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頓了一下，像是驚醒一樣的后退了一步，快的那姑娘猝不及防，失去支柱之后險些當(dāng)場來個大禮跪拜，臉上也多了一點(diǎn)惱羞成怒，壓低了聲音說：“性無能啊你？！不約早說！”

    來酒吧的人，要么就是圖好玩，樂樂呵呵來消費(fèi)的，要么就是單身放得開，正大光明約炮。后者少歸少，開放程度高，也潑辣，陸堯面無表情，那姑娘也不害怕，惱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踩著能殺人的高跟鞋走了，沒多久就勾搭上了另外一位。

    陸堯看了幾眼，姑娘盯上的第二個人個子不高，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長t ，看上去還是個生澀的大學(xué)生。

    他手機(jī)又響了一聲，老五問他在哪，陸堯回復(fù)說很快就過去。他把手機(jī)往褲兜里一塞，抬頭的時候看到了一雙憤恨的眼睛，那姑娘從他身邊走過，呸了一聲：“來這里干什么？”

    陸堯：“……?。俊?/br>
    剛才那個被姑娘勾搭的小哥走了過來，沖陸堯笑出一口白牙，還沒說話就下意識的挺了一下胸。這個熟悉的動作讓陸堯如遭雷劈：“……壁虎？”

    守宮瞇著眼，說：“喝一杯？”

    十分鐘后。

    他們兩個找了個小角落，一人捧著一杯酒。守宮靠在卡座的椅背上，沖路過的小jiejie拋媚眼，陸堯看不過去，問道：“你一定要這么沒節(jié)cao么？”

    “能讓自己快樂的事情就盡管去做，管什么節(jié)cao？”守宮舔舔嘴唇，輕佻的看著他，“本來就時日無多，我才不浪費(fèi)時間當(dāng)苦行僧。”

    陸堯挑了挑眉，問：“那你還跟巫齡……”

    守宮咔嚓一聲捏碎了杯子，猙獰道：“別跟我提他！”

    陸堯：“……這么討厭他的么？他還挺喜歡你的?！?/br>
    “我不稀罕！”守宮暴躁的像是被人踩了尾巴，“我一開始是想挾持他來威脅你來著，誰知道他媽的跟個狗皮膏藥的似的！你知道他吃了我多少尾巴么？！你知道我每天要供著他吃喝有多崩潰么？！他還吃獨(dú)食！一口都沒給我留過！”

    “我懷疑他是故意的，看著跟個傻子似的，比誰都精明！”他恨得出血，簡直想把那只小卷毛咬死：“打又打不過！不然我早弄死他了！”

    陸堯心平氣和的給他取了個空杯子，說：“同病相憐?！?/br>
    壁虎發(fā)完火，蔫兒吧唧的攤在桌子上，抬頭看陸堯給他倒酒。青年眉宇間帶著點(diǎn)陰霾，也不知道是在心里藏了什么事兒，讓他喝酒也不盡興。

    半晌守宮咂摸咂摸嘴，用一種垂涎的語氣問：“你真的不跟我來一炮么？”

    這話要是放在以前，陸堯早就該摔杯子按他腦袋了。但是眼下他心頭壓著晏輕的事兒，多少有些顧忌，對守宮如此大逆不道不知死活的行為沒表態(tài)，仰頭悶了一杯酒，順手把響個不停的手機(jī)反扣在了桌子上。

    守宮眼饞的看著他的喉結(jié)，眼神兒猶如實(shí)質(zhì)，蠢蠢欲動的想把他衣服扒下來，“你是怕晏輕生氣么？別擔(dān)心，只要把后續(xù)措施做好，我保證他聞不出什么來……”

    陸堯說：“我跟他沒什么。”

    守宮愣了一下，隨后不敢置信的攤手，連忙給陸堯添酒，準(zhǔn)備聽八卦，“我看你們不像是沒什么的樣子啊？晏輕自己都說了，說你們兩個該做的都做了?！?/br>
    陸堯想了想，說：“有過一次比較親近的接觸，但是那只是個意外，其他……最多就是親兩下了?！?/br>
    守宮恍然道：“是因?yàn)槟闩侣闊┟矗俊?/br>
    “什么？”

    “怕麻煩?！笔貙m解釋道：“怕他糾纏你？”

    陸堯搖了搖頭，說：“不是。我不是怕他……糾纏我。我只是覺得，他年紀(jì)太小，又沒有見過太多人，見到一個勉強(qiáng)夠得上眼的，就覺得自己一生都定了?！彼y得遲疑了一下，補(bǔ)充道：“將來會后悔的?！?/br>
    “這個理由太可笑了?！笔貙m輕蔑的說：“年紀(jì)小怎么了？我頂多比晏輕大十幾天，泡過的人比你見過的都多。拐賣小孩、戀童癖都該千刀萬剮沒錯，但是人類的法則對我們不適用，晏輕早就適應(yīng)這個社會了，該見過的也都見過了，他要是真把你當(dāng)寶貝，那就會纏死了不松開，要是見到更好的后悔，那一開始就沒有看上你?！?/br>
    “這事兒多簡單啊。”他感嘆道：“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陸堯：“……”

    陸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抬手?jǐn)[了擺，說：“我再想想。你喝吧，過會兒我去付賬。”

    守宮接連喝了幾杯，眼神兒倒還算清明，撐在桌子上笑了出來，“約炮跟真感情不一樣。約是你爽我也爽，一晚上過去啥牽扯都沒有，只要兩邊都沒感情債，那就算是露水姻緣，說斷就斷了；要是動了真感情，那就完了……”

    “得一輩子對他好?！?/br>
    “就算有緣無分，善始不得善終，心里邊也永遠(yuǎn)都……都掛念著他。”

    這話就跟針扎在耳膜上的似的。

    陸堯沒再搭理他，全當(dāng)他在說胡話，一杯酒一杯酒的往下悶，他酒量沒壁虎好，中途一個人出去抽煙清醒一下，大街上穿堂風(fēng)呼嘯而過，比來的時候又涼了幾分。

    他低頭點(diǎn)了一根煙，默不作聲的抽了一會兒。酒吧是半地下式的，入口往下是樓梯，男女嬉笑著走進(jìn)走出，陸堯覺得覺得有些聒噪，扭了扭酸疼的脖子，聽見脊椎嘎巴響了一聲，腦袋里頓時起了一個想法。

    不喝了，回去。

    他干脆的把煙掐滅，一路走回了酒店，在門口摸索了半天房卡，好不容易才把門打開，一步走進(jìn)去險些踉蹌著摔倒，好不容易才站穩(wěn)。

    “晏輕？”他小聲喊了一句，很快噤了聲。

    玄關(guān)處亮著燈，里邊卻黑沉沉的。窗簾被拉開，逶迤在地，窗戶留著一道小縫，有風(fēng)從外邊吹拂進(jìn)來，屋子里的味道干凈又好聞。

    晏輕靠在床邊，閉著眼睛睡著了。

    他睡著的樣子也拘束緊繃，后背靠在床頭，連個枕頭都沒有墊，頭偏向一邊，頭發(fā)落在柔軟的嘴唇上，兩只手交疊放在小腹上，五官精致，眉頭卻蹙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夢見了什么東西，睡覺都不安穩(wěn)。

    陸堯坐在他身邊，手?jǐn)R在他腰下，想扶著他躺下去，然而他剛剛伸出手，晏輕就迷瞪瞪的睜開了眼睛，含糊著說：“……你回來了？”

    你回來了。

    陸堯兵敗如山倒，他單手覆蓋住晏輕的眼睛，少年疑惑的半張開嘴，兩只手軟乎乎的，抬起來捂住了陸堯的手，問：“怎么了？”

    ——一直以來他都懷揣著一顆復(fù)雜的心。他覺得晏輕太小，覺得晏輕不該被他耽誤，覺得晏輕會有更好的生活。

    可是這一切都是他覺得。

    沒有嘗試過，憑什么就把所有的前路都斷掉？非得把兩個人都逼得后退，才心滿意足么？

    陸堯心口一動，有什么東西叫囂著想要涌出來，很久之后他清晰的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晏輕?！彼f：“要不，我們試試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守宮：付錢了么大爺？！

    第57章 放火燒山

    房間中一片安靜。

    陸堯手心下是晏輕的眼睛，少年迷茫的往前挪動了一下，長睫毛像是兩把小刷子，搔得他手心癢。

    這寂靜太磨人了，陸大爺生平頭一次被撩、頭一次被告白，對方卻像是塊木頭，不該著的時候吹口風(fēng)都能自燃，如今他開膛破肚把心遞出去了，人家反而后退一步，安安靜靜的蹲在那里，真把自己當(dāng)塊實(shí)心的死物。

    陸堯心頭難掩失望，又松了一口氣，他把手放下來，揉揉小孩兒的頭，低聲說：“不愿意就算了。今天晚上我打地鋪吧，以后稍微注意一點(diǎn)，過了界我會提醒你的……”

    他單手撐在柔軟的床上，把虛晃的自己撐了起來，晏輕呆愣愣的，眼神兒落在身前的陰影中，那一片黑暗成了他最后的支柱，半晌他忽然一抬頭，拉住了陸堯的袖子。

    陸堯笑道：“怎么了？”

    他秉性擺在那里，好聚好散對某些人來說是放屁，對他來說是需要奉行的準(zhǔn)則，反正不管試不試、合不合，都沒必要甩臉給對方看，省的尷尬。

    晏輕緩慢的摩擦著那一小片布料，試探著伸出手，抱住了陸堯的腰。

    他剛睡醒，迷迷糊糊的，看樣子并不怎么清醒，只是把臉埋在陸堯的小腹上，用鼻尖輕輕地蹭著。

    陸堯想要伸手推開他，想跟他說這個動作就是過界，不接受的話不應(yīng)該去做，然而晏輕先他一步開了口，小聲的詢問：“你是在騙我么？”

    “……”陸堯托住他的下巴，往下那一小塊軟rou透著一股暖氣，“對，在騙你?！?/br>
    晏輕臉色一白。

    陸堯這才感覺出不對來，他本意就是開個玩笑，然而晏輕卻不這么想，他張開嘴，叼著那一點(diǎn)衣料，用尖銳的牙齒嘶磨著，陸堯的襯衫開了幾顆紐扣，他眼底下就是一片細(xì)膩光滑的皮膚，泛著誘人的光澤，晏輕盯得眼睛發(fā)紅，想露出牙，狠狠地舔舐啃咬，往上往下都可以，然后把他按在地上，撕開這件脆弱的衣服，看著他露出脆弱的、汗津津的側(cè)臉，努力咬住嘴唇、卻依然會從齒縫間露出一點(diǎn)微弱的呻吟。

    可是他不能。

    這個人不屬于他。

    晏輕眼圈瞬間就紅了。

    他猛地抬起了頭，以此同時陸堯也覺得過火了，解釋說：“我錯了，我開玩笑的，你別當(dāng)真——”他話還沒有說完，晏輕忽然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直起上半身，然后近乎兇猛的將他反壓在了床上。

    陸堯愣了一下，繼而無奈的笑了出來，這時候他還把這個動作當(dāng)成玩鬧，絲毫沒有危機(jī)感，任由晏輕狠狠地吻了上來。少年按著他的肩膀，一只膝蓋放在他兩腿中間，動作比起上次熟練了很多，陸堯拍拍他的背后，說：“你先清醒一下?！?/br>
    晏輕動作停了一下，房間被一片黑暗籠罩，隱約有光芒從外邊照了進(jìn)來，少年那張秾艷的臉只能看個大概，卻依然攝人心魄，陸堯仰著頭看他，呼吸緊了起來。

    下一刻晏輕忽然俯身，尖銳的獠牙露了出來，一口咬在了陸堯胸前的淡色上。這一口絲毫沒有留情，幾乎立刻就見了血，陸堯吃疼的嘶了一聲，溢出來的血珠立刻被晏輕用舌頭卷走，然后再重重的舔在他胸口。

    自作孽不可活。

    陸堯沒生氣，試圖解釋，“我是說真……”

    晏輕又是一口。

    陸堯：“我沒騙你……”

    再一口。

    這么來回幾次，陸堯徹底沒脾氣了，晏輕紅著眼睛，一邊哭一邊舔他胸，按著他肩膀的手也很快沒了力氣，到最后已經(jīng)是徹底自暴自棄了，他委屈壞了，連膽子也被撐大了不少，以往親一口都要偷偷摸摸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今什么顧忌都沒了，想到也是能舔幾口是幾口，以后再也沒有機(jī)會了。

    陸堯終于等到他平靜下來，任由他把臉埋進(jìn)他的頸窩中不說話，慢吞吞的用手給他理著頭發(fā)，過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喊了一聲：“晏輕?！?/br>
    晏輕不說話。

    “晏輕。”陸堯嘆氣道：“我再問最后一次，你愿意么？”

    晏輕小聲的抽泣一聲，說：“……騙子?！?/br>
    他不等得陸堯回答，就又補(bǔ)上了一句，“你騙吧，我給你騙?！?/br>
    陸堯沒轍了，用手蹭著少年的側(cè)臉，低聲道：“緩過來了？”

    他剛才借著酒意隨口一說，哪兒知道晏輕這么在意，現(xiàn)在只能想方設(shè)法的安慰人，所幸晏輕生氣歸生氣，該占得便宜一點(diǎn)都沒少占，整個人還是壓在他身上，半寸都不肯移動。

    陸堯反手抱住他，說：“你聽我說?！?/br>
    “……嗯。”

    “我不是喝醉了胡說八道。”

    “……”

    陸堯遲疑道：“我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強(qiáng)大——”

    這是兩個人的事情。

    感情應(yīng)該被認(rèn)真對待，說是試試，他做的卻是孤注一擲的準(zhǔn)備。

    一直以來他扮演的都是年長者的角色，晏輕長成這樣子跟他脫不了干系，小孩兒懵懂無知，如果一開始引領(lǐng)他的是更‘正?！娜耍麘?yīng)該要比現(xiàn)在更快樂得多。

    “我也很亂，感情方面我跟你沒有區(qū)別。”他抬了抬下巴，衣衫半敞，凌亂卻認(rèn)真，“但是我會竭盡所能，對你負(fù)責(zé)?！?/br>
    愛源于荷爾蒙，是一種從內(nèi)分泌腺中產(chǎn)生的激素，它會讓人覺得激情、興奮、沖動，感情往往從這里開始，對方身上獨(dú)有的香氣、柔軟的頭發(fā)、甚至于一點(diǎn)裸露出來的肌膚，都讓人覺得喜歡；而這種喜歡將在漫長的歲月中轉(zhuǎn)化，變成最普通不過的廚房、廁所跟臥室的味道。

    而從頭到尾，陸堯嘴里都沒有蹦出過‘喜歡’這兩個字。如果換成其他人，可能會疑心，覺得這場告白只不過是重重思慮下最合理的選擇，情感反而是絲絲縷縷夾雜在其中、并不明顯的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