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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比如你亦比如我在線閱讀 - 第54節(jié)

第54節(jié)

    “對,戴個鐲子啊,或者項鏈耳環(huán)都好。我那有,等會我去……”

    她們說得熱火朝天,連一眼都沒看他。江也不甘被忽視,環(huán)抱雙臂倚著門框,出聲:“媽,爸好像在叫你?”

    江mama扭頭,“在叫我?”

    “對,他看書不是喜歡喝茶嘛,可能是叫你幫忙泡茶。”

    江mama信以為真,一邊嘮叨,一邊讓從悅等她,快步朝書房去。

    江也立刻進(jìn)屋,反手關(guān)上門。他盯著從悅的衣服看了幾秒,“這身不好看?!?/br>
    “可是書顏和阿姨都說好看?!?/br>
    “我覺得不好看?!?/br>
    “……”從悅無奈,近前捧住他的臉頰,“又怎么了,不高興???”

    江也垂眸盯著她的鎖骨,眼里不悅又加了兩分。她穿的不是抹胸款式,但肩膀處的布料是薄紗材質(zhì),透明一層幾乎等于沒有。

    “這樣穿冷,今天去買一條新的?!苯舱f。

    從悅拆臺,“酒店有空調(diào),外面還穿外套,不冷?!?/br>
    他一臉不爽,不說話。

    從悅知道他為什么不高興,失笑:“你又不是今天才看到這件衣服,買的時候就拍給你看了……”

    “那是你沒拍不清楚?!?/br>
    “真的不露!真的,除了你誰看我,別想那些?!?/br>
    “……”

    兩人正說著話,從悅手機(jī)響。江也一瞥,見是個陌生號碼,“誰?”

    從悅也不知道,摁下接聽,“喂?”

    那邊響起從盛的聲音。沒有破口大罵,沒有苦苦請求,有的只是頹然:“你弟弟昨天走了,在靈堂停了一晚上,明天出殯,你來嗎?”

    從悅愣了愣,而后默然不語,沒有落井下石,也沒有同情泛濫,一字未發(fā)。

    沒等到她的回答,從盛嘆了聲氣,說:“白事酒訂在禮拜六晚上,尊粵酒店四樓,c廳?!彼D了頓,“你如果有空就來吧,家里人都在?!?/br>
    沒有多說,他掛了電話。而從頭至尾,除了“喂”字,從悅一句話都沒說。

    江也問:“什么事?”

    她搖頭,“從盛的電話,張宜的兒子死了。明天出殯,禮拜……”她說著才想起來,抬頭看向江也,“禮拜六書顏和周嘉起酒席訂在尊粵酒店?”

    “對。三樓?!?/br>
    “晚上?”

    江也點頭,見她擰眉,“怎么?”

    她說:“從家的白事酒同一天,也是在尊粵大酒店?!?/br>
    這真的湊了巧了,江也不欲她多想,攬她的肩,“沒事,我們?nèi)ノ覀兊?,不跟他們打交道。周嘉起他們選日子也沒想到會那么巧……”

    “我知道?!闭l家不想選個諸事皆宜的好時候,就是有這么巧,就是恰好撞上了,誰也沒辦法。

    江也問她:“你想見從家的人嗎?”

    從悅沉默三秒,到底還是搖頭,“不想?!?/br>
    要是從老太太聽到,怕是又要罵她白眼狼,可人的感情就是這樣,都說滴水石穿,她的心可不比石頭硬,這么多年下來,早被他們用尖刀扎了個透。他們沒有給予過她感情,她又怎么拿得出相應(yīng)的情感來做回報?

    從盛的電話被當(dāng)做一個小插曲,從悅和江也都不想投注過多關(guān)心。

    到了卓書顏訂婚宴那一天,傍晚時分兩人出發(fā),到尊粵酒店門前一看,兩側(cè)的車位停滿了車,客人不少。

    從悅和江也搭電梯到三樓,牽手往a廳走。

    卓書顏和周嘉起在門口迎客,卓書顏臉上妝容精致,不過腮紅顏色稍顯喜慶了些。周嘉起倒是容光煥發(fā),精神十足。兩家大人也一同在旁作陪以示鄭重,亦是怕他倆招待不周。兩家親朋友好友陸續(xù)到來,門口一片歡聲笑言。

    從悅和江也作為訂婚主角唯二邀請來的朋友,被安排和卓家表弟表妹們同一桌。

    趁主角兩人進(jìn)大廳休息的空擋,從悅?cè)フ易繒佌f話,聊著聊著,問:“這一層有幾個廳???”

    “三個。”卓書顏道,“問這個干什么?”

    “沒什么,我看這一樓人挺多的?!?/br>
    “隔壁b廳也被人包了,所以人是多。”卓書顏隨口一說,對別人家的事不大放在心上。

    想了想,從悅還是沒告訴她從家的事。紅白喜事一般不會安排在同層,卓書顏在三樓辦訂婚宴,從家的白事酒安排在四樓,酒店方面不會出這種錯。

    今天是卓書顏的好日子,從悅沒說旁的,囑咐她多找空休息,回了座位。

    和所有酒席流程相差無幾,在客人大致都到齊了之后,正式開席。卓書顏和周嘉起卻不能立時坐下,他倆一桌一桌去問候親朋,尤其是長輩們,更是禮貌萬分。這也算是讓他們二人互相認(rèn)識兩家親戚的途徑,兩人笑得臉上肌rou都酸了。

    從悅小聲感慨:“看著都累?!?/br>
    江也往她碗里夾了一塊rou,“先別擔(dān)心他們,你多吃點,長點rou?!?/br>
    再怎么看,從悅也不可能去幫他倆的忙,只得乖乖吃東西。那廂卓書顏和周嘉起滿場繞了一圈,總算能坐下進(jìn)食。他倆坐到從悅身邊,卓書顏挨著從悅,揉著脖頸小聲說話。

    “太累了?!?/br>
    “那你多吃點,省得等會兒沒力氣?!?/br>
    從悅聽她偷偷抱怨,附和著點頭,不住地往她碗里夾東西。

    酒過三巡,從悅吃得差不多,想去洗手間小便,江也陪她離開大廳。

    出了a廳向左拐,走過一段,先經(jīng)過電梯門,再往前就是洗手間。江也在外頭等她,幾分鐘后,從悅擦著手走出來,紙巾投進(jìn)垃圾桶。

    “等會回去先走一段路,散散步,我……”

    兩人說著話往回走,“?!钡囊宦曤娞蓍T忽然打開,走出一個穿素色衣服的女人,從悅兩人迎頭和她碰上。

    照面一打,從悅和張宜都愣了。

    張宜剛痛哭過一場,涕泗橫流失態(tài)得很,想洗臉,無奈四樓的洗手間全被人占著,只好下來找洗手間用。

    從兒子查出病開始,她時不時就要哭一場,這段日子更是,今年這個春節(jié),從家絲毫沒有年味,反倒哭聲常聞,不是她哭就是從老太太哭。從睿下葬當(dāng)天他們已經(jīng)哭得幾近肝腸寸斷,今天辦白事酒,一時勾起情緒,張宜沒忍住又哭了一回。

    此時張宜手里抓著擦拭用的手絹,眼腫著,整個人看起來老了十歲。

    “你……”張宜看著從悅,先是愣,而后皺眉,“你不是說不來么,又來干什么?你弟弟……”

    說著忽覺不對,視線落到從悅的打扮上,見雖是一身淺色,但也是明亮的淺,完全不像是參加喪禮該有的著裝。

    她眉倒豎,剛要發(fā)怒,從悅抿唇不言,提步拉著江也就要繞開她。

    張宜猛地伸手拽住他,“你站住——!”從悅被她扯得踉蹌,還好江也扶住她,把她往回攬護(hù)在懷里。

    “你弟弟走了,你穿的這么喜慶,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高興是吧?!從悅,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張宜紅著眼沖她怒斥。

    從悅和從家劃清界限的那天開始,就已經(jīng)算是和他們撕破臉皮,而后從盛因為從睿的病突然轉(zhuǎn)變心態(tài)決意要從悅回家,張宜為此又和從盛大吵了一架。以往那些溫柔賢淑對待繼女的把戲,如今這個情況,張宜也無心再玩。

    當(dāng)下,就在這酒店三層的電梯門前,張宜向從悅宣泄積攢已久的怒火。

    “你這個白眼狼!我們好吃好喝養(yǎng)著你,你呢?你媽不要你,我辛辛苦苦替她照顧你,你倒好,跟家里對著來,氣你奶奶氣你爸爸,翅膀硬了學(xué)人往外飛!連今天這樣的場合,你竟然也穿紅披綠濃妝艷抹,你弟弟才剛走幾天!”

    張宜說著放開了哭,指著她罵:“你這個白眼狼!沒心肝的,不要臉!”

    旁邊已經(jīng)有經(jīng)過的賓客駐足圍觀,從悅氣得指尖發(fā)顫,不想被張宜攪和了卓書顏的訂婚宴,正要發(fā)作,卓書顏和周嘉起就從另一邊趕來。

    本意是來上廁所的,卓書顏拉著周嘉起作陪,到這邊聽見爭吵聲,一看從悅和江也的身影,卓書顏兩人顧不上那么多,拔腿就跑來。

    張宜的叱罵他二人都聽了個清楚,雙雙沉了臉。倒打一耙,反咬一口,這胡攪蠻纏的功夫,從悅這位后媽真是修煉得爐火純青!

    “悅悅——”

    卓書顏這一聲喚吸引了從悅的注意,從悅正準(zhǔn)備上前一步扯著張宜到別處去說,別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聞聲,她下意識扭頭,腳步跟著一頓。

    張宜逮著空,見勢就要趁機(jī)上前打從悅。

    江也眼疾手快攬著從悅的腰避讓,卓書顏正好近前來,被張宜撲了個滿懷,順勢拽起她的胳膊把她往旁邊一甩,力氣十足,都不用周嘉起出手。

    張宜踉蹌幾步,站穩(wěn)后怒氣沖沖,抬手就要甩到卓書顏臉上。管她是誰,和從悅一起的,打了就是!

    卓書顏面對著她揮下來的手根本不躲,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穩(wěn)穩(wěn)捉住她的手腕,反手就是一巴掌扇上張宜的臉?!?/br>
    啪”地一聲,響亮清脆。

    “大嬸,你別是在家欺負(fù)人欺負(fù)慣了,以為走到外面誰都能給你打?!”

    “你——”張宜捂著臉,狠狠瞪著卓書顏。嫁給從盛以后她過的都是當(dāng)家太太的日子,從沒有這么失態(tài)的時候。

    張宜看著卓書顏和周嘉起身上的主人禮服,再看從悅兩人身上的衣服,指著從悅冷笑,氣得發(fā)抖,“好啊,你弟弟病了這么久,你爸爸親自去找你,你都不肯去看你弟弟一眼,現(xiàn)在你弟弟走了,你跑來參加別人的酒宴,自己家的事情反倒丟在一旁!你看我怎么跟你爸說,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你別想再——”

    “再什么,再回從家?你以為我很想回去嗎?你問問從盛他找了我多少次,求了我多少遍,我要是真想回去,早就回了?!睆膼傃劾锏膹堃?,像極了一個小丑。她拂了拂衣擺,淡淡睨著張宜,“我今天就是來參加朋友的訂婚宴的,你們從家在樓上辦白事,關(guān)我什么事?你又能拿我怎么樣?”

    “你!你……”張宜話沒說完,電梯門“?!钡匾幌掠珠_了,從盛的身影不合時宜地出現(xiàn),踏出電梯門才走兩步,看清眼前場景,他一愣。

    “你在這干什么?”這句話是問張宜,而后他的目光移向從悅,眼里閃過一瞬間的欣喜,“你……”下一秒注意到她身上的著裝以及卓書顏兩人,那欣喜很快消失。

    張宜撲到從盛身邊,抓著他的手臂像抓住救命稻草,“你看看她!”她指著從悅,“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看她穿成什么樣子!睿睿才剛剛走她就……”

    “大叔,麻煩你管好自己的老婆,別讓她出來發(fā)瘋。”卓書顏冷不丁開口搶白,“大家誰也欠誰的,這位大媽發(fā)神經(jīng)一頭撞進(jìn)我懷里,抬手就要打我,請問這是什么道理?還揪著我朋友不讓走,罵個不停,到底是哪里來的瘋婆子?你們家也不嫌丟人!”

    她嗤聲翻了個白眼,一點情面都沒給從盛留。從悅是她朋友,他們關(guān)系越好,看到這個對從悅不好的父親,她就越是來氣。她早就對從家人憋了一肚子氣,一直沒機(jī)會,現(xiàn)在他們自己送上門來,不怪她說話不留情。

    從盛被個小年輕如此頂撞,先是覺得怒,但張宜如此情狀,他又覺得丟人。從悅在一旁冷冷看著他,在他來之前,想必已經(jīng)鬧過一通了,他在她眼里完全失了威嚴(yán)。他冷聲,卻不是對從悅而是對著張宜:“你還沒鬧夠?!上個洗手間也這么多事,還不快點回去!”

    因為從睿的病,夫妻兩人這半年來的紛爭比以往多年加起來都更多,尤其張宜知曉他去找從悅后,更是大鬧了一場,說他只想著前妻和前妻的女兒,說自己辛辛苦苦為這個家付出多年,兒子臥病在床,他卻還有心思去找那個叛逆的女兒。

    從盛和張宜真的吵累了,心力交瘁,辦完這場白事酒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沒想到臨了,張宜還在這鬧出事端。

    原本是張宜找從悅的麻煩,演變成從盛和張宜夫妻兩人的爭執(zhí)。從悅冷眼看著,看張宜吵到最后哭著蹲下,不顧形象地嚎啕,突然想起很久以前。

    有一回從睿和從嬌一塊故意拿玩具扔她,她忍不住發(fā)脾氣吼回去,大人們出來,問清是怎么回事,結(jié)果她還沒哭,張宜就先摁著從睿的頭讓他給她道歉。從睿被強行摁著頭彎下腰,站都站不穩(wěn)給她道歉,而從嬌非常恰好地在一旁哭起來,那場面……最后,大人們沒一個怪從睿不懂事拿玩具扔她,成了她做jiejie的大驚小怪不懂包容。

    那個時候,很多回那種類似的時刻,從悅都想干脆放開聲大哭一場。時至今天,她已經(jīng)不需要再忍,不會再有想哭不能哭的時候——如今,換作張宜在她面前痛哭流涕。

    莫名有一口氣郁積堵上胸口,從悅沉沉抒出。

    世事無常,長路漫漫,人活著,或許真的不能太過輕狂囂張。

    第49章 比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