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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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薛姨娘房里的人,長的秀氣好看,是薛姨娘專門從眾丫鬟中挑選出來,就是給顧景航準(zhǔn)備的。故此,這丫鬟每每見著顧景航都是心跳如鹿,四爺自幼與眾不同,如今愈發(fā)的叫人望而生畏,令得女兒家的一顆芳心不由自主的想要傾心,既畏他,又愛慕他。 矛盾又可憐。 顧景航一如既往的無視丫鬟的含情脈脈,直接去了薛姨娘那里,薛姨娘是顧家唯一的妾室,因曾是侯夫人的陪房,在后院過的還算舒心,無人與她爭寵,正妻也不會過分的苛責(zé)她。 “姨娘找我?”顧景航開門見山。 定北侯對情/事從不熱衷,不會虧待自己的女人,但也從不會給予太多,是那種淡而如水的相處,薛姨娘知道這輩子能走到今天也已經(jīng)是走了好運,她如今就盼著母憑子貴,將來顧景航發(fā)跡,她才能更享榮華,“我聽說,你父親給你擇了幾門親事?如何了?你有沒有挑中一家?我還聽說有一個是御使家的庶女?” 薛姨娘兩眼發(fā)直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恨不能立即讓他娶妻,能娶高門之女,將來在仕途上,妻族也能派上用場。即便是世家庶女,也與尋常人家的嫡女有千差萬別。 顧景航極少有耐心,他是屬于那種狂暴的性子,醒來后足足蟄伏了十六載,這已經(jīng)超出了他所有的忍耐,誰能忍受從高位上下來,一夜之間成為手無錯鐵,無權(quán)無勢的人? “姨娘,此事莫要再議,我已回絕父侯,這幾年之內(nèi)不會娶妻?!鳖櫨昂綉B(tài)度堅硬。 薛姨娘覺得不可思議,兒子常年不在身邊,她對他缺少了解,可就算是幼時,她也看不懂自己的兒子,總覺得他將來必成氣候,還記得他五歲那年被家中管事輕慢,沒過幾日,那管事家里的兒子就斷了一條胳膊,此事也只有薛姨娘知情,每每想起,心有驚駭,她道:“景航,你胡說什么?過了年關(guān),你就快十七了,還不成婚?那可是廖御使之女!廖家可是皇太后的母族??!”誰會錯過這樣的好時機? 顧景航拂開了薛姨娘搭在他臂膀處的手,“姨娘,我再說一遍,我這幾年不會娶妻。父侯那里你也不用再吹枕邊風(fēng),你以為不知道這件事是由你挑起的?” 薛姨娘面露難堪,她三十出頭的年紀(jì),正是半老徐娘時,侯府又無旁的女子,加之繼侯夫人生下三公子顧崇明之后,身子一切虧欠,定北侯有那方面的需要,都是來薛姨娘的院子里。好不容易盼著定北侯回京,她這陣子可算是花了大力氣了。 “景航!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啊。你上頭有三個兄長,且還都是嫡出,你要是不靠著娶妻抬升地位,將來如何能在顧家立足?你三哥還好說,你前頭那兩個兄長何曾將你放在眼里,你怎么就不懂我的苦心!”薛姨娘苦口婆心,她著實不懂,哪有男子不欲娶妻的? “靠女人提升地位?姨娘,你也太小看我了,我顧景航想要發(fā)跡,誰也阻擋不了,也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有人新送了美人給父侯,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鳖櫨昂嚼湫Φ?。 薛姨娘哽住,這些年送美人,送金銀的事不在少數(shù),她一個妾室如何能干涉?定北侯就算收了小妾,她也沒有法子,“說你的事,怎么好端端扯到你父侯身上去了!廖家的女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你見了一定會喜歡的。我已經(jīng)約了廖家姨娘看戲,到時候廖小姐也會跟著一道出來,你借機去看上一眼,可好?” 顧景航這時已經(jīng)行至門扉,并不想再糾結(jié)于這個話題:“若無旁事,我先走了?!?/br> 薛姨娘再回神時,兒子已經(jīng)不見了,她追到屋廊下,只能氣急的看著顧景航越走越遠:“景航……這孩子打小就這樣!” * 這一日,張家老太太和張夫人登門看望楚老太太,除此之外還有頭顱上綁著繃條的張家公子,楚棠在太庵堂侍疾,就發(fā)現(xiàn)張夫人面色煞白鐵青,張老太太對她的態(tài)度亦是冰冷到底,莫不是張家已經(jīng)知道了自家兒媳在外面不檢點的行徑? 這一點,楚棠并不關(guān)心,那是張家的事,鬧上天也與她無關(guān)。 張家人登門道歉,楚老太太也沒說什么,這件事能相安無事的化解,對誰都有好處。 楚棠去小竹軒看楚湛那會,張家公子已經(jīng)離開,楚湛面露笑意,小小年紀(jì)倒也知道點到為止,沒有因此居高自傲,“jiejie,你說二哥哥是如何辦到的?張衡之在書院里都是橫行的,就連夫子也拿他沒辦法,他今日竟然來給我道歉?”他這時再提及楚云慕,已經(jīng)沒有之前的低看了。 這個……楚云慕覺得此事不能對楚棠說,楚棠同樣認(rèn)為,她也不能告訴楚湛。 “你還小,將來會知道的。”楚棠賣了個關(guān)子。又檢查了他的腳裹,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消腫才放心。 第二日,楚棠親自攜帶兩冊孤本去了林家族學(xué),身邊的護院將楚云慕叫出來時,楚棠也才等了幾刻,他來的很快,似乎生怕自己等久了,他身上還是那樣的單薄,石青色團花紋暗紋的直裰并不適合他,襯的更清瘦了,“二哥哥,童mama做了幾身冬裳,湛哥兒穿著嫌大,你若不介意,我就借花獻佛了。”說著,又遞了孤本過去:“喏,這東西可珍貴了,連湛哥兒,我都不舍得給?!?/br> 楚云慕一眼就能看出那衣裳的尺寸,楚湛才七歲,童mama又不是癡傻,就算再怎么糊涂也不能將冬衣做得如此之大。楚云慕心頭微酸,他母親所有的心機都放在楚居盛身上,對他極少過問,他是缺冬衣了,竟然還是與自己并非血親的棠兒meimei先發(fā)現(xiàn)。她用這樣的說辭,是怕自己難堪么? 楚云慕接過東西,冬日的暖陽從巷子口斜射了過來,照的頭頂很是舒服:“那棠兒meimei回去時候要小心,路上結(jié)了冰。” 楚棠清脆的嗓音應(yīng)下,點頭的時候,發(fā)髻上的艷紅石榴石璀璨無比,就像她的人。楚云慕見她上了馬車之際,突然開口:“那……三弟的課業(yè),我找了空閑給他補上?!?/br> 楚棠莞爾,拉了簾子跟他說話:“好,二哥哥什么時候得空去祖宅吃個便飯,祖母在病中,也提到過你呢?!?/br> 楚棠看著楚云慕熟悉的眉宇,差不多以為他就是楚家人。 算著年份,楚云慕是張氏的前夫還沒死的時候懷上的,不過又聽聞楚居盛在張氏出嫁后,也一直與她暗中來往,故此楚云慕的身份才這般叫人起疑。楚老太太有一次無意在楚棠面前提及過,說是楚云慕與年少時候的楚居盛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否則楚老太太也不會去關(guān)注一個嗣子。 楚云慕應(yīng)了一聲,看著楚棠的馬車走遠,才回了書院。 * 轉(zhuǎn)眼就到了十二月初八這一日,楚家祖宅有吃臘八粥的習(xí)慣。 此時處處枯葉落盡,繁華沒隱,楚湛拉著楚云慕來府上吃臘八粥,他似乎很黏楚云慕,楚棠見他比曾經(jīng)開朗得多,也跟著高興,楚湛也不過是個孩子,心思太重并不好。 后廚臘八粥早就備好,初晨的微光剛冒出屋檐,這二人便從書院回來了,先生許了三日的假,楚湛硬是讓楚云慕與他同住。 楚棠去給老太太請安時,楚云慕正站在榻前,等著楚老太太問話。 這都過去兩個月了,老太太的病情沒有任何好轉(zhuǎn),楚棠發(fā)現(xiàn)這一世與上輩子有很多地方發(fā)生了變化,老太太的病,楚云慕,霍重華…… 楚棠走近,只聽到老太太交代,“你如今已經(jīng)冠了‘楚’姓,就是楚家人,湛哥兒年紀(jì)小,在學(xué)堂里還要靠著你照拂,我會與你父親說,讓你暫時別回大房了,正好祖宅也挨著林家族學(xué)近,你與湛哥兒可同來同往。小竹軒有兩處住所,你二人正好為伴?!?/br> 楚棠聞言,心頭微悸,老太太這是在護著楚云慕,他若回大房,日子多半不會好過,吳氏都能將大房的楚蓮摒棄在外多年,更何況是血脈不明的他呢。 楚云慕低頭謝了老太太:“多謝祖母,我知道了。” 楚云慕與楚湛出去后,楚老太太招了招手,讓楚棠離她近些,將小小的手兒握在掌心,老太太覺得心里踏實,因著楚妙珠產(chǎn)生的心頭空缺總算能得到一星半點的填補,“你現(xiàn)在高興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與你二哥走得近,上回湛哥兒的事,也是他出了主意,難得這孩子不記仇,他若能安安分分做他的庶子,我這個老婆子少不了他的好處。” 說來說去,老太太對楚云慕的身世還有存了芥蒂的,她如今能做出這一步,已經(jīng)算是與吳氏起了嫌隙了。 楚棠笑道,“祖母,棠兒也是為了您呀,您如今身子尚未痊愈,父親又忙于政務(wù),湛哥兒無人管教,鬧出事來還不是得讓您cao心,現(xiàn)如今,二哥哥看著他,他多少也能老實些?!?/br> 楚老太太抬手刮了楚棠的小瓊鼻:“你這張小嘴慣是會貧,黑的也能讓你說成白的,也不知道你那二哥哥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這般在意他!” 楚棠轎嗔,用狡黠的眼神回答了楚老太太,“哎呀,祖母……棠兒哪有胡說八道!對了,棠兒聽大伯母上回說,大堂姐的婚事,日子已經(jīng)定下了?就在來年十月底?是不是太快了?” 她覺得自己太過無能,如何才能讓楚蓮避免一輩子的孤苦?她如果不知道這些也就算了,可她偏偏知道是重華親手殺了他的三哥,讓楚蓮成了寡婦,后來日子無比凄楚。要是阻止不了楚蓮嫁入霍家,那能不能阻止霍重華殺人? 這……似乎更有難度! 楚棠正憂思時,楚老太太似溫怒道:“蓮姐兒過了年就十五了,再不嫁出去,難不成和你一樣,打算在家里做一輩子老姑娘?” 楚棠小臉一僵:“祖母,棠兒何時說過要做老姑娘,只是現(xiàn)在還小,要多陪祖母幾年,難道祖母不想讓棠兒陪?” 她眼神專注的看著老太太,仿佛在探老太太眼底的秘密。 老太太陷入一時的沉默,這之后宛若千百惆悵,一聲幽綿的長嘆:“棠兒能陪著我,自然是好的,祖母高興……高興啊?!彼难劬啙嵊置噪x,叫人看不清焦距在何處。 楚棠從太庵堂出來,站在抄手游廊,回身望了一眼,覺得祖母與以往也有所不同了。 * 康王府在臘月這一日可謂是‘人文薈萃’,江湖俠客,西域行腳商,杏林高手,朱顏大家,文人sao客……各層各屆,三教九流,皆有人被宴請在列。 康王最喜與各色人士交結(jié),這是全天下皆知的事,因著這些人當(dāng)中,絕大多數(shù)與朝堂并不能直接搭上關(guān)系,帝王并不在意,其他親王也視若無睹,皆以為康王是不務(wù)正業(yè)。 奎老是康王府的家臣,也是康王最信任的謀士,霍重華身為他的弟子,自然也赴宴了,他吃了一碗雞rou絲的臘八粥,就被王大人給叫住了:“天樂啊,你先生將你所作的文章給本官看了一眼,的確是見地獨到,文辭博敏,假以時日,定會大成。” 王大人很欣賞霍重華的才情,而這份欣賞里面一半?yún)㈦s了上次之事,若無霍重華多月暗中查探,將污蔑王家的證據(jù)找出,恐怕王家?guī)装贄l人命此刻已經(jīng)喝過孟婆湯了。 加之幾次結(jié)識下來,霍重華內(nèi)斂穩(wěn)重的性子更是招王重陽看中。 他正缺收個學(xué)生,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從多方面考究,霍重華是個合適的人選。 “王大人過獎了,天樂自不敢擔(dān)?!被糁厝A天生有股子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孤冷,王重陽已經(jīng)習(xí)慣,倒也沒有覺得有何不妥,大丈夫就該有大丈夫的樣子。 王重陽撫須笑了笑,年輕人慎重是好事,可孤冷的讓他靠近不得,那就有些棘手。他家中還有一個整日掛念霍重華的女兒……王重陽想起他剛?cè)胧藭r的狀態(tài),再怎么裝的老道持重,也沒有霍重華這般,仿佛此人注定必有一日高人一等。 有同僚過來與王重陽搭訕,霍重華借機避開,他又吃了一碗臘八粥,這陣子持續(xù)練功,飯量也大,回到霍家陌蘭院可沒有如此上佳的美食。他從酒饋處出來時,舉頭可見銀白色的蒼穹和醒目的明星。空氣里參伴著嚴(yán)冬的冰寒,呼出的氣息呈煙霧白。 身后有人叫住了他,此人嗓音陰沉不定,比那嚴(yán)冬的冰柱子還要剮人于無形,“霍兄,多日不見,你還是如此不合群?!鳖櫨昂捷p笑著走了過來,身上的棕灰色貂裘大氅富貴奢靡,他上輩子得勢之后,一切都是最好的,頂/端的權(quán)勢,絕色的嬌妻,最得力的部下,瓊樓翠玉……他這人從不苛待自己。 霍重華正是百般無聊,一見來人是顧景航,他雖不喜他,也知道對方同樣不喜自己,但這都不影響他,“原來是顧四爺,你來了怎么也不早說,我見你也未必合群,否則也不會從席上下來,不如你我再廝殺幾局?” 顧景航冷傲的面容微僵,他就這般熱衷對弈?他可沒那個興致跟他下棋。 也是了,試問朝堂上,誰能有霍重華思量思密?凡事皆比旁人想的遠了好幾步,甚至將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還不被人所覺。 顧景航?jīng)]有心思與他對弈,眼下的時局未定,所有人都盯著那個位置,他要想盡快得償所愿,康王必須要保住,絕不能如同上一世,中途遭了難。雖說最后康王問鼎,可他自己卻付出了最為慘痛的代價! “你且隨我過來!”顧景航習(xí)慣了吩咐旁人,這個習(xí)慣不曾輕易改掉。 霍重華看著他拽成二五八萬的樣子,不太想搭理他,他知此人絕非池中之物,也知他與康王的關(guān)系,這今后怕是抬頭不見低頭見,霍重華覺得自己需要修煉一下忍耐性,似乎除了面對楚家小丫頭時,他才能‘慈愛泛濫’,看著顧景航卻是rou中刺一般的存在。 “顧四爺有何事不妨直說。你若想請我喝酒恐怕還得等上幾年,待我弱冠,定與你喝個痛快。”霍重華道,夜風(fēng)吹起他的廣袖,銀耀的玄月在他身后成了一道襯托,少年輕狂,已有出塵之姿。 顧景航痛恨他,卻也敬他,斗了一輩子的敵手就在自己面前,顧景航突然覺得也要讓霍重華嘗嘗痛失畢生所戀的滋味,自王若婉病逝,他上一世不是再無續(xù)弦么?顧景航記得十分清楚,當(dāng)時坊間傳言,朝中兩位權(quán)臣,先后失去了妻子,這之后又宛若約好的一樣,再無他娶。后人戲言,說是霍閣老與顧侯爺有著龍/陽之誼,情比金堅,生生死死糾纏了一輩子。兩位曠世權(quán)臣,就是死也死在了同一天。 顧景航也不知道那里不痛快,以手抵唇清咳了兩聲,前塵如夢,這偶發(fā)的回憶著實令人匪夷所思。也不知道當(dāng)初怎就無所顧忌,任世人如何評說,皆與他無關(guān)。 “呵呵,霍兄,你想的太多了,我很好奇,你所說的,當(dāng)真就是你所想的么?”顧景航自詡不是良善之人,但霍重華究竟是jian?還是良?恐怕他自己都說不清吧。這人時惡時善,關(guān)鍵還是要看對待誰。 霍重華就算再年輕,也看得出來顧景航視他為敵手的意思,他已經(jīng)不止一次覺得顧景航高估他了,他是不是該因此高興?起碼他并不認(rèn)為自己有任何值得旁人打壓的地方?霍重華覺得,可能是自己長得比他好看! “顧兄,你這話有歧義,不如你我坐下來,邊下棋邊討究?”霍重華邪魅一笑,唇角微冷。 “是王爺找你!”他忍無可忍,直言道。在顧景航的認(rèn)知里,霍重華不應(yīng)該是這個玩性不改的樣子,他記得此人除了權(quán)勢之外,再無旁的嗜好,或許是他記錯了。若是旁人,他自可不屑一顧,可是霍重華……這人已經(jīng)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霍重華眸光微霽,“顧四爺親自跑一趟告之我,那真是多謝了??上О?,難得遇到顧兄這樣的對手,卻沒有機會好好廝殺幾局。”其實,康王大可命小廝前來喚他,從顧景航一開始的出現(xiàn),直至此刻二人相對,霍重華覺得愈發(fā)奇怪,這其中定有什么他不知情之事。他當(dāng)然不會當(dāng)面質(zhì)問顧景航,不過再大秘密,也經(jīng)不住時光,終有一日會暴露出來,他不急,且慢慢等吧。 顧景航冷漠不語。 霍重華悠悠然轉(zhuǎn)向甬道,將滿面風(fēng)霜的顧景航留在身后,他不與他深/交,也不會與他交惡,點到為止,萍水之交的關(guān)系恰恰好。 康王的書房里并非只有他一人,霍重華一進去,康王便給他介紹:“天樂啊,這位乃徐長青,徐翰林老先生,你的文章已經(jīng)交由徐老一閱,他大為欣賞啊。還不快來給徐老見禮!”徐長青桃李滿天下,康王甚為賞識敬重。 讀書人沒有不知道徐長青此人的,霍重華立刻明白過來康王的用意,也暗中感激康王的良苦用心,他忙向徐老行了大禮:“難得先生指點一二,是晚輩畢生之幸?!?/br> 徐長青是個怪才,很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今日康王舉薦了霍重華,他本來不悅,但霍重華的文章過目之后,立即改變了態(tài)度,定要見上他一面。此番當(dāng)面一看,果真是青年俊逸,與他身邊的沈岳不相上下,唯一不同的是,沈岳已經(jīng)是舉人,就等著春闈了,霍重華雖從未參加過科舉,不過徐長青卻覺得他的才學(xué)可能會在沈岳之上,宛若明珠蒙塵,叫他這個伯樂逮個正著,怎叫人不歡喜。 徐長青從康王口中獲知,霍重華有奎老指點,另外王重陽也想收他為學(xué)生,這廂有點難以開口,再者霍重華還未中舉,且等他一年半載再說,到時候他若愿意拜入他門下,那是最好不過的。 一番見禮客道之后,霍重華才知楚棠的表哥沈岳已是徐長青的學(xué)生,他雖知道這個人,卻從未見過。今日一看,當(dāng)真是風(fēng)華溫玉,公子如蘭。難怪那丫頭與沈岳暗中交往甚密,以為他不知道么?以她的膽識年紀(jì),若無沈岳在背后出謀劃策,她豈敢兀自在外面經(jīng)商! 沈岳與霍重華算是結(jié)識了,離開康王府的當(dāng)夜,就在茶肆里談天論地,從諸子百家聊到字畫文墨,可謂一見如故。 霍重華發(fā)現(xiàn),沈岳此人渾身上下無半分瑕疵,唯一一點便是時常會留意他腰間的玉墜,霍重華笑問:“沈兄,你這玉件可是心上人送的,你竟如此在意?” 二人秉性相投,沈岳并不在意霍重華的揶揄,他低頭看著腰間的纓穗:“呵呵……讓你見笑了,倒不是這玉稀奇,也并非我心儀之人,是我表妹前陣子編織的纓穗,我瞧著好看?!彼f話時,唇角帶笑,滿足又欣喜。 霍重華送到唇邊的茶水又放了下來,突然不想喝了。沈岳的表妹還能是誰?是楚棠丫頭吧,她會編纓穗?霍重華覺得自己不想糾結(jié)這問題,莫名的心頭不快,他轉(zhuǎn)移了話題:“沈兄再過一載便要參加春闈,你是徐老的學(xué)生,一定很有把握吧,將來是打算留京還是外調(diào)?” 沈岳理順了他腰間的墜物,“你也知道,我沈家世代從商,家中早就盼著能有一人入仕,光耀門庭,將來若能留京,我必定抓住機會,只是世事難料,屆時再說吧。對了,霍兄你呢?除了一心科舉之外,可有旁的想法?” “我?呵呵……我還未曾想過。沈兄這東西看著眼熟,我似乎見過誰佩戴過?!蹦茄绢^腰上也有一塊,是一對的吧? 沈岳笑道:“不過是尋常物?!?/br> 霍重華不再多問,臨走之前多留意了沈岳腰間的纓穗一眼,的確很好看,映山紅的顏色,精細又小巧。回到陌蘭院,心頭似被千萬根羽毛齊齊sao動,怎么躺著都不舒坦,實在難以入睡,又起榻練劍,月冷風(fēng)凄,劍聲葳葳,恨不能耗盡體力。后半夜才勉強入睡,也不知道誰磨了他平靜已久的心扉。 那丫頭救過他,他又覺得她好玩,也長得好看,所以他便留意了,無非是對美好的事情存了好奇心罷了,他以為僅僅是這樣,也只能這樣。在不久的日子里,霍重華會愈發(fā)糾結(jié)于這份心緒,直至他不能忍的時候。 這之后,霍重華與沈岳時常會面,一來二往,變成了好友。霍重華發(fā)現(xiàn),沈岳經(jīng)常會提及楚棠,像是在夸耀自己身邊了不得的人物,言辭間,有歡喜,有溺寵。 第71章 流年錯 到了年關(guān),吳氏攜大房幾個姐兒來祖宅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的病時好時壞,身子骨消瘦如柴,楚居盛曾請過宮里的太醫(yī)來看診,結(jié)果也是束手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