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不光這樣,少年的臉上甚至都沒有一絲油光,就像傳說中那些已經辟谷踏入了另一個境界的仙人。 “醒了?!背品且贿叴鸬溃贿呺S手扎過了頭發(fā),“昨晚睡得挺好,都是托了妹夫的福?!?/br> 雖說meimei已經不可能回來,眼前的人也不會是他妹夫了,但楚云非一時還是沒有改口。 而且蕭律明明已經早就醒了,為了讓他繼續(xù)睡也就沒有離開,確實很夠意思。 看到大小兩個主子都醒了,蕭律的侍衛(wèi)才拿了水袋過來,讓兩人以清水洗漱。 楚云非漱過口,往掌心里倒了點水然后往臉上一澆,隨手抹了一把就從這背風的巨石后走了出去。 “主公……”那拿水過來的侍衛(wèi)看向蕭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跟上去。 蕭律把水袋還給了他,說道:“不用跟著?!?/br> 下一刻,就聽到那個當地向導站在巨石下,發(fā)出了一聲驚喜的叫聲,說道:“小公子好俊的功夫!” 蕭律挑了挑眉,從巨石后走了出來,抬起頭瞇著眼睛向上看去。 那二十個將士們也默默跟了過來,看到國舅爺在巨石上幾個騰躍,就身輕如燕地竄到了最頂上,站在高處望著遠方,身上的衣袍被風吹動。 少年的身影挺拔如修竹,穿著白色的衣袍,站在大漠初升的陽光下顯得瀟灑又脫俗。 蕭律看著他,英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他讓人給他做的衣服都是白色的,這小子穿起來果然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樣好看,就是個翩翩少年郎。 他想著,既然華霄留在蓬萊修仙,離開了塵俗,那華衡也沒有必要一直再扮做她。 蕭律已經不再想著要捉弄他,讓他穿著女裝了,看他做回男子漢更順眼一些。 這英俊的君王站在下方,對著站在高處遠眺的少年人開口道:“在上面看什么?快下來,吃過干糧準備繼續(xù)趕路了!” 當地的向導也在旁贊同地點頭,清晨是最適合在大漠中趕路的時候,不然等到太陽升起溫度就高了。 等到高溫降下,就又到晚上了,在大漠里生活的人都知道,晚上的大漠比白天更危險,沒人會在夜色中趕路。 然而站在巨石上的人卻沒有立刻下來,楚云非的神情嚴肅,眼睛望著大漠與長天相接的地方,看了片刻之后才從巨石上躍了下來。 蕭律看著他的身影如同驚鴻,迅即無聲地墜落,聽到向導在旁發(fā)出了一聲驚呼。 楚云非上去的時候還是在石頭上借了力,跳下來的時候卻是毫無緩沖,直到快要落到地面時才拔了腰間軟劍,劍尖與巨石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音,止住了去勢。 白衣少年落地,收劍,動作一氣呵成,幾乎讓這些將士都忍不住要為他的身手發(fā)出稱贊。 然而蕭律卻發(fā)現面前的人并不為這個完美的落地而自矜,看他走到自己面前,于是收起了笑容,問道:“怎么了,在上面發(fā)現了什么?” 楚云非搖了搖頭,說道:“事情有些不對?!?/br> 本來所有人都在看著他,聽他這么說,向導還反應不過來,而將士們卻露出了嚴陣以待的神色。 他們這次跟隨主公出來,雖說只是來看商路,但是主公的安全卻是壓在了他們的肩上,無論有任何意外,他們都要第一時間確保主公能夠安全離開。 昨晚點燃的火堆已經完全熄滅了,連余溫也在這空氣中散去,地上空余一堆灰燼。 楚云非站在這灰燼的前方,眉頭緊鎖,眾人等了片刻都沒聽他說到底有什么不對勁,于是都向著遠處看去。 無論是蕭律也好,他的將士也好,還是這個給他們帶路的當地向導也好,都沒有看出什么情況。 地平線上十分平靜,甚至連風的影子都沒有。 蕭律收回目光,上前兩步來到了他身旁,低聲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在這個時代,眼前的少年已經是個百科全書式的人物,沒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就連這條商貿路線都是他定下來的,他最清楚這條路上會發(fā)生什么事。 可是眼下的天氣正好,其他也沒有什么問題,為什么他要說事情不對勁? 楚云非看他一眼,說道:“等著,就要開始了?!?/br> 然后就站在原地不說話,繼續(xù)緊鎖著眉頭,在自己的記憶里瘋狂地搜尋著有什么東西是被自己遺漏了。 有了meimei華霄的教訓,他不敢再托大,不是只有凡人的世界才是需要考慮的唯一因素。 除了那個向導之外,所有將士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希望能夠得到國舅爺的一個解釋。 因為要戒備,這二十個將士都聚集了過來,此刻全都身處在巨石后方,只有向導所站的地方是在巨石外。 他感到從后面吹來的風好像大了起來,于是轉過頭去,無意識地看向了遠方。 向導瞪大了眼睛,喉嚨里就發(fā)出了驚恐的“嗬嗬”聲,伸手指著那個方向說不出話來。 他的反應將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將士們一面想著這是在做什么,一面自動走出幾人到了他身旁。 “怎么回事?” 這幾個將士跟他站到了一起,然后看向了遠方,同樣在瞬間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 只見剛剛還風平浪靜的地平線上,憑空出現了一道黑色的颶風,以駭人的速度朝著這個方向過來,轉眼就從一個小黑點變成了沖向天際的長龍! “颶風——!是颶風!” 那幾個將士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把拉過向導躲回了巨石后,臉色煞白。 剩下的人,除卻在他們發(fā)現之前就已經看到了這肆虐風暴的楚云非,臉上全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在天威面前,所有個人的力量都會顯得渺小無力。 蕭律閃身到了巨石邊緣,重瞳里映出遠處卷起漫天黃沙,一頭連接著天空,一頭連接著地面的黑色風暴。 下一刻,他就感到熟悉的氣息近身,然后被楚云非一把拉了回去。 巨石下方,兩人的目光對上,蕭律聽面前的人凝重地開口道:“這條路上不應該存在這樣的風暴?!?/br> 要選擇長期通商的路線,首先要考慮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安全。 如果安全系數不夠高的話,那么即使能夠得到高回報,也會因為所要冒的風險而打個對折。 楚云非之所以有側重地選擇了這條路,把開辟貿易的重點放在這條路線上,就是因為這條路足夠安全,比起歷史上的另外兩條路來回報都要高。 他不知道在歷史上蕭律是在這三條貿易路線上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最后才選定了這條穿過了大漠的商線,他只知道這不該出現的風暴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蕭律看著他,簡單地道:“大哥信你?!?/br> 楚云非心中一動,這四個字對蕭律來說,可以算得上是他對一個人最高的贊譽了,瞬帝的信任簡直就跟他的愧疚值一樣難拿。 那嚇白了臉的向導這才回過神來,聽到兩人的對話,連忙說道:“大人,小公子說得對,我在這條商路上走了二十多年,從未遇到過這樣的風暴……” 他一邊說著,一邊撩起袖子來擦汗,心里慶幸昨晚他們選擇了這個巨石后面的位置落腳。 楚云非看向其他將士,開口道:“不必緊張,有前面的石頭擋著,這風卷不走人?!?/br> 只是他想道,就算卷不走人也好,他也要出去看個究竟。 楚云非拉住了蕭律的手,在他掌心捏了捏,示意他看向自己,然后背對著后面的將士跟向導輕聲說道:“我要出去看看?!?/br> 蕭律神色微變,反手捉住了他的手腕,說道:“不許去!” 這個時候要出去看,簡直胡鬧! 然而楚云非已經鐵了心,在既定的歷史上出現不該有的事情,如果不是修真者,那就是妖魔為禍。 從昆侖弟子不管世事的準則出發(fā),他可以不去管,但從參與歷史的角度出發(fā),他既然已經身在其中,那他就非摻和不可。 蕭律只感到從手上傳來一陣大力,被不由自主地震脫了抓在這少年手腕上的五指。 只聽他拋下一句“留在這里等我”,然后就不見了人影。 第75章 狂風呼嘯,黃沙漫天,楚云非一離開巨石就化作了一道劍光,朝著那個方向飛去。 蕭律和他的人都在巨石后不會出來,而其他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注意不到他,如果要沖進這樣的風暴里,他必須有足夠的速度。 從遠處看過來,就看到一道藍色的劍光劃破天際,一頭沖進了這接天連地的颶風之中。 然后就再也沒有什么動靜。 劍光在外圍鋒利無比,所向披靡,然而一進入到這風暴之中,方向頓時就亂了! 楚云非已經最大限度的估算過這風暴的力量,然而一進來才發(fā)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颶風的力量。 他開始維持不住自己的劍光,只能隨波逐流,在這風暴亂流中轉來轉去,只能勉強穩(wěn)住身形,此刻楚云非已經篤定這不是什么自然現象。 被風暴拉扯著一路盤旋上升到了上半截,聽到一陣被風撕扯得七零八落的慘叫聲,楚云非陡然發(fā)現這里面不止是自己一個人,就在對面還有一個跟他一樣被這風卷來卷去的難兄難弟。 只不過他是仗劍主動進來了,這個人進來卻什么法寶都沒有,好像是走在路上就被卷進來了一樣。 “啊啊啊——!”對面的人手舞足蹈,在風沙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救命啊——!” 楚云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勉強看清這是個半大少年,跟他在三百多年后的小師弟長得有點像。 只不過少年的臉沒有他師弟那么圓,就是長了一張娃娃臉,楚云非自己還能在風暴之中保持直立,這少年倒好,只知道鬼哭狼嚎,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穩(wěn)住自己。 他想的沒錯,那少年還真的是在大漠之中,走著走著就被這莫名其妙的風暴給卷了進來,而且這個風暴起來的時候正好就是在他腳下,讓他根本完全反應不過來。 而且他也就只有一個人,只要求救也不知道向誰求救。 娃娃臉少年正大頭朝下的被風甩來甩去,差點連早飯都要被甩出來了,從旁邊忽然伸過來一只手,在這暴風之中能穩(wěn)穩(wěn)地抓住了他,然后把他整個人擺正過來。 娃娃臉頓時松了一口氣,像抓住浮木一樣抓住了這只手,發(fā)現來人是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年,于是熱淚盈眶地道:“謝謝,謝謝道友……” 楚云非發(fā)現這樣的家伙居然也是個修真者,三百多年前的這一茬因為不用入世,所以總體素質就這么低嗎? 楚云非被他抱著手,看他一臉驚悸地往下看,問道:“你來做什么?” “???”娃娃臉抬頭看向他,說道,“我沒想干嘛,我就是在路上走著走著,然后這風突然就從我腳下卷起來,把我給卷進來了。” 他是無辜被卷進來的,一點準備都沒有。 這要是給他點時間做準備,把法寶拿出來,也不至于這么狼狽了。 兩人在風暴中隨波逐流,雖然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但是靠在一起也跟沒有多出一個人一樣。 娃娃臉看到腳下湛藍的劍光,這白衣少年在風暴中都能穩(wěn)住身形,可見修為不低。 楚云非聽他好奇地問道:“閣下可是昆侖的道友?” 楚云非一哂,想著這小子實力不濟,眼力倒是挺好。 畢竟這三百多年前,他大師伯還沒有從昆侖獨立出去創(chuàng)立天山,所以那么多門派里就只有昆侖用劍用的最六。 不過他沒承認,而是看著少年冷冷地道:“看我用劍,就覺得我是昆侖的人?” 娃娃臉縮了縮脖子,聽出這白衣少年的語氣有些不善,像是跟昆侖有些過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