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發(fā)現(xiàn)向南學習上的問題而后針對性的給出了學習計劃,所以說不愧是去貢院給學子們上過課的人,陳大人雖然平時不大靠譜,可真教導起人來還是有木有樣的。 且因著對向南這個唯一學生的看重,陳大人還專門為向南琢磨出了一套適合向南的學習方案,倒是叫向南學得更輕松,學問上也有很大的進步。 今年三月向南就去參加了院試,而后七月里準備交代好家里的事務,這就要啟程提前去郡城鐘大人家借宿一段時間,也算是進行考前最后的集訓。 陳大人已經(jīng)是拜托了鐘太守幫他看著向南,之后八月就下場參加今年的鄉(xiāng)試,希望能夠一舉中第,繼而蓄力向前,明年奔赴京城參加春閨,正式踏入仕途。 今年三月里阿悅又懷上了,這次原本向南是準備就帶著大樹去郡城,可偏偏阿悅不放心,非要跟著一起去,為著這事兒向南都要愁死了。 可自家媳婦兒脾氣倔,便是向劉氏來勸,為了能順利跟著去,趙悅便是當初向南遇上土匪差點被砍了這件舊事都給掀出來了,嚇得向劉氏是再不敢叫向南一個人離家,想來想去最后只能默認了兒媳跟著去的決定。 除了向劉氏不放心兒子以外,也是因著趙悅這一胎懷得也是輕松無比,比之當初懷阿澤都還輕松,從頭到尾既不孕吐也不挑食,啥都吃,啥都覺得好吃,還成天精力旺盛得很,恨不得能蹦跶到房頂上的那種精神。 向南不理會背后的阿澤,阿澤頓時生氣了,也知道爹爹又假裝聽不見他說話了,小臉一板,cao著一腔奶音特嚴肅的給自家親爹最后的警告,“阿南,你要是再假裝聽不見我就要哭了!” 向南頭皮頓時一麻,腳步頓住了。 沒辦法,這小子除了愛吃rou渾身長rou以外,嗓門還特別大,哭起來保管前院里的人都能聽見,更別說廂房里的向劉氏跟趙悅了。 想起阿澤一哭驚動那兩位大佬之后自己將要面對的結果,向南只能嘆口氣,感慨一下自己在家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之后,認命的轉身往臭小子那里走。 阿澤這才兩手叉腰挺了挺只穿著肚兜的rou呼呼小肚子神氣的仰著下巴哼了一聲,“就知道你又假裝耳朵不行,想要讓我不告訴你媳婦兒,現(xiàn)在就舉著我去摘石榴?!?/br> 向南往地上一蹲,抬頭看石榴石上的石榴,“阿澤大爺,石榴還沒熟呢,你這會兒摘了豈不是浪費了么?” 阿澤猶豫的咬了咬手指,然后抬頭看著樹上的石榴吸溜了一下口水,皺著小眉頭特糾結,“可是我好想吃啊,而且阿悅說她要離開家,我想摘了送給阿悅路上吃,這樣她才會一直想我不會忘了我?!?/br> 向南嘆了口氣,一點都不想去追問這小子為什么要擔心趙悅會忘了他,畢竟這小子才兩歲多的時候就已經(jīng)大言不慚的表示自己長大以后要娶阿悅做媳婦兒。 所以說,這小子當初一出生就讓他興致缺缺,感情這是他一早就有了預感啊。 向南越發(fā)期盼阿悅肚子里的這一個是個閨女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南:送子觀音在上,信徒阿南求問,能否將阿澤這小子退貨換一個女娃子? 阿悅:……【斜眼】 阿澤:娘,你看我爹一點不靠譜,你還是嫁給我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哪怕你再給我生個弟弟我也絕對不會嫌棄他! 第74章 出行 最終向南還是讓阿澤這臭小子騎在自己肩膀上進了廂房。里面向劉氏正跟趙悅一起收整阿澤的衣裳。 阿澤也曉得自己今晚開始就要從爹娘房間里搬出來到奶奶房間的小床上睡覺了,看著自己的衣裳被收整進奶奶身邊的一個小木箱里,阿澤有些悶悶的揪了揪自家爹爹的頭發(fā)。 阿澤上個月剛滿三歲,就已經(jīng)開始跟著向南開蒙識字了,留任的苗大人很是喜歡阿澤,主動包攬了向南離開這段時間里對阿澤的教導。 苗大人性子好,往日里阿澤也很喜歡苗大人,不過這回阿澤因為向南跟趙悅要離家而不帶他,心里有些不高興,對于能每日去找苗大人卻沒以往那樣高興了。 雖然因為阿南這家伙老是跟他搶阿悅,可是阿澤還是很喜歡阿南的,只要阿南能愿意讓他不睡小床而是睡在阿南跟阿悅中間,阿澤甚至能把原本的第二喜歡阿南立馬改成第一喜歡阿南。 向南也是第一回 跟自家兒子分別,感受到小子悶悶不樂的也是心軟得不行,晚上跟趙悅在床上商量,“要不然咱們把阿澤也帶上吧,突然跟咱們分開,這小子肯定要哭好久。” 因為他們要離開,趁著兩人還在家的這兩天提前先讓阿澤將小床搬去了向劉氏的房間讓他適應。 按理說阿澤該是一個人睡一個房間了,可是向家并沒有買丫鬟小廝,唯一的大樹也是跟的向南,因此也不可能真就安排阿澤一個三歲小娃娃單獨住一個房間,向南按照單人兒童床給他打了個小床,將床擺在大人房間里。 往日里那小子一心一意要往他跟媳婦兒的床上鉆向南還覺得郁悶,可今晚這小子不在房間里了反而又覺得冷冷清清的忒不習慣。 雖然平日里向南跟阿澤總是彼此嫌棄,可全家人里卻是向南最寵那小子,便是趙悅也是對阿澤該如何就如何,甚至滿三歲之后的第二天趙悅就要求阿澤每日里早起跟著他爹圍著院子跑圈,以此來鍛煉身體的同時也是塑造堅毅的性格。 相比較于向南的糾結猶豫不適應,趙悅卻已是硬下心腸要讓阿澤學會獨立,此時已經(jīng)是躺下準備睡了,聽見向南的話眼睛都不睜一下,只閉著眼道,“阿澤畢竟才三歲,出遠門也不知能否適應驟然改變的環(huán)境,且我肚子里現(xiàn)在也懷著一個,怕是跟去以后我也沒精力照顧到他。更不用說咱們過去之后借住在太守大人府中已經(jīng)是不便了,怕是不合適。” 向南也知道趙悅說得很對,可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就想到阿澤那小子胖墩墩的蹲在大門口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嗚嗚咽咽的抹眼淚…… 說不定還要以為爹娘有了新的弟弟meimei就會不要他了,想到這里向南忍不住睜開眼在昏暗的房間里盯著帳頂出神。 第二天向南在帶著阿澤跑圈以后兩人又讀了會兒三字經(jīng),之后向南收拾要帶走的書籍,一邊的阿澤就蹲在地上玩著自己的玩具。 阿澤還沒出生的時候向南抽空做的玩具都是些適合女生玩的,比如說色彩繽紛的能上發(fā)條自己旋轉的旋轉木馬,上面的木馬全都是向南自己雕的,還有彩色大風車之類的。 阿澤出生以后一開始也能玩這些玩具,等長大之后就不喜歡玩了,還說是女孩子的玩意兒,生了好久的悶氣。 那回向南才第一次正視阿澤也是有自己小脾氣的人了,特意抽空花了幾天時間給阿澤做了架能跑的小馬車,阿澤這才愿意跟向南玩兒了。 往日里阿澤也會自己蹲在一邊玩小馬車,可今天向南怎么看都覺得自己兒子太可憐了,明天他跟趙悅就要走了,于是這樣一來,阿澤只是像平時那樣沉默的玩玩具也顯得孤零零的孤單寂寞。 向南扭頭看了阿澤好幾回,等到后來連阿澤都察覺到了,仰著腦袋歪頭疑惑的看了向南半晌,最后抿唇將自己手里的小馬車舉起來,“阿南你也要玩嗎?” 阿澤平時可寶貝小馬車了,這回也是想著爹爹要走了所以才愿意借出來給向南玩一會兒。 向南頓時更糾結了,放下手上的東西走到阿澤身邊往地上一蹲,拿過下馬車一手扭了扭小馬駒背上的發(fā)條開關扭。 扭得扭不動了,將小馬駒往地上一放,木質小馬就僵硬的揮動著腿拉著后面的輕便小車廂往前面慢騰騰的移動。 向南跟阿澤一起不約而同將視線落在小馬車上跟著移動,半晌,向南下定決心似的將手掌落在阿澤頭頂,“兒子,你要是以后都叫我爹不叫阿南,那我就帶你一起出門去郡城玩?!?/br> 阿澤反應了一下才想明白郡城是什么,畢竟這段時間無論是娘還是奶奶甚至小姑姑小姑父苗大人都說過了,他家阿南跟阿悅要離開家去郡城,所以說的要帶他去郡城是指不會把他一個人丟在家里么? 阿澤圓圓的大眼睛頓時一亮,站起身像小炮彈一樣撲進了向南懷里,把向南撲了個趔趄,然后雙手圈住向南的脖子,嗓門特大的吼了一聲“爹!” 哎喲喂可把向南的耳朵給震得,不過還是忍不住咧嘴傻笑,站起身抱著突然變得粘人的臭小子在書房里轉了幾圈,跟阿澤咬著耳朵說著悄悄話。 明天趙悅跟向南就要啟程去往郡城,阿茶跟狗二自然是要帶著大寶跟小寶過來聚一聚的,狗大在將大寶叼回家的第二年就去世了,狗二跟阿茶傷心了許久,最后狗二將狗大帶回杏花村埋在了自家爹娘墳邊。 旁邊不遠處是狗二給自己和阿茶劃分的地兒,也算是一家人以后能有在地下團聚的一日。 大寶長得快,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狗二膝蓋那么高了,平日里對小寶十分照顧,小寶已經(jīng)四歲了,不能像小時候那樣騎在大寶身上玩兒,不過大寶還是帶著小寶玩,在外面誰都不敢欺負小寶。 小寶跟阿澤關系還不錯,因為阿澤認為自己是男子漢,雖然身為弟弟,可對小寶一向十分照顧,對待大寶也很尊重,并不會熊得去揪毛扯尾巴。 阿茶如今也成長了很多,畢竟是一個家里唯一的女主人,雖然性格還是安靜溫和,但是比起以前的靦腆自卑,現(xiàn)在的阿茶猶如溫柔綻放的曇花,淡淡的卻又足夠讓人矚目?!鞍梢稽c都沒有舍不得嫂嫂跟哥哥嗎?” 一家人吃飯的時候向劉氏她們都喜歡自己動手做飯,這個習慣已經(jīng)保持了這么多年,哪怕家里漸漸富裕起來。 阿茶挽著袖子揉面團準備給孩子們做點小零嘴,大人們吃飯,小孩子總是吃不了多少就要去玩鬧,不如做點能填飽肚子的小點心之類的,孩子也愛吃。 趙悅雖然懷著四個多月的大肚子,可精力旺盛得她自己都覺得驚奇,此時拿著砍骨刀砍著棒子骨要砸出骨髓做蒸蛋,聞言也是納悶的皺眉,“可不是么,前兩日瞧著我跟娘整理他的衣裳他都要哭不哭的紅著眼眶,今兒突然就精神了,也不如先前那樣粘人了?!?/br> 向劉氏在一邊揮舞著鍋鏟笑道,“這是孩子長大了哩,剛才還跑來跟我說等你跟阿南走了以后要我記得好好吃飯睡覺,倒是把你們交代給他的話全都轉給了我?!?/br> 三個女人頓時笑了起來,覺得阿澤這小子人小鬼大的,忒是好玩。 然而第二天早上送走了兒子兒媳,向劉氏回頭去向南他們房間的小床上掀開被子想叫大孫子起床吃早飯時,發(fā)現(xiàn)那小床上只有一個枕頭以及一張紙條,頓時嚇了一跳。 等看完紙條,向劉氏卻是氣得不行,“阿南這小子,真真是不靠譜!” 向劉氏從來沒有如這一刻這般嫌棄自家那蠢兒子! 怪不得昨晚還說什么舍不得阿澤,眼巴巴的將阿澤的小床又給搬了回去,原來是早就打了這些個鬼主意,也不知阿悅發(fā)現(xiàn)了會不會氣得想打人。 事實跟向劉氏所料想的也差不了多少,這回出行因著要帶的東西不算少,因此除了自家的那輛馬車以外,另外又借用了阿茶家的馬車。 因為馬車不可能跟著人一起上船往郡城去,因為向南他們直接讓曾瓜頭跟著趕了一輛馬車,另外一輛拉行李的馬車則由大樹趕著。 一開始趙悅還納悶兒往日里最是愛粘著她的向南怎的一大早就主動要去大樹那輛馬車上,說是什么看著行李。 其實他們的行李有什么好看的,除了少許他們跟大樹的換洗衣物書籍外,也就剩下要帶給鐘太守的土特產罷了。 除了兩罐子自家制的杏子酒以及各色果脯,也沒什么是壓不得撞不得的。 不過趙悅想著也可能是向南擔心自己的書籍之類的,也就隨他去了。結果等到中午在三九渡口上了客船之后向南從裝書籍的藤箱里抱出了小胖子阿澤,然后兩父子眼巴巴的瞅著她,趙悅頓時也是氣得沒脾氣了。 “我也不知道阿澤這臭小子什么時候躲進去的,現(xiàn)在船也已經(jīng)離岸了,阿澤只能跟著我們一起走了?!?/br> 向南假裝自己很無辜,阿澤暗暗給了自家爹爹一個鄙視的小眼神,不過還是記得自己答應過爹爹的話,只能含著一泡淚花眼淚汪汪的伸手抱著自家爹爹的脖子,“娘,你們是不是不要我了,你們都帶著meimei出門,為什么就不帶我?” 因為向南時常給阿澤灌輸趙悅肚子里的是meimei,日久天長的阿澤也都是說meimei。趙悅對于向南的那點小心思并不介意,反正孩子是在她肚子里,也不是家里這兩個男人說啥就是啥的。 饒是曉得這一切肯定有向南的手筆,可親耳聽見自己兒子這般說,趙悅還是忍不住心軟了,板著的臉稍稍松動,走上前揉了揉阿澤腦門前那一撮頭發(fā),“好吧,不過記得娘的話,出門在外不要隨便亂跑,外面人太多了,要是阿澤跑走了娘跟爹爹都找不到你了知道么?” 這些話向南早就跟阿澤說了兩回了,阿澤自然是乖乖點頭表示自己一定聽話不亂跑。 大樹被叫進房間叮囑以后注意看著小少爺?shù)臅r候還滿頭霧水,不明白明明應該在家里的小少爺怎么就突然出現(xiàn)在船上了。 不過少跟少夫人交代的事大樹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頭記住了。 第75章 會老友 此番北上郡城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再加上現(xiàn)在家里條件也更寬裕,坐的是客船,比之當初的條件好了許多。 不過向南還是忍不住回憶往昔,抱著阿澤回憶當初自己跟孩子他娘是如何在貨船上第一次出遠門的。 阿澤聽得睜大了眼睛,感覺小小的腦袋無法想象那么多人擠在一個大房間里,還沒有床沒有桌沒有窗戶,什么都沒有,不止如此還沒有飯吃,足足呆兩天一夜才能下船。 雖然向家算不上什么富裕的人家,可這幾年因著向南折騰小莊子,家里一年也能有個一兩百兩銀子的進項。 特別是每年冬天,那蔬菜菌菇真是能賣出比rou還高的價格來,雖然也有其他人效仿,可因為掌握不了關鍵技術,根本就種不出向家小莊子上那樣鮮嫩的反季節(jié)蔬菜。 這些人以己度人覺得向南肯定會將這其中關鍵技術牢牢攥在手心里怕被別人知曉了去,因此自然從來沒有光明正大的來問過向南,卻不曉得向南對這門技術并沒有那般緊張,反而倒是希望將這門技術給推廣出去,說不得也能讓一批人富裕起來。 向南是跟苗大人提議推廣這個技術的,可一來第一年的花費實在不是貧困農民們能承擔的,最后得利的還是有資產的那一階層。 二來向南也不可能放下其他所有的事就去走訪地頭給大家講解關鍵技術,苗大人也擔心會耽擱向南。 雖然這樣一來能夠提升他自己的政績,可苗大人到底不愿意耽擱向南,只讓他專心科考,等成為他的同僚之后二人再做其他打算也未嘗不可。 京城的陳大人對這件事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因著京城郊外有個有名的溫泉山,那一片都是劃給皇室中人使用的,冬天里用溫泉種出果蔬也不是沒有。 若是冒冒然在京城折騰這些,怕是向南還沒到京城就要被一些人記恨在心了。 陳大人直接跟圣上說這事兒要留著以后給自家徒弟充當政績,圣上也無法,只能揮揮手讓這廝趕緊走,別站在他眼前礙眼。 也不知當年是誰興沖沖的說找到個有才的青年能給他當牛做馬,現(xiàn)在倒好,還沒給他當牛做馬呢就惦記著給那小子鋪路了。 不過轉念一想再怎么往高處走不還是給他這個皇帝干活做事么?如此一想圣上也就心里舒暢多了。 怪道那小秀才總跟陳燕燕說同一件事具有多面性,很多時候想不通順不妨換個角度再來思考,圣上倒是學會了一點,在對待陳燕燕的時候轉個角度一想,原本還挺郁悶的事頓時也不覺得那么郁悶了,還有種占了便宜的暗喜感。 因著種種緣由,向家也可以說是很多秀才中家境頗為富裕的,阿澤自出生開始就沒吃過什么苦。 這回出門在外見到了許多以前想都沒想到過的東西,還知道自己爹娘以前居然那么艱苦過,晚上睡覺的時候,阿澤是再也不抱怨床太小太晃了,側著小身子直接貼到了向南身上去,就想著不能讓爹娘太擠了沒地兒睡覺。 阿澤倒是想巴著娘親,可娘親肚子里還有個meimei,阿澤不能欺負meimei,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了往爹爹身上鉆。 七月里本就是從南往北的風最大,即便是逆流而上,客船揚起帆布,速度也大大增加。 向南他們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就到了,頂著大太陽這才剛踏上土地呢,鐘太守那邊的管家就已經(jīng)帶著下人上前接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