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也側(cè)頭，說：“路過，在外面看到你。”還有對面的不知道誰。

    于是他就進(jìn)來了。

    他看向伍秋，眼神不善地盯著人家。

    伍秋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問從悅：“他是……”

    “我同學(xué)。”從悅同樣尷尬，笑容中帶上了幾分安撫。

    江也還在直勾勾盯著伍秋，像是想用眼神嚇?biāo)廊思摇?/br>
    從悅暗暗在桌下踢他一腳，他懶懶換了個坐姿，稍有收斂。

    伍秋被看得發(fā)毛，雖然不知道原因，還是決定先離這個奇怪的人遠(yuǎn)一點。

    “我……我還有東西忘點了，我去一下柜臺?！?/br>
    江也殊不知自己嚇跑了人，看著伍秋的背影，眼角余光睨向從悅，“你怎么找的一個比一個??？”

    “你亂說什么！”從悅抬腳踢他，比剛才克制的那一下用力得多。

    他挨了踢卻反應(yīng)平平，只問：“你們在約會？”

    “當(dāng)然不是！”

    從悅朝天翻了個白眼，“他是我的學(xué)生，我教他畫畫。他才上高中，懂事又聽話，老實的不得了，這段時間心情不好，你別欺負(fù)人家！”

    “他心情不好就找你一起吃飯？”

    “差不多。”

    江也酸溜溜地撇了撇嘴角：“我也老實巴交的，你怎么不也疼疼我呢？”

    “……”從悅被他的臉皮震驚了。

    這人怕是對老實這個詞有什么誤解。

    沒多久，伍秋端著盤子朝這邊走來，從悅小聲警告江也：“你要坐在這就安分點，不許用眼神嚇唬他！”

    江也哼了聲，似應(yīng)非應(yīng)。

    伍秋一坐下，從悅正式做介紹：“我學(xué)生，他叫伍秋?！?/br>
    說罷她又指著江也：“這個是江也，他是……”

    江也臭不要臉接上：“你老師的男朋友——”腳下被從悅狠狠碾住，“……我自己認(rèn)的，她暫時還沒同意?！?/br>
    伍秋滿臉都寫著cao蛋：“……”

    媽耶，這人是個傻子吧。

    第15章 比如你

    一頓飯吃得伍秋食難下咽，不怪他定力不好，任誰遇上一個盯著自己不停打量的“怪人”，都會像他一樣覺得不自在，哪怕這個怪人再又高大又帥氣。

    從悅貼了無數(shù)個笑容仍然于事無補(bǔ)，在喝完一整杯冰可樂后，伍秋終于找借口走人。

    “這下好了?！睆膼傂睦飳⒇?zé)任全歸咎到江也頭上，滿臉寫著“看你辦的好事”，暗暗怪他把人嚇跑，嘴上嘆氣，“他東西都沒怎么吃，晚上估計也吃不下了?！?/br>
    “是啊?！苯哺朴茋@了一聲，“大冬天喝那么大一杯冰可樂，吃壞肚子有夠難受的?！?/br>
    “……”

    合著他當(dāng)伍秋提前先走是吃錯東西了。

    從悅再次領(lǐng)教了他毫無自覺的一面，無奈地拈起薯條往嘴里遞，不再說話。

    和他糾結(jié)下去，很有可能會噎死自己。

    江也忽地抓住她手腕，她一愣，“干嘛？”

    他的視線在那白皙皓腕上停了停，止住她的動作后很快松開，“別吃這個?！?/br>
    “為什么？”

    “帶你去吃點別的?！彼鹕?，見她坐著不動，回頭看來，“走啊，傻坐著干什么?！?/br>
    “這些……”看著桌上那一堆，從悅不想浪費(fèi)。

    江也懶散一瞥，沒說話，將東西全都裝進(jìn)紙袋里。他牽起發(fā)愣的從悅，另一手拈著紙袋，經(jīng)過路邊時，將吃食輕輕放在一個乞討的男人面前，隨意但并不粗魯。

    走過半條街，從悅才反應(yīng)過來，手腕從他手中掙出，“去哪？”

    “去你常去的那家?！彼⑻掳?。

    “你知道我常去哪家店？”

    他撇嘴，“周嘉起票夾里的那些發(fā)票上都寫著，有時候打包有袋子，偶爾還叫外賣，我又不瞎。”

    待他行至目的地，從悅一看那熟悉的店門，確信他是真的知道。她和周嘉起、卓書顏三人時常待在一塊，她喜歡去的店，他們倆自然常去，時間一久，生活痕跡就這么不知不覺互相滲透。

    從悅瞥了江也一眼。

    連這種細(xì)節(jié)也能觀察到位，看來他未必不會察言觀色，只是取決于想不想。

    面對面在第二桌落座，江也拿眼神掃視菜單，“雪菜rou絲，還是魚香茄子？”

    這家店專做蓋澆飯，雖然小炒也拿手，但味道不如前者出眾。

    從悅沒從他給的選項里選，要了一個常吃的：“紅燒魷魚蓋澆飯，謝謝?！?/br>
    老板應(yīng)聲記下，看向江也：“這個同學(xué)呢？”

    他卻說：“我不用?！?/br>
    從悅不解，江也略頷首送走立在桌邊的老板，對上她的眼神，淡淡道：“我不餓?！?/br>
    “那你請我吃什么飯……”

    “想請?！?/br>
    “……”

    “你吃就行了?！?/br>
    “……”

    從悅輕咳一聲，低頭取餐具避開他的視線。

    服務(wù)員很快從后廚把蓋澆飯端上來，被人看著進(jìn)食，從悅實在吃不下，吃了三分之一放下勺子。

    江也沒有強(qiáng)求她吃完，等她擦拭完嘴角，起身，“走吧。”

    走出店門時，錢放在老板的桌上。

    “飯吃完了，那就……”

    從悅話沒說完，江也指著前方人流匯集入口，“夜街亮燈了，去逛逛？”

    盛大附近幾條街都被稱作“學(xué)生街”，這是外校的人起的名字，叫著叫著成了不成文的別名。不過盛大的學(xué)生一般都喊作“夜街”，原因無他，這里晚上熱鬧，長街實屬于夜晚。

    從悅下意識想拒絕，她和江也之間的氣氛有所好轉(zhuǎn)，但并未親密到什么程度。剛剛那頓晚餐已是意外，再逛街……

    話到嘴邊，莫名卻有些說不出口。

    這是呼吸會在空氣中化成白煙的季節(jié)，江也的眼睛漆黑如同一對漂亮的曜石，泛著灼然但不刺目的光。他站在車水馬龍的街口發(fā)出邀請，耳垂末端為寒意泛起輕微的紅。

    有同級的學(xué)生經(jīng)過認(rèn)出他們，隱忍著雀躍和興奮，眼神在他身上瘋狂來回。

    他眼里只看著她，平靜地等著她的答復(fù)。

    “……好?！?/br>
    從悅微微低頭，終歸答應(yīng)了他的提議。

    ……

    夜街其實有三條，位于盛大三側(cè)，圍著這所學(xué)府連成一線。

    街旁各色小吃攤生意紅火，滋滋冒油的鐵板、沸騰的湯鍋、炭火旺盛的烤爐……香氣熱騰騰交織在街道上。

    逛著逛著，從悅就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江也好像在喂她。

    不是把東西遞到她嘴邊讓她吃這種動作上的“喂”，而是不停給她找東西吃的投食行為。

    每到一個攤前，江也都要問從悅吃什么，然后必定會讓她選。

    綠豆糕和桂花糕，她選了桂花糕；

    魷魚串和章魚小丸子，她選了魷魚串；

    關(guān)東煮和麻辣燙，她選了關(guān)東煮；

    奶茶和冰淇淋，她選了冰淇淋；

    炸土豆片和豬rou脯，她選了豬rou脯……

    半條街還沒走完，從悅吃得有點撐。奈何架不住江也十分熱情，她連說“不”的時間都沒有，他就已經(jīng)幫她選好接下來要吃什么。

    手里的豬rou脯只咬了一口就塞回袋子里，從悅長抒一口氣，下一秒就見站在甜品攤子前的江也朝她看來。

    “酒釀小丸子要來一碗嗎？還是吃裹了餡的大湯圓？”

    “……”太詭異了，真的。她合理懷疑這個人想要喂胖她。

    胃著實沒有容納空間，從悅忙擺手，“不了，我吃不下了，再吃要吐了。”

    江也一頓，“吃不下了？”

    “對。”她做了個要嘔的表情，搖了搖頭。

    “那好吧?！彼樟似诖难凵?，看著似是有些失望。

    從悅暗暗翻白眼。怎么的，還真想看她撐到吐？

    于是，后半段路便用來散步消食。

    其實從悅沒有撐到那么嚴(yán)重的地步，但她真的不想再吃。

    走過長長的斜坡，快到街尾出口，經(jīng)過幾家香氣煞人的小吃攤時，江也多看了好幾眼，滿臉遺憾。

    從悅見江也在她不能繼續(xù)吃東西以后情緒明顯低落許多，好心捧場：“那幾家小攤的東西聞起來挺香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