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寶也接過了龍伯的責任，只是由于之前大戰(zhàn)以及安置龍伯讓他受創(chuàng)極為嚴重，最終多寶選擇了下一屆執(zhí)劍人金陵后消失無蹤。

    不周山的傳統(tǒng)就這么繼承了下來。

    直到歸零先生手中遭到毀滅性打擊。

    不周山毀滅。

    是無面人下的手。

    哪怕是歸零先生的“地盤”，無面人也抓住歸零先生前往歸墟靜修時悍然出手，“風林火山”主站的四人盡數(shù)出動，不周山慌忙迎戰(zhàn)，誰也不知道，他們偷偷帶來一頭變異的破法者夜魂“共工”，將其引爆在不周山，導致不周山被毀掉了大半，里頭的研究者損失慘重，過去若干年的計算成果也損毀巨量。歸零先生急匆匆趕回來，只發(fā)現(xiàn)一山狼藉，他一路沿著痕跡追蹤，最終還是失去了那四人的蹤影。

    無面人中，風、林、火、山是四位主戰(zhàn)力量，可哪怕是他們加起來要應對歸零先生依舊很困難，所以他們選擇了最難以反擊的辦法，隱匿暗中，等到合適機會偷襲。

    不論是昆侖之中攻擊玉瑱幾人，還是不周山驚天動地爆炸案，他們都絕不糾纏，一擊即退，簡直滑不溜秋。

    “他們四人已經(jīng)足夠難對付了，更麻煩的是他們身后還有能人?，F(xiàn)在他們的組織還擴大了不少，多了令、行、禁、止四個部，下面還不知道有多少人……”

    白子駒靜靜抽著煙。

    “這就是我們要面對的敵人，與他們?yōu)閿?，就要做好腦袋隨時不見的準備?！?/br>
    梁左知道，他不是危言聳聽。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梁左內(nèi)心隱隱興奮，身體的血液仿佛都因為這強悍詭譎的敵人而沸騰……這種在危險邊沿上獨行的感覺他太熟悉。

    “‘啼血’就是為了應對‘無面人’所屬顛覆團體的情報組織，大形勢就是這樣，現(xiàn)在還是回到五指戒的情況上來。”白子駒又點上一根煙，吸了吸鼻子：“重新回歸靈霄鏡的計劃是由我制定的，最開始六景他們幾個人互相之間都不知道底細，這也是為了大家安全和保密。當時我就做了一個計劃，讓紅縭叛出五指戒，回到她曾經(jīng)呆的烽火樓，這樣一個茍延殘喘的棄子說不定能夠引誘無面人。讓她加入無面人組織也是有可能的?！?/br>
    讓白子駒沒想到的是事情發(fā)展出了一點意外。

    青箏在與紅縭死戰(zhàn)的最后關頭突破成為了正式的造法者，差點重創(chuàng)紅縭，好在紅縭機敏控制好了現(xiàn)場。

    后來紅縭進入烽火樓，成功便成了一個誘餌，卻遲遲沒有人上鉤。

    于是白子駒改變了原本互相保密的策略，正式開誠布公避免更多無謂傷亡，讓每個人都明白他們肩負的重大意義，大家互相之間是可以信任的。

    變數(shù)在于梁左和韓靖這兩位新人。

    思前想后，白子駒觀察了很久之后決定，讓這倆人加入到計劃之中來，如果不愿意也只有辣手滅口。

    這就是梁左和韓靖如今的境地。

    如同白子駒之前所說。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沒有真正的選擇余地。

    大家都在同一艘船上，要么贏，要么死。

    “這是禁忌契約，有歸零先生親自加持的咒文，寫上你們的名字，只要你們未經(jīng)過我，陸伯陽，東陽，或者是歸零先生同意嘗試對外泄露相關秘密，就會一瞬間被咒文引動力量潮汐攪碎意識中樞，相信我，這種死法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局?！?/br>
    老白將一張黑色卷曲的卷軸放在倆人面前，上面空無一物，卻散發(fā)出一股極度危險的力量。

    倆人依次寫下名字，只覺得在意識中樞上多了一把黑色鎖鏈。

    “那么，歡迎你們，伙伴們?！?/br>
    老白和韓靖、梁左都握了握手。

    “知道你們身份的只有我，知道我身份的也只有你們，現(xiàn)在，我們都是一群沒有過去的叛徒了?！?/br>
    白子駒開心地說。

    梁左卻聽得有些難過。

    靈霄鏡的人也許永遠不會知道，老白為他們做過些什么，甚至是昆侖的人也僅僅將這些人看成是一群爛二五仔。

    他們的名字注定不會留下。

    這是一場沒有旗幟的戰(zhàn)爭。

    只有一群深入敵后的人，以及一群藏在暗中極度危險的敵人，知道了他們的身份，就將左右這場戰(zhàn)爭的最后結果。無面人面具下的信息，就意味著一切。

    梁左突然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氣。

    能夠成為無名之師一員，深感榮幸。

    可梁左心中依舊有一個揮之不去的疑惑。

    白子駒完全沒必要暴露那么多信息，只需要透露少許，甚至不必說出其他人的名字，那樣一來不是更加保險不怕泄密嗎？他為什么要故意說出那么多信息？

    “我隨時可能會死?！卑鬃玉x露出一個不在乎的笑容：“這些消息我必須提前告訴你們，避免因為我可能的死而導致信息流通失效。所以我決定公開信息，你們記得，如果我死了，你們就將掌握到的信息告訴李慕染。”

    梁左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好了，就到這里截止。”

    白子駒站起來，扣上外套扣子。

    “放心，至少在他們眼中我才是嫌疑和威脅最大的那個人，只要我沒死，你們都是安全的?！?/br>
    第507章 舊日支配者

    回到靈霄鏡，梁左本以為自己會表現(xiàn)出緊張和不自然的神色，可事實上不是那樣。

    鏡子中的自己冷靜平和，甚至臉帶微笑，毫無異狀。

    生死已經(jīng)是昆侖世界之中的常事，梁左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習慣了各種大事擦身而過，面不改色地繼續(xù)活著。

    青箏也好，六景也好，都沒有任何不同之處，到底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老同志了。

    “這是四張定位陣法符箓?！?/br>
    青箏丟給他一卷卷起來的薄薄紙張。

    定位陣法符箓之前梁左和韓靖在麒麟那里就用過，這東西在被封閉特殊場所實在是利器，只是無法傳送到太遠的地方。

    韓靖一回來則是恢復了老樣子，將自己關在他新整理出來的實驗室中，繼續(xù)和齊元齋研究最近的重點課題“幻神變”，力圖盡快能夠讓它發(fā)揮出實際作用。

    “六景前輩去哪兒了？”

    梁左左右張望了一番，沒有看到六景的影子。一般來說六景都是坐在他的辦公桌處，研究著厚厚文獻，要么就是嘗試勾畫術式術法公式結構，是一個真正的以學術為樂趣的奇人。

    破天荒沒有宅在辦公室，這讓梁左很意外。

    “具物部那邊把他借去辦點事。”

    青箏頭也不回，依舊在忙碌著，一心二用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常事。

    “師傅?！?/br>
    那頭傳來嗯的一聲。

    “你知道海神嗎？”

    青箏身體明顯一僵。

    “不知道?！?/br>
    她掩飾說。

    梁左走到她旁邊，把自己的臉靠近對著桌子上一疊疊資料的青箏雙眼，讓對方一時間有些慌亂。

    “我們在歸墟看到海神了?！?/br>
    青箏扭開視線站起來，假裝整理文獻：“是嗎？海神是什么？”

    “海族的兵器，也是后來海族的保護神，守衛(wèi)者，也是掘墓人?！绷鹤罂粗鄮煾档谋秤埃瑖@了口氣：“師傅，如果你真的知道點什么，我希望能夠告訴我。我來自地球，很多事情似乎都和我的故鄉(xiāng)有關系，可進入昆侖到現(xiàn)在為止，我對于地球的了解反而越來越少，不斷有前所未有的問題出現(xiàn)，讓我甚至懷疑自己看到的，和聯(lián)盟眼中的地球是完全不一樣的星球。老白太忙，六景又有關于他師傅的忌諱，我只能找你?！?/br>
    梁左的話句句出自真心。

    如果說五指戒中他要選擇一個真正可信的人，除去韓靖之外就是青箏了。不茍言笑的青箏總是給他一種安全感，她不像是老白戴了那么多面具，也不像是六景被各種制約限制，青箏更加純粹和我行我素。

    她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做到，她說，我會幫你，哪怕自己的事情放下也會在你危機時趕來。

    這就是青箏。

    也許從教學而言她不是一個好的講師，講話總是干巴巴的，有時候又是兇巴巴，不過她絕對是一個可靠的伙伴。

    “海神……你們是在歸墟看到了他的記憶回溯?！?/br>
    青箏停下腳步，背對梁左。

    “記憶回溯？”

    梁左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稱。

    “先說好，我告訴你，你不要問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會告訴你?！?/br>
    青箏呼吸有些起伏，雙手交錯，捏著手指。

    梁左說我保證。

    “海神，是昆侖之前的‘舊日支配者’。”

    青箏坐在沙發(fā)上，手中多了一杯茶熱騰騰的綠茶，她喝了口茶，仿佛放松身體才能夠讓她將這一段說出口。

    梁左搬了個單人沙發(fā)坐在她旁邊，認真聽著。

    “‘舊日支配者’你可以看成是上一個大時代的聚合體，關于地球的調(diào)查聯(lián)盟這么多年從未停止過，你知道你們地球最讓人驚訝的是什么嗎？”

    “與聯(lián)盟近乎一樣的人類分支？海族？”

    她努努嘴，表示不對。

    “是太多的群體意志，或者說聚合體?！鼻喙~看著茶杯上冉冉升起的熱氣，眼神也變得飄忽起來：“所謂‘舊日支配者’就是某個統(tǒng)治級別的生命達到一個群體峰值時自然而然進入了聚合體時期，個體開始凝聚為一個群體，無論是通過外部生理結構上統(tǒng)一還是意識層面上的融合。如此一來，具有超出個體數(shù)個數(shù)量級的聚合體就會擁有恐怖的力量與智慧，或者說是計算思維速度?！?/br>
    “想想吧，如果你擁有一萬個昆侖煉氣士的大腦容量，或者是凝聚了一千個完整的意識中樞……戰(zhàn)斗中也許超出別人一點點就會造成一瞬間的擊殺，超出數(shù)量級的計算與力量能力，那是毀滅級的能力。這就是‘舊日支配者’的定義，它們支配者過去的大時代?！鼻喙~幽幽道：“地球上擁有的就是太多‘舊日支配者’的痕跡，我所知道的就有螞蟻，珊瑚蟲，蜂，魚，鳥……你想過嗎？它們很有可能都曾經(jīng)扮演過‘舊日支配者’的角色，而后被下一個支配者奪取了統(tǒng)治，在種種變化之后輪到了你們?！?/br>
    她的話讓梁左猛然驚醒。

    對于其他生物梁左不甚了解，不過對珊瑚蟲他印象深刻。

    那是由于有次潛水遇到了一個生物研究工作者，對方談及珊瑚。

    珊瑚蟲rou眼無法觀察，讓人最直觀的還是珊瑚礁。珊瑚礁是有機的矛盾體，這種能夠撞毀船只的海中堡壘是由微小的膠狀生物構成，它們既是動物，又是植物，還是礦物，它們具有極其豐富的生命形式，同時又是由死亡的尸體組成，生與死被它們利用得妙到分毫。珊瑚礁造成了世界上最為精密之一的生態(tài)系統(tǒng)，有的在這里獲取食物或?qū)で蟊幼o所，有的以尋求庇護和尋找食物的生物為食。切開一塊珊瑚，里頭可能有上百種生物寄居其中。

    如果這些并不是所謂功能性自我進化，而是它們改造環(huán)境為己所用的能力……那豈不是和人類使用工具，煉氣士使用“氣”本質(zhì)上一樣了嗎？

    梁左心里有些發(fā)毛。

    試想一下，世界上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遍布海洋，將海洋幾乎用珊瑚群填滿封閉，打造出一層層如同城市立體交通般的結構的“舊日支配者”，它的軀體無處不在，它在海洋中是無法被戰(zhàn)勝的，它的尸體也將變成無法逾越的堅壁……

    “你大概理解了‘舊日支配者’的概念了吧，這就是地球真正的危險之處，很多物種都可能最終變成新的‘支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