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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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理智告訴長寧這筆銀子數(shù)額很大,可能是她八年的俸祿。不要白不要,就當是查案子的辛苦費吧。趙長寧收來放進袖中道:“紀大人自己進去試試,不就知道了么?” 紀賢笑了笑:“罷了,這次我承情了,趙大人日后需要我的幫忙就盡管開口。” 長寧沒有什么要他幫忙的,她只想離紀賢越遠越好。 次日紀賢就用這個賬本從順天府拿到了搜查令,與長寧兩人帶兵包圍了弄玉齋。兩個人總算穿著官服大搖大擺地進去。一搜孫大人果然是將貪墨往來證據(jù)放在孫大人的相好扶玉姑娘這里。趙長寧穿著官服背手站在弄玉齋門口,怕被人認出來,里頭她就不去了,不過看著官兵將此地包圍,好生出了口惡氣。還是做特權階級比較爽。 人證物證一人一半,扶玉姑娘被紀賢押回刑部,趙長寧則拿了孫大人與其他官員貪污受賄、往來的書信鳴金收兵,回去寫證詞。 每逢初一、十五是衙門沐休的日子,這時候大理寺會格外的清閑,只有阿貓阿狗三兩只。 長寧是為了孫大人的案子加班的,帶著東西回來的時候大家都沐休了。她在自己的號房里坐下,定神蘸墨開寫。用到需要律法的地方,她也不比停下來查書,她正經進士出身,背書的功底沒得說,手不輟寫。 與孫大人牽連的官員還不少,戶部兩位郎中,吏部一位主事,江西布政司的官員…… 她越寫越是艱難,此案牽涉人員過多,朝廷怕是又有動蕩。只看上頭的意思是壓還是不壓了??慈疹^快到午了,長寧沒再繼續(xù),把東西收起來準備回去繼續(xù)。竇氏今天讓她早些回家吃飯。 長寧出門卻看到個頭發(fā)半白的老頭站在院內,仰頭看著天不知道在做什么,長得面生,又穿著常服。趙長寧幾步上前問:“這位老伯……”本來是想問問他是來做什么的。 老人回頭看到他:“嗯,何事?” 趙長寧正在疑惑,再一看老人的年紀,能如此自如地在大理寺行走的,絕非普通人。長寧立刻反應過來,這位應該是大理寺卿季大人!上次只遠遠看到過,所以才沒認出來。 “怕是寺卿大人光臨!倒是下官眼拙了?!遍L寧立刻拱手。 季大人打量了他,就笑了笑:“你是沈練說的那個小娃娃,新科探花?” “大人竟知道下官,實在不勝榮幸?!壁w長寧的語氣十分恭敬,聽說這位季大人年輕的時候懲治了無數(shù)貪官污吏,清正廉明,甚至目前大理寺通用的一套吏法也是他所編寫。雖然已經不負責任何事,但在大理寺的地位等同于吉祥物,大家都很崇拜很敬仰他。 長寧自然也敬仰他得很。 季大人仍舊笑瞇瞇的,“倒是比沈練那小子懂禮貌?!?/br> “您謬贊了?!壁w長寧笑了笑,時常聽到季大人年輕時候的事跡,難得有這個機會能與寺卿大人說幾句。 季大人伸手拍了拍長寧的肩,“后生可畏,你爭取把沈練那小子干下去,他成日連句玩笑都不會說,我嫌惡他得很?!庇值?,“說起來皇上是將你放在我的名下帶的,可惜我沒空,竟一直不得教你什么。不過你與沈練、莊肅等人都在我的名下,有事就找他們幫忙吧?!?/br> 莊肅是大理寺左少卿,沈練是右少卿,長寧還沒有見到過。 季大人說完就這么走了。 長寧怔了怔,竟然有點悵然若失。她知道剛進大理寺之后,是會有人帶著她的,只是這個人沒出現(xiàn)。一切的東西都是她自己摸索著走的。 原來她竟然是掛靠在大理寺卿名下的,卻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 倘若真能跟著季大人學習,那該是什么光景。長寧想到這里不禁就向往。 等長寧趕回趙家的時候,飯桌已經擺起來了。大家今天都在正房吃飯。 男人們坐一桌,此時正好談些正事。長寧一進大理寺后就忙了,想來好些日子沒這樣聚在一起吃飯了。由于今天沐休,趙承義、趙承廉與弟弟趙長淮都在,趙家的男人難得聚齊了。 “長寧,我聽說你最近在查孫大人的案子?”席間趙承廉突然問。 長寧點頭說:“在與刑部合查。” 趙老太爺這半年精神不錯,兩個孫兒都前程似錦。他問孫兒:“怎么了,案子鬧得很大?” 趙長寧斟酌了一下能說多少:“牽涉的官員較多,不過還沒有定案?!?/br> “這樣的要案你要格外小心,一不當心就得罪了人。”趙承義則是擔心兒子不夠圓滑。 “兒子醒得?!壁w長寧笑了笑,四處一看,還是沒見周承禮回來。最近一直不見他,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飯已經吃完了,她回自己的竹山居繼續(xù)處理公務。 一兩年都不見人,這才是周承禮的常態(tài)。只有上次長寧科舉,他在家里呆的時間長點。趙長寧想到他,就想到那首鳳求凰……他教她這個曲子,不告訴她名字。他究竟做何想? 要論心思復雜,沒有人能跟他周承禮比。 她正想著,香榧就進來通稟:“大少爺,二爺來看您了?!?/br> 趙承廉過來看她?趙長寧站起身,只見趙承廉已經挑簾進來了,趙家男人長得都算不錯,趙承廉三十多歲,還正當壯年。走進來就坐到一把太師椅上,說道:“我倒還沒來過你這兒,今兒來看看你?!?/br> 香榧端了茶上來,放在趙承廉旁邊的桌上。 長寧說:“二叔您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應該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吧?” 趙承廉端起茶杯,徐徐吹了口氣喝茶。然后才說:“看來侄兒在外面這小半年,還是頗有長進的?!?/br> “要我猜得不錯,應該還是與孫大人一案有關,二叔方才席間提及了?!壁w長寧繼續(xù)道。 趙承廉放下茶杯:“的確有事找你,我知道你手頭握著涉案官員的證據(jù),其中有兩個人是太子的心腹,不能出現(xiàn)在里面,也不能呈遞上皇上的案桌?!?/br> 他是什么意思——他想讓她,把那兩個人貪污受賄的證據(jù)掩藏了? 趙長寧靜默片刻道:“二叔。我剛入大理寺,腳跟都未站穩(wěn)。這件大案子,我很快也要移交給少卿大人處理了。要是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我如何脫得了手?” “二叔怎么會像為難你?!壁w承廉嘆了口氣,“太子身邊的親信不止我一個,這個主意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這兩個人是心腹,必須要保下——而且大家也等著你表態(tài)度,先前是太子提拔你進入大理寺,否則你現(xiàn)在還在翰林院熬資歷,又如何能立刻做正六品的官。如今是你要報答太子的時候了,長寧,你已經入仕了。官場上的事……你也該學著些,兩面搖擺從來沒有好處的?!?/br> 趙長寧早猜到了趙承廉的目的,只是讓她立刻就做這樣的事,她還是不習慣。 她想做的,是如同季大人這樣的人,無論是誰提起來都贊不絕口,官場這么復雜,卻沒人說他們半個‘不’字。她也沒有想做廉吏清官的大志,但至少交到她手上的事情該怎么樣就怎么樣,按律處置。不會包庇也不會縱容。 誰入官場的時候,不想做這樣的人? “二叔,私藏證據(jù)若被發(fā)現(xiàn)了。嚴重者可同罪論處。”趙長寧聲音低了些,“再者縱容窩藏有罪之人,毀壞證據(jù),您讓我如何處得?” “現(xiàn)在證據(jù)應該只經過了你的手吧,你若是改了證據(jù),沒有人知道?!壁w承廉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長寧,你沒有辦法,你必須做?!?/br> “二叔再跟你說一點,你以為你大理寺正的官職是怎么得來的?大理寺少卿沈練上報了皇上,自有太子殿下替你美言幾句,皇上愿意給太子殿下臉面。否則縱然你破了再大的案子,也沒有誰能在當官不足一月的時候就升官。你知不知道?” 趙承廉的語氣已經有些嚴厲了。 “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想想趙家。太子殿下是看在趙家的面子上,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如此重視你。否則何以只抬舉你?你若不幫,將趙家置于何地,將我置于何地!你是長孫,你祖父最看重你,將家族的希望都放在你的肩上,太子殿下也極為器重你,我想你自己也明白這個。我也實話告訴你了,這就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殿下的字跡你若認識,就自己選吧!” 說罷趙承廉遞給她一張紙條,看著她。 她緩緩展開看了一眼,上面只有兩個人名。字跡俊秀,人如其字。至于是不是太子的筆跡她不知道,其實也不重要。 趙長寧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剛進入大理寺為官的時候,心里總有股浩然正氣,覺得自一定能做想做的。雖然她早明白,太子殿下把她放入大理寺的那一刻起,這一天就會到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長寧何怕沒得官做?但是趙承廉拿趙家、拿自己來壓她妥協(xié)。她不能不顧家族。至少,不能現(xiàn)在違逆太子的意思。 趙長寧閉了閉眼睛,她緩緩睜開,嘆了口氣:“二叔,倒不必我隱瞞證據(jù),這個實在是太顯眼了。我有個辦法,我雖然同樣將證據(jù)上交,若這二人有書信,書信是沒有辦法的,我將書信毀了。但名冊是動不了的,不過就是貪污稅銀么,我告訴你們具體的數(shù)額,你們用巧賬回填,到時候雖然有孫大人的名冊在,可賬目卻是對得上的,何怕大理寺和都察院來找,死無對證而已。” 趙承廉看著長寧,眼睛微光一閃。果然聰明,可惜性格清高了些。 “你這份心思,太子殿下都記得。”趙承廉輕輕一拍她的肩側,“太子殿下還讓我轉述,三日后是他的生辰,他請你去東宮赴宴?!?/br> “我知道了,多謝二叔?!遍L寧輕輕點頭。 趙承廉離開后,長寧的目光在那些抄錄的信件里游移,原信件還存在大理寺里,是帶不出大理寺的。她一封封地找過去,翻了兩遍,越翻越快,最后沒看到那兩個人名字的信件,她突然就松了口氣,失神地坐在了東坡椅上。 但是那一天……遲早會來的。 趙長寧突然很想喝酒,但是能陪她喝酒的趙長旭已經去了國子監(jiān)讀武生,趙長松她又不是很熟。 趙長寧站起身,叫香榧為她拿一小壇子酒來,拎著酒就出門了。 當趙長淮抬頭的時候,就看到一壇子酒放在他面前?!耙灰染??”他看到長寧冷淡的臉。 兄弟二人擺了幾盤椒鹽花生米之類的下酒菜,在屋外頭喝酒。 趙長淮這人是悶嘴葫蘆,你不說話他就不會說。于是趙長寧就淡淡說:“長淮,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能害別人的?!?/br> 趙長淮看她一眼,問道:“你什么意思?” “只是問問,別太敏感。”趙長寧看著遠處日頭下波光粼粼的河面,把玩著酒杯。 “你恨他的時候?!壁w長淮才轉過頭回答道,“他處處不如你,但是他得到了最好的一切,你不甘心,自然就心生嫉妒。” 長寧回頭看他:“……這是你的切身案例么?” “我只是舉例子,你再這樣我不說了。”趙長淮喝了口酒。 “好吧?!遍L寧也喝酒,兩人就這么靜靜地坐著。趙長淮以為他有什么心事才找他喝酒的,結果回頭一看,長寧酒量一般,已經靠在桌上醉倒了。臉上還沾了些花生米的細鹽。 “哥哥?”趙長淮喚他,見喊不答應,走到他面前,想著要不要把他扶回去。長寧看上去不重,而且……竟然有種很好抱的感覺。 其實他已經沒這么討厭這個人了。 算了,懶得扶他。剛才問的都是些什么話,莫名其妙的。趙長淮招手讓旁邊的小廝過來:“把大少爺扶回去休息?!?/br> 很快就到了太子生辰那日,皇上降下了恩典,官員們可再額外沐休兩日。這就是皇上對太子的溺愛,沒有哪個皇子比得了。 趙長寧穿了官服,整理好了衣裳。隨著二叔一同進東宮為太子賀壽。 東宮內正是張燈結彩的光景,重重黃色琉璃瓦,高大寬闊的院廊,往來的宮女都穿右衽寬袖上襦,褶子裙,梳雙環(huán)髻,這是宮女慣有的打扮。聽聞趙長寧來了,太子殿下派了隨侍過來接她過去。 長寧隨著內侍到了東宮演武場。只見是一方大堂,放著兵器架,地方開闊。演武場上有兩個人在比刀,四周御林軍重兵把守,朱明熙穿了件深藍色團龍云紋右衽長袍,戴銀絲八寶冠,面如冠玉,坐在為首的位置上。 王公貴族、或者大將在席間,沒見著有文臣。趙長寧還看到了魏頤、朱明睿,正與旁邊的大臣說笑。其間有一個不足五歲的孩子,他身邊跟了兩個嬤嬤,粉雕玉琢的精致,坐在椅子上腳都夠不著地。應該是五皇子朱明謙。 卻是太子招手讓他過去,笑著吩咐隨侍:“在我旁邊加把椅子,讓趙大人也看看?!?/br> 太子殿下坐在最前面,她坐在他旁邊,這如何可以!趙長寧推辭,但太子此人雖然溫柔,心智卻是堅定的。趙長寧是自己人,他想寵信她,他就會用一切捧他的辦法。這樣的殊榮,當真不是每個人都承受得起的。以后誰要是做這位太子的寵妃,必然是萬千嬪妃憎恨的對象。 趙長寧知道太子殿下說一不二,他堅持,也只能坐在他身邊。只覺得后背都是扎著的眼刀子。 幸好那邊已經開打到了最激烈的時候,叫好聲響成一片。 身后有官員說:“魏大人當真厲害,他在北疆打退異族的時候,聽說比現(xiàn)在還要有風采!我看總兵大人是堅持不了不多了?!?/br> 太子則側頭跟長寧說:“別的生辰都是唱戲,實在是從小到大聽夠了。我覺得甚是無聊,倒不如打幾場來看。你看如何?” 趙長寧看到場中的人竟然是一身勁裝的魏頤,刀光劍影,你來我往,將對手壓制得死死的。 能讓這些王朝頂尖的武將為他表演的,也只有太子殿下了。趙長寧道:“挺好看的?!?/br> 只見對方已經露出破綻,魏頤嘴角噙著一絲笑容,手腕一動,一劍奪人喉! 趙長寧靠在椅背上,眼刀子也不理會了。心道魏頤此人渾起來連良家女子也要強搶,但正經起來還挺厲害的,不愧是一方猛將。 這邊剛落聲,就有聲音傳來:“二殿下到!” 眾位大臣回頭,只見是穿了右衽長袍的朱明熾自夾道過來,正大步朝這邊走過來,隨從正把他肩上的披風取下來。于是紛紛跪地請安。 “二哥,今日你來得晚了!”太子笑道,“一會兒要罰酒三杯?!?/br> 朱明熾先抬手叫大臣起,然后在太子身邊落座:“來晚了,殿下想罰便罰?!?/br> 看到朱明熾的時候,長寧就想到那夜他一臉淡漠嚴肅,靜謐處又那般作為。手微微一握。朱明熾一如往常,甚至看也沒有看趙長寧。神情淡淡的,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情緒。 卻又大臣說:“太子殿下這罰得可輕了,二殿下可是戰(zhàn)場上出來,拿酒當水喝,罰三杯如何夠,三壇子還差不多!” 又有個太子的親信大臣笑了笑:“罰酒也不夠,久聞二殿下戰(zhàn)場上的威名,傳得神乎其神。但殿下回京后,卻一直不得見厲害。要是能得一見,那才是三生有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