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張安夷問的并不是這個。 “二叔二嬸替你看的親事,可有眉目了?” 張安玉一愣,有些煩躁地說:“我還不想成親,你怎么跟我爹娘一樣?” 張安夷依然是一副溫和的樣子,說道:“你年紀(jì)不小了?!?/br> “那又怎么樣?二哥,你不是也快二十了才成親?”張安玉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張安夷忽然看向他的眼睛,隱晦地說道:“四弟,我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彼穆曇粲行├洹?/br> 原本亂動著的張安夷僵住了身體,但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他臉上帶著笑容問:“二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張安夷的語氣很篤定。 張安玉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 兩人視線相處,電光火石,張安玉只覺得在他高深的目光下,自己那點藏在心底的小心思無所遁形,完全被扒了出來。 他漸漸收起了臉上懶散的笑容。 這與他平時簡直是兩個樣子。 他以為沒人知道,就連心頭的那個人也不知道,甚至自己也說不清楚,卻被他看出來了。 兩人之間的沉默帶著一種默契,誰都不愿意真的將事情點破,心照不宣。 驀地,張安夷移開了目光,打破了這種尷尬之中帶著火花的寧靜,說道:“四弟,你到了成親的年紀(jì)了?!彼恼Z氣極為平靜,聽不出一絲情緒,仿佛只是在通知張安玉一件事情一樣。 看似沒有什么情緒,張安玉卻感覺到了壓力和不容抗拒。 這是在提醒他。更是在警告他。 張安玉一直就知道,張家四個兄弟里,城府最深、最厲害的是二哥張安夷,在他中狀元之前他就一直知道。 “二哥,若是我不愿意,還想玩兩年呢?”他臉上再次出現(xiàn)了懶散的笑容,就像平時一樣。 可是這笑容還未綻開,就凝住了。 因為張安玉感覺到了殺意。 張安夷對他的殺意。 這種殺意讓被稱作“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一瞬間覺得脊背發(fā)寒。他毫不懷疑,以他二哥的脾氣,若是自己做了什么過分的事,真的會殺了自己。 張安延和張安朝是吃虧了才慢慢發(fā)現(xiàn)他溫和外表下可怕的,而他張安玉一開始就知道。 隨后,張安玉笑出了聲,極其不屑地嗤笑說道:“我逗你的。你書讀多了,果然跟個老先生一樣嚴(yán)肅。我確實到了成親的年紀(jì)了。”說到這里,他垂了垂眼睛,掩去了眼中閃過的落寞。 其實,張安玉心里一直有個人,是他二嫂。若不是這樣,他不會大冷天跳下水去救她。不會時時刻刻關(guān)注著她的動向,更不會沒事便出現(xiàn)在她面前為難她。 這種感情是非常隱晦的,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知道這種情愫是不倫的、不應(yīng)該的,所以他只是放在心底,從來沒有表現(xiàn)出來,也不想要什么結(jié)果,可是還是被他這個二哥看出來了。 “那便好?!睆埌惨囊讶皇掌鹆藴睾偷臉幼?,面無表情地說,“今年新科狀元的meimei不錯,回頭我會與二叔二嬸商量?!?/br> 張安玉沒想到他連成親的人都給自己安排好了。愣了愣。 還真是一點機會、一點念想都不給他留。 這是他二哥的性子。他也反抗不了。都說他張安玉天不怕地不怕,無法無天,殊不知真正厲害的是這個藏得深的二哥。 張安玉再次嗤笑了一聲,道:“好。”他的眼底再次閃過落寞。 張安夷說道:“往后你還是我四弟?!?/br> 只要他不再存什么不該有的心思,他們就依然是兄弟。 張安玉笑了笑說:“自然,你還是我二哥?!?/br> 隨著張安夷走到門口打開門,外面的陽光照進(jìn)來,驅(qū)散了屋子里的黑暗與沉悶,連那份不能存在于光天化日之下的情愫也隨之再次深埋于心底,只等著隨斗轉(zhuǎn)星移慢慢消散于虛無。 另一邊,穿云院。 阮慕陽自老尚書老夫人院子里回來后,便被點翠和琺瑯要求在床上躺著。 拿她們沒辦法,阮慕陽只好拿著本書倚在床上看著。 沒一會兒,張安夷便回來了。 “夫人在看什么?” 阮慕陽抬起頭,看進(jìn)他似乎還帶著門外陽光的眼睛里,勾起唇笑了笑說:“雜書而已。你的事情處理完了?” 張安夷在床邊坐在,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溫柔極了:“處理完了。今日休沐,自然是要好好陪著夫人的?!?/br> 阮慕陽被他看得心中柔軟極了,點了點頭,正要說話,舌尖上的傷口卻不小心撞到了牙關(guān),疼得她差點流出眼淚。 張安夷抬著她小巧的下巴,讓她張開嘴,看了看她粉嫩的舌頭,問:“藥上了嗎?” 阮慕陽搖了搖頭說:“已經(jīng)好了許多了,不礙事了。” “點翠,夫人的藥呢?!?/br> 點翠將藥拿來之后便退了出去關(guān)上了門。 張安夷仔細(xì)地凈過手后,用食指挑起了一些藥,另一只手扶著阮慕陽的下巴。輕輕地將藥抹在了阮慕陽的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