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愣了下，才反應(yīng)過來，忙應(yīng)承：“是。”

    “據(jù)你的調(diào)查來看，你覺得陸首富是個什么樣的人？”慕溫良側(cè)首看著唐三。

    “不能更精明的女人?！碧迫偨Y(jié)道。

    慕溫良挑起嘴角，“是呢，不然事情也不會如而今這般棘手。早知今日，當初便該斬草除根?！?/br>
    唐山頷首應(yīng)是。

    “亮兒最近這么樣了？”

    慕溫良所說的‘亮兒’正是他的外甥吳亮，與陸川海在藍山書院是同窗好友。

    “還在書院，不過鬧著要回來?！碧迫馈?/br>
    “讓他回來，好好和他的同窗玩耍?！蹦綔亓颊f罷，復而又閉上了眼。

    唐三皺眉猶豫了會兒，終決定開口，“大人，那陸大姑娘那邊——”

    “已經(jīng)進宮了，那邊事兒也出了，暫且不要妄動?！蹦綔亓奸]著眼睛說道。

    唐三點點頭，暗嘆還是自家主人思量周到。

    陸家大宅正門外。

    陸清清下了馬車，見宋言致也下了車，忙過來跟他道別，客氣地對他道：“其實你不用下車的，給你添麻煩了?！?/br>
    “怎么這么客氣？”宋言致不解地看陸清清，“長樂縣剛見面的時候，你也沒這般客套。”

    “今非昔比，那時候你要告訴我你就是太國舅爺，我搞不好會在你跟前爬著走，抱大腿?！标懬迩灞凰窝灾隆ⅰ?，立刻表現(xiàn)出不客氣來。

    宋言致笑了，敢說這等實話的人只有她了。“要不要把自己的目的說得這么坦然？”

    “不坦然，便能瞞得過你么？”陸清清反問。

    宋言致?lián)u搖頭，轉(zhuǎn)即抬首看著陸家門頭上掛著氣派的金字匾額，“出自蒲松子之手？”

    “好眼力?！标懬迩鍑@。

    “既然這么有目的，還不快些邀請我去你的府邸，會增加我對你的好感?！彼窝灾挛⑽?cè)傾身子，幾乎對陸清清咬耳朵了。

    陸清清耳際感受到宋言致若有似無地氣息，紅了臉，忙上前兩步，才做伸手‘請’的動作，“好，請進。”

    宋言致眉目含笑地看著陸清清害羞的樣子，笑意更深，隨即便大邁步進了陸宅。宋言致免不得要仔細觀察一番陸宅的樣子，行至花園，宋言致瞧著湖里的仙鶴，嘆道：“比我那里好。”

    “沒有你那里好，這坐府邸是我弟弟督建的，那時候他才十二三，對事物的見解太有限。這院子里到處充斥著錢的氣息，還是你哪里好，才有真正回歸山野仙境的感覺?！标懬迩蹇陀^評價道。

    宋言致瞟了眼那邊發(fā)著金光假山，忍不住笑，“各有特別之處，也不能說這里不好。不過夫人既然喜歡我那里，以后長住時倒是能舒坦些了?！?/br>
    陸清清噎住，轉(zhuǎn)眸瞟向別處，只覺得臉燙，祈禱天吹點涼風。

    “要和你商量件事情，你酌情考量。”宋言致等了會兒才出言，口氣有幾分嚴肅。

    陸清清有點冷靜下來，望著宋言致，“你說。”

    “七品監(jiān)察御史，”宋言致頓了下，“可以不做么？”

    陸清清挑眉，繼續(xù)看著宋言致，但沒有說話。

    宋言致：“并非是不想你做這個，而是京城官場復雜多變，御史臺的情況更是如此。牙尖嘴利有些非議倒是次要——”

    “我知道，一個女子在一群男人窩里做活，而且上面的上面都是男人，卻是不大合適和方便，再者我也快嫁給你了，新身份也不適合如此。”陸清清笑道，“不作就不做，你不必擔心解釋，我本就不是官迷，做官還賠了我不少錢呢?！?/br>
    “那就好?！彼窝灾履曣懬迩宓捻娱W爍著光亮。

    “本來嘛，有好的誰還要次的，新身份我能做專注做好便不錯了，哪還有精力再去顧及其它?！标懬迩鍑@道。

    “若沒有我呢，你該如何？”宋言致忽然好奇了。

    “我給自己十年的時間?！标懬迩褰忉尩?。

    “那當初為何棄了縣主不做，而是選擇七品縣令？”

    “這個縣主，不過是遠遠封一個，除了一個稱呼外，沒什么別的實用。我選擇棄縣主選擇縣令，本身就要做個噱頭，而后在長樂縣做出功勞來，繼續(xù)增加捐給朝廷的軍費，自然就有進京的指望了。再不濟，我這邊不行，還有弟弟，別瞧他在我面前有點犯傻，其實是個聰明的孩子，而今在藍山書院才學也算數(shù)一數(shù)二了，將來可靠總會拿個進士來?！标懬迩逭f完這些，暗暗打量宋言致，“我目的性這么強，你聽了是不是覺得很害怕。要是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婚事還沒定呢，但求太國舅爺手下留情，便是拋棄了我，也別攔著。我只是要討個說法，不會給朝廷添什么麻煩?！?/br>
    “討個說法？陸清清，你說得簡單，你討說法的人可是當朝丞相慕溫良?！彼窝灾戮o盯著陸清清，“光憑自己你斗不過他，有我你就贏了?！?/br>
    陸清清呆呆看著宋言致，宋言致也不閃躲，倆人便四目相對。

    “那個……”陸清清舉起被宋言致牽住的手，“這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還沒利用完，就迫不急想把我甩了？”宋言致湊得更近，陸清清覺得自己只要抖一下身子，額頭大概就會撞在宋言致唇上。

    陸清清轉(zhuǎn)轉(zhuǎn)眼珠，聽到自己噗噗地心跳，莫非他——

    宋言致看著陸清清紅透了的臉，松開手，“罷了，和你玩笑的，別害羞。”

    陸清清愣，眼睛睜大看著宋言致，“有這么開玩笑的么？”

    “嗯？”宋言致把剛轉(zhuǎn)過的頭又轉(zhuǎn)了回來。

    “下次再這樣我生氣了?！标懬迩宓伤?/br>
    宋言致怔了下，乖乖點頭，“怪我?！?/br>
    “別亂開玩笑，在人前我會好好表現(xiàn)，你不用擔心?！标懬迩謇^續(xù)解釋道。

    宋言致不太明白他牽手陸清清，跟陸清清在人前表現(xiàn)如何有什么干系。不過對方正在氣頭上，他可不愿亂說什么再惹對方生氣，只是賠笑點頭，哄著她。

    陸清清又瞪一眼宋言致，哼了一聲，想想不能讓宋言致就這么輕松過去，這種玩笑他開無所謂，他不是正常人，可她是！

    “我累了，你走吧。”陸清清干脆趕人道。

    宋言致無奈：“這么氣？”

    “很氣！”陸清清鏗鏘道。

    “好，那我走，別生氣了?！彼窝灾抡f罷，就立刻去了。

    陸清清看著宋言致綽綽的背影，咬了咬牙，這人沒天理了，連背影都好看。陸清清忍著轉(zhuǎn)過頭去，堅決不看，快步匆匆回房。

    宋言致走了一段距離后，才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陸清清走中帶著小跑的身影，忍不住笑了。

    “陸姑娘真不一樣，別人家的，不管身份多高貴，見了主人只恨不得往身上撲，她是第一個拒絕主人的。”孫長遠嘆道。

    “別人家是誰，沒見過。”宋言致冷冷看眼孫長遠，面無表情繼續(xù)往前走，回頭上車后，不忘警告孫長遠以后不準再說類似的胡話。

    孫長遠明白他家主人是怕被未來的夫人誤會，非常明白且識趣地點頭。

    第43章 長談

    陸清清回房后便不知干什么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原地徘徊數(shù)次后，才好容易選擇在窗邊的坐下，整個人軟綿綿地靠在窗邊，張望著梧桐樹上的那幾只灰溜溜的麻雀。小麻雀羽毛顏色雖然不鮮艷，但圓滾滾的一團，冒個毛茸茸機靈的小腦袋，不時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挺有趣。陸清清看了一會兒便出神了。

    “大姐！”陸川海進門就瞧見窗邊的大姐，高興地跑過來，隔著窗戶跟陸清清聊天，“見了太皇太后了？人怎么樣，有沒有難為你？”

    “沒有?！标懬迩鍥]精打采道。

    “沒難為你，那不該高興么，你怎么看起來這么悲傷春秋？”陸川海不解。

    “我有悲傷春秋么？”陸清清回神兒，坐直身子看著陸川海。

    “從頭到腳，無一不透著悲傷春秋的情緒?！标懘ê觿友壑樽樱ζ饋恚澳鞘歉惴虺臣芰?？”

    “你才吵架了呢！”陸清清被說中心事，立刻‘攻擊’回去，“小孩子家家亂問什么。”

    “哼?！标懘ê０T嘴，有些不服氣地偷瞄一眼陸清清，心里腹誹陸清清明明就是被說中了心事還不承認。

    “對了，人查得怎么樣了？”陸清清面色嚴肅起來，認真地看著陸川海。

    陸川海反應(yīng)了下，以同樣嚴肅的態(tài)度看著陸清清，隨即斜眸瞧了瞧院內(nèi)待命的下人，喊話把人都打發(fā)了。

    陸川海進屋后，坐了下來，對陸清清道：“八十萬兩可沒白花，跟住了?！?/br>
    “去了哪里。”

    陸川海沉吟了下，又謹慎看看四周，湊到陸清清身邊坐下，“京都府?！?/br>
    陸清清皺眉。

    “大姐別誤會，這人可不是跟蹤咱們報案的人才去的京都府，是走的京都府后門，夜深了悄悄回去。”陸川海繼續(xù)壓低聲音道。

    “京都府府尹艾雙周?！标懬迩逡苫蟪了?，“看來他跟這件事也有關(guān)系。”

    “也有？”陸川海準確抓住陸清清的用詞，審視她，“大姐到底知道什么？”

    “你別管了?！标懬迩宕虬l(fā)陸川海趕緊離開。

    陸川海偏不走，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陸清清，“從大姐進京后，我就覺得事情不太對，我可是你最親的弟弟，唯一至今的人，為什么要瞞我？”

    陸清清抬眼看著陸川海。

    “大姐當年你想我這么大的時候，都做成了全國首富，怎么到我這里，還把我當孩子看？我是男兒，才該是陸家將來的頂梁柱，大姐要是什么都瞞著我，不讓我知道的話，我以后如何能長大、懂事、成家、立業(yè)？”陸川海連番質(zhì)問。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标懬迩宸鲱~，想起了自己十五六歲的時候，除了一股子不服氣的勁兒，也覺得滿世界都欠自己的，莫非他弟弟也到了這階段？

    “那我就明說了，大姐是不是在查慕溫良？”陸川海道。

    陸清清定神驚訝地看著陸川海，轉(zhuǎn)眸又看向夏綠。

    夏綠忙搖頭示意陸清清，她一向嘴嚴沒和任何人透露過這件事。

    陸清清也相信夏綠的為人，不然她當初也不會把夏綠提拔為貼身大丫鬟。

    “什么意思？”陸清清質(zhì)問陸川海。

    陸川海冷笑，“大姐還要在我跟前裝么，你放著御封縣主不做，偏偏要去長樂縣做些實在的功績出來，為的就是將來能在京城徹查慕溫良，我說的對不對？”

    陸清清：“你怎么知道這些？”

    “當然會知道，我和大姐一起長大，大姐提什么人的時候什么表情有什么意思，我都能猜個七八。以往你一提京城，臉就會繃緊，要是提到丞相，眼神一定會瞥向別處?？赡苁桥氯税l(fā)現(xiàn)你這點，所以故意規(guī)避，但對我來說大姐的規(guī)避，就是有事情了。”陸川海表情越發(fā)凝重，他沉著眼眸看著自己的腳尖，兩條英俊的劍眉越來越靠近，眉頭幾乎要擰在了一起。

    陸清清嘆口氣，服氣地對陸川海拱手，“你厲害，我是在人前裝，你是在我跟前也裝！”

    “沒有沒有，”陸川海訕笑著抹鼻子，“若真有，那也是青出于藍?！?/br>
    “走遠點，不想理你。”陸清清看著陸川海，“這件事不想你摻和進來，不用管，好生讀書就是?！?/br>
    “我已經(jīng)摻和進來了，大姐可記得我那個同窗好友吳亮？”陸川海問。

    “知道，慕溫良的外甥?！标懬迩宀唤獾乜搓懘ê?，“莫不是他是有意接近你？”

    “有意的很無意，看似偶然，但我知道他是故意接近我?！标懘ê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