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晨的人生陷入灰心沮喪的時候，高明輝的人生卻是處處繁花。當年一畢業(yè)，高父高母就為兒子安排好了一份收入豐厚的體面工作。如今，他已經(jīng)被提拔為單位最年輕的副股長。還正式宣布了即將與安雯結(jié)婚的消息?；榉渴歉改溉Y贊助的一套四室兩廳，位于市中心的黃金地段。

    這一婚訊，成為了壓垮廖晨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再無法忍受了！無法忍受自己處處失意的時候，好朋友卻如此春風得意。最終他做出了一個喪失理智的決定——我一定要殺了高明輝。要讓他順風順水的人生戛然而止。

    在廖晨心頭幽幽閃爍了許久的嫉恨火苗，終于徹底燃成了燎原之勢，將他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高明輝打算舉辦單身派對時，廖晨舉雙手贊成，還有意攛掇他邀請了很多客人。因為人越多，就越有利于他混水摸魚的下手。命案發(fā)生后，他被懷疑的概率也會被拉低很多。

    出發(fā)去ktv參加單身派對前，已經(jīng)想好要怎么動手的廖晨帶了一枚有毒的膠囊。他打算趁人不備時，把膠囊里的毒粉倒進高明輝喝的酒水中。

    雖然決定了要殺人，但正式動手前，廖晨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膽怯與遲疑。他猶豫著很久很久，錯過了一次又一次機會。最終他走進洗手間，看著鏡子里一副吊絲相的自己，咬牙切齒地輕聲發(fā)誓。

    “我要殺了他。我今晚一定要殺了他。”

    從洗手間出來后，廖晨刻意離開擠滿人的沙發(fā)，獨自坐在包廂一角的小吧臺前喝著啤酒。當高明輝經(jīng)過時他叫住他，故作感慨地談起時光的流逝，他們是如何從剛進大學校園的兩個新生，變成現(xiàn)在的職場生力軍，而且其中之一還即將步入婚姻的殿堂。

    談話過程中，包廂中央的沙發(fā)座上一再傳來大家擲骰子拼酒的起哄聲與歡笑聲。高明輝忍不住頻頻回首朝那端張望。趁此機會，廖晨手腳麻利地把膠囊里的毒鼠強藥粉倒進他隨手擱在吧臺上的啤酒罐中。

    廖晨忽略了一點，吧臺的墻壁鑲有一面鏡子，雖然燈光昏暗，高明輝還是從鏡子里看見他往酒罐里灑了東西。只不過，當時這位準新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好朋友是在下毒，還以為他只是想要捉弄他。

    這一晚，高明輝已經(jīng)被捉弄過好多次。

    有人騙他吃了夾著芥末的夾心餅干；有人哄他喝了摻了醋的飲料；還有人在西瓜上抹了黃蓮水，咬上一口苦得他嘴呲牙又咧嘴。

    所以，無意中發(fā)現(xiàn)廖晨往自己的啤酒罐里酒東西后，高明輝沒有多想地就認定他也想捉弄自己。當時廖晨的手機就放在吧臺上，高明輝回過頭的時候，假裝不小心用手肘碰落了那只手機。當廖晨本能地彎下腰去撿手機時，他飛快地把自己的啤酒罐與廖晨的啤酒罐對換了一下位置。

    撿起手機后，廖晨就舉起自己面前的那罐藍帶啤酒，假意祝福高明輝。高明輝爽快地與他碰了杯，然后一邊喝酒一邊眼神促狹地等著看他的反應。他還以為他一定會把“加了料”的啤酒直接從嘴里噴出來，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喝了兩口酒的廖晨什么反應都沒有。

    與高明輝碰完杯，廖晨就打算起身再去衛(wèi)生間走一趟，打算把那枚空膠囊沖進下水道“毀尸滅跡”?？墒鞘植磺?，另一位客人搶在他前頭進了衛(wèi)生間，而且可能因為上大號的緣故一直沒出來。

    廖晨只得耐心地留在吧臺前等待，而等待期間，他一直不停地喝著自己那罐藍帶啤酒。因為剛剛動手下毒殺人的事，讓他極度緊張、口干舌燥。

    不停地喝著毒酒，讓廖晨在短短兩三分鐘的時間內(nèi)就開始毒發(fā)。當惡心嘔吐的感覺猝然襲來時，他難以置信地發(fā)現(xiàn)中了毒的人居然是自己。抽搐中，他原本握在手心里的空膠囊無聲落地。他隨之倒下，還嘶聲說了一句。

    “快，快打120?！?/br>
    死神降臨的那一刻，廖晨發(fā)自內(nèi)心的不想死。原本在他看來乏善可陳的生活，在即將永遠失去時忽然就值得留戀起來。他還希望自己可以獲救，可以重新選擇新的人生路?？墒撬碌亩舅幜刻?，送進醫(yī)院搶救時，內(nèi)臟都已經(jīng)發(fā)黑，醫(yī)生也無力回天了。

    廖晨剛剛開始毒發(fā)時，高明輝還沒有反應過來出了什么事。和大家一樣都覺得他的惡心嘔吐癥狀是不是因為吃壞肚子了。直到廖晨臉色烏青地抽搐著倒地，而醫(yī)生判斷可能是中毒時，他才后知后覺地明白好友在自己的啤酒罐里動了什么手腳。

    那一剎那，高明輝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就抖成了一片疾風中的落葉。

    因為警方把廖晨視為受害人，認定兇手就在參加單身派對的男士中。高明輝擔心死無對證，會被別人誤會是自己殺了廖晨，所以他對真相三誡其口，什么也不敢說，怕引火燒身。

    “警察同志，我當時真不敢說其實是廖晨想要毒死我，因為我一點證據(jù)都沒有。而且，我也不明白他為什么要殺我。感謝你們查明了真相，解開了我心底的一個謎團。我一直都不知道廖晨原來這么恨我，他平時真的掩飾得太好了，一丁點兒惡意都沒有流露出來。我的好朋友居然想置我于死地，這——實話實說，我現(xiàn)在都有些不敢相信身邊的朋友了，因為我忍不住擔心是否還會有第二個廖晨出現(xiàn)。我想我需要看心理醫(yī)生，雖然他沒有在*上殺死我，但他已經(jīng)在精神上重創(chuàng)了我。”

    高明輝痛苦萬分地揪著頭發(fā)說的一番話，讓兩名刑警都只能為之無聲嘆息。

    第二十三章 心湖的漣漪

    凱旋門ktv毒殺案的真相大白后，雷霆像上回那樣把結(jié)果告訴了池清清。只不過，這一次他不再是打電話通知，而是親自去保險公司找她。

    那時候，池清清上午的工作基本結(jié)束，還有一刻鐘就能下班。接到前臺通知有人找時，她還以為是吳悠來了呢。

    吳悠和常征已經(jīng)從新加坡happy歸來，去的時候還是男女朋友，回來時已經(jīng)搖身一變成為未婚夫婦。在新加坡那座著名的觀景摩天輪中，常征給了女友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戒指單膝跪地向她求婚。讓她無比驚訝又甜蜜地點頭說了yes。

    常征今年三十歲，想要結(jié)婚生子了，所以打算把戀情正式發(fā)展為婚姻關(guān)系。吳悠今年二十三歲，也到了適婚年齡。既然已經(jīng)認定常征，她也覺得沒必要再拖下去，很樂意正式嫁作常家婦。

    從新加坡回來后，吳悠一進門就對池清清秀了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得知常征在新加坡之行中安排了如此surprise的求婚，她意外之余也由衷地為好友感到高興。

    “雖然我沒能親眼看見那一幕，不過我完全可以想像那是何其甜蜜浪漫的一幕！超羨慕??！”

    既然訂了婚，婚期自然也就提上了議程。吳家就一個寶貝女兒，父母的經(jīng)濟條件又好，決定要隆重地嫁女兒。常家也就一個寶貝兒子，常氏夫婦經(jīng)營著一家水果超市，經(jīng)濟基礎(chǔ)也不錯，同樣決定要風光地娶媳婦。這場風光隆重的婚禮日期擬定于明年五一期間，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可以張羅。

    雖然婚期還在半年以后，不過吳悠卻是興致勃勃地開始了結(jié)婚用品的采購模式。今天她打電話約了池清清中午一起吃飯，飯后順便去逛街，打算看看珠寶首飾。

    因為和吳悠有約，所以池清清走出辦公室時完全沒有想到會看見雷霆。意外地發(fā)現(xiàn)居然是他站在前臺時，她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呼吸也為之一頓。

    幾天前，在刑警隊和雷霆見過面后，池清清的心湖一直漣漪圈圈，一重重蕩開的全是他的影子。現(xiàn)在影子忽然與真人重疊上了，她的心跳立刻就亂了，臉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紅。

    雖然臉泛紅心亂跳，但池清清還是努力笑得若無其事：“嗨，雷警官，是你呀！找我有事嗎？”

    雷霆來找池清清，除了表面的正當理由外，實際上還有私人原因——他想見見她。當然，這個理由他不好意思說出口，只會說那個正當理由。

    “哦，ktv毒殺案的真相已經(jīng)查出來，我想你一定想知道結(jié)果?！?/br>
    這樁案件的結(jié)果，池清清的確很感興趣。因為她十分好奇為什么兇手和死者會是同一個人，下毒者怎么會把自己給毒死了呢？從雷霆嘴里得知了來龍去脈后，她十分感慨。

    “這個廖晨因為愛上了一個女人，就失去理智地想要殺死她的未婚夫。以前有人說愛情有毒我還不贊成，看來愛情還真是有毒啊！”

    “不，”

    雷霆否定了她的這一觀點，“不是愛情有毒，而是人心有毒。你會因為愛一個人而動手殺人嗎？絕對不會吧？只有那種心腸狠毒也極度自私的人才會那么做。愛情只不過是他們用來掩飾自己狠毒與自私的遮羞布罷了?！?/br>
    池清清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你說得對，我不該責怪愛情有毒，真正有毒的是人心才對?！?/br>
    話音未落，池清清的手機忽然鈴聲大振，是吳悠打來的，她已經(jīng)打車到了保險公司樓下，催著她趕緊下樓。掛斷電話后，她不好意思地對雷霆說：“對不起雷警官，我朋友找我一起吃午飯，我現(xiàn)在要走了?！?/br>
    雷霆原本還想順便邀請池清清一塊吃午飯，正在琢磨著要怎樣自然而然地說出口。沒想到佳人已經(jīng)有約，這讓他的腦子里馬上蹦出一連串的問題：

    是誰約了她吃飯？

    男的女的？

    如果是男的，會不會是她男朋友？

    這些問題當然不可能直接向池清清要答案，但是雷霆可以通過觀察與分析得到答案。劍眉下那雙漆黑銳利的眼眸，下意識地就把眼前的女孩子掃視了一遍。得出的結(jié)論統(tǒng)統(tǒng)都是否。

    因為池清清既然聲明已經(jīng)約了人吃飯，當然是一早就約好了的事。應該來得及做應約的準備工作，可是她的衣著與妝容都十分隨意簡單，并沒有流露出任何刻意為對方修飾過的結(jié)果。

    這就意味著，與之有約的人絕不會是她的男朋友或是她心懷好感的人。否則，無論如何都會女為悅己者容。就算是對方臨時打電話邀約，讓她來不及回家換套漂亮衣服，也怎么都會掏出鏡子搽點口紅，盡量呈現(xiàn)自己美麗的一面。

    池清清早晨來上班時，按公司要求化了淡妝。一上午過去了，口紅已然褪淡，她卻并沒有對著鏡子補過妝。很顯然，她要見的人，并不是一個能令她的心湖蕩開漣漪的人。

    觀察的結(jié)果，讓雷霆心情一松，他莞爾一笑說：“哦，沒關(guān)系，正好我也要走了。一起下樓吧?！?/br>
    和池清清一起下樓后，雷霆很快就印證了自己的觀察結(jié)果無誤。因為，他看見?？吭诼放缘囊惠v出租車中，一位長相甜美的女孩子正探出頭來向池清清揮手。

    “清清，這邊，快來。”

    看著揮手呼喊的吳悠，雷霆記起來曾經(jīng)見過這個女孩與池清清一起走出住所樓。

    “她就是你朋友，你們倆是不是住在一起??？”

    “是啊，她是我的好朋友。我現(xiàn)在住的地方就是她家的老房子，她把其中一個房間租給了我，租金低得完全就是友情價。好了，我趕著上車，不和你多說了。再見?！?/br>
    匆匆與雷霆道別后，池清清彎腰鉆進了那輛出租車。屁股還沒坐穩(wěn)呢，就被吳悠滿臉好奇地一迭聲追問。

    “咦，剛才和你一起下樓的那個帥哥不是上回那個警察帥哥嘛，他怎么又跑來找你？池清清，他該不是看上你了吧？快說，他是不是想追你，是不是？”

    池清清哭笑不得：“是就好了。可惜不是，人家是因為公事才來找我的。”

    “是就好了——這么說你看上他了，希望他來追你，是不是？”

    池清清一時嘴快說出了心里話，這會兒漲紅著臉想改口都來不及。而她面紅耳赤的樣子更加令吳悠證實了自己的判斷，頓時咯咯笑開了。

    “干嗎不好意思??？你看上他很正常。人家警察gg長得辣么帥，你要是不動心反而不正常了！我說，看上了就行動，別坐等人家來追。想要有男盆友，就一定要放馬去勾搭。對了，昨天我在朋友圈看到一篇直男斬撩漢技能，一會兒轉(zhuǎn)發(fā)給你，好好學習啊！”

    池清清苦笑了一下：“算了吧，余奮飛就是我自己勾搭的，結(jié)果怎么樣你也看到了。我在這方面已經(jīng)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傷害，不想再主動倒追男生了。如果他主動來追我，我倒是可以笑納?！?/br>
    雖然對雷霆有所心動，但是池清清不想再像上回那樣展開倒追攻勢。上回她看似順利地抱得男神歸，但余奮飛并不是真心喜歡她，只是出于私人原因才無可無不可地接受她。

    或許，余奮飛那家伙知道自己喜歡熟女的事不宜聲張，所以才找了她這位女朋友打掩護。否則在大學校園中，年輕帥氣的男生不談戀愛不找女友，十有八九會被人認為是gay或是生理有毛病。她就這樣慘變?nèi)藃ou盾牌。

    吃一塹長一智，失敗的初戀讓池清清意識到了一件事。主動倒追異性極有可能造成對方出于某種原因而將就著接受自己，與愛情其實無關(guān)。所以她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

    第二十四章 可控性附身

    睡到一半忽然醒過來，發(fā)現(xiàn)靈魂不在自己身體里的那種酸爽感覺，池清清最近這段時間已經(jīng)出現(xiàn)過三次了。

    這三次的“倩女離魂”中，池清清的靈魂分別附身過三種不同的小動物。而且還都是她平時特別嫌棄的那類小動物——老鼠、蟑螂和蒼蠅，所以相關(guān)附身經(jīng)歷都讓她欲哭無淚。

    附身老鼠的時候，鼠爺本尊正在一家夜宵店的后廚偷吃花生米。池清清的“靈魂”粉墨登場后，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這只偷食的老鼠。于是全民總動員地打起了老鼠，讓她切實體會了一把什么叫作“老鼠過街，人人喊打”。

    附身蟑螂的時候，池清清一開始都沒弄明白自己到底變成什么東西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因為四處黑漆漆一片，沒有燈光。她只是感覺到自己似乎成了爬蟲，因為有六條腿在不停地爬著。等到一盞燈忽然亮起時，她還沒來得及適應燈光照射，先聽到一聲尖叫。

    “啊，蟑螂?！?/br>
    池清清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成了“池小強”，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身在某戶人家的廚房里。一位中年婦女正脫下拖鞋飛撲過來想要打死她，她本能地逃命，總算趕在那只鞋底降落在身上前鉆進了廚柜下面。

    附身蒼蠅的時候，池清清發(fā)現(xiàn)自己正和一大群蒼蠅們在一個垃圾堆里嗡嗡飛舞著覓食。垃圾堆里的一箱爛水果是它們共享的大餐。“池小蠅”不喜歡這頓大餐，更加不喜歡這個就餐環(huán)境，于是她脫離大部隊飛去了別的地方。

    路過沿街的一個大排檔時，“池小蠅”在一張桌子上停下來想要休息一下。結(jié)果被老板娘發(fā)現(xiàn)了，氣勢洶洶揮舞著蒼蠅拍追殺她。而她才剛剛成為一只蒼蠅，起飛技術(shù)還掌握得不是太好。所以，還沒來得及飛走就已經(jīng)被拍成了平面模式……

    有了這些糟糕的附身經(jīng)歷后，池清清實在不想再有類似的遭遇。她決定嘗試一下將隨機附身控制為可cao控性的預期附身。

    因為有過一次附身國寶大熊貓的心想事成，池清清打算照本宣科地再來一出，看是否會再次成功。這晚臨睡前，她有如催眠般地反復暗示自己。

    ——今晚你最好別再附身動物。如果實在要附就附到阿貓阿狗身上，像老鼠蟑螂蒼蠅這些就免了吧。被人嫌棄還慘遭“追殺”的悲催經(jīng)歷真心不想再體驗了。

    汪星人和喵星人，一向都是人類比較偏愛的兩種動物，也是都市人最愛飼養(yǎng)的寵物與萌物。池清清平時也挺待見它們的，所以如果一定要附身動物的話，她更愿意首選阿貓阿狗。

    反復在大腦中強化同一內(nèi)容會產(chǎn)生催眠效果，池清清很快就睡著了。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果然發(fā)現(xiàn)自己心想事成地再次“變身”成為汪星人。

    不過池清清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這位汪星人就是公務(wù)汪閃電同志。彼時，這只警犬正在一個犯罪現(xiàn)場執(zhí)行任務(wù)，協(xié)助警方尋找一樁命案的相關(guān)線索。

    晚上九點鐘過后，在家休息的雷霆接到馬嘯的電話通知有命案發(fā)生，火速趕往案發(fā)的四季花城住宅小區(qū)。他到達小區(qū)時，警車和值勤警員都已經(jīng)趕到，正在一棟居民樓下拉著警戒線。

    死者劉安國就住在這棟樓的一樓，他是一位中學教師，今年四十歲。案發(fā)當晚七點左右，他和妻子方瑩、母親王玉秀一起吃了晚飯，八點后獨自一人進了書房。每天晚上，他都會獨自在書房里呆上很久，或是看書，或是備課什么的。

    期間方瑩進過書房兩次，一次是八點過幾分的時候為丈夫送茶；一次是八點半的時候為丈夫送水果；據(jù)她說那時丈夫都好端端的?？墒峭跤裥阍诰劈c前去書房看兒子時，卻發(fā)現(xiàn)劉安國趴在書桌上一動不動，左太陽xue往外滲著絲絲血跡，人已經(jīng)沒氣了。

    老太太當時就一聲慘叫癱倒在地，她的慘叫聲引來了兒媳。那時候方瑩剛剛洗完澡，正在衛(wèi)生間里洗衣服。她帶著兩手泡沫跑過來一看，也不由自主地慘叫連連，然后拖著發(fā)軟的雙腿跑去找手機打了120和110。

    急救車與警車幾乎是同時趕到，醫(yī)生很快確定劉安國已經(jīng)身亡。體溫猶存，死亡時間應該不超過半小時。法醫(yī)立刻接手檢查尸體，初步推測死因是被鈍器擊中太陽xue所致。死者沒有任何反抗跡象，顯然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被打死了。

    雷霆跟著馬嘯一起走進伏尸的書房時，手里有所準備地握著一只塑料袋。他真心希望自己可以用不上這只袋子，可惜事與愿違，見到尸體后他還是又吐了個七葷八素，哪怕事先在心底默念了一百遍“不能丟人”也沒用。

    雖然馬嘯并沒有批評雷霆，但是他自己覺得很羞愧：“馬叔，像我這樣一見到尸體就狂吐不止的菜鳥警察，是不是太給警察的集體榮譽抹黑了？”

    “誰說的，年輕人，你得學會把自己當人，而不是當神。警察也是人，剛開始接觸尸體哪有不吐的？實話告訴你，我剛當刑警的時候也是出一次現(xiàn)場就吐一次。吐著吐著才慢慢習慣了?！?/br>
    臨近退休的法醫(yī)老夏也在一旁說：“是啊，我剛參加工作那會兒也是天天吐。干了幾十年后，現(xiàn)在看見什么尸體都云淡風輕。誰不是吐過來的呀！不用不好意思?！?/br>
    兩位前輩的話讓雷霆有所放松，知道不是自己一個人在上崗之初表示得這么“慫”，心里就踏實多了。否則老是這樣一出現(xiàn)場就吐得像懷了孕的女人一樣，他真心覺得臉都快丟光了。

    四季花城的命案發(fā)生后，警方第一時間封鎖了案發(fā)現(xiàn)場。各部門人員紛紛就位開始現(xiàn)場勘查，全力追查兇手留下的蛛絲馬跡。

    案發(fā)的書房里一切陳設(shè)都沒有亂，只是通往后園的那扇門敞開著。作為一樓的住戶，屋后一塊大約十平方米的空地，允許戶主用一米高的木柵欄圍起來充當私人花園。劉家的小花園料理得很像那么一回事，花花草草繁茂又美麗，一株月桂花正應季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