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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家娘子比我?guī)浽诰€閱讀 - 第63節(jié)

第63節(jié)

    說到這個向南就不得不佩服古代人的眼力了,眾所周知中國風的人物肖像畫那是真的十分想象派的,可偏偏這些人卻又能憑借著這樣的畫像來精準的認人。

    向南沒見過鐘太守,鐘太守卻是憑借著陳大人寄來的一副畫像讓管家來接人,而管家也是一眼就認出了向南,于是順利接到了自家大人的客人。

    向南抱著阿澤牽著趙悅先上了管家?guī)淼鸟R車中,大樹就跟著管家另行安排的下人一起將向南他們帶來的行李往太守府拉。

    初初見到鐘太守向南還有些拘謹,畢竟鐘太守一看就跟自家?guī)煾挡皇且宦啡?,修剪得體的山羊胡,劍眉星目以及輪廓稍稍溫和的面容,讓鐘太守看起來如同一位儒雅的學者。

    簡單來說就是這人一看就很有老師的氣質,向南有點慫擁有這般氣場的人,畢竟這是讀書將近二十年的后遺癥。

    即便向南一向是老師們喜歡的那種學生,向南還是打心眼里慫。

    趙悅是女子,鐘太守后院又沒有夫人,自然是只見了一面行了禮就被安排著下去休息去了,向南跟阿澤倒是被留了下來。

    原本阿澤是該跟著趙悅一起下去的,可鐘太守抬眼就對上這小子咕嚕嚕瞪著看他的大眼睛,頓時心中一動,將這小子也留了下來。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是有阿澤在,向南覺得至少自己沒一開始那樣緊張了。

    鐘太守也從陳大人那里曉得向南的性子,對上熟人那就是沒個拘謹的反而有什么說什么,可對上陌生人一開始就比較拘謹沉默。

    鐘太守好歹也是為官多年且手段圓滑,先就隨意詢問了向南學問方面的事,然后自然而然的轉了話頭落到阿澤頭上。

    看得出來向南對這個兒子很是疼愛,說到阿澤頭上向南的話明顯就多了很多,且說話的時候眼睛里都是笑意,態(tài)度也沒那般拘謹了。

    至于阿澤么,察覺這位大人很溫和之后膽子也打起來了,打量起人來也不在偷偷摸摸跟小老鼠似的。

    “阿澤該是已經啟蒙了吧?可讀了哪些書?”

    鐘太守端了一碟子糕點態(tài)度溫和的往阿澤身邊的小桌上放。

    阿澤看了看點心,然后抬頭朝鐘太守挺了挺小胸脯,暗暗咽了口口水假裝自己其實并不像小孩子一樣見到好吃的就想吃,雙手背在背后頗有點讀書人的模樣,“回大人,我已經讀完了三字經了,這些可簡單了,我都會背了?!?/br>
    小孩子記憶力好是正常的,向南就不喜歡這小子一副臭屁的樣子,只揪了揪阿澤后腦勺那撮頭發(fā),拆自家兒子的臺,“哦,會背了有啥用,那你會寫了么?單獨將字拎出來你認識么?”

    本來想要好好給爹爹漲面子的阿澤頓時就漲紅了臉,扭頭給了自家爹爹恨鐵不成鋼的小眼神,再然后就撅著屁股爬回了椅子上坐下,兩條小短腿懸空的吃起了點心。

    當然,吃之前還挺有禮貌的拱手小大人似的板著臉謝了鐘太守的點心招待。

    這父子倆的舉動倒是叫鐘太守捋著胡須露出淺笑,得了阿澤的禮也一本正經的回了一禮,讓他盡管吃,都是后廚新鮮做出來的。

    而后還跟阿澤交談起糕點是否合口,路上所聞所見。

    以往在大人眼中看來不足為奇的一些事從小孩兒嘴里說出來,反而有一種全新的認識。

    鐘太守自家的孩子都跟妻子一同留在了京城,跟妻子也是家族聯姻的那種,談不上什么恩愛,可也算是相敬如賓,對待孩子也跟一般世家差不多。

    小的時候就放在后院讓主母教導,三歲以后搬去前院開始一起在夫子的教導下開蒙讀書,作為父親的鐘太守只需要每日抽出一點時間查看孩子們的學習情況就已經是十分疼愛孩子的了。

    似乎也就是一轉眼的功夫孩子們就都長大了,出落得進退有據溫和有禮,鐘太守卻是很少跟這樣的小孩兒聊天,一時倒是有些驚詫,暗道難不成孩子們小時候都這般可愛聰慧?

    鐘太守心里有些遺憾在自己孩子小時候沒有多多關注,等到陪著向南兩父子用過一頓遲到的午膳之后,鐘太守卻是沒有像往常那樣去午休,反而到書房給京城里的妻兒寫了一封家書。

    談及今日見到的陳燕午之學生,一時感慨良多?!啊粫r竟是追憶曾經,錯失吾兒幼時之可愛天真……”

    半個多月以后京城鐘府里鐘太守的妻子收到這樣一封信,只看了看就轉交給了身旁來請安的兩個兒子。

    鐘太守的兩個兒子今年已是十七十八的大小子了,突然見到往日里威嚴的父親居然說這樣的話,頓時兩人臉上都忍不住染上一層薄紅,倒叫鐘太守的夫人看得好笑,“既然你們父親突然想看你們小時候的天真可愛,那一會兒我就叫丫鬟去你們房間收了匣子里的物什,給你們父親寄過去。”

    兩個兒子雖然年紀不小了,可都保留了一個習慣,那邊是將小時候十分寶貝的東西都收在一個匣子里,誰都不許碰。

    此時聽母親這么說,兩人對視一眼,連忙向母親告辭急急回了自己的院子,將那匣子好生收拾了一番,將那些見不得人的“寶貝”都給藏了起來,堅決不肯叫母親如愿送到父親面前。

    誰知這兩人到底是手段稚嫩了些,正是因為他們這一番舉動,倒是叫原本還不知道東西藏在哪里的母親看出了門道,反而是將他們藏起來的那一部分全都找了出來,兩人還不曉得的時候就已經裝進了匣子里快馬加鞭送了出去。

    此間好笑之事暫且不提,向南帶著妻兒也算是暫且就在鐘太守的府中住了下來,又跟鐘太守相處了兩日,發(fā)現鐘太守為人實在是太好說話了,且對他們也照顧得十分體貼細致,向南頓時覺得鐘太守果然不愧是自家?guī)煾档暮没?,是個大好人。

    被蓋上了好人戳的鐘太守在向南看來也沒那么讓人發(fā)慫了,漸漸的相處起來也隨意了許多。

    鄉(xiāng)試的考場也是安排在當初他參加院試錄遺那個貢院,當初若不是因為向南參加的是七月錄遺,院試應當是在縣城里幕天席地而考的。

    鄉(xiāng)試在各郡郡城貢院開考,會試則是要上京城去往京城貢院開考,隨后則是殿試,是在皇帝的金鑾殿上擺上案桌盤腿而坐當場考試。

    不過向南覺得殿試什么的還是暫時別去想太多。

    考前一個月的緊張備考可不是開玩笑的,向南每日里可以說是從早到晚都在鐘太守特意給他安排的臨時書房里呆著,這間臨時書房就在鐘太守自己的書房隔壁。

    鐘太守每日里出門辦公的時候就給向南布置下任務,等到辦公回來也不歇息,直接過來檢查任務進展情況,而后犀利的指出向南的不足之處,加緊時間予以補足。

    跟一般讀書人講究什么情懷不同,鐘太守事實上更為功利,讀書參加科考,那就要全部重點傾向科考。

    不要說什么讀書不為明智是對讀書的侮辱,在科考面前,啥都可以暫且靠邊。

    這就有點像后世的應試教育了,卻也是向南這樣的農家子正緊缺的。

    向南的家世背景注定讓他沒有時間再去補這些年錯過的各種書籍知識,只能暫且將科考這倒坎邁過,以后進入仕途之后又不是不能將這些補回來。

    鐘太守這樣一個世家子弟居然能產生這樣的想法,倒是叫向南意外,不過此時此刻也沒時間去琢磨這些,只等以后去了京城跟師傅碰面了,這些事自然而然也就曉得了。

    向南倒不是對自己此番高中有絕對信心,而是心里明白,若是自己不全力以赴的成功,怕是要叫多少人失望。

    雖然臨行前向劉氏拉著他的手叫他盡力而為就行了,師傅那邊也來信說哪怕是考不上也沒啥,他已經在皇帝面前給他走后門要了個職務。

    可看看師傅給他安排的一郡太守當考前補課老師,再想想母親晚上一個人對著父親牌位念叨的那些話,向南知道他們也只是怕給他壓力而已。

    向南心態(tài)放得端正,只全心全意的去備考,考試的時候將自己會的都全力發(fā)揮出來了,結果如何那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雖然忙碌,可到了郡城之后的第三日,向南還是抽空出門見了兩個多年不見的老友。

    周子才祖籍在吳越郡,林淵更是純正的本地人,兩人三年前的鄉(xiāng)試只有林淵去了,且榜上有名中了舉人。

    不過因為各種考慮,林淵并沒有去參加第二年的春閨,只進了寒潭書院苦讀三年,準備明年參加春閨。

    此番從書院回來,一來是本身就在書院學不到什么了,準備回家自行學習,二來也是會老友。

    今年林淵唯二的兩位朋友要下場,林淵以己度人,覺得當初自己一個人進場很是緊張,說不得他這兩位朋友也會緊張,遂心軟的想要給兩位朋友說說自己的臨場經驗,也好讓兩人心里有點底。

    周子才倒是跟向南一樣,今年參加鄉(xiāng)試,也不知能不能中舉,若是中了就希望向南也一起中,這樣一來他們三人又能一起參加明年的會試了。

    多年不見,周子才對于三人當年的蹲坑之情依舊很懷念,見了向南也一點不生疏,拉著向南就吧啦吧啦說起了話,很多都是書院里發(fā)生的事。

    內容么,攘括了對書院副院長夫子先生以及什么才子天才的抱怨吐槽,最后還像以前一樣習慣性埋汰林淵,依舊在為拉近自己跟向南之間的友情,劃開林淵蹬出小團隊努力奮斗著。

    不過向南也不認真,畢竟這兩人好歹也是在同一個書院呆了三年多的,交情已是深厚,周子才也只是習慣性使然。

    要真是向南跟林淵起了齷蹉,怕是周子才也不一定就第一時間堅定不移的站到向南這邊。

    當然,向南也不吃味,無論什么感情都是慢慢相處經營起來的,周子才跟林淵多年之后居然還跟他這般親近,向南覺得這二人就已經十分重情義有義氣了。

    “能夠正規(guī)的學習一番,看來你們也受益匪淺,特別是行之,至少板著臉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也是腹有詩書氣自華?!?/br>
    周子才一笑就猥瑣的槽點是周子才自己都十分郁悶的事,被兩個兄弟嘲笑也沒覺得有啥,反而聽向南這么一說頓時得瑟得晃腿,“可不是么,去年過年我回京城,把我家那頭母老虎都嚇得不敢解腰上的鞭子?!?/br>
    可惜后來他沒能多堅持幾日,露出原型之后叫他家里那只胭脂虎好一番收拾,最后依舊沒能振興夫綱。

    “懷允兄喜得麟兒,我跟行之大哥原本是想偷偷下山趕過來的,誰知臨時被人告了狀沒能跑出來,反而被罰整理書閣一個月?!?/br>
    林淵今年十九,變聲期已經過了,聲音比之少年時期多了幾分青年的渾厚,卻也是好聽的青年音。

    此時說起話來也是溫溫和和,不像當初那般傲嬌,這些年變化最大的可以說是林淵,但也能說他變化不大。

    變化的是性子外貌,可不變的卻是赤誠之心,對待朋友依舊如同當年那般毫無芥蒂,知道向南拜了陳大人為師也不嫉妒捻酸,只真心實意的為向南高興了一番,還說以后能一朝為官,要一起造福大業(yè)黎明百姓,為圣上效犬馬之勞。

    說起這個事周子才又是好一番抱怨,說起書院里那些無聊的家伙就是好一番嘮叨。

    林淵觀察著向南的表情,發(fā)現向南確實聽得不覺無聊,這才松了口氣,沒有轉移話題,三人只隨意聊著彼此的生活。

    “等咱們參加完這次的考試我跟阿淵可是說好了要去你們家住一段時間,好好看看你信里說的那些大棚啊還有改良果樹,我倒是覺得比起我們單調的書院生活,還是懷允的日子過得豐富多彩?!?/br>
    這幾年三人都通著信,倒是對彼此做的那些事都有所了解,周子才早先知曉向南折騰的那些嫁接果樹啥的可就急得不行,早就巴望著想親自去看看。

    還有小莊子里飼養(yǎng)的野雞野鴨,他也好想去親自撿蛋,想想就覺得好玩。

    可惜書院里不是想請假就能請假的,更別說周子才家里的老爺子特意跟書院院長打過招呼,除了每年年終的假期,并不許讓他離開書院。

    林淵對于向南這方面的才能也是佩服不已,就說去年他十八歲生辰向南送過來的那一堆精巧的機關小物件,林淵按照向南特意畫的組裝圖花費幾天組裝完畢之后,發(fā)現竟是一架能轉動的展翅仙鶴啄水雕。

    擰動發(fā)條還能發(fā)出叮叮咚咚清楚的聲響,雖然單調,可也勉強能組成一個調子。

    懷允兄說是叫什么生日歌,是生辰專門的曲調。不說此番用心,便是那精巧的機關就讓林淵驚嘆不已,除了讓周子才跟自家jiejie看了兩回,旁人要看林淵都舍不得。

    在林淵看來,沒有經過正統學習就自己琢磨出來這些才能的向南,那真是天賦驚人。

    雖然在別人看來無論是種地還是做小玩物都是上不得臺面的事,可林淵卻覺得,若是以后懷允兄做了一方父母官,怕是這些能力就能造福一方百姓也未可知。

    想想數年前院試中懷允兄寫的那篇策論,林淵更是堅定了這個想法,只覺得自家懷允兄是治一方土地之大才,以后一定能做出一番成就。

    至于他自己,不過是會些詩書罷了,要真說到做實事上,林淵心里卻是也想不到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

    簡單來說林淵這少年現在是找不到自己的人生方向,對于考試之后去向南家看那些大棚之類的也甚是期待,所以周子才說這話林淵很是贊同的點頭。

    既然二人都這樣說了,向南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反而興致勃勃的說起自己今年又要搞些什么新的嘗試,“這兩年我用嫁接技術改良的果樹今年開始掛果了,也不知道味道是否要好一些,只能等這回回去之后嘗一嘗。若是成功了我就想著能不能在莊稼戶們常種的水稻苞米小麥這些上頭做做文章?!?/br>
    向南不會搞什么雜交水稻,只知道農作物交叉授粉可以提高結果率,但是具體cao作卻是還沒嘗試過。

    反正現在他有個自己的小莊子,劃片試驗田隨便他怎么折騰也沒人嘲笑圍觀,便是種得顆粒無收也沒什么大礙。這樣一來向南倒是能放輕松了隨便折騰。

    三人在酒樓里邊說邊吃飯,也不講究什么雅致格調的,便是林淵都習慣了在外講究,在這兩位兄長面前卻是隨意得很,沒有像周子才那樣將腿蹬到凳子上打拍子已經是他多年教養(yǎng)的成果了。

    酒足飯飽又代替阿澤收了兩位“叔叔”的禮物,向南答應下回一定帶自家兒子出來聚餐,三人這就各回各家去了,向南跟周子才要抓緊時間備考,林淵也要注意溫故知新以待明年會試。

    第76章 鄉(xiāng)試第一天

    看著時間還久,實際上忙起來卻是時間過得飛快,中途向南又帶著阿澤一起出去跟周子才他們聚了半天,此后一直到進入貢院參加科考,向南都再也沒有出門過。

    這天一大早阿澤起床沒看見自家爹爹,頓時也明白爹爹是去干正經大事去了。

    “阿澤,娘帶你出府去玩好不好?”

    平日里都是向南陪著阿澤玩,這么多年都是如此,現在陡然看見阿澤一個人坐在房門口的門檻上看著外面,趙悅也是于心不忍,準備帶阿澤出門玩。

    早上一大早就起來送了向南去貢院,饒是精力旺盛得不行,趙悅原也是覺得有些困倦。

    不過看見阿澤這樣,也曉得這小子是心情郁悶的時候才會如此。

    其實阿澤的脾氣最是像他爹的,有些個嬌氣,可偏又要憋在心里不承認,外表努力維持著自己小男子漢的形象。

    阿澤扭頭看了一眼自己娘,悶悶的搖頭,“不要了,爹什么時候才能考完啊,是不是真的要在很小很小連床都沒有的小房間里過三天才能出來?”

    前幾天阿澤問過阿南了,心里越發(fā)覺得自家阿南可真了不起,那樣的地方都敢去,且還在他沒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去過一回了。

    阿澤想著阿南離開前交代他要好好照顧娘跟meimei,見趙悅有些想睡覺,也不多問,只跟趙悅說了一回自己要去找管家爺爺玩,這就跑了,不敢再坐在房間門檻上想阿南了,不然娘肯定又要放心不下的陪著他了。

    鐘太守這兩日難得能清閑一回,因著偏院客房住了女眷,鐘太守并不往那個方向去,只在前院小水亭那處轉轉,卻是在路過小花園時撞見了蹲在灌木叢前偷偷抹眼淚的阿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