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覃云蔚道:“鵲橋仙,是我大師兄所贈,能連接各種小空間。若那羅酆宮也是一處單獨空間,可用此物強行連接兩處,當可進入其中。” 雖然羅酆宮中也不見得安全,但至少比死在這里強。 莊霙聞言,沖過來盯著鵲橋仙打量,質(zhì)問道:“這東西有用嗎?那個燕山絕已進階化神,他改過的法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拿這么個小東西出來……而且,這是魔修之物?” 此法器隱隱散發(fā)魔氣,果然是魔修之物,方錦容不禁也看了覃云蔚一眼。二鳳扯一扯韓綣的衣袖:“小覃哥哥的大師兄不就是你嗎?這是你送他的?” 提起此事韓綣十分心虛,怕覃云蔚想起來自己逼他拜師之事,忙低聲告誡道:“別瞎說。你覃哥哥師兄很多,我……我自然也是其中一位?!?/br> 莊霙不肯罷休,接著逼問:“你師兄出身何處,在何地修行?” 覃云蔚道:“出身云天,目前在星曜洲,已進階合體。” 莊霙震驚之余,側(cè)頭斜眄方錦容,冷笑道:“當初在桫欏海,跟你們動手的就是星曜洲的魔修吧,方少盟主,你有沒有見到過什么大神通合體修士???” 他語氣中挑撥之意甚濃,方錦容卻極快地搖了搖頭。自己這邊領(lǐng)隊的不過是化神修為的先楊夫人,對方若真有合體修士坐鎮(zhèn),己方最后結(jié)果必定是全軍覆沒,又怎么可能慘勝后令對方退走。 覃云蔚不再理會莊霙,只對方錦容道:“我大師兄去的晚,未曾參與桫欏海之戰(zhàn)?!?/br> 莊霙嗯哼一聲:“那你為什么不早些拿出來?你是成心的吧!如今卻來不及了,還是乖乖等死比較妥當。” 他不停尋釁,方錦容忽然伸手,緊箍住莊霙手腕將他拖到自己身后去,又道:“十年前的舊賬不要亂翻。從前玄鐵鼎既然能啟動法陣,如今再加上這件鵲橋仙,不如冒險用這紫陰玄鐵鼎一試。” 宮殿上方椽柱已經(jīng)斷了數(shù)十根,大梁也搖搖欲墜,此事萬萬拖延不得,覃云蔚默默催動法器,鵲橋仙在他手中漸漸幻化成一座透明橋梁,一端往鼎中伸去。那鼎中似被血池尊者封存了許多惡靈,隨著鵲橋仙逼近,紛紛開始躁動不安,卻被鵲橋仙強行從其中打開一條半透明的通道,出現(xiàn)在諸人眼前。 方錦容道:“你們走我前面,我來押后,還要煩請這位小覃師弟開道?!?/br> 韓綣暗恨適才莊霙敲釘轉(zhuǎn)角逼問覃云蔚,偏生桫欏海之戰(zhàn)牽涉太多,自己也無法隨便插話,只能心中憤憤腹誹,暗道這明明是你家大公主的地盤,怎么不讓他開道去!容哥的心以rou眼可測之速越來越偏,快偏到咯吱窩去了。忽聽覃云蔚招呼道:“韓綣,你來和我一起?!鄙焓指艨諏⑺麚频阶约荷磉?,小心護在臂彎里。 兩人緊緊擠在一起,當先行去。方錦容忍不住又看了他們一眼,神色很嚴肅很鄭重,卻是不曾多言。 他二人身后依次是二鳳和莊霙,方錦容斷后。一干人展開光遁之術(shù)進入通道后,恰聽到身后大殿轟然崩塌之聲,眾人心中俱是一驚,不由加快速度,只能盼著紫陰玄鐵鼎能多支撐一時片刻。 沿著這通道行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空間壁卻忽然一陣輕微的顫動。押后之方錦容心中一跳,他對敵經(jīng)驗豐富,知是那邊陣眼即將被毀掉,忙吩咐道:“再快些?!?/br> 但尚未走出多遠,空間通道的顫動變得劇烈許多,甚至開始微微扭曲,莊霙忽然道:“我的紫陰玄鐵鼎是不是要毀了?” 方錦容道:“是。” 莊霙臉色鐵青,他的六座大鼎用料彌足珍貴,是他費了極大的功夫煉制出來的,少了哪一座都好比割去了心頭rou,但此時卻也只能空自心疼。眼見通道越來越扭曲,眾人也不知如今行到了何處,只覺得舉步維艱,只能加速往前趕,突然間身側(cè)威壓急迫而至,原來通道在迅速縮小,看來紫陰玄鐵鼎已經(jīng)被毀,隨之空間扭曲更甚,方錦容喝道:“各下禁制護住自身!” 這生死攸關(guān)之際,韓綣聽覃云蔚在耳邊低聲吩咐道:“抓緊我?!泵ι焓謸Ьo他頸項,眼前金光閃過,卻是覃云蔚迅速下了數(shù)重禁制在身周,隨后腦袋中嗡一聲輕響,伴著密集無比的尖銳呼嘯破裂之聲,有什么東西須臾間碎成千百片,化作雪鋒利刃四散飛揚。 強盛無比的靈壓重重擠壓過來,韓綣眼前一暗,瞬間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良久后,韓綣睡夢中隱約聽到有人蚊蟲樣在自己耳邊嚶嚶呼喚:“師兄,韓師兄你醒醒!別睡了,快醒醒吧?!?/br> 韓綣好夢正酣,不耐煩地隨手一拍:“煩死了,別吵?!庇|手軟軟的,溫溫的,rourou的,手感竟然很不錯。 二鳳被他一巴掌拍在臉上,韓綣翻個身依舊睡得天昏地暗,他不由得撫臉嘆息:“師兄你的心可真大,怕是連整個羅酆山都裝得下?!?/br> 覃云蔚本在一邊打坐,見韓綣睡著覺還能抽空欺負二鳳,過來把他從地下拎了起來:“起來吧,別睡了。” 韓綣被迫站直身軀,只得晃晃腦袋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奈何橋咱都走了一遭,這世間還有什么可怕的?!?/br> 覃云蔚松了手,他頓時一個踉蹌,順勢靠上師弟的肩頭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入眼處是二鳳的臉,左半邊臉頰微微鼓起,似乎又有了幾分包子風范。韓綣訝然道:“你是又偷吃了什么好東西,這臉一轉(zhuǎn)眼就肥起來了。咦,莫不是我打的?抱歉抱歉,我以為是蚊蟲在哼哼。” 二鳳鼓著嘴看他,一臉委屈之色。韓綣伸手替他揉了兩下臉頰,思及空間通道中之情形,問道:“二鳳,你為什么會和我們在一起?” 二鳳囁嚅道:“師兄這是嫌棄我了?我也知道自己太過礙眼,只是我法力如此低微,那空間通道碎裂之時,我若不尋個靠山,怕不被當場切成碎片。當時我夾在大公主和小覃哥哥中間,可我覺得大公主不會管我的。我就鼓足勇氣湊到覃哥哥身邊,他順手把我兜進來了唄?!?/br> 趨利避害乃是本能,二鳳自然也不例外,韓綣嘆道:“誰嫌棄你礙眼了,師弟,你嫌棄他嗎?“ 覃云蔚隨口應(yīng)付他:“還好?!?/br> 韓綣攤手道:“看看,小郎君年紀不大心思不少。這是哪兒?”一邊游目四顧,見所處之地空間頗大,十分陰冷潮濕,斷斷續(xù)續(xù)滴答水聲不時響起。 覃云蔚道:“我們已經(jīng)在羅酆山范圍內(nèi)。你清醒一下,這就走了?!?/br> 空間碎裂后諸人應(yīng)是被隨機發(fā)放,到哪里全憑運氣。韓綣道:“也不知容哥他們?nèi)チ四膬?,此時是否安好。師弟,你的鵲橋仙還好嗎?” 覃云蔚道:“我適才已經(jīng)煉化一番,還能接著用?!彼巡樘竭^這附近狀況,此時當先領(lǐng)路,沿著一條山腹中的縫隙往前走。這縫隙時寬時窄蜿蜒而上,有狹窄無法通過之處,他就用一把長刀法器將大石劈開容得人通過。 韓綣盯著覃云蔚挺拔頎長的背影看,暗道這次若出得溟微境,是再也不能拖累他了,只是這天大的人情債,卻又不知該如何還他才好。若是師弟想要什么,勢必要幫他弄來…… 可覃云蔚究竟想要什么?他忽然驚覺,自己恢復靈智從瀲山出逃后,一路上只顧著傷春悲秋自憐身世,卻很少想到覃云蔚的事情,想他出身云天圣域,卻為何突破天塹跨過魔域來到了玉螺洲,為何參與那個程澂的雀屏之選又中途退出,他看來極其厭惡那廝,那么他此舉的用意又是什么? 韓綣湊上去,想跟覃云蔚搭訕,卻又躊躇著不知如何措辭。正思潮起伏五味雜陳,覃云蔚以為他是來問路的,就道:“前方似有出口,已經(jīng)不遠?!?/br> 他以靈識探路,韓綣和二鳳卻感覺不出什么,只覺得地下隱隱水聲漸漸遠去,最后竟走到一處溶洞里,頭頂暗色鐘乳嶙峋倒掛,眼前洞xue道路四通八達。覃云蔚放出靈識感知片刻,道:“那邊有動靜,過去看看?!?/br> 那邊不但有動靜,且動靜還不小。待穿過幾處山洞,便聽到人聲鼎沸,夾雜著敲打聲、烈火焚燒物品的噼啪之聲,在這山腹中回蕩不已。 三人小心翼翼靠近,不遠處溶洞就是盡頭,地勢整個凹陷下去,形成一處極大的穹洞,方圓約莫有七八里地。穹洞中一側(cè)堆滿白慘慘的人骨,壘壘層層疊得小山般高,另一側(cè)足有數(shù)千名死魂道鬼修,身周籠罩一層黯淡陰氣,正圍著幾十只火爐忙個不休。有將白骨一批批運過來的,有專職負責燒火的,用自身陰氣時不時加持火焰。 另有近百個高階血魂道鬼修拎著斷魂鞭在周遭走來走去監(jiān)工,見有那動作拖沓的,上去便是一鞭子,或見有燒火鬼修不肯出力用陰氣加持,便直接用長叉法器戳了塞進火爐中去,引發(fā)一陣慘嚎之聲。余下的鬼修個個衣衫襤褸神色麻木,對此情景司空見慣視若無睹。 躲在溶洞里偷窺的二鳳駭然變色:“韓師兄,他們在干啥?” 第26章 毀容 韓綣道:“在煉器,不過只是初始步驟,把煉器材料粗粗處理一下。” 二鳳嘆道:“雖然知道都是鬼修,這般凄慘也是不忍心多看。” 韓綣目不轉(zhuǎn)瞬盯著那火爐看,見只要有鬼修被塞進去,就是一陣青煙四起,但具體燒成什么樣卻是瞧不清楚,他低聲道:“可不是么,若是修成實體的鬼修,塞入爐火中燒一燒,卻不知是什么滋味兒,比起那油鍋中炸出來的rou又有什么區(qū)別?!?/br> 二鳳抱頭顫抖著:“師兄不要嚇我,二鳳好害怕好害怕!” 韓綣道:“不是嚇你,我是正經(jīng)跟你討論,我想著若是rou么,就燒一燒好了,外焦里嫩有嚼頭;但骨頭還是炸的好吃,咬起來咯嘣脆?!?/br> 二鳳“嘔”一聲:“師兄不要說了,好惡心好惡心?!?/br> 兩個戲精正苦中作樂扯得興起,一轉(zhuǎn)身間,卻忽然發(fā)現(xiàn)覃云蔚不見了。韓綣心中一驚,忙將二鳳往自己身邊拉了拉,低聲囑咐幾句話。二鳳靈識雖然微弱,但比韓綣強上許多,查探一圈后扯著韓綣往左側(cè)轉(zhuǎn)過兩個拐角,眼前一處通道,通道那頭似有斗法之聲。 兩人忙奔了過去,未走出幾步,迎面兩道黑黝黝的影子疾撲而至,陰氣駭人,韓綣拈花劍出手,蓮花乍放處迅速絞殺一個。二鳳用的法器是一把刀,一刀過去被那似人非人的東西閃身避過且欺上前來,他心中一謊,想起來覃云蔚的天鉞弓箭還在自己這里,忙抽出一支箭矢疾刺過去,學著覃云蔚的樣子喝道:“法砸!” 他不知道這強行超度究竟怎么個超度法,只知道有樣學樣,卻見那廝身軀一軟,應(yīng)聲癱倒于地,二鳳驚喜交加:“韓師兄,我……我難道也學會強行超度了?” 韓綣卻是不信,彎腰翻過那人細看,險些笑出聲:“強行超度須得禪門大神通修士方可實施,這小鬼兒只是嚇暈了好嗎?估計他已經(jīng)見識過你覃哥哥的手段?!?/br> 前面一處空地,覃云蔚一人面對上百個鬼修,縱橫來去出手如風,將一干鬼修打得跌跌撞撞左躲右閃,然而諸鬼卻不肯退卻,死死糾纏不休。其中數(shù)人混戰(zhàn)中忽然祭出一種筒狀法器,對著覃云蔚面門噴出暗紅色水柱。 覃云蔚身周金光驟盛,水柱近不得身,繞個彎接著激射而出,對面鬼修們躲避不及,許多人被濺在臉上,引發(fā)此起彼伏哀嚎之聲,再抬頭時卻見個個面部一片漆黑,仿佛被火燒成了焦炭,奇丑無比,但似乎對性命卻無礙,依舊生龍活虎跟覃云蔚接著糾纏。那些捧筒狀法器的鬼修閃身躲開一些,在一側(cè)虎視眈眈伺機再次進攻。 難道這是成心毀容來的?韓綣心中一動,厲聲喝道:“住手!誰派你們來的?是不是莊霙!” 眾鬼修被他喝得均是一驚,正不知如何是好,溶洞那邊另一處通道中有人悠悠答道:“是我又怎么樣?這羅酆山如今已經(jīng)不是我的天下了,我又不知來者究竟是敵是友,小心一點有什么不對?你們且先住手?!?/br> 一群鬼修聞聲收手退到一側(cè),莊霙大步行來,方錦容隨在他身后,手中緊緊扣著莊霙一只手,臉色微有些蒼白,眉間似有薄怒隱隱。 韓綣看莊霙那施施然的模樣,頓時怒從心頭起,上去揪住方錦容另一側(cè)手臂:“容哥,他這樣當面扯謊背后作惡,你就不管管他嗎?這群死鬼打架的時候不正經(jīng)打,一心只想毀我?guī)煹艿娜荨N夷堑诙粠熥鹚赖迷?,他也是你容哥的老熟人,我還指望這位師弟替他的染衣谷廣大門楣,若是有個三差兩錯的,你卻讓我怎么辦!” 方錦容被兩人左右挾持著,尚未來得及答話,莊霙臉色已變得極不好看:“誰毀他容了,你少胡說!” 韓綣沖過去奪了一只筒狀法器回來,里面黑黝黝一筒水,瞧來詭異非凡。他直接遞到莊霙和方錦容眼前:“那你說這是什么?你若是肯當場把這東西喝下去,我立即三跪九叩給你賠禮?!彼牒鷶囆U纏誰不會,又不是大鬼主的專利。 莊霙怒道:“我為什么要喝這東西?你這死僵尸……” 方錦容忽然手上用力,把莊霙拉到自己身邊,沉聲道:“莊霙,你適可而止。本就該同舟共濟,你總是胡鬧個什么?” 莊霙頓時臉色陰沉,狠狠甩開他的手:“我怎么沒有適可而止,我并不知道來的是誰。況且他剛才還超度了我好幾個屬下,我卻什么也沒說。怎么,你們一大群人尋上我溟微境,我還得讓著你們不成?” 方錦容在空間通道碎裂之時,為了護得自身及莊霙安全,修為耗去不少。待進入羅酆山后,莊霙發(fā)現(xiàn)自己并未如從前般被直接傳送到羅酆宮中,卻是在羅酆宮的外圍山峰中。 十年不曾涉足,羅酆山徹底變了模樣,外峰被燕山絕設(shè)置了許多煉器場及靈草園,他一路行來路過幾處,發(fā)覺最累最臟最耗精力的活,都是自己從前遺留在羅酆宮中的屬下來干,于是順手就解救了一批。這些屬下體內(nèi)均被燕山絕下過禁制,但莊霙對鬼道一事是行家里手,略施功法給他們解開了禁制。 莊大鬼主此人雖然品性讓人討厭,但對族人及屬下一直相待甚好。羅酆宮陷落燕山絕之手后,生魂道鬼修被燕山絕悉數(shù)殺掉,這批屬下均是死魂道鬼修,被當做鬼奴奴役了許久,如今見他重新出現(xiàn),自是心生歡喜俯首聽令。 方錦容看此人安排得頭頭是道,便囑咐他再尋一尋覃云蔚三人的蹤跡,爾后安心打坐恢復法力,不成想稍不留神莊霙就趁機讓屬下出來為非作歹。此時他見韓綣發(fā)怒,無奈道:“師弟你莫要生氣,此事是我的錯,我不該疏忽縱容他?!?/br> 他為什么要替莊霙道歉呢?就因為當初在桫欏海不小心砍了他一劍?韓綣簡直痛心疾首,然而想到勸賭不勸色的俗語,又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二鳳躲在韓綣身后,見他欲言又止憋屈無比的模樣,輕扯他的衣袖一角,低聲開解道:“韓師兄,容哥不是色迷心竅的人。他一定是覺得這種情形,多個人就多一分助力。且這羅酆宮從前既然是大鬼主所有,他必定熟悉各處狀況,行事會方便許多?!?/br> 韓綣道:“……好色乃人之天性?!蓖A税肷斡值溃骸岸P,你的話很有道理。只是他再有本事,我覺得我們還是散伙算了。師弟,你說呢?” 覃云蔚道:“散伙不好。” 這師弟關(guān)鍵時刻一般都不聽自己的話,韓綣也習以為常,正要接著勸說,覃云蔚道:“你來到溟微境,為的是讓方少盟主給你解除封印么,走了便白來這一遭。” 韓綣道:“我適才不知怎地豁然開朗,覺得頂著這張丑臉過一輩子也沒什么,只要心好就成。有的人長得美又怎樣,卻生就一副蛇蝎心腸,哎?!?/br> 覃云蔚看著他,忽然笑了一笑,又搖了搖頭:“我還是不贊成?!彼男θ輳涀阏滟F且潤物無聲,從微彎的唇角溢出,暖融融撩人魂魄。韓綣見狀一呆,先是一顆心撲撲亂跳,爾后追悔莫及,暗道自己這是造了什么孽,明明兩人并無過深淵源,自己卻為著一己之私,把這么個美人兒活生生拖累在這里,最后若是出不去溟微境,可該怎么辦呢? 他臉色扭曲恨不得捶胸頓足,覃云蔚看得奇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低聲道:“你怎么了?你是怕我接著被欺負?不會的,你且安心?!?/br> 他把韓綣硬扯了回來,對方錦容道:“方少盟主,韓綣體內(nèi)封印解除需要多長時間?” 方錦容道:“七日左右。韓綣,我知你心里有些怨氣,只是當時若不封印你體內(nèi)金丹,怕是換不來你這條性命。如今我等處境堪憂,解除封印時日恐是不夠,等我們找到大鳳門主后,出去我便給你解開。你看我的面子,先莫要計較?!?/br> 韓綣并未聽清方錦容的解釋,良久才慢慢回了神,不禁悄悄看向覃云蔚,又躲躲閃閃轉(zhuǎn)開眼光。覃云蔚卻已經(jīng)一本正經(jīng)和方錦容商量起下一步行程,莊霙聽得這邊還有大批鬼修被奴役,自行跑過去看了看,氣得臉色鐵青折返回來。 煉器場中近百個血魂道鬼修正耀武揚威走來走去監(jiān)工,忽然驚覺身邊多了幾個陌生人的氣息,其中一個身邊靈壓倏然而至,左邊一道金光,右邊一片白影,他尚未來得及催動身上鬼甲,兩道靈光瞬間入體,三魂七魄被禁錮,整個身軀動彈不得,爾后頸項中一緊,被一道捆仙索繞上拖到了一側(cè),二鳳出手捆人,手法自然十分老練。 這鬼修訝異張大雙目,見不知哪里來的三個高階修士,直奔自己同伴而去。 眾血魂道鬼修見大敵當前,各執(zhí)法器迎敵,有鬼甲護身者紛紛啟動鬼甲,千百個暗色球形法器在空中冰雹般砸向三人,整個煉器場瞬間陷入混亂中。 然而混亂持續(xù)也不過半刻鐘,這被捆仙索禁錮的鬼修眼睜睜看著自己同伴一個個被毀掉法器剝了鬼甲。那位用一把金色長槍的年輕男子還好,攝取同伴的魂魄塞入一只禁魂袋中。那位手持碧色長杵的人下手卻最狠毒不過,剝了鬼甲還不夠,長杵到處直接爆了諸鬼修魂魄。原來莊霙害人不成被韓綣揭穿,又被方錦容訓斥幾句,心中十分惱怒,于是化悲憤為力量,借此機會發(fā)泄一番。 這鬼修只覺得大禍臨頭,正觳觫不止,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很困難地扭過頭,看到一張青腫鬼臉,本以為這是自己同類,卻又覺得面生,驚疑不定間聽韓綣道:“跟你打聽個事兒,怎么才能走到你們羅酆宮里去?” 小鬼修才發(fā)覺他不是同類,且連生魂道鬼修都不是,竟是個活生生的人族??蛇@羅酆宮已經(jīng)十年不曾有活人涉足,他驚駭之下,訥訥不能成言。韓綣擰眉,頗有些嫌棄地看著他:“你是啞巴了嗎?沒聽說鬼修不會說話。你若是老實回答,可酌情饒你一命?!?/br> 他心中卻在反復思索,活人的一條命自然算命,可以留得。但這血魂道鬼修早就沒命了,目前這狀況究竟算命不算命,該怎么措辭才對。 韓綣想了想,又自行糾正道:“ 可留著你的小鬼魂兒?!?/br> 二鳳手里扯著捆仙索,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血魂道鬼修,忍不住試探著用手扒開這廝肩頭衣服,使勁兒掐了一把,觸手冰涼涼黏膩膩,忙縮手不迭,驚道:“還真的是實體呀!” 第27章 殺陣 那鬼修被二鳳掐得直哆嗦,嘶嘶反抗:“你們這般兇悍……讓我怎么相信?” 韓綣道:“我們哪里兇悍,我們明明敗絮其外金玉其中,心地善良又美好。待會兒你小心些躲著那個紅衣美人兒即可,去求那個用劍的前輩,說你肯帶路,他想必會饒了你。你快些做決策,別磨磨唧唧的?!币娝€在猶豫,又催促道:“你做人的時候是不是也這般墨跡,所以做鬼了也死性不改?他們馬上就要打完了?!?/br> 覃云蔚等人果然即將結(jié)束殺戮,三人摧枯拉朽橫掃當場,須臾間幾十個血魂道鬼修已經(jīng)影蹤俱無,只留下一地法器狼藉。那些負責煉器的死魂道鬼修突遭驚變,俱都傻呆呆躲在一旁偷窺。莊霙上前用靈識一掃,大半他也不認得,小半稍有修為的被他點出來,帶著才收來的老屬下自去一邊解決處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