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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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師父來了,桓夙依舊渾然不懼,冷冰冰地看著師傅:“家母祭日,今日師父入宮,于禮不合?!?/br> 微生蘭看著這樣的桓夙,心中鈍痛,失望地嘆氣,“夙兒,你是要草菅人命么?” “她該罰?!?/br> 桓夙嘴硬,死不悔改。 微生蘭既痛心又失望,便將他按在桃花樹底下,奪了他手里的藤條,也狠狠照他的臀抽打了不多不少二十下,桓夙忍著不吭聲,卻險些疼暈了過去,汗涔涔的,滴入松軟的泥里,將殘花激起一絲萎靡和哀頹。 微生蘭將他拉起來,“痛么?” “不痛。她該重罰?!被纲砟樕l(fā)白,依舊不松口。 樹下伏立的侍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顫抖不止。 “好?!蔽⑸m便將人摁住了,繼續(xù)打,桓夙咬緊了牙,唇被咬出了嫣紅的血。 微生蘭終于是心疼得打不下去了,幸得桓夙連嘴硬的力氣都沒了,靠著樹干不停地哆嗦,喘息,指尖深深地掐入了泥里,他想,他畢生至死,都會記得那一日。 師父告訴他,“桓夙,你天生孤煞,但這不是你暴戾重刑的理由,沒有人愿意寬恕你。你只有赦免你自己?!?/br> 他謹記著,這一生,絕不濫用刑法。但這一次,他想為那個傷害他孩兒的人破例,神擋殺神。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這種智商,也寫不出高深的東西,你們一定猜到是誰動的手了。 ps:不管怎么樣,甜的基調不能改。關于公子霽和殷殷這對有爭議的cp,作者君說一句哈,本來這文里殷殷是配給藺華的,但是,改來改去,好像,已經(jīng)由不得我了……2333 ☆、第68章 逢生 “夙兒?!泵襄堤撊醯刂鹨欢錅\淺的笑容, 從簾后緩步而來, 一盆香蘭的掩映下, 那身姿怎么看都顯得羸弱嬌小。 幸得桓夙是看不見的, 她走過來拉了拉他的手, “先生說了,你現(xiàn)在不宜動怒, 不如先將人押下來,等你眼睛好了,再處置不遲。” 這幾日來孟宓偶爾與微生蘭私聊,她問的最多的, 便是桓夙幼時之事,他是不是吃了太多苦頭, 是不是也曾純真蒙昧, 可是先生說,從他見到桓夙的第一日起,他便是眼下這般清冷酷戾,甚至尤甚。孟宓便聽出來了, 先生對桓夙的寄望, 是希望他做一個真正的仁人之君。 桓夙明知她不過利用眼疾來拖延, 等到錦帶拆下來, 也許他的的怒火平息了,那個膽大妄為的賤奴可以得到赦免。 “好?!彼懒?。 孟宓輕輕翹著粉唇,正要出聲,桓夙忽然轉過身, “師父,錦帶,可以解了?!?/br> 一旁的微生蘭卷過青衫袖袍,淡淡拂須,“現(xiàn)在未必好了,大王且再等待一日。” 微生蘭有意讓桓夙再拖延一日,讓他稍安勿躁,桓夙清冷的俊臉沉了下來,錦帶之下,孟宓仿佛能看到他陰郁濃黑的眼眸,漱玉殿只剩下細弱的風聲了,連琴臺靠著窗,那窗外的竹林搖曳的蕭瑟之音都被攪碎在這樣的靜默之中,不敢喧嘩。 “好。”極少有人忤逆楚侯,他正在怒火鼎盛時,何況是他最愛的女人和最敬重的師父,聯(lián)手要挫他銳氣,桓夙神色凜然,手伸到發(fā)后,不費什么力氣便扯開了。 “夙兒!”孟宓嚇得花容失色,因為微生蘭有意囑咐過,未滿七日這條浸泡了藥草的錦帶不能解,他竟是將醫(yī)囑視作兒戲,孟宓擔憂他的眼睛,在那條玄黑的繡繪錦帶落地之后,孟宓已經(jīng)踮起了腳尖,用手蒙住了他的眼。 “別睜開,別睜……”孟宓喃喃,清瘦白皙的一只手,藕節(jié)似的,軟軟糯糯的觸感,擔憂地眨著噙水的杏眼,讓他別睜眼。 這一刻,他感受到了她的顫抖。 像春暖的風吹過柳梢,軟綿綿地拂出斑斕的鵝黃輕綠,紛冉冉的翠影仿佛便落在樹梢,鶯語間關,綿密攫住了他的心,很好,很好,他突然一點氣也生不起來了,“拿開手。” “我不,”孟宓貼得更近了,緊緊地,軟軟地擁著他,“夙兒,別睜眼睛,我讓人再備一條錦帶……” “沒用了?!蔽⑸m忽然出聲。 孟宓的心口猛烈地一跳,淚光婆娑地偏頭,只見微生蘭一臉可惜,“若是看不見,便前功盡棄了。” 原本這是最穩(wěn)妥的法子,外敷內服,眼睛不出一個月便能恢復如初,但中途的藥不能輕易撤下,微生蘭替桓夙把脈時,發(fā)覺他體內的余毒已去了十之七八,但到底眼睛能否視物,便看天的造化了。 “宓兒?!被纲頂看?,“可以拿開了。” 不知怎么他就是如此固執(zhí),孟宓卻不敢賭這唯一的希望,“我不……你別睜眼,我總能找到辦法的?!?/br> 桓夙輕輕嘆了口氣,這個傻女人,她為他擔憂捉緊的模樣,讓他如此想珍惜,他動手將人拉進了懷里,孟宓的手被他的手一撥,便滑落了下來,她緊張地顫抖起來,耳邊傳來他低沉如石上流泉的語聲:“笨?!?/br> “啊?你又罵我?!?/br> “哪有罵,孤說的實情?!被纲硪植蛔⌒煨煲烽_的唇角,捉住了她的腰肢退開來,孟宓這才發(fā)覺,那雙深黑如濃墨,微微上揚的鳳眸,威嚴而溫柔地凝視下來,眼中有星海般深邃沉靜的暗光,這樣的眼神…… “好了?”孟宓淚痕還沒干,突然破涕為笑,驚喜交集地抓住了他的玄色衣袖。 “笨。”他伸指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記。 他再怎么怒到極致,也不會為了區(qū)區(qū)一個不軌之徒,拿眼睛來懲罰自己,早在昨日,他便隔著錦帶感覺到了幽微的日色,特意在婆娑園走了許久,連繁花在眼底都仿佛有了生動的色澤,流淌著瑰麗的韻致。 方才還山雨欲來,轉眼間洞天石扉訇然中開,那一場怒火消弭于無形了,楚侯雖然嫌棄地直摸孟宓的秀發(fā),但已盛不住笑意的眸,讓微生蘭漸漸放下心來,這天底下,唯有孟宓能改變他都無力勸阻的桓夙啊。 微生蘭釋然地舒了氣息,便一個人往外踱步而去。 桓夙的眼睛的確已經(jīng)大好,但久適應于黑暗之中,一時竟難以習慣這樣的明亮,漱玉殿的燭臺點了十二盞燭火,讓他有些不適,眉心攢了攢,孟宓忙拉著他走到琴臺旁,讓他看遠處涌動斑駁的綠竹。 流水翠華般的葉光,被秋風搗散了,珠簾般紛紛灑灑地落在泥地上。 孟宓到現(xiàn)在還不敢相信他能看見了一樣,就像自己在那個僻靜的山村醒來,恢復五感的那一剎那,有的只是對天地萬物豐厚的甘澧的虔誠感激,她不知道桓夙是不是也如此,但他將神色都藏掖得太無懈可擊,孟宓窺不破。 桓夙看了一會兒那瀲滟的修竹,便收回了目光,望向她的肚子,平靜而柔和,比水還要空靈澄透,孟宓忽然開始嫉妒肚子里的小東西了,她還從未見過他這么柔軟的神色,一時間嫉妒得臉紅,他伸指過來,輕輕撫住了她的肚子,近三個月的小生命,在體內漸漸成形,孟宓總覺得自己又有過去那橫向生長的態(tài)勢,但愿不是錯覺。 但她聽宮里的婆子說過,女人生了孩子,身形便容易走樣兒,控制不住地變成一個胖婆娘,孟宓想到自己再度發(fā)胖,便一個激靈,更怕他不喜歡那樣的自己。 在他緩慢而溫和地撫摸自己的肚子時,孟宓終于敢小聲地問:“夙兒,要是我以后胖了,不美了,你還,喜、喜歡么?” 她說完,臉頰紅成了緋艷的海棠,一瓣一瓣的光影,瑤鼻粉唇,精巧柔軟得像魅惑的妖,他們楚國信奉天神,桓夙不信那個,但他信這個世上有妖,譬如他眼前這個嬌軟清麗的女人,在他冷漠時,她熱烈如夏花,在他背身時,她勇敢地寸步未離,勾他牽系,攝他魂魄。 他天性冷漠自私,自以為,女人都是不守承諾的麻煩,此生絕不會對任何一個女人動情。 可遇上她,他束手無策。 將他一個冷硬如鐵的心磨成光滑剔透的玉石,在她面前,他已經(jīng)習慣了放肆,促狹,捉弄…… 那些所有他以為自己不該有不會有的心緒,一點點隨著她紛至沓來。 至于那個可笑的“楚腰”的典故,桓夙想起來忍不住壓低了唇瓣,“對,你變胖了,我就不喜歡了,自己多注意著點兒?!?/br> 孟宓以為他說真的,沒留意到他用的是“我”,不是“孤”,少了那個威嚴的自稱,他用的“我”更多是來作弄她,孟宓卻一時沒想明白過來,登時委屈地咬唇,“我會克制,但要還是克制不住,你不喜歡我了,我也,不要你喜歡了?!?/br> 說話跟個孩子似的,桓夙撫著她肚子的手繞到了她的身后,綺眷的目光讓孟宓微怔,才想明白他又騙自己,但人已經(jīng)如同落入羅網(wǎng)的蝶,飛不走了。 “笨。” “……” “你怎樣,孤都只有一個王后?!?/br> “你說的?!?/br> “只有你騙孤幾次,孤幾時騙過你?”桓夙揉她柔軟濃密的秀發(fā),軟軟的一疊握在指尖,像極了一縷玉穗子。他說的沒錯,他沒有騙過她,而且,桓夙已經(jīng)不再需要繼承楚君之位的兒子。若是宮中只有一個王后,難免遭受那般迂腐老臣的詬病,立公子戚為儲,便能堵得住悠悠之口了。 只是他沒有問,孟宓身為王后,她的兒子便是嫡出,她是否愿意,放棄孩兒為王的機會。 可是乖巧如她,若是他一直不問,她也不會爭吧。 桓夙拂下眼瞼,安逸地靠在懷里,似乎閉眼即將沉睡的孟宓,臉頰薄紅,嬌憨地抱著他,好像要流夢涎了,這個習慣真是…… 從胖的時候帶到現(xiàn)在,睡覺不打呼了,可還是滿嘴流水。 楚侯臉色黑了黑。 可看著她嬌憨清瘦的緋紅臉蛋,又忍不住心生憐惜,唇吻住了她的發(fā),低聲道:“笨?!眹嗽敢庠趺磳⒆约旱呐畠吼I瘦了送入宮來,那是他們的事,他心里只有一個孟宓,弱不勝衣是她,豐腴柔媚是她,從來,與瘦腰無關。 …… 風陵渡有一道天塹,壁立千仞,連猿猴都難以攀援,藺華便將暗中訓練的死士移入石壁飛瀑之后的洞窟中,這群人跟著他拔關克寨,但有功不能賞,這是一群沒有常人感情的死士,也并不認可官吏制度,不知道何為人間之情。 以往殷殷也是如此。 她雖不是死士,卻也是藺華暗中培養(yǎng)的易容高手,直到遇上了藺華,與他有了肌膚之親,她便覺得,這一世只能是他的女人了,他們鄭國的女子,身體仿佛是會認主的,旁人再碰一下,都覺得不干凈了。 她不敢見公子霽,明知他已經(jīng)醒了,可她不敢,她騙了他。 藺霽皺著眉打量著這間廂房,紫赯的香簾,赭色的木幾,古色古香的吳國式樣的博古架,擺滿了玉石寶器,琳瑯粲然,但這房間的華貴,讓他一時竟未想起來,他本來該是一個已死之人。 “誰在外邊?”藺霽聲音洪亮,即便身負重傷,他吃痛地摁住了胸前的劍傷,這一聲沉喝依舊威煞駭人,殷殷只聽到耳中嗡嗡的,不絕如縷的回音。 她斂了斂眸,拎著裙擺走了進來。 她紫衣翩躚,綺艷蛺蝶般奔入她的花林之中,修長的眼睫如風荷分拂,輕盈流水的紫錦與她清嫵絕色的臉相得益彰,她臉頰帶著未涸的淚痕,凄惻楚楚地撲倒在他腳下。 藺霽的眼前,猶若蒙了一層紫霧,迷離斑斑。 他驚愣地看著她,仿佛陌生,不可置信,“你是何人?” 殷殷一怔,倉皇地抬起頭來,“公子……是我?!彼恢撛趺凑f,羞愧難當,將螓首埋了下來,捏緊了蔻丹如朱的指,“我沒有死。公子?!?/br> 作者有話要說: 心里只有一個孟宓的楚侯,憋到硬是不說。 ps:你們要的公子霽和殷殷,不要后悔。因為公子霽“已死”,所以以后直接叫藺霽啦。 ☆、第69章 求生 她姣柔的身段兒, 濯濯如春日柳, 可卻艱澀忍淚, 不敢求他憐惜。 這是她, 無疑。 殘夢孤枕上, 無數(shù)次浮于眼前的清嫵身影,幽光皎然的冰紫羅裳, 綺面妝花,如在水一方的凌塵神女。這是她。 他本該在一刻便沖上去,失而復得、狂喜地擁住她,合浦珠還、原璧歸趙, 本該如此。 可是,藺霽只是啞然地盯著她, 他只是想知道, 他失去的堯城,死去的將士,是怎么回事,是一場笑話?盯了很久, 他艱難地抓緊了身下的繡褥, 艱難道:“你沒死?” 不是重復, 是在問她怎么回事, 殷殷搖搖頭,咬牙伏地,只留下不停抖動著的兩肩,“我對不起你, 公子,我騙了你?!?/br> “騙了我?”他怔然地咀嚼著三個字,咬透這三個字之后,霎時間仿佛被人一棍打在后腦,只剩下一片轟然坍塌的黑暗。 她沒有死。 她不過是被藺華帶走了。 她不過是聯(lián)合別人騙他死了。 她不過是,從始至終,都在幫著另一個人,不過是,從始至終,都將他cao控于股掌之上,不過是如此罷了。 “我要見藺華。” 殷殷的眼眶似落不落的淚水迷離了眼光,她跪直起來,往他身上靠,手按住他的膝蓋,“不,”她喃喃,失神地看著他,“這是以卵擊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