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個成分不好的青年，教育改造成先進積極分子，這樣的宣傳相比其他更有意義，更具典型，也更突顯出政府和知青辦工作的到位與成績。

    因此，當這樣一個典型樹立起來后，從縣政府到秦石公社，以及整個知青辦，就不容許再有人搞破壞給革命工作抹黑，也因此，在袁珊珊根本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上面的領(lǐng)導班子已經(jīng)自發(fā)形成了對她和袁衛(wèi)彬最好的保護機制，立場不同的派系，對此卻達成了一致意見。

    當袁珊珊從許言森那里知道這一情況后，當真是哭笑不得，也不再拒絕被上面指派了去其他公社作報告，表面功夫那是越來越鎮(zhèn)定，畢竟出去多跑幾趟，就能讓她和袁衛(wèi)彬不用擔心外面的種種紛擾，可以安心地在坡頭村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如果將這視為交易的話，那她明顯是獲得超過付出。

    不得不提的一件事是，袁珊珊出去作報告的稿子，在她寫出初稿后，由許言森同志進行了大幅度的改動潤色，雖然袁珊珊照著念的時候心底羞恥度爆表，但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報告為她這個先進典型增色不少。

    有著這樣的光環(huán)護航，袁珊珊和弟弟順利地從七四年走到了七六年，還將這樣的光環(huán)輻射到了身在青祁農(nóng)場的袁父身上。這兩年雖然外面偶有大的波動，卻也沒能影響到身處在山村里的姐弟倆，倒是袁父那里受了些影響，幸好這幾年和蘇河昌叔侄的關(guān)系越來越鞏固，靠著他們捎帶過去的糧食和其他物品，這日子也慢慢熬過來了。

    不得不提的是，七六年發(fā)生了一件足以影響整個國家發(fā)展的大事件，那就是四人集團的倒臺，十月消息傳到安平縣和秦石公社時，幾乎所有的知青奔走相告，激動萬分。

    那幾日，坡頭村知青院時常有別村的知青出入，有時還沒進院子，站在外面就能聽到里面的知青，慷慨激昂地談論著國家大事，包括趙洪軍和孟佳華這樣沉穩(wěn)的老知青，也無法避免，被這樣的亢奮情緒影響著。

    或許整個知青中，也就袁珊珊表現(xiàn)出來的平靜反而顯得異常，因為這對她來說，是早已知道的事，既是已知的注定要發(fā)生的，又要如何產(chǎn)生出激動的情緒？受她影響，袁衛(wèi)彬的表現(xiàn)也要比趙洪軍他們好得多，此外便是許言森了，當他特地騎自行車趕過來，想在第一時間將這一大消息告訴袁珊珊時，袁珊珊平靜地點了點頭，說：“哦?！?/br>
    其實她心里還有一句：原來是這個時間啊。

    因為之前她只知道大約在七六七七年的時候，那個四人集團要完蛋了的，現(xiàn)在總算知道了具體時間，原來是七六年啊，這一年發(fā)生的大事件可真多，之前偉人逝世的時候，包括坡頭村在內(nèi)，整個國家都陷入悲哀之中，這才過去了一個多月，親身經(jīng)歷這一段歷史，袁珊珊也是有所動容的。

    看她這般模樣，許言森也忍不住笑起來，縣里許多工人學生都走上街頭了，也就袁珊珊如此冷靜，在他想來是因為早知道有這么一天的吧。

    袁珊珊又連忙描補了句：“這的確是好事，因為這意味著，國家要開始撥亂反正，對一些冤假錯案進行平反了。”

    “是的，”許言森用力點點頭，激動期盼道，“像你說的，不會等太久的?！?/br>
    也許是這一事件讓許多知青看到了回城的曙光，知青互相之間的走動變得頻繁起來，交流各自打聽到的消息，與家人之間的通信也比以往勤快，希望能盡快拿到回城的名額，人心，也變得更加躁動。

    只是，該上工的還是要上工，因為不住一起，沒太受知青院那邊氣氛的影響，袁珊珊與袁衛(wèi)彬每日上工時間一到，必定已經(jīng)到場了，這情形與其他知青相對照，讓大隊干部看得也暗暗點頭，不虧是受縣里重點表揚的積極分子，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能堅持不動搖。

    其實這真是誤會，因為袁珊珊雖然不太記得清這一時間，可她清楚記得恢復高考的時間的，現(xiàn)在時間還沒到，所以該干什么就該干什么，那些知青過上幾個月便會發(fā)現(xiàn)，他們只是白忙碌一場，回城的時機還沒到呢。

    “珊珊姐，有你的信，從豐城來的?！编崅ヒ簿褪橇_嬸的大孫子，揮舞著手里的信找到在地里忙春耕的袁珊珊。

    “來了，等我洗下手?！痹荷喝ヅ赃叺乃疁蠈⑹稚系哪嘞吹?，擦干了手走過來，接過信說，“謝謝小華，小華真乖，又幫你爺爺做事了。”

    鄭偉害羞地笑笑，他現(xiàn)在和弟弟都已上學讀書了，每天早上村里的牛車會將這些上小學的孩子送去鄰村的紅旗小學，晚上再去接回來，坡頭村并沒有學校，今天放假，在大隊里玩的時候碰上郵遞員過來，便自告奮勇地送信過來了。

    “姐，誰來的信？”隔了些距離的袁衛(wèi)彬，看到了忙過來問，他如今是十七歲的大小伙了，不再是小少年一名，因為比同齡人吃得好又有充足的鍛煉，這個頭越來越向他們大哥看齊，站在袁珊珊身邊比她高了小半個頭了。

    袁珊珊以前和他平視，現(xiàn)在需要稍微抬起頭才能看到他眼睛，即使有異能加持，也對先天遺傳因子束手無策，拼了命地躥到一六六后，就再也不肯動一動了，袁珊珊表示已經(jīng)絕望了。

    其實這身高在坡頭村姑娘小媳婦中，已經(jīng)算高的了，女知青中，包括后面幾年陸續(xù)過來的，到現(xiàn)在也只有唐蕓比她高了兩三公分，只是袁珊珊老拿以前末世的身高才衡量，末世前她不算矮，異能覺醒后又長高了一截有一米七幾，但在女異能者隊伍里，這身高也絕算不上高的。

    只能說老袁家的高個基因都跑到袁衛(wèi)國和袁衛(wèi)彬這對兄弟身上了，袁珊珊是托了自己異能的福才擺脫了矮個的頭銜。

    “是孫叔和趙阿姨來的信，我看看寫了什么?！痹荷菏栈啬抗?，拆開信一目十行地掃起來。

    這幾年年節(jié)的時候她自己或是讓許言森幫忙，從縣里寄些熏rou和山貨給孫叔一家，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雖然通信沒有和袁父袁大哥那樣頻繁，但一年下來也會寫上幾封，所以豐城那邊發(fā)生了什么大的變化，她也能及時得到消息。

    這回孫叔信里便告訴了他們一個大消息，對他們袁家來說絕對是件好事，袁珊珊驚喜道：“彬彬，曹家倒了！曹家父子被抓起來了！”

    “真的？快給我看，姐，快讓我看看哪里寫了？”袁衛(wèi)彬先是一愣，緊接著很快反應過來，搶著要看信上怎么寫的。

    袁珊珊已經(jīng)掃完了整封信，轉(zhuǎn)手遞給了袁衛(wèi)彬，當袁衛(wèi)彬看到那段內(nèi)容時，興奮得握拳揮舞了幾下，太好了！當初害了他們一家的壞蛋，終于得到報應了。

    鄭偉眨眨眼：“是壞蛋被公安抓起來了？”

    “對，”回答的是袁衛(wèi)彬，“是壞蛋罪有應得，自食其果了，姐，我太高興了?！?/br>
    袁珊珊如今無法隨意地拍他腦袋了，笑著說：“不是早知道的結(jié)果，就他們一家子做的那些，遲早會有清算的一日，現(xiàn)在不就來了?！?/br>
    “姐，那你說咱爸，是不是也快要出來了？”袁衛(wèi)彬期盼道，畢竟青祁農(nóng)場并不是他們的家，他們的家在豐城。

    “會出來的，這是遲早的事，不要著急，咱爸還有鐘伯伯他們都會離開那里的?！必S城的一切，隨著曹家父子的倒臺，也許就是給出了一個信號，可能用不了多久，袁父就能回城了，因為許父和袁父都是在曹家父子手里被打成反動分子送去改造的，“謝謝小偉，小偉找弟弟去玩吧?！?/br>
    “珊珊姐再見?！编崅ケ谋奶刈吡?，雖然鄭偉媽常會嘀咕一些袁珊珊不好的話，但鄭家的兩個孩子還是跟著羅嬸的時間長一點，受的影響更大，再加上袁珊珊這里好吃的東西也多，哪里會聽得進他們mama的話，所以依舊親近袁珊珊姐弟。

    袁衛(wèi)彬?qū)⑿欧磸涂戳撕脦妆椋挪簧岬丿B起來放進自己衣兜里，好一會兒臉上喜滋滋的神情才退去，撓了撓腦袋說：“姐，姓曹的被抓了起來，你說……我媽她不會又要跟姓曹的離婚了吧？”

    在沒離開豐城前他對他媽感情還好，畢竟是親媽，可后來親媽的行為猶如一盆冷水澆在他頭上，如果可以，他多想不承認那是他親媽。

    來到坡頭村后三年多了，他也想過他媽會不會惦記著他這兒子，不放心地寫封信過來關(guān)心一下，要不是有他姐，他不可能適應得了這里的生活，可越等越心冷，三年多來連一張紙片都沒來過，當初他沒跟他媽走，與爸以及jiejie哥哥劃清界限，他媽當真就不認他這個兒子了，幸好他還有爸和大哥jiejie。

    三年的勞作，三年的學習，可以讓一個少年身上發(fā)生很大的改變，現(xiàn)在看到這個結(jié)果，想到在青祁農(nóng)場的爸爸，他覺得這是個莫大的諷刺，看他媽這個革命積極分子，最后又落到什么好的結(jié)局？再嫁的男人又被抓了起來。

    “說起來，那姓曹的，也算是我后爸吧。”說著袁衛(wèi)彬笑了一下，倘若沒有釋然，這樣的話他以前是從不會承認的。

    袁珊珊想想周秀蘭的性子，笑道：“也許會吧，風水輪流轉(zhuǎn)，如今是曹家父子成為人人喊打的角色，你媽一直自詡革命積極分子，怎可能自甘墮落，與這樣的人為伍。彬彬你放心，你媽有本事讓自己活得比誰都好，也許抓曹家父子的過程里，她也會積極檢舉提供證據(jù)，那樣她不僅不會受到牽連，還會得到優(yōu)待呢?！?/br>
    袁衛(wèi)彬臉一黑，這還真有可能是他親媽會做出來的事，跟在正常人身邊時間越長，他越不能理解他親媽的腦子和思路。

    袁珊珊踮腳摸摸他腦袋：“算了，不要去想了，等以后回到豐城，你有空再去看看她就是了?！敝劣谒退缇退懔?，早已經(jīng)是陌路人了，“要是能抓緊一點，說不定今年我們能和咱爸一起在豐城過年了。”

    袁衛(wèi)彬點點頭，他姐說過，親媽是沒辦法選擇的，但人可以選擇以后走什么路。說實話，他姐比他親媽更稱職，他媽沒給予的，他卻一樣不差。

    后面的話卻讓他一喜，向他姐確認道：“真的？姐你說的是真的？爸馬上就能回去了？我們今年能在家一起過年了？”

    袁珊珊說：“這要看豐城那邊動作了，希望能快點吧，就算今年回不了，明年肯定能?！?/br>
    袁衛(wèi)彬激動得眼眶發(fā)酸，轉(zhuǎn)過頭拼命眨眼睛，回頭來又朝他姐咧嘴傻樂。

    等下了工回去后，鄭大奶奶和軍軍也知道了，替姐弟倆高興，他們也覺得袁父的好日子快來了。

    袁珊珊原本要讓弟弟騎車去濟口村，將這好消息告訴許言森，不想袁衛(wèi)彬剛推著自行車出門，就看到遠遠騎車過來的人，正是他要找的人，忙揮手叫道：“許大哥，我正要去找你，我跟姐今天收到豐城來的信了?！?/br>
    許言森騎到他面前剎住車，腳踩到地上，臉上的喜意同樣遮不?。骸扒闪耍乙矂偟玫较?，準備過來告訴你們的，沒想到你們的信到得這么快?！?/br>
    進了院子，許言森說了他得到的消息來源，是縣里的人給他遞了消息，他又特地趕去縣里，往豐城打了電話，再三確認過后才來通知珊珊姐弟，免得讓他們空歡喜一場。

    許言森得到的消息比珊珊姐弟更詳細，因為四人集團的倒臺，這一段時間豐城的動作挺大，不僅曹家父子，還有不少以前行事囂張的革委會分子下了臺：“……那邊人說了，曹家父子手上都有人命案，現(xiàn)在罪名差不多落實了，他們被抓起來可不是送去改造的問題了，而是要抓起來審判的，說不定要吃上槍子，說起來，這里面……”

    他笑著看了眼袁衛(wèi)彬，袁珊珊詫異道：“難道這里面真有彬彬媽的檢舉？”下午她和彬彬不過那么一說，沒想到真的應驗了？

    見袁衛(wèi)彬神色還好，他繼續(xù)說：“是的，這里面有周秀蘭同志的一份功勞，否則沒那么快把曹家父子問罪，畢竟他們在豐城張狂了好幾年，不說根深蒂固，身后也有不少人的，這下可好，曹家父子被抓，身后還扯出不少人，所以周秀蘭同志的功勞是不能抹殺的?！?/br>
    袁衛(wèi)彬撇撇嘴，沒作評價，要他說，他媽可不是覺悟多高，不過是為了她自己的日子能好過，不被曹家連累了而已，否則早不揭發(fā)晚不揭發(fā)，要等到這時候？曹家的問題可不是現(xiàn)在才存在的。

    “她離婚了嗎？”袁衛(wèi)彬問。

    許言森笑著拍拍他的肩說：“確實離了，據(jù)說周秀蘭同志把證據(jù)交上去時，提出的其中一個要求就是跟姓曹的離婚，組織上同意了，所以不用擔心你媽，她跟姓曹的離了婚，又有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生活上不見得會比以前差。”

    “誰擔心她了？”袁衛(wèi)彬可不認為自己是擔心，不過是確證一下她的行為，果然跟他推斷的一樣，“她日子過得好也好，否則我還要擔心她過不下去了，會不會又賴上我爸。”

    許言森輕咳了兩聲掩住笑意，彬彬這樣一說他也覺得有道理，畢竟有彬彬這個兒子在，周秀蘭總能找到借口找上袁叔，現(xiàn)在可是連彬彬這個親兒子對她都避之不及。

    袁珊珊說：“許大哥你說豐城抓了不少人，那這樣一來，我爸和許伯伯那里，會不會平反得更快一些？”

    袁衛(wèi)彬眼睛一亮，許言森點點頭說：“我也是這樣想的，豐城市政班子有了缺口，肯定要盡快把人補上，否則會亂起來的，也許那些問題比較輕的人，很快就會回到原來的崗位上去了，這樣說起來，也許袁叔會比我爸更早回去，到時珊珊你們可以回豐城跟袁叔團聚了，說不定早的話今年能趕回去過個團圓年了?！?/br>
    “嘻嘻，”袁衛(wèi)彬高興地笑道，“我姐也這么說的，許大哥肯定也能的。姐，你說這幾年我們都沒能回去，家里是不是落滿了灰塵了？”他cao心的事倒不少。

    “放心吧，有趙阿姨幫我們看家，不會敗落的。許大哥，許伯伯就算晚點，也不會晚太長時間的，說不定今年咱們都能回去團聚的?！痹荷簽槊庠S言森失落，說道。

    許言森笑著點點頭，如今的局勢，特別是今年，與前幾年相比越來越明朗了，所以他現(xiàn)在反而不著急了，就算今年不行，明年肯定能回去的。

    這消息對袁家和許家來說都很振奮，吃了晚飯后許言森便離開了，離開前說會多往縣里跑動，一有新的消息便會告訴珊珊他們，讓他們等著好消息，至于袁父那里，暫時不要急著通信。

    幾年的等待，終于盼來了曙光，許言森回到濟口村時，身上散發(fā)出的喜悅情緒仍能讓人一眼便知，姚海波酸溜溜地說：“這是剛從坡頭村回來吧，你現(xiàn)在居然過家門而不入了，別否認，我聞到你身上rou味了?！?/br>
    明明說去縣里的，到現(xiàn)在才回來，肯定先跑坡頭村去了，沒義氣的家伙，居然不回來把他一起叫上。

    “許哥又去看袁姐了啊，什么時候叫袁姐來我們這兒坐坐?！边@是后面新來的知青打趣道，雖然許言森否認跟袁珊珊處對象的事，但誰都看得出，兩人走得特別近。

    許言森走到姚海波身邊踹了他一腳：“狗鼻子也沒你這么靈的，吹了一路的風，就算吃了rou也早沒了味道了。現(xiàn)在地里忙，有空了會過來玩的?！?/br>
    “拉倒吧，人家可是先進積極分子，哪有空跑出來玩？”齊慧陰陽怪氣道，“可先進積極了好幾年了，不還待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沒看她能拿到推薦名額離了這窮山溝。”

    程雪晴臉一冷，轉(zhuǎn)身就進了屋，許言森和姚海波互看了一眼，那些出去讀大學的人，也不是沒一點消息傳回來，畢竟不是沈紅軍一人去的，整個縣里這些年累積下來還是有不少人的，所以他們都知道了，沈紅軍在學校里又談了一個對象，也難怪離開三年來，也就第一年還見回來看望程雪晴，后面再沒見人影，也就程雪晴硬撐著說沈紅軍學業(yè)繁忙，不愿意耽擱了他。

    姚海波沖齊慧翻了個白眼，跟其他人擺擺手，搭上許言森的肩說：“走，回屋說話去，省得有人聽了心里不服氣，可不服氣也得憋著去?！?/br>
    后面?zhèn)鱽怼班坂邸眱陕暎腥吮灰２ǖ恼f法逗樂了，見齊慧要發(fā)怒，又趕緊跑了。

    回房后，許言森也沒瞞著姚海波豐城的情況，并將自己的推測小聲說了，雖然他一直堅定地說會有回城的機會，一切會撥亂反正，但在沒看到事實前，說出來便會缺少一份說服力。兩人一個房間，姚海波也知道許言森一直在復習功課，準備什么時候恢復高考后參加高考。

    “所以，你看到了，一切正在轉(zhuǎn)變，向好的方面改變，不會等太久就會有回城機會的，也許就在這一兩年內(nèi)?！币恢币詠淼牡却屧S言森偶爾也會產(chǎn)生動搖，但這兩年的情況讓他越發(fā)堅信，所以投入在學習上的時間變得長了，“倒是你，對以后有什么打算？”

    姚海波往床上一倒，頭枕上胳膊上：“怎么打算？既然你說有回城機會，那就等著回城了?！?/br>
    許言森嗤笑了一聲：“你真舍得？你跟唐蕓不是一個地方的吧，你真不努力一把？”

    “cao！”姚海波咒罵了一聲，“就那個尖牙利嘴的死丫頭……”可在許言森能夠看穿一切的目光下，他的聲音卻弱了下去，轉(zhuǎn)過頭避開，嘴犟道，“她是她，我是我，人家要往高處走，哪里看得上我這樣什么都沒有的人。”

    抓抓頭又坐起來，煩躁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在學校里我就是混過來的，現(xiàn)在一看到書眼就發(fā)暈，我天生就沒那讀書人的腦子，人家現(xiàn)在嫌我不上進，我有什么辦法？”

    那層紙其實誰也沒捅破，可這兩人碰到一起，總有種火星撞地球的感覺，沒說幾句就能吵起來，可是吧，等回來后，隔上一段時間姚海波又忍不住跟著許言森往坡頭村跑，未必就是袁珊珊那里的飯菜吸引了他。

    許言森笑道：“那也不能怪唐蕓啊，我問過珊珊，珊珊說只要有機會，唐蕓肯定會離開這里，如果恢復高考，憑唐蕓絕對能考上，當年的事情你多少也聽到一些風聲的吧，唐蕓心里憋著口氣呢，肯定要做出點成績出來?！?/br>
    所以讓唐蕓為了姚海波退讓，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他記得珊珊說過這樣一句話，吃過一次男人的虧，不可能再對另一個男人掏心挖肺的好。其他女人可能未必，但對性子要強的唐蕓來說，就不會再把男人放在第一位了。

    姚海波干脆耍無賴：“你就看我笑話吧，別忘了咱是難兄難弟，到現(xiàn)在都沒把小袁妹子磨下來。”

    許言森也不惱，從枕頭下面抽出本書便湊到燈下看了起來，姚海波哼哼兩聲也不再打擾他了，從許言森的書箱里翻出本雜書，躺在那邊翻了兩頁，便發(fā)出了鼾聲，許言森聽到聲音回頭看了眼，無語搖搖頭，這家伙在這方面確實沒開竅，以前也不知道怎么讓他混到高中畢業(yè)的。

    ***

    許言森走后，袁珊珊與鄭大奶奶飯后聊天，鄭大奶奶這幾年精神沒變差，反而比以前袁珊珊沒來的時候要好，看著軍軍和彬彬帶著大黃出去散步，欣慰道：“日子過得真快，一眨眼軍軍也長大了，你們也快要回城了?！?/br>
    “鄭奶奶，以后讓軍軍帶你一塊兒進城，以后跟著軍軍還有長久的好日子過呢?！痹荷簞竦?。

    鄭大奶奶搖搖頭：“我一個老婆子去城里做什么，我就守在這里，給軍軍守好這房子，他哪天回來了就陪陪奶奶。丫頭，你說以后不會再變了吧？”

    她既想讓孫子成為有出息的人，不要一輩子在地里刨食，可又害怕軍軍會重復他爸的命運，她要下多大決心才敢讓軍軍跟著一起學習。

    “鄭奶奶，不會的，軍軍還有我跟彬彬呢。”袁珊珊低聲勸鄭大奶奶，跟她描繪以后軍軍的好日子，考大學，在城里工作，再給鄭奶奶娶上孫媳婦，讓鄭奶奶抱上重孫子，把鄭大奶奶逗笑起來，這時羅曉桐走進了院子。

    女大十八變，說的正是羅曉桐這樣的姑娘，曾經(jīng)成天在地里干活，再講究也是個村姑，如今搖身一變，成為城里姑娘了，拆了辮子，用手帕在腦后束了起來，褲子帶了點剛剛興起的小喇叭，腳上踩了皮鞋，顯得精神又時髦，現(xiàn)在是村里許多姑娘的羨慕對象。

    當年去了縣里讀高中，高中畢業(yè)后正好碰上縣里的廠子招工，羅曉桐便報了名，加上許言森走了些關(guān)系，現(xiàn)在的她成了國營廠里吃商口糧的正式工，看女兒過得越來越體面，羅母再不抱怨羅長樹對女兒的縱容，現(xiàn)在上羅家提親的人家與過去相比可提升了一個大臺階，哪里愁嫁不出去。

    “珊珊姐，大奶奶。”

    “曉桐從城里回來了，都成大姑娘了，大奶奶快認不出來了。”鄭大奶奶看著進門的羅曉桐笑道，之前羅曉桐在縣里讀高中，放假回來的時候便把學校里學到的教給彬彬和軍軍，所以跟她相比，家里的孩子功課一點沒落下，每回她來，鄭大奶奶都很高興。

    “大奶奶瞎說什么呢，咱村最好看的姑娘就在大奶奶家里蹲著呢?！绷_曉桐大大方方地說，她在縣里也見識了不少長得好看的姑娘，可在她看來沒一個比得過珊珊姐，哪怕珊珊姐從來不打扮自己。用天生麗質(zhì)來形容珊珊姐，一點不為過。

    “哈哈，你們都好看，奶奶看得都高興?！编嵈竽棠虡泛呛堑?。

    第49章

    羅曉桐每回回村, 必往袁珊珊這里跑, 感覺待在她身邊跟她說說話，特別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