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覃惜琴卻不肯放過他:“韓郎君怎么不理小妹?可是因為上次之事,小妹和母親當(dāng)時也是為著哥哥好,急躁了些,這里給你賠禮,還請莫要計較?!?/br> 韓綣聽不得她那“為著哥哥好”幾個字,轉(zhuǎn)身沖著覃惜琴一本正經(jīng)道:“見過,也熟悉。這位龍大哥雖然性情高傲目下無塵,但內(nèi)里其實是個好人,他對meimei的愛護(hù)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不像有的人趨炎附勢見風(fēng)使舵,此一時彼一時,潑出去的水她都能給你收回來,說出去的話也能吞下去,還妄圖瞞天過海掩耳盜鈴,卻不知天下無不透風(fēng)的墻,早晚得給人知道。” 覃惜琴臉色大變,勉強笑道:“韓郎君這話是什么意思?” 韓綣道:“沒什么意思,隨便說說罷了?!彼婑莆碘筲蠡剞D(zhuǎn),想是沒追上龍青煜,于是丟下覃惜琴迎了上去:“師弟,我?guī)讜r能去蓮華真境?這金烏城中沒什么靈氣,且都是些俗不可耐之人晃來晃去,委實不利于我們修行?!?/br> 覃云蔚道:“等我明日再去見一見師尊,你等著我一起,不許自己去?!?/br> 他第二日一大早又跑去金烏宮拜見師尊,卻聽族長說尊者已經(jīng)離開了金烏城,不知道哪兒去了,只留下一道傳音符給他,卻未曾發(fā)給他,只委托族長轉(zhuǎn)交。 師尊這是生氣了,被自己活活氣走了,覃云蔚悵然打開那道傳音符,聽禪寂明王語氣倒也恢復(fù)了正常,言道自己去各洲見一見久別的諸位老友,囑咐他暫且留在金烏域好好修行,若是有事就發(fā)傳音符,另不許和那個孽障再私下來往,若再違令定不輕饒。 二人在古境中進(jìn)階太快,確實需要鞏固一下當(dāng)前之境界,但和盛二郎約定的交接靈獸的時間也將要到來,不能直接離開金烏域。 結(jié)果覃云蔚才從金烏宮折返覃家,又被覃夫人叫了去,為著覃惜琴昨晚哭了一夜,說是韓綣對她無禮,如今還偎依在覃夫人身邊飲泣不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覃云蔚終于徹底不耐煩了:“能怎么無禮?是動手動腳了還是出言調(diào)戲了?如果沒有的話,以后男女有別,少說話即可。昨日誰先主動搭訕的?” 覃惜琴聞言臉色一滯,哭聲頓止。覃云蔚接著冷聲逼問:“誰先搭訕的?說?!?/br> 覃夫人大怒:“你給我出去,出去!” 出去就出去,覃云蔚立時轉(zhuǎn)身離開,卻聽覃夫人厲聲道:“你回來!你弟弟meimei的死活你究竟管是不管?他二人不過是筑基修為,難道就這么一直不進(jìn)階了?屆時壽限到了,你讓我怎么活?” 若是筑基期無法進(jìn)階,不過二三百年壽命,可覃惜琴只比覃云蔚小不到十歲,再這么拖延下去,連容貌都無法維持。覃云蔚想了想,反身回來將兩只玉匣放在案上,是上次他在蓮華真境帶著韓綣結(jié)嬰遺留的部分靈丹:“拿這個試試,讓族長給他們安排地方修煉,不要打蓮華真境的主意。” 他再次轉(zhuǎn)身大踏步離開,只把覃夫人氣了個倒仰。 數(shù)日后,盛明狐帶著大批的靈獸和盛長驊駕臨金烏城,其中各種飛禽如金雕、丹鶴、長尾鸞等共計六個品種四十八只,走獸如雪虎、赤云豹、烏蛇等共計八個品種六十四只。各種靈獸袋幾十只,一本如何馴養(yǎng)獸類的典籍。另有一對盛明狐從海上得來的紫色小蛟,雖然品相和金金相去甚遠(yuǎn),但也算是不可多得,他一并送了來。 盛長驊好心提醒韓綣:“韓師兄,你將來若是驅(qū)獸,打算用什么法器?” 韓綣道:“用口令吧,我看你不是用口令嗎?" 盛長驊傻乎乎地笑了:“我們木蘭洲用口令指揮靈獸的只有我一人,我阿爹阿娘說我是天生的獸靈之體,你呢?你也是獸靈之體嗎?” 韓綣頓時氣餒:“我不是,我是吃貨之體?!?/br> 盛長驊疑惑:“吃貨之體?這個倒是沒聽說過?!?/br> 盛明狐聞言哈哈大笑,遞過來一只短短的笛子,通體淡白色,末端垂一掛紫色明玉流蘇:“這是鶴骨笛,為一只頂階靈禽丹鶴腿骨所制,你們將此物煉化試試,至于驅(qū)獸之法,這典籍里都有?!?/br> 雙方正式簽訂了契約,約好十年以后韓綣按約定翻倍交貨,韓綣又陪著盛長驊在金烏城中玩了十幾天,方才將這兄弟二人送走。 覃云蔚早就不愿讓韓綣再留戀紅塵之中,見終于清靜下來,無情拒絕了母親和胞妹的各種糾纏挽留,迫不及待把他拖回了蓮華真境。 韓綣本有些不樂意,但見他一看到自己,眉心間就會擰起兩個小疙瘩,目中隱隱的擔(dān)憂愁悶,仿佛自己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拔不出來又消融不掉。他自覺罪孽深重,不得收起各種花花腸子,扎入他覃家的墓地之中,一門心思參詳各種靈獸馴養(yǎng)之術(shù),同時利用陰陽幻生之術(shù)開始大批繁殖靈獸。 第71章 人皇 這蓮華真境地域廣大且地脈靈氣豐沛, 意外地極其適合各類靈獸生長, 韓綣在覃云蔚的囑咐之下,將陰陽幻生之術(shù)之術(shù)悉數(shù)傳授于師弟師妹,令兩人作為繁殖靈獸靈禽的主力, 而自己主攻馴獸之術(shù)。 在此間隙中, 兩人不時抽空進(jìn)入禁地中修煉那日月雙焰功法,鞏固本身修為境界。 偶有閑暇時光,韓綣總時不時想到覃云蔚已經(jīng)定親的事實。他心中對此事認(rèn)知明白, 知曉雖然覃云蔚一門心思要退婚,但只要禪寂明王不吐口,這親事他就別想退掉。若最后果然退不掉,那么將來就不能委屈了龍青葵。至于自己,既然一時片刻離不開云天, 那就趁早安分守己吧, 免得屆時雙方都進(jìn)退兩難。因此他對覃云蔚開始以禮相待,再不曾多說過一句調(diào)侃戲謔之言。 覃云蔚曾數(shù)次邀請韓綣隨著自己在金烏域做短途游歷, 但被他無情拒絕后, 似乎也覺察到了他態(tài)度之轉(zhuǎn)變。他素來沉穩(wěn)自持, 并不曾為此有半分怨懟之意,亦不再主動去招惹韓綣, 只要韓綣肯老實待在自己可控范圍內(nèi)即可。 十年時光倏然而過, 到了和盛明狐約定交接靈獸的時間,盛家兄弟如期趕來,寒暄之時, 卻告知兩人一個不算好的消息。與云天洲陸南側(cè)邊緣海域接壤的千碣滄海和萬黛荒川之中,盤踞各種海妖獸和陸妖獸,近期似有異動之相。 云天修行界已經(jīng)和域外之妖獸斗智斗勇萬年之久,妖獸每次來襲皆有緣由,不外乎天災(zāi)地禍獸不聊生,但天災(zāi)地禍數(shù)年一次隱隱似有規(guī)律,所以每次禪妖戰(zhàn)的時間也循著這個規(guī)律走,約莫百多年一次。 覃云蔚之生父隕落于上次禪妖戰(zhàn)掃尾之時,當(dāng)時他八九歲年紀(jì),如此算來不過六七十年,難道這次的禪妖戰(zhàn)要提前發(fā)動了?但是韓綣這邊馴養(yǎng)繁殖出的靈獸數(shù)量卻和他預(yù)想要帶去參戰(zhàn)的數(shù)量相去甚遠(yuǎn)。 他心中正默默計算時間,盛明狐道:“覃師弟,你不用算了,我跟你說說為什么吧。我們木蘭洲離得那邊稍微近些,我又喜歡去海上捉禽獸,倒是依稀聽到一些消息。據(jù)說兩三年前,千碣滄海最南邊的海域深處發(fā)生地動,引起一場海嘯,波及范圍過大,毀掉許多海妖賴以生存的區(qū)域,導(dǎo)致一部分海妖獸無處容身,爬上了萬黛荒川大陸。為爭奪有限活命資源,互相殘殺嚴(yán)重。所以那幾個妖皇就動了歪心思,飯不夠,人來湊,打算提前慫恿那些孽畜們發(fā)動戰(zhàn)爭。如今的異動不過是試探,若是云天不及時應(yīng)戰(zhàn),怕是接下來要大局進(jìn)攻。他們當(dāng)然不會直接挑戰(zhàn)修行之人,恐會先沖著云天這數(shù)萬億人族來?!?/br> 盛長驊在一邊旁聽,忍不住插嘴:“人族,很好吃嗎?” 盛明狐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捅他肩膀:“云天修行之人,往上翻幾十代哪個不是世俗中人出身?你可以吃了你自己嘗嘗。不過不用擔(dān)心,我既然已經(jīng)知道這許多消息,想必上層比我更清楚,估計幾個渡劫前輩很快就要出來商議此事,我們靜候消息即可?!?/br> 韓綣問道:“那些個妖獸品階很高嗎?” 盛明狐冷笑:“一群雜種罷了!縱是那幾個妖皇,也不過帶著幾絲上古妖獸的血統(tǒng),就敢妄稱什么神獸之后,不過是仗著他們那狗窩地域廣大荒涼沒人去,胡天胡地瞎長而已?!?/br> 他雖然說得輕松,但濃眉緊蹙,眉間微有憂色,瞧來形勢應(yīng)是有些嚴(yán)峻。 兩人再次送別盛家兄弟離開,覃云蔚盯著山下河邊飲水閑逛的各路靈獸靈禽看,恨不得將之一變十十變百,瞬間再變出千千萬萬來。韓綣知悉他心思,安慰道:“我這就加緊一點,你莫要急?!?/br> 覃云蔚沉默片刻,忽然道:“都怪大師兄,若不是他騙著我們?nèi)ス啪持幸惶?,至少能省下十幾年的時間,靈獸數(shù)量自能再翻兩倍。” 韓綣竟是無言以對,但見他憂急此事,把韓緗和韓紓督促得更緊了,搞得兩人叫苦連天,也只得沒日沒夜浸yin在那莊園之中忙碌。 但這靈獸繁殖亦有時間限制,再快也得幾年才能出一批成品,且靈獸也和人族修士一般,牽涉進(jìn)階之事,需要大量的資源來輔助,覃云蔚手中除了有許多靈石,別的資源哪里夠這么多靈獸用。 二人正憂心此事,覃云蔚忽然收到了天南尊者的傳音符,讓他攜同韓綣去一趟無極洲靈皇府。韓綣心中一動:“尊者手中,有沒有能讓靈獸快速進(jìn)階的靈草靈丹等資源?” 覃云蔚從未cao過這份心思,自不知師尊的身家究竟有多少。韓綣提醒道:“你看你們云天別的渡劫前輩,帶一個宗門幾萬的弟子都帶得起。尊者他卻只有四個弟子,這省下來的資源必定很多。你大師兄那時候還經(jīng)常四處坑蒙拐騙的,他后來慌著逃命去了,這些東西未必都帶得走,不如去問問?” 一語點醒夢中人,覃云蔚點頭:“嗯,問問?!?/br> 靈皇府坐落于天京第三層的半山腰之中,輝煌巍峨占地極廣,云天八大渡劫大能均有一處臨時居處在其中,若是路過無極洲,一般都下榻在這靈皇府中,只是大半時間無人來居住。天南尊者雖然被弟子們拖累得凄慘,但作為渡劫前輩之一,各種應(yīng)有待遇其實并沒有降低半點,只是他本身熱愛游歷又羞于見故人,因此才久久不肯回轉(zhuǎn)云天。 二人匆忙趕到無極洲靈皇府,禪寂明王在自己的居處見了二人。他佇立于長殿之中,僧袍寬袖隨風(fēng)飛揚,竟有幾分孑然孤寂之感,覃云蔚心中微微一窒,忙帶著韓綣給師尊見禮。 禪寂明王揮手讓兩人起來,溫聲詢問兩人修煉進(jìn)階之事,覃云蔚如實稟報,禪寂明王又把覃云蔚和韓綣打量兩眼:“我聽說你和你這位小友在金烏域養(yǎng)靈獸?從木蘭洲盛家那邊借的品種?” 二人豢養(yǎng)靈獸之事做得甚為隱秘,連金烏覃的族長都不知詳情,四處游歷的師尊卻知道,果然渡劫大能就是不同凡響。覃云蔚趁機道:“是。正是為此事想求師尊援手,靈獸靈禽如今數(shù)量不少,但需要進(jìn)階的資源我卻沒有,此物有價無市,恐是不好尋來。不知師尊可否幫忙調(diào)停此事?” 禪寂明王點頭:“我這里倒是不少,只是都由你二師兄掌握著,放在無極洲東邊滄浪山宗門舊地之中。離得這里不遠(yuǎn),回頭為師發(fā)個傳音符于他,你去取過來用?!彼D了一頓,又道:“索性我那個私庫也給了你吧。當(dāng)時我也曾想著如別的宗門一般多收些弟子,因此為著給弟子們進(jìn)階金丹元嬰準(zhǔn)備了不少東西,誰知……唉,為師的確不擅長教徒弟,也只得罷了,如今你們倒是恰好用得上?!?/br> 思及迦南宗的人丁稀落孽徒忤逆,他不禁悵然慨嘆,韓綣聽得心中一酸,覃云蔚亦微有動容,但他素來不懂幫襯之道,也不知如何安慰師尊。禪寂明王正待接著說什么,門首處飛來一道傳音符,卻是守門童仆發(fā)來的,說是有人求見。 禪寂明王似是知道何人前來,揮手收了殿外禁制。須臾,兩人進(jìn)入殿中。前面一位玄色袍服的中年人,頭戴一頂烏色軟紗帽子,身后隨著一個少年,箭袖紫袍英氣勃勃。 這是兩個人族,并無修為在身。覃云蔚拉著韓綣退往一側(cè)去,韓綣頗為好奇,不知禪寂明王為何會接見兩個凡人,但見覃云蔚神色漠然視若無睹,他也沒有多問。 那二人給禪寂明王行跪叩禮,禪寂明王手微微一抬,那中年人頓時拜不下去,卻任由紫衣少年跪下實實在在磕了一個頭。禪寂明王微笑道:“你是人間帝王真龍?zhí)熳樱愕亩Y老衲消受不起,且坐下說話。這是你的皇子嗎?也起來吧。” 那中年人游目四顧,瞧上了禪寂明王身后的覃云蔚和韓綣,見二人容貌出色氣度不凡,只是神情稍顯冷淡,大約方外之人都是如此吧。他一臉羨艷之色問道:“敢問尊者,這兩位可是尊者的高徒么?” 禪寂明王點頭,沖著覃云蔚二人招手,指著那中年人道:“這是我的小徒兒覃云蔚和他的朋友韓綣,來見見這位衍國的帝王。” 那人忙道:“小王穆釗,見過兩位仙人,這是犬子穆天瀾?!表n綣暗道自己明明是個在云天踅摸著混日子的人,不成想在凡間諸人眼里竟是仙人,震驚之余,忙跟著覃云蔚還了禮。 衍國是云天圣域數(shù)百個人族國家中占地最廣的一個,幾可囊括無極洲一半?yún)^(qū)域。穆釗此次前來,同樣是為了云天邊境妖獸肆虐之事。 此次妖族來攻,與從前的禪妖戰(zhàn)頗有些不同,竟是先撿著凡人下手。人族在各種海妖陸妖天妖面前,唯有人為刀俎我為魚rou可以形容,孱弱得不堪一擊,開戰(zhàn)不久,就被滅了幾個城池,城中人族被妖獸吞噬殆盡。因此人間帝王為此事齊聚一處歃血為盟,推舉穆釗為代表,來求見在凡人中最具聲望的天南尊者,奉上代表著人族萬民信仰之力的社稷盤,盤中聚齊人間三百六十位帝王的心口血,若雙方開戰(zhàn)之后需要布下大型法陣,此盤可為法陣加持法力。 覃云蔚見這兩位人族神色悲壯,終于問道:“師尊,邊境很危急嗎?我聽盛二郎說妖族各種挑釁,但具體詳情卻是不知?!?/br> 禪寂明王道:“此次的確有些麻煩,那幾個妖皇心存歹意,特意慫恿鼓動低階妖獸們對人族先下手,逼得雙方不得不提前開戰(zhàn)。目前妖族已經(jīng)攻至最南端的鎮(zhèn)海三洲,據(jù)說狀況有些慘烈。雖然離得這邊遙遠(yuǎn),但若不主動應(yīng)對,戰(zhàn)火紛爭遲早會席卷而來。你那兩個師兄,我已打算讓他們奔赴鎮(zhèn)海三洲,不日即將出發(fā)?!?/br> 穆釗帶著穆天瀾在一側(cè)靜靜聽著,此時忽然插口道:“尊者,小王此次前來還有一事。小王愿意親自攜帶社稷盤趕往邊境,以盡綿薄之力,還請尊者恩準(zhǔn)?!?/br> 禪寂明王眉峰微微一挑,尚未答話,穆天瀾已顫聲道:“父皇,你不能去!那些妖獸據(jù)說兇惡得很,一只就足以吞噬數(shù)百人族……” 穆釗打斷他:“你不用阻攔我,若最后果然如尊者所言,整個云天圣域被妖獸顛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那時卻不管作什么都晚了,還不如我現(xiàn)在就帶著社稷盤過去,縱然助力甚微,但也算對云天數(shù)億萬百姓有一個交代。” 他轉(zhuǎn)身,對禪寂明王鄭重道:“小王這次來到靈皇府,就沒打算再回去,若天京近期有奔赴邊境戰(zhàn)場之仙人,就勞煩仙人攜帶小王過去那邊。若是小王不幸斃命,卻有一事懇請尊者,能否對小王的皇子稍加援手,莫要讓他被人欺負(fù)了去?!?/br> 穆天瀾聞言悲慟欲絕,撲過來要抱他,卻被穆釗一把推開:“你休要做小兒女之態(tài),待我走后,一切聽尊者吩咐就是。” 穆天瀾被父皇推得跌倒一側(cè),不禁嚎啕痛哭。韓綣見覃云蔚漠然旁觀無動于衷的模樣,只得過去把穆天瀾拉了起來,扶坐在一張椅子中。 禪寂明王沉吟,片刻后終于道:“你既然有此決心,老衲自不能阻擋。你這兩天就暫居在這里,回頭老衲安排人帶你過去。至于你的皇子,若是你國內(nèi)須得他掌局,那就回你們衍國的都城去。若是暫時用不到他,就讓他隨著老衲一陣子,做個記名弟子吧?!?/br> 此等天賜機緣穆釗自不會錯過,忙帶著穆天瀾再次拜謝。 有童仆來領(lǐng)了這父子二人自去話別,覃云蔚道:“師尊,需要我何時參戰(zhàn)?” 第72章 離別 禪寂明王遞過來一只儲物袋, 緩緩道:“你卻不用急。以你目前之修為, 若是此時參戰(zhàn)卻是有些欠缺,無法獨當(dāng)一面。為師不愿委屈你給別人做副手,你不如先回去再次進(jìn)階, 等我召喚即可。這其中是我積攢多年之物, 給你和你這位小友進(jìn)階用最恰當(dāng)不過?!?/br> 他微微嘆息:“前陣子賢劫千佛宗的修喆明王和法圣明王試探了一下那邊的意思,妖皇們難纏得很,只說手下小的們沒吃的也沒資源, 云天卻富庶,不得不來sao擾一番。好說歹說,約定這邊我們幾個渡劫的老家伙和六大妖皇不得出戰(zhàn),雙方由合體期修士率眾迎戰(zhàn)??墒悄切┭宓臏喸捘睦锬苋牛麄儾贿^是說說罷了。若是我們這邊輸了此戰(zhàn), 我們幾個老家伙就必須參戰(zhàn), 屆時將會是云天最大的劫難,動蕩之勢不可估量, 且有被徹底傾覆之可能?!?/br> 言至此, 他忽然又想起一事:“從前云天因為禪妖戰(zhàn)才建了這靈皇府, 卻因為各種緣由閑置了幾百年,所以此次我們幾人也商議了, 我們不能總是一盤散沙各行其事, 此次禪妖戰(zhàn),誰的功勞最大,殺敵最多, 誰就是下一任靈皇,負(fù)統(tǒng)領(lǐng)六宗之責(zé)。為著敵手?jǐn)?shù)量尚未明確,因此具體規(guī)程還不曾制定,我會及時關(guān)注此事。” 覃云蔚默然不語,他想能出任靈皇的,必會是賢劫千佛宗和九天明寂宗的渡劫前輩,畢竟他們宗門實力強大。禪寂明王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思,卻是輕嘆一聲,語氣中透著深深的遺憾:“我們幾個老家伙就不打算湊這個熱鬧了,靈皇會出自合體修士,可嘆你們幾個,尚無一人具有合體境界,唯一的那個又……也只得罷了。” 覃云蔚點頭,覺得此機會不可錯過,又鼓足勇氣道:“師尊,若我將來參戰(zhàn),也許會隕落,我的那門親事是否可以解除,免得耽擱了龍姑娘。” 禪寂明王森然而視:“你覺得如今說這個合適么?” 覃云蔚沉默下去,只是滿目執(zhí)拗,禪寂明王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眼光轉(zhuǎn)到韓綣身去,見韓綣佇立一側(cè),臉上隱有憂郁局促之色,待見尊者目光掃來,不由往后瑟縮一下。 禪寂明王似有所悟,忽然沖著韓綣招手:“你過來?!表n綣不敢不去,只得湊到禪寂明王身前,被他靈壓當(dāng)頭壓下,身不由己噗通跪倒,他驚懼之下,臉頰微側(cè)斜了覃云蔚一眼。 覃云蔚頓時慌了,忙道:“師尊,此事與他無關(guān)。” 禪寂明王道:“為師說過此事與他有關(guān)嗎?” 他伸出一只手,輕輕撫上韓綣頭頂,片刻后溫聲道:“原來廣寒是你得了,還煉了月焰出來,倒是個勤奮有悟性的好孩子。這也算是你與我迦南宗的緣分,只是你的體內(nèi)竟有禁制……”他適才便覺出此后輩體質(zhì)有異,此時細(xì)致看來,察覺韓綣丹海極深處隱藏一層若隱若現(xiàn)的禁制,該是另一位渡劫修士所下,似要遮掩些什么,不禁起了疑心。 韓綣忙道:“稟尊者,晚輩曾被我?guī)熜址庥∵^金丹,只是后來又解除了,別的沒什么?!?/br> 禪寂明王道:“并非如此。如今禪妖戰(zhàn)迫在眉睫,一切閑雜事端,且等戰(zhàn)后再說。你們回去快些解決進(jìn)階之事,莫要東想西想分了心神?!?/br> 兩天后,穆釗在禪寂明王安排之下,隨著九天明寂宗幾位門人去了云天邊境,穆天瀾拜別父皇,以記名弟子身份暫留在了天南尊者身邊。 覃云蔚記著聶云葭的囑托,要把九瓣玄蓮法器和丹藥送到靳文蕖那里,結(jié)果出來一打聽,卻聽說靳文蕖從出了古境,就被師門關(guān)了禁閉。前陣子戰(zhàn)火甫起,她主動請命要去參戰(zhàn),被師門放出來后,直接奔赴邊境而去,已經(jīng)走了有大半年了。 無奈之下,覃云蔚只得和韓綣拜別尊者,趕去無極洲東側(cè)的滄浪山迦南宗宗門舊地,那里由覃云蔚的二師兄徐云英暫且管理著。 徐云英數(shù)十年不曾見過這位小師弟,一見面就親親熱熱拉住了他的手,根據(jù)天南尊者的吩咐,直接把尊者私庫的賬冊和開啟令符交給了他:“師尊說里面的東西都?xì)w你了,你看中什么就拿,莫要客氣。還有大師兄當(dāng)年遺留下許多東西,放在他自己的私庫里。當(dāng)時他也說過,我們師兄弟幾個誰想用什么都可以去隨便用,師尊的東西我們不敢亂動,所以這些年我跟你三師兄若是需要什么,倒是進(jìn)他那庫房里拿得多些,里面也沒剩什么了,你也可以去看看。” 想起聶云葭,他忽然感慨萬千,唏噓道:“大師兄真是個好人啊,唉! 覃云蔚聽到里面沒剩什么幾個字,眼角微微一挑:“我從前什么也沒拿過他的,既如此這次要把欠下的份額一并拿足?!?/br> 徐云英驚呼:“那就真的剩不下什么了!” 韓綣看這位二師兄不過化神初期修為,衣飾華麗為人爽朗,倒像個凡間的富貴閑人。徐云英前面帶路,他以傳音之術(shù)悄悄問道:“你從前,都不曾進(jìn)過你們迦南宗的庫房嗎?” 覃云蔚道:“無事去那里做什么,我需要什么師尊自然會給?!?/br> 韓綣無奈瞥了他一眼:“我在古境之中受傷的時候,我們的為難之處你可是忘了?這次千萬不要客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