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才老臉一紅，然后故作不在乎的一揚下巴，“就算不當(dāng)官爹也能掙錢給你們倆買衣裳，不止買衣裳還要買好看的首飾！”

    可到底還是拉著兩個孩子往回走，今天是不能出去了，說不定懷允跟阿淵都在等結(jié)果呢，他一個人出去也就一些往日的狐朋狗友能玩一塊。

    以前還覺得招貓逗狗有意思，現(xiàn)在想想就覺得沒趣，還不如不出門算了。

    京城里這一天貢院外放榜的地方可謂是人山人海，站在旁邊客棧酒樓二樓處掀開窗一看，下面半條街全都是黑黝黝的腦袋。

    有人看見自己或自己主子的名字在傍上，頓時歡呼一聲揮舞著胳膊一路叫喊著擠出了人群。

    也有人不敢相信站在榜下看了一遍又一遍，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這才確定傍上沒有自己的名字，頓時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或仰天哭嚎或癲狂癡笑，笑著笑著卻是落下淚來。

    這一天，有人一步登天進(jìn)入朝堂有人十年寒窗依舊落榜，或是心灰意冷回家尋求別的出路，或是咬牙煎熬著繼續(xù)撿起書本，等待下一個三年之考。

    作者有話要說：　　向南【握拳】：親媽你還是我親媽嗎？居然讓我落榜還讓我成為走后門的那種人！

    草爺【叼煙】：咋滴？不樂意?。磕切形蚁乱徽戮妥寧讉€老臣死諫把你給擼下去。

    向南【諂媚】：媽，額滴親媽，您累不累渴不渴餓不餓?。课医o您捶肩吧，舒服不？

    第86章 放榜

    會試杏榜一出，榜上有名者均回家閉門準(zhǔn)備三日后參加殿試，殿試時間為一日，只考一題，既對策。

    向南也沒想到自己能上榜，聽聞大樹高興得一路奔跑著回來告知的消息也是一愣，當(dāng)時他還在研究制作蠟紙的事。

    油墨印刷可小范圍內(nèi)使用，當(dāng)初向南選擇先弄活字印刷出來，因為那個對于朝廷而言更好控制，油墨印刷小作坊形式一旦蔓延推廣，稍微有點資本能做出蠟紙的人都能弄，向南覺得這東西怕是不好控制。

    “公子，你現(xiàn)在是貢生啦！”

    大樹激動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著，向南有些恍惚，思維還停留在蠟紙上，這時候被大樹再一吼，稍稍緩過神來，“你真看見我名字了？不是同名同姓的？”

    大樹點頭，“我聽旁邊的人說那下面的都是補(bǔ)錄的。”

    不管是不是補(bǔ)錄的，總之杏榜上有名兒就是好事！

    向南心道，自己這還真跟補(bǔ)錄有緣分，當(dāng)初院試就是參加補(bǔ)遺，只鄉(xiāng)試是正兒八經(jīng)上來的，不過鄉(xiāng)試那回排名也不咋靠前。

    “莫不是師傅給我走了后門？”

    “公子，你嘀咕什么呢？公子，咱們要不要立馬給老夫人寄個信？”

    大樹這回上京城也算是見過大世面了，特別是今天去看榜的時候，那人擠人的，等杏榜一張貼，大樹是擠都擠不過去。

    有人大笑有人大哭，大樹都被人帶動得情緒格外激動，這會兒從幾條街以外跑了三十幾分鐘才跑回來，跑得氣喘吁吁都沒能平復(fù)下來那股子激蕩。

    向南點了點頭又連忙搖頭，“算了，等過幾日殿試結(jié)束了再給我娘她們寄信吧?！?/br>
    省得到時候知道他成了貢生不知道殿試結(jié)果，又要白白跟著緊張忐忑。倒不如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后再將結(jié)果寄回去。

    殿試就在三日后皇城內(nèi)舉行，或是金鑾殿外幕天席地考試，或是在某座宮殿中考試，且看當(dāng)日氣候如何。

    三百多人參加殿試，殿試更多的是一種重新排榜，其實跟向南他們這樣排在后面的人沒多大關(guān)系，主要還是前幾名爭奪名次。

    殿試甲榜只有三人，既狀元探花榜眼，賜進(jìn)士及第。

    二甲數(shù)人不等，賜進(jìn)士出生，三甲賜同進(jìn)士出身，向南他們這樣補(bǔ)錄上去的，則是恩科進(jìn)士出身。

    今日放榜，陳大人自是昨日就一直在禮部忙碌，今日上午又要繼續(xù)為三日后殿試做準(zhǔn)備，也沒空回府。

    等到報喜的衙差登門報喜，向南自是吩咐老張將人請進(jìn)來，又給了喜錢，因著對方還要忙著去報喜，也沒空坐下來喝茶歇腳，朝向南說了幾句討喜的話接了喜錢就忙著離開了。

    向南想起周子才跟林淵，問大樹可看見他二人上榜了不曾。

    “公子，我當(dāng)時從下往上看沒多久就看見了您的名字，一高興就跑回來了，隱約好像看見了周公子跟您的名字排在差不多的位置，林公子的卻是不曾注意?！?/br>
    大樹耿直的回答，叫向南嘴角一抽，你丫的這是啥意思？我也知道我學(xué)識不夠，哪怕上榜也是在尾巴上吊著，可你這么直白的說出來真的好？

    大樹一點沒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讓向南幫忙把林公子的名字寫在紙上他現(xiàn)在再去看看，“周公子的名字簡單好認(rèn)，林公子的小的還不認(rèn)識。”

    林公子的淵字一大團(tuán)，大樹看了幾回都記不住，大樹暗想周公子跟自家公子的名諱都十分簡單，難不成名字越復(fù)雜的人學(xué)問就越好？

    大樹準(zhǔn)備一會兒去看的時候多去看看前面幾排的名字，若真?zhèn)€如此以后生了娃娃也給孩子取復(fù)雜的名字。

    公子已經(jīng)說了，等他年紀(jì)到了就給他消了奴籍改成雇傭的良民，以后生的孩子也能讀書做學(xué)問。

    向南自然不知道大樹一顆木頭似的腦袋里都在想些啥，只轉(zhuǎn)頭拿了紙寫了林淵的名字交給大樹，大樹拿著紙一路小跑了半個多小時又到了張貼榜單的地方。

    先確定了周公子的名字確實是跟自家公子排在一起的，這才拿著紙慢慢的從前頭往后面找，最后在第四豎行中間位置找到了林公子的名字。

    向南其實知道自己跟周子才都榜上有名的時候就認(rèn)定林淵也高中了，三個人中學(xué)問最差的就是向南自己，第二是周子才，第一自然是林淵。

    當(dāng)初院試林淵可是第一名，鄉(xiāng)試也是前三甲，向南覺得這回說不得林淵還能殿試得個傳臚的稱號。

    何謂傳臚，殿試二、三甲第一名是也。

    大樹一個小時后跑回來跟向南說了結(jié)果，向南這才高興極了，三個人一起上京趕考，三個都高中了，這才是真的大喜事。

    顯然這樣認(rèn)為的不止向南一人，周子才早在得了消息之后跟家里人高興了一陣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帶著舞墨跑到陳府來找向南，這回是真的帖子都不曾提前遞了，直接跑來叫門找向南。

    找向南干啥？自然是出去喝酒！

    喝酒的話，向南有些為難，畢竟這幾日京城里正是人來人往亂糟糟的時候，若是到時候一個不察把阿澤搞丟了可怎么辦。

    陳大人也不在府里，向南又不想將阿澤一個人丟在家里，“要喝酒還不如就在家里喝得了，外面酒樓里現(xiàn)在肯定鬧哄哄的到處都是喝酒的人?！?/br>
    不管是考中的還是沒考中的，怕是都忍不住出去喝酒，酒后鬧事的也不會少。

    “要不然行之兄你就留在這里，昨兒我才得了個新鮮吃食兒，這天氣咱們尋個亭子吃那個正好合適！”

    向南想著昨天才從鐵匠鋪里拿回來的燒烤架，原本是答應(yīng)了要給師傅和阿澤弄來吃的，現(xiàn)在干脆就用來款待朋友得了。

    燒烤配啤酒才是一絕，不過現(xiàn)在沒啤酒，就配些果酒也不錯。再弄上一個鍋子燙著吃，嘿，想想還挺美的。

    周子才聽向南說外面喝酒的人多還不覺得有啥問題，人多有啥，到時候他們直接要個上等包間就得了。

    不過聽向南說有新鮮吃食，頓時眼睛一亮，滿臉期待起來，連連點頭，“行行行，真有新鮮東西？阿淵那里干脆我讓舞墨去請得了，咱先在這邊準(zhǔn)備著，等他過來咱們就能開吃。”

    這倒是不用，向南直接讓老張趕馬車去請林淵就行了。

    聽聞向南說要在亭子里吃鍋子，周子才連忙讓舞墨回去帶些酒水糕點鹿rou來，“這天氣吃鍋子怎么能少得了鹿rou哩，莊子上今兒早上才送來的，新鮮得很哩！”

    向南還沒吃過純野生的鹿rou呢，聞言也不客氣，回頭讓廚房拿了上好的銀炭來，又將昨日才拿回來的長條形鐵架子在靠著廢棄院落那邊的園子里涼亭外搭好。

    今天日頭不錯，不過還有點小風(fēng)，涼亭外八邊被府里的婆子手腳麻利的掛上了蘆葦桿子編的簾子，再在角落擱兩三盆炭火，涼亭里說不上多暖，可好歹也不冷了。

    園子里也沒什么景色，這吃的就是一種情懷么，跟跑到山上野炊差不離。

    阿澤跟周子才玩得來，見周子才一來自家爹爹就折騰這些，感覺新奇極了，跑來跑去的撩著簾子里里外外的跑。

    向南給阿澤背后塞了條純棉的巾帕隔汗，又叫大樹看著點，時不時的去摸一摸孩子背后有沒有汗?jié)?，若是濕了就記得及時更換干燥的巾帕。

    要搞燒烤是臨時決定的，好在很多事也不需要自己去動手準(zhǔn)備，只跟廚房的嬸子說一聲，那邊過了片刻就送來了兩籃筐用簽字串好的蔬菜rou片，另外還有處理過的熏rou腌雞腿炸小魚干之類的。

    這兩位廚娘嬸子也是挺會創(chuàng)新的，聽向南一說是要串在竹簽子上烤著吃的，這就送了這些來。

    這季節(jié)蔬菜不算多，好在陳大人在皇上面前還有點面子，每日里宮中居然都會送一些蔬菜甚至新鮮果子來。

    向南自是不知道這些都是皇上因著他在才送過來的，就陳大人那德行，皇上便是送了他都不愿意收，因為陳大人會直接讓皇上就在宮里御膳房給他處理一下，一日三餐就在宮里吃了得了，送到自己家來還要浪費他家的柴迷油鹽。

    皇上冬日里自然不缺這些東西吃，畢竟郊外那溫泉山有一大半都是屬于皇宮里那位的，利用溫泉，冬天里也能種出蔬菜，甚至還有一個莊子能冬日讓果樹結(jié)果。

    向南當(dāng)初那大棚種植的事陳大人也直接給皇上報備過了，皇上因著跟陳大人差不多的考量才一直沒有動作，心里是想著等向南以后上任管理一方土地之后再將這個技術(shù)從外往內(nèi)自下而上的推行，到那時京城里這些人也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不至于受太大刺激。

    因著感念向南聰慧，竟然能在沒有地?zé)釡厝膸椭略趪?yán)寒冬日種出莊稼來，向南一月里抵達(dá)京城皇上就吩咐了身邊的總管，每日里給陳府送些當(dāng)日皇莊里送進(jìn)宮來的蔬菜水果。

    大業(yè)朝還沒有辣椒，向南用的胡椒粉代替，又有椒鹽粉五香粉，這些都是當(dāng)初向南跟著陳大人出門游學(xué)的時候為了應(yīng)付露宿時飲食而搗鼓出來的。

    因著制作簡單使用方便，陳大人回京之后也讓廚娘弄出來了，平日里都長期備著，陳大人喜歡用這個來吃面疙瘩面皮。

    燒烤的調(diào)料肯定比不上現(xiàn)代燒烤店里的，不過勝在新奇。

    林淵那邊自得知榜上有名之后，他那位九嬸就越發(fā)熱情了起來，還說要在家辦幾桌，請些個親近的親戚大家聚一聚給他祝賀一番。

    林淵直接以要安心準(zhǔn)備三日后殿試為由給婉拒了，轉(zhuǎn)頭得了陳大人府上的邀請，林淵知道是向南來請他過府一聚，頓時心中一喜，連忙回院子里換了衣裳帶著阿木就出了門坐上老張的馬車走了。

    “這林淵，前頭還跟我說要安心準(zhǔn)備三日后殿試，結(jié)果轉(zhuǎn)頭又去跟什么朋友聚會去了，這不是在打我這做嬸娘的臉么？！”

    林焦氏聽丫鬟說林公子出了府，頓時沒好氣的一摔手帕氣得拍胸脯，一邊忍不住朝在家休息的夫君抱怨。

    林大人眉毛都沒皺一下，只垂眸悠閑的翻著手上的雜記，“陳府？應(yīng)是那位向家公子，阿淵跟這向公子走得近是好事，你也別去瞎折騰了，就你娘家侄女那品行樣貌，別說本家我大哥他們，便是我也不會同意的?！?/br>
    這明顯的嫌棄叫林焦氏聽得心中一哽，臉上本就蒼白的面色更是白了幾分，不過因著她平日都上著厚厚的妝容，林大人倒也沒看出來。

    當(dāng)然，就算是看出來了在不在意也還兩說。

    林大人只是林家支脈的人，自然比不得林淵這樣明擺著是林家未來掌舵者的人物，嫉妒不甘憤恨那都是年輕時候的事兒了，現(xiàn)在林大人只在意如何往上爬。

    林大人不是什么天子近臣，可向南的師傅陳大人這幾年在圣上面前可謂是風(fēng)光更勝，且還時常留在宮中跟圣上促膝長談一呆就是一整宿，隱約聽兵部透出些許風(fēng)聲，說是有什么不得了的東西出現(xiàn)，跟邊關(guān)也扯得上些關(guān)系。

    林大人敏感的察覺說不得這一切就跟陳大人有關(guān)，四年前陳燕午沒有回京，而是匆忙親自去吳越郡一個村子里收了一個學(xué)生……

    別人可能會覺得陳燕午做事沒規(guī)沒矩都習(xí)慣了，可林大人卻還是忍不住小心的去分析推斷，隱約覺得這個向南怕是不簡單。

    不過等過了一會兒得到消息說之前他還以為不簡單的向南居然是恩科補(bǔ)錄中的一員，林大人頓時陷入全面懷疑狀態(tài)不可自拔。

    作者有話要說：　　林大人：啥玩意兒？補(bǔ)錄？【陷入深思

    莫不是這向南其實是圣上遺落在民間的私生子？嘖嘖嘖，惹不得惹不得……

    第87章 殿試

    林淵到陳府被老張直接帶到了已經(jīng)布置好的涼亭那處，三人見面自是又一番調(diào)侃式的互相道喜恭維。

    “林兄弟文采斐然一舉及第……”

    林淵被這兩人聯(lián)手調(diào)侃得面帶微紅，自己轉(zhuǎn)而真心誠意的夸贊兩人，偏這兩人都說自己是補(bǔ)錄的，乃是皇恩浩蕩，比不得林淵真才實學(xué)考上去的。

    若這話放在外面，自然要被人腦補(bǔ)出一番腥風(fēng)血雨綿里藏針，可擱在這里卻完全沒有那么復(fù)雜的含義，反而是真心實意貶低自己贊美林淵。

    “得了阿淵小弟滿腹經(jīng)綸是咱們有目共睹的，我跟行之兄都是真心實意希望阿淵三日后殿試上能大放光彩，到時候等我跟行之兄走出去也能抬頭挺胸的炫耀一回，阿淵，你可別讓我們失望。今兒我就給兩位兄弟露一手做一回專用廚子。”

    向南挽了衣袖將寬大的衣袖用里面的衣帶綁好了，這才站在涼亭外的烤架旁抬頭朝涼亭臺階上站著的周子才跟林淵得意一笑。

    一邊跑著玩的阿澤連忙蹦到爹爹身邊也學(xué)著爹爹那樣抬頭挺胸雙手往背后一背，胖嘟嘟的臉上那得意的小表情還別說，真跟他爹神似。

    周子才早就圍著烤架轉(zhuǎn)了好幾圈了，剛才要不是跟林淵說話也不至于站到臺階上來，此時聞言跟林淵對視一眼，十分給面子的默契鼓掌。

    “這架子是我專門為燒烤叫鐵匠打制的，你們應(yīng)該知道，冬日里用炭盆燒的紅薯花生自有一股別致的風(fēng)味，那用炭火來烤蔬菜魚rou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