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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神偷天下(出書版)在線閱讀 - 第33節(jié)

第33節(jié)

    王鳳祥又道:“星夜心中對這個兄弟充滿歉疚。他眼看弟弟不能出手取物,就去各地替他取來各種各樣的寶物,哄他開心。然而隨著星夜的取技愈來愈精湛,名聲愈來愈響亮,月夜也愈來愈不痛快,感到自己處處不如哥哥,整日借酒澆愁,并開始對兄長冷言冷語,百般諷刺。那時胡星夜飛技已名滿天下,娶到了江湖上名動一時的美女阮虹秀為妻。他怕弟弟心中不舒服,便也為他聘娶了一位才貌出眾的大家閨秀為妻。當時這位小姐的父親百般不愿將女兒嫁給三家村的一個跛子,但胡星夜克服萬難,仍舊替弟弟娶回了嬌妻,大家都說胡星夜實在是個難得的好哥哥?!?/br>
    楚瀚想起長年住在家后佛堂中的二嬸,她虔誠信佛,沉靜寡言,衣衫樸素,總避不見人,但氣度雍容,面貌娟秀,確實有幾分大家閨秀的風范。又想起自己和胡鶯訂婚時,舅舅給了自己一塊戰(zhàn)國時期楚國的“五山字紋銅鏡”,告訴自己那是他年輕時從楚國舊都郢廢墟中取來,送給妻子的定情禮物。那時自己當然想象不到,舅舅年輕時曾迎娶江湖上出名的美女,有過這么一段風流光彩的往事。

    卻聽王鳳祥續(xù)道:“但是可想而知,月夜并不領(lǐng)情,仍舊對哥哥嫉妒如狂。阮虹秀和胡星夜成婚后,感情很好,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而月夜也和妻子生了一男一女?!背c點頭,想起家中大哥胡鵬、二哥胡鴻、三哥胡鷗和小妹胡鶯,以及堂哥堂姊胡鵡和胡雀。

    王鳳祥又道:“誰也沒有料到,胡家后來竟發(fā)生了一件非常難堪的事情。有次星夜出門取物,去的時間長了些,月夜和大弟妹不知如何走得近了,竟做下了丑事?!彼顺谎郏胫浪欠衩靼?,楚瀚皺起眉頭,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王鳳祥道:“這等事情,在一家子里,甚至一村子里,當然是紙包不住火,很快就流傳出去,全村都聽說了。星夜知道之后,自然又是羞赧,又是失望,又是憤怒。他質(zhì)問弟弟,沒想到月夜竟然毫不認錯,反而將一切都怪到哥哥頭上,說他自己處境卑微,地位低下,一事無成,什么都沒有,而星夜什么都有,多分給他一點點又有何妨。星夜聽了,氣得幾乎沒有暈倒,最后終于將這個不成材的弟弟趕出了家門?!?/br>
    楚瀚心中好奇,問道:“那……那胡大夫人呢?”

    王鳳祥搖頭道:“說起這位弟妹,真是讓人搖頭。她雖是四個孩子的母親,但性情倔強,對丈夫趕弟弟出門這件事極不諒解,跟星夜大吵一架,最后竟也離家出走,跟著月夜去了。二弟妹為這件事深受打擊,從此閉門念佛,不理世事。星夜也消沉沮喪了好一陣子?!?/br>
    楚瀚問道:“舅舅就是因為這件事,才決定洗手的嗎?”

    王鳳祥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也可以這么說。這事兒還沒完,接下去發(fā)生的事情,更讓星夜心灰意冷,痛心疾首?!?/br>
    楚瀚凝望著他,等他說下去。

    王鳳祥又喝了一碗酒,說道:“月夜這人花言巧語,很懂得討女人歡心,可能因為這樣,阮虹秀才會死心塌地地跟了他去。他離開三家村后,便在外面胡言亂語,說什么自己的‘偷術(shù)’勝過了哥哥,因為他偷了哥哥的妻子;還說胡星夜自稱天下第一神偷,卻為何不懂得偷人?并說若哥哥能偷得到他的妻子,才算扯平打直了?!?/br>
    楚瀚皺眉道:“這位真是個無賴?!?/br>
    王鳳祥嘆道:“可不是?后來星夜終于發(fā)現(xiàn)了妻子為何會跟弟弟勾搭上,肇因竟然是三家村藏寶窟中的寶物。原來阮虹秀是個貪愛寶物的女子,星夜出門的時候,月夜便偷偷帶她去觀看藏寶窟中的寶物,阮虹秀愛不釋手,纏著月夜索討窟里的寶貝。月夜原本仇恨哥哥,連帶也仇恨三家村的一切,便偷出了好幾件寶物送給阮虹秀,阮虹秀從此跟他打得火熱。星夜對于三家村的藏寶窟原本十分熱衷,一心想搜羅寶物,充實其中,但是自從他發(fā)現(xiàn)妻子是為了這些寶物才背叛他之后,終于認識到寶物所能帶來的禍害,不但勾引起了妻子的貪心欲望,同時他也清楚見到了自己內(nèi)心的貪求執(zhí)著。對于三家村的藏寶窟,從此便意興闌珊了?!?/br>
    楚瀚想起上官大宅藏寶窟中金碧輝煌的種種古董珍寶,也想起上官無嫣對那些寶物迷戀的神情,心中不由得一凜:“當年舅舅的妻子迷戀上了這些珍寶,不惜拋家棄子;上官無嫣對這些寶物的迷戀之深,只怕也不遑多讓。”說道:“原來舅舅是因此才決定洗手的?!?/br>
    王鳳祥長嘆一聲,說道:“事情還沒完。月夜和阮虹秀兩人離開三家村后,竟然暗中計劃,想將藏寶窟中的事物全數(shù)盜出。他們這時已被趕出了三家村,便悄悄潛入村中,開始作一些手腳,但是很快就被上官家和柳家的人發(fā)現(xiàn)了痕跡。上官家和柳家并不知道計謀盜寶的是這兩個人,以為是外人想出手盜寶,便在藏寶窟中設(shè)下了種種險狠奪命的機關(guān)。星夜并未參與,于是也未曾阻止他們設(shè)下這些陷阱?!?/br>
    楚瀚臉色微變,他知道三家村有不殺不傷之戒,但唯有在防衛(wèi)外盜之時,會設(shè)下致命的陷阱,以收嚇阻之效。

    王鳳祥道:“月夜和阮虹秀這兩人的心地極為險狠。臨下手時,竟想找他們的幾個年幼子女來幫手,以作為掩護。幸而星夜及時發(fā)現(xiàn)了,將子女和侄兒侄女全都鎖在家中,不準他們出門一步,月夜和阮虹秀只好親自下手。他們并不知道上官家和柳家已設(shè)下了奪命機關(guān),前來偷寶時,便死在了這些機關(guān)之下?!?/br>
    楚瀚啊了一聲,說道:“兩人都死了?”

    王鳳祥點頭道:“不錯,兩個人都死了。這件事發(fā)生之后,上官家和柳家一齊去胡家質(zhì)問星夜。星夜無言以對,只能俯首賠罪,黯然埋葬了弟弟和妻子。這件事給他的打擊太大,他因此決定從此洗手,這輩子再不出手取物,也不準胡家子弟學(xué)習(xí)飛技和取技?!?/br>
    楚瀚聽到這里,心頭好生沉重。過往在三家村中親見親歷的種種情事,在聽了王鳳祥的敘述之后,陡然清晰了起來。他終于明白了舅舅的苦處,舅舅的飛技取技雖極高明,但卻留不住自己的妻子,換不回自己的弟弟,而險些連孩子們的性命都賠了進去,因此決心洗手不干,不再施展取技,也嚴禁胡家子弟再去學(xué)習(xí)這些技巧。

    當年舅舅為何會收自己為徒,楚瀚也能猜出原因:那時自己跛著腿在街頭流浪乞討,處境惡劣到不能再惡劣,被胡星夜收留并學(xué)習(xí)飛技取技,怎么說都比做小乞丐要好上百倍,舅舅也不必為此感到歉疚。

    至于舅舅當時為何請托自己保護胡家子孫,讓他們免受侵犯傷害,又請他盡力保護三家村,他心中也漸漸能明白其中緣故。只因舅舅老早看出三家村的致命弱點,這群自命不凡的飛賊,在家鄉(xiāng)守著一窟子的稀世珍寶,卻沒有相應(yīng)的武功武力來防衛(wèi)外敵,定會招致他人覬覦。一旦對手傾力來攻,三家村便無法抵抗。當年梁芳不過派出幾十個錦衣衛(wèi),便弄得上官家家破人亡,藏寶窟中的事物也被人謀奪一空。

    楚瀚想到此處,不禁懷疑:“然而藏寶窟中的事物究竟去了何處?我一直認定是被上官無嫣給收了起來,但上官無嫣從此不見影蹤,寶物也一去不返,連上官婆婆和柳家父子都找不出寶物和上官無嫣的下落,這可當真古怪?!彼肫鹕瞎贌o嫣,忍不住伸手入懷,握住了那塊“飛戎王”的銀牌。

    王鳳祥不再言語,楚瀚也陷入沉思,兩人相對喝了幾碗酒,都不再作聲。但聽內(nèi)室傳出兩聲嬰兒嗚咽聲,那少女輕聲哄著,嗚咽聲便止了。

    楚瀚忍不住心中好奇,問道:“容小子冒昧,請問夫人是何方神圣?”

    王鳳祥露出微笑,說道:“她不是我夫人。她來自西北,乃是白雪一族的領(lǐng)袖,名叫雪艷。她乃是當今天下第一奇女子,此生能有機緣與她萍聚一場,也是我的福分?!?/br>
    楚瀚肅然起敬,他自然聽過雪艷的名頭,知道她就是那個來歷不明,孤身闖入少林奪走了金蠶袈裟,將正派武林攪得天翻地覆的奇女子。他大為好奇,還想再問,忽聽內(nèi)室一聲驚呼,王鳳祥臉色一變,連忙起身搶入內(nèi)室,問道:“又發(fā)作了?”

    屋中傳來雪艷和王鳳祥的低聲談話,語音甚是驚慌憂急。楚瀚不知發(fā)生何事,又怕女子仍在喂奶,不好跟入,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在炕上,側(cè)耳傾聽。小影子此時已走了回來,在楚瀚腿上睡了下來,狠狠地瞪著那包辣牛舌,似乎余怒未息。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王鳳祥和雪艷兩人才一齊出來,雪艷手中抱著嬰兒,嬰兒已然熟睡。兩人在炕上坐下了,臉色都有些蒼白,但已鎮(zhèn)靜下來。楚瀚忙問:“沒事嗎?”

    王鳳祥搖搖頭,說道:“我們這女兒一出生,氣就虛了些,時不時會面孔發(fā)黑,停止呼吸,昏厥過去。我們四處拜訪名醫(yī),都說是先天不足,無藥可治?!?/br>
    那少女雪艷輕嘆一聲,臉望窗外飄落的細雪,微微蹙眉,臉上神色又是疲憊,又是憂心。楚瀚看得出她內(nèi)心的掙扎,她雖愛這女兒,但養(yǎng)兒育女、哺育嬰兒這等瑣事卻非她所慣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辦,實在不愿被這體弱的嬰兒牽絆住,但母愛出于天性,又由不得她放棄松手。

    王鳳祥又喝了一碗酒,輕拍她肩頭說道:“別擔心,我們總會找著一位好大夫的?!?/br>
    楚瀚此時忽然想起了揚鐘山,說道:“我知道一位醫(yī)術(shù)高超的大夫,姓揚,往年曾住在京城……”

    王鳳祥一聽,頓時雙眼發(fā)光,急切地問道:“小兄弟說的可是揚鐘山揚大夫?你識得他?”

    楚瀚點點頭,說道:“是的。揚大夫是我的恩人,約莫六七年前,我在京城身受重傷,揚大夫救了我的命,替我治好了腿傷。”王鳳祥忙問道:“你可知道他現(xiàn)在何處?”

    盡管事隔多年,但楚瀚的印象仍十分清晰,那時他在揚鐘山家中養(yǎng)傷,梁芳得到百里緞的密報,率領(lǐng)錦衣衛(wèi)來包圍揚家,意圖捉捕自己。他們找不到自己,又在揚家大肆搜索,想找出血翠杉和一本什么醫(yī)書,正當揚鐘山一籌莫展之際,自己出頭幫助他逃走,曾問他可以去何處躲避,當時揚鐘山想了半天,才說出他先父往年有個朋友的兒子,住在廬山,曾邀請他去小住。楚瀚便替他收拾了銀兩包袱,讓他帶上一個老實的小廝,叫他們趕緊騎馬去大運河乘船南行,自己挺身面對梁芳,阻止他派人追捕揚鐘山。

    自己被梁芳帶走后,便慘受鞭刑,又被打入廠獄,那段經(jīng)歷血跡斑斑,他不敢再想下去,只向王鳳祥道:“那時有個宮中太監(jiān)來揚大夫家sao擾,百般威迫,揚大夫不得不遠離避難。那時他說在江西廬山有個好友,叫作文風流,可以去借居一陣,只不知道他如今是否還在那兒。”

    王鳳祥和雪艷兩人同時站起身,臉上滿是喜色。王鳳祥大笑起來,向楚瀚抱拳說道:“多謝小兄弟告知!我們千方百計,走遍大江南北,就是為了尋訪名醫(yī),替我們的女兒治病。揚鐘山大夫許多年前離開京城老家,一去不返,誰也不知道他的下落,我們早已放棄了找尋他。沒想到竟從小兄弟口中得知了他的去處!”

    楚瀚遲疑道:“但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也不知他現(xiàn)今是否還在廬山?!蓖貘P祥道:“不要緊,不要緊。只要找到文風流,想必能問到揚大夫的下落。”

    雪艷冷艷的臉上露出少見的笑容,說道:“多謝小兄弟告知關(guān)于揚大夫的消息,姊姊感激不盡?!?/br>
    楚瀚聽她自稱姊姊,心想自己年紀或許比她大些也說不定,但一句話才到口邊,震于她的威嚴,又吞了下去,只道:“不必客氣。”

    王鳳祥道:“我們這就啟程去往廬山。小兄弟卻往哪兒去?”楚瀚道:“我打算北上回往京城。前陣子被幾個邪教教眾盯上了,最近才擺脫了他們?!?/br>
    王鳳祥道:“你若有仇家,不如便跟我們一道行走,讓我替你打發(fā)了?!?/br>
    楚瀚心中好生感激,知道自己若跟在虎俠身邊,李孜省那幫人絕不會敢來找他麻煩,當下說道:“如此便煩擾兩位了。江西廬山離此應(yīng)當不遠,我跟兩位往東行去,到了廬山再分手便是。”他一心想回去京城看看泓兒,便打算跟他們順道去往江西,再折往北行。

    三人便同往東行,一路上楚瀚也不閑著,盡心幫忙雪艷照顧她的初生女兒儀兒。有時儀兒啼哭不止,但只要楚瀚一抱起她,她便立時停下不哭,乖乖入睡。王鳳祥和雪艷沒料到楚瀚一個十來歲的少年竟然如此懂得照顧嬰兒,都甚是驚訝。卻不知楚瀚第一個照護哺喂的嬰兒,便是當今皇帝的長子;他那時尚不只偶爾照顧一下,往往是徹夜單獨看護初生沒多久的泓兒,親手保抱哺喂,換洗尿布,早是帶養(yǎng)嬰兒的一把好手?;b和雪艷的這女娃兒體弱多病,敏感易哭,往往徹夜不眠,只將她父母累得眼圈兒都黑了。這時有楚瀚幫手,兩人夜晚才得以安穩(wěn)地睡上一覺,自都對楚瀚極為感激。

    楚瀚心中卻也極為感激兩人對他的信任。他在江湖上默默無聞,說得再好聽,也不過是個初出道的飛賊,盡管數(shù)年前曾靠著梁芳的提拔,在京城中混得不錯,也曾在二幫面前施展過身手,近期又因盜取了巫族蠱種而一夕成名,但在江湖武林之中,仍無任何可以稱道的名聲地位。虎俠和雪艷二人卻對他這初見面的少年如此信任,竟放心將親生愛女交給他照顧,這對他來說可是比什么都大的榮耀。

    他照顧儀兒時,總?cè)滩蛔肫疸鼉汉湍且徽甓阍趭A壁中偷偷照顧泓兒的時光。他回想著泓兒健壯活潑的體態(tài),嘻笑可喜的臉龐,心頭就又是溫馨,又是掛念,真想趕緊回去京城,看看泓兒現(xiàn)在長得多大了,模樣有沒有改變。

    三人帶著儀兒一路行走,數(shù)日后便進入江西境內(nèi),來到一個小鎮(zhèn)。一行人到客店下榻,雪艷和儀兒先入房休息,王鳳祥和楚瀚來到食堂坐下,點了酒菜。二人才坐定,楚瀚便覺有些不對勁,四下觀望,發(fā)現(xiàn)這客店中有不少鬼鬼祟祟的人物來往,仔細瞧去,登時認出其中一人正是馬山二妖之一的麻臉妖所扮。

    楚瀚低聲對王鳳祥道:“坐在角落那家伙,便是追趕我的邪教徒馬山四妖之一?!?/br>
    王鳳祥道:“馬山四妖,就是那幫以法術(shù)惑人騙財?shù)男敖掏??”楚瀚道:“正是。我剛離開苗族時,馬山四妖曾率眾圍攻我,向我索取苗蠱?!?/br>
    王鳳祥聽他說起苗蠱,微微皺眉,說道:“他們乃為此追來?”

    楚瀚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當下老實說道:“苗蠱的蠱種,我老早全數(shù)沉入巫山的深水潭中了。他們不信,仍舊跟著我,糾纏不休?!彼谕貘P祥面前不敢有所隱瞞,又道:“當時我無意中留下了一種劇毒的蠱,叫作‘萬蟲嚙心蠱’。他們圍攻我時,我施放這蠱,殺死了馬山二妖。后來這蠱被一個叫作百花仙子戚流芳的女子奪去了?!?/br>
    王鳳祥嗯了一聲,說道:“百花仙子戚流芳,也非正派人物?!?/br>
    二人說話間,馬山二妖已率領(lǐng)手下圍了上來,總有三四十人。馬山二妖當先叉腰而立,直望著楚瀚,麻臉妖喝道:“三家村姓楚的,你逃了幾個月,別妄想逃出我們的手掌心!李大師吩咐了,要盡快捉住你,將你偷去的物事都搜了出來!”

    楚瀚還未答話,王鳳祥已開口道:“這位小兄弟身上沒有苗蠱,苗蠱都已被他毀去。你們要有膽量,自己去找苗族巫王索討蠱毒。要沒膽量,這就給我滾!”他最后一句話中用上了三成真氣,聲震耳膜,二妖的手下功力稍差的,登時便嚇得臉色蒼白,連退幾步,坐倒在地。

    二妖凝目望向王鳳祥,圓臉妖怪笑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對我等說話?!?/br>
    王鳳祥虎眉一豎,冷笑道:“就憑我手中這柄劍!”右手揮處,一柄長劍陡然出鞘,二妖只覺眼前白光一閃,還沒回過神來,便聽背后眾人齊聲驚呼:“額頭,額頭!”二妖感到額頭冰涼,伸手一摸,卻見手掌心中出現(xiàn)兩道交叉的血痕,這才發(fā)現(xiàn)額心已被對頭快捷無倫地劃上兩道劍痕。二妖面色煞白,趕忙后退數(shù)步,心想對手劍術(shù)高妙出奇,自己一條命竟然還留著,已該謝天謝地了。

    麻臉妖較有見識,低聲囁嚅道:“莫非是……虎俠?”

    王鳳祥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理會眾人。

    二妖心中有數(shù),狠狠地望向楚瀚,暗想:“渾小子去哪里找來了這個大靠山?”不甘就此離去,兩人各自偷偷從袖中掏出毒粉,隨風散出,才揮手道:“大伙兒走!”率領(lǐng)手下匆匆退去。

    第五十二章 驚世對決

    王鳳祥哼了一聲,拿起酒壺正要倒酒,楚瀚卻站起身,用筷子打落他手中酒壺,說道:“賊人走前下了毒!”

    王鳳祥登時警覺,屏住呼吸,運氣在身體中走了一個周天,說道:“毒粉十分厲害。你感覺如何?”

    楚瀚運動內(nèi)息,感到氣息通暢,并無阻礙,說道:“我還好。王大俠,你沒事嗎?”

    王鳳祥也運起內(nèi)息,微微皺眉,說道:“我吸入了少許毒粉,幸而不深。待我用內(nèi)力逼出便是,應(yīng)無大礙?!?/br>
    楚瀚聽了,仍不免擔心。二妖所下之毒無嗅無色,十分險狠,若非他隨身帶著血翠杉,令他不受毒粉侵襲,不然此刻早已身中劇毒。王鳳祥憑著高深內(nèi)功,才能讓毒性不曾深入體內(nèi),但也不免微受其害。

    楚瀚甚覺過意不去,忙扶他回房休息,自己去外邊張羅了干凈的酒菜,重新送入房中給王鳳祥和雪艷二人食用。王鳳祥在床上靜坐運氣,緩緩逼出毒性。楚瀚擔心二妖又回來,若再使出什么陰毒手段,傷害到儀兒,那可是萬死莫贖了。待得王鳳祥練功告一段落,他便催請二人趕緊上路。

    王鳳祥和雪艷商議了,也認為此地不宜久留,決定及早動身。三人當即縱馬上路,晚間在郊野小睡,次晨又往東行。將近正午,一行人正行在官道之上,王鳳祥忽然臉色微變,翻身下馬,將臉貼到土地之上,傾聽一會,說道:“有十多人追來,步行,輕功不壞?!?/br>
    楚瀚驚道:“是馬山二妖他們嗎?”王鳳祥搖頭道:“不,來者武功更高。我想他們不是來追你的。”轉(zhuǎn)頭望向雪艷,說道:“你先行一步,我隨后跟上。”

    雪艷心中明白,來者必是武林中人,想是來向她討還失物、清算舊賬。她也不多問,抱著女兒,縱馬便行。

    楚瀚跟在王鳳祥身旁,擔心道:“你身上的毒傷……”

    王鳳祥搖了搖頭,說道:“不礙事。來人不易對付,你在一旁觀看便是,不必現(xiàn)身?!?/br>
    楚瀚左右觀望,見到路旁有一株大樹,枝葉茂密,便一躍上樹,在枝葉中隱藏好身形,但見王鳳祥從腰間取下劍鞘,盤膝在土道當中坐下,將劍鞘橫放膝上。

    不多時,便見道上一群人快步奔來,衣著襤褸,卻是一群乞丐。領(lǐng)頭的乞丐披頭散發(fā),衣衫破爛,身形瘦削,袒露著瘦骨嶙峋的胸口。楚瀚見他面目好熟,微一凝思,認出正是曾在京城cao練場上見過的丐幫幫主趙漫。

    數(shù)十步外,趙漫已感覺到王鳳祥身上傳出的殺氣,忽然揮手,命幫眾止步。他獨自緩步上前,來到王鳳祥身前一丈,但見一個魁偉的漢子持劍坐在道路當中,須髯滿面,虎眼含威。趙漫知道不可輕忽,抱拳道:“這位仁兄在此攔路,不知有何指教?”

    王鳳祥站起身,緩緩說道:“在下想討教閣下的打狗棒法?!?/br>
    趙漫臉色一變,望了他手中長劍一眼,說道:“這位莫非便是虎俠?”

    王鳳祥仰天而笑,聲震天地,說道:“正是?!币卉S起身,橫持長劍,眼望趙漫,靜待他出手。

    趙漫沒想到會在這城外土道上遇見生平最大的敵手,從腰間拔出青竹棒,凝神備戰(zhàn)。

    楚瀚雖知這二人乃是當今天下兩大高手,卻不知這是兩人之間第一場,也是最后一場極為關(guān)鍵的決斗,更是打狗棒法和虎蹤劍法的重大對決。這場驚世激戰(zhàn),直到數(shù)十年后仍為人所津津樂道。

    但見兩人對峙了許久,彼此相望,卻并不出招,顯然在度量揣測對手的武功能耐。

    過了約莫一盞茶時分,趙漫才大喝一聲,搶先出手,青竹棒如一道影子般飛出,點向王鳳祥的面門。王鳳祥不守不避,長劍疾出,也是直指趙漫的面門。這二人都是當世高手,出招之奇巧,實非尋常人所能領(lǐng)悟,這兩招看似蠻打,卻各自蘊含著深厚的武學(xué)理路,攻敵之不得不守,逼敵自救。

    兩人都看出對手招數(shù)精湛,同時收招,趙漫青竹棒一個回旋,向王鳳祥胸口掃去;王鳳祥長劍靈動,也是一個回旋,直斬對手手腕,轉(zhuǎn)瞬間一棒一劍過了數(shù)十招,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這打狗棒法乃由丐幫幫主代代相傳,到了武學(xué)奇才趙漫的手中,更達爐火純青之地。這時他手中竹棒幻化作一片青影,巧妙靈活,在王鳳祥的劍刃之旁穿梭游動,伺機攻擊,穩(wěn)占搶攻的地位;王鳳祥的虎蹤劍法則應(yīng)對自如,每出劍反擊,則力道雄渾,總能將青竹棒震開,絲毫不落下風。

    自古兵器之中,長劍乃是君子俠客所用的兵器,有一股尊貴之度,正義之氣;竹棒卻素來是乞丐隱者所用之器,因其隨地可取,唾手可得,既可打狗防身,亦可充作手杖行路登山,更可挑下樹上果子充饑,再方便實用不過。但這兩樣都不是殺傷力強大的兵器,不似刀、槍、矛、戟、錘、斧、鉞、叉、鞭等那般明目張膽是為了殺傷對手而打造。劍薄而軟,需得配上高深內(nèi)力方能使動;竹棒直脆易折,無刃無鋒,既不能擋敵兵器,也不能進攻傷敵,乃是十分不利的兵器,唯有配上神妙無比的打狗棒法,才能與高手對敵。打狗棒法之訣竅全在一個“巧”字,一個“快”字;使棒者需得將竹棒使得極快極巧,才能出其不意,趁敵之暇,攻敵之隙,借此取勝。

    此時王鳳祥和趙漫這場對決,以長劍對竹棒,可說是君子與乞丐之爭,俠客與隱士之斗;尊與卑,貴與賤,入世與出世,就在這當世兩大高手和他們所使的兵器中作出殊死之爭,曠世之斗。

    但見二人一劍一棒,來回反復(fù),戰(zhàn)了足有兩個時辰。有時兩人同時搶快,楚瀚在一旁更看不見劍和棒,只見到兩個人和兩個人之間飛旋盤桓的一團劍影和棒影;有時兩人同時放慢,一劍一棒之出,有如打太極一般,慢到極點,攻者一寸一寸遞出攻擊,守者也一寸一寸轉(zhuǎn)移防守,劍棒尚未相交,便又各自移開。

    楚瀚看不明白,心中好生疑惑:“出招這么慢,守招也這么慢,這是在做什么?”他隱約能看出兩人都在運動內(nèi)息,很可能施展慢招之時,乃是在比拼拼內(nèi)力,但他自己武功根底十分有限,自也看不懂其中奧妙。

    有時兩人的招數(shù)又陡然從慢勢轉(zhuǎn)為險狠,招招搶攻對手要害,刺目、挑喉、戳心、抹腕、斬膝,都是不能不擋避的凌厲攻招。楚瀚只看得手心捏滿冷汗,在他眼中看來再也不可能解救的攻招,場中兩人卻似舉重若輕,毫不費力便擋避了開去,甚至連雙腳都不必移動半點。

    忽然之間,二人同時開始施展輕功,奔馳跳躍,從不同的方位攻擊對手。劍招棒招仍是一般快捷無倫,但在身形快速移動之中互相攻擊擋避,招數(shù)之靈動變化又有不同,這是在比拼眼急手快和輕功造詣了。

    楚瀚在旁只看得心動神馳,心知這二人武功高絕,自己除了飛技略勝一籌之外,其余各種高深武學(xué)也僅能領(lǐng)會其中十之一二,只約略看出兩人不相上下,旗鼓相當。

    兩人又戰(zhàn)了許久,楚瀚抬頭望向日頭,心中暗暗擔憂:“已經(jīng)過了兩個時辰,王大俠昨日中了馬山二妖的毒,尚未全數(shù)驅(qū)出體外,久戰(zhàn)之下,內(nèi)力若有不濟,情勢將甚是不利?!?/br>
    但見兩人的招數(shù)由快至慢,又由慢至快,從靜止至施展輕功四處快奔,又回復(fù)到相對不動,轉(zhuǎn)眼已到了第三個時辰。此時情勢已甚是清楚;兩人招數(shù)功力相當,唯一還能一較高下的,只有耐力和謹慎:看誰能支持得較久而不疏忽出錯。

    此時王鳳祥果然因為前一日毒傷未愈,氣勢略顯虛弱。趙漫自已看出,不知他是故意示弱誘敵,還是真正力有不逮,心中尋思:“他在這兒擋路向我挑戰(zhàn),自然早已作好萬全的準備。他明知這是一場大戰(zhàn),絕不可能挑在內(nèi)力不濟時出手。難道他的內(nèi)力當真輸過了我,激斗三個時辰便撐不住了?”

    他心中懷疑,又試探了數(shù)招后,終于決定進攻,使出打狗棒法的凌厲攻招“屠狗真英雄”,刺向?qū)κ趾箢ixue道。

    王鳳祥見這招從甚難意料的方位攻來,立即往前一躍,避開了這一棒,但對手隨即攻來的一棒卻已直指他胸口。這招雖甚巧妙,王鳳祥并非沒有見過,但內(nèi)力不濟之下,再也無法實時躍起避開,只能將真氣聚集在胸口,勉力抵御這一棒,長劍隨即直攻對手眉心,逼敵自救。趙漫仰頭避開,這一棍卻不收回,棒尖的真氣已襲至對手胸口。王鳳祥驚覺自己體內(nèi)真氣受毒性所制,竟無法集中,抵御不了這一棍的真氣,他一個閉氣,悶哼一聲,已受內(nèi)傷。

    趙漫見此招奏效傷敵,終于分出了高下,心中大喜,當即罷手,收棒后退。他雖小勝一招,但對虎俠的武功衷心佩服,抱拳說道:“王大俠,承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