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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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有這等好事,我還得謝謝三弟了?!遍L寧看了看他。 “好說?!壁w長松又喝了口酒,“但你以后可要聽我的?!?/br> 兩人喝酒聊天,外面小廝都準備要關大門了,又一匹馬沖了進來,這報錄官頭戴紅帽不說,馬脖子上還配了朵紅色絨花。依舊勒住韁繩站在堂上,大家都看向他,報錄官才高聲說:“捷報北直隸順天府老爺,趙諱長寧,高中壬寅科會試第二名貢士,金鑾殿上面圣!” 說完他覺得周圍出奇的安靜,都沒有回過神來。 趙老太爺手里酒杯一頓,他最先回過神。他知道趙長寧掩藏實力,原以為是和趙長淮差不多的水平。第二名……竟然是第二名! 趙長松更是無比驚訝地看著趙長寧,酒都忘了喝。 而趙長寧一開始也不敢置信。其實她覺得自己最多就是前十,畢竟這高手能者輩出,舉子里厲害的人真的不少。最厲害的還在江浙兩省,她居然能得第二名!她定了定神,好歹比周圍的人更快回過神來,對趙長松抱拳:“抱歉了三弟,我要先走一步?!?/br> 她緩步走出去,滿院子的晨曦,吹面春風有些寒冷,吹起她的袍角。 那報錄官已經下馬了,將手中的捷報給了她:“這位就是趙老爺?”聽到說是,立刻贊嘆道,“當真是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小的在這里先向您討個喜了?!闭f罷伸手。 鼎甲三人的報錄官能直接討喜錢,這是無上的榮耀,賞銀子的甚至覺得這是種身份的象征,一般都要給十兩的大封紅。 但家里根本沒有準備十兩銀子的大封紅,都是三兩銀子的。 趙老太爺突然跳起來,從囊內摸出一張十兩銀票,隨手扯了張紅紙胡亂包了遞上去:“差官辛苦,請這邊來喝茶。” 報錄官笑著接了,跟著到熱鬧處去喝茶。 等他走之后屋子里才哄地一聲,比剛才更熱烈更震驚的聲音響起,有人離開跑去向后院傳話,第一個肯定能得大賞。趙長寧握著自己的捷報回頭,才見祖父一臉嚴肅,手發(fā)抖地拿了她的捷報看。 確認捷報真的是她的,不是送錯了。趙老太爺才突然拉住她的手,大笑起來:“好!不愧是我家的嫡長孫,好!好!” 連說了三個好字,老頭子似乎已經要高興瘋了。 “祖父,您坐下來再說話?!壁w長寧怕老人家太激動,弄出什么樂極生悲的事就不好了。她先扶他坐下,老頭子自己卻要站起來,“坐下干什么,我高興!快,叫人去把祠堂打開,我們要給祖趙家列祖列宗上香!” 趙長寧哭笑不得,只得隨著老人高興,其實她心里何嘗不是也很高興。她爹趙承義也正在被眾人恭喜,但他自己好像還沒有回過神來,處于巨大的震驚之中。她無意中抬頭一看,一眼便是趙承廉的眼神。他看她。 趙承廉似乎是從今天,從這一刻才把她放入眼里。才是真正的在看她。 長寧這時候卻能平靜地微笑,向他回首示意。 趙家的后院這時候還很安靜。 李管事從后門回來了,他站在門口踟躕了片刻。其實跟徐氏匯報趙長松的成績不難,趙長松是考得不咋地,一百三十八名,但好歹是入了榜的。他發(fā)愁的是后半截,該如何告訴徐氏,趙長淮得了十六名,而長房的趙長寧居然是第二。他覺得徐氏會把他掐死的。 如果是趙長松考了一百三十八名,而另外兩個落榜了的話,那么徐氏肯定會神清氣爽,賞他個大封紅好好褒獎他。但是反過來,徐氏肯定咬牙切齒地過不得,要拿他出氣。 李管事想想就心里發(fā)虛。 他很羨慕竇大壯,他能從竇氏那里得到多少賞錢啊。愁得在門口嘆氣好久,李管事也只能抖抖衣裳,毅然決然地踏入徐氏的院子。 其實竇管事也以為自己能得個大封紅,鞋都要跑飛了,跑回來的時候趕緊從后門往內院鉆,如果捷報早到了,那他可就討不到賞錢了。他連簾子都沒讓丫頭撩就沖了進去,這時候沒人會因此而責備他,跪下后喘氣都不能,立刻道:“恭喜太太,大少爺得了貢士第二名!我親眼所見,絕對無虛?!?/br> 竇氏立刻就把茶杯打翻了:“第二?你沒看錯?……你看錯了吧?” “絕對無錯?!备]管事再次肯定。 隨之有傳話的小廝跑進來,前面捷報的消息也傳來了,的確是貢士第二:“……老太爺已經讓下人準備開宴席,太太是新科貢士的娘,得趕緊去赴宴才是?!睗M屋子的姨娘、庶女本來都隨著竇氏忐忑,此下聽到這個消息,立刻熱鬧哄哄地說笑起來。 “快扶太太去換衣裳!” “是啊太太,您得趕緊去前院才是?!?/br> “咱們大少爺可是第二呢!我聽說這個會試,就算只是上榜也要笑的,何況是第二呢!” 竇氏身軟發(fā)汗,幾乎就是被人扶著換完衣裳。她覺得太不真實了,等穿了最好的衣裳去了正房,她都還沒有回過神來。倒是祝賀她的那些人很快就把她給淹沒了,恭敬無比地叫她大太太:“大少爺前途無量,肯定能得個進士,以后給您掙個誥命夫人回來!” 趙承義官銜不大,竇氏便沒有資格稱‘夫人’。這個誥命夫人,得按兒子的官銜來封。 的確,趙長寧得了第二名,就算殿試她表現得再差,也不會落去第三甲,而且很有可能進翰林院。翰林院是什么地方——從里面出來的人,十年之內平步青云到六部侍郎尚書的數不勝數,可說如今的侍郎尚書們,甚至是那些位高權重的閣老,沒一個不是翰林出身的。所以翰林院的人才高傲,就算是六七品的翰林,出來也能與四品官員稱兄道弟,平起平坐。 竇氏看著周圍人奉承的表情和賠笑,還有簇擁著她的人群。她才終于有了真實感,挺直了腰桿。 趙長寧見了左鄰右舍來道喜的人,又跟著祖父去給祖宗上香。因只是會試,還有最后的殿試,趙家秉著低調的原則,高興一番后宴席很快就散了。趙老太爺反而把三人聚起來,同趙承廉、周承禮一起給他們講殿試要注意的事。最后的殿試自然也很重要,因殿前失儀,或太過緊張沒有發(fā)揮出水平,掉入同進士的也多得是。本朝的殿試在四月初舉行,還有一個月,他們不能掉以輕心。 這次重點叮囑的對象自然是趙長寧。 誰也沒想到她能得第二,如果趙家運氣好,可能會有史無前例的前三甲。自然要無比重視。 “長寧最需注意這個,只要她平穩(wěn)發(fā)揮,前五應該沒問題?!敝艹卸Y說。 趙長寧站在首位,聽到屋內靜靜燒蠟燭的聲音。三個人商量了一會兒,周承禮仍決定讓長寧和長淮先拜見禮部尚書顧方懷,至于見太子,卻還沒這么容易,至少要有頭銜才能見。今天尚早,讓他們三人先回去休息。 趙長淮仍與長寧同路,他一直沒說話,末到了分叉口,趙長淮才說:“長兄,我可要恭喜你了。第二名……你也當真也不簡單啊。” “多謝?!壁w長寧倒是很客氣,“我也要恭喜二弟才是。” “恭喜我?”趙長淮竟是突然笑了,他平日不愛笑,這樣竟有些邪氣的好看,懶懶地道,“我認賭服輸。長兄還是多準備殿試吧,興許可以得個一甲及第?!彼辉俣嗾f,亦沒有告辭地離開了。 趙長寧微笑著看他離去,他所去之處燈火昏暗,就算他真的中了進士,亦沒有人同他一起分享這份喜悅,這是非常孤獨的吧。這樣的努力有什么意義呢? 她突然想起趙長淮喝酒的那日的事,也許趙長淮不是真的討厭她,而是不得不討厭她?!伴L淮?!彼蝗唤凶∷?。 趙長淮的背影一頓,趙長寧就慢慢說,“其實我是真的為你高興的,畢竟你是我親弟弟,父親也是為你高興的?!?/br> 趙長淮仰頭看著空無一物的夜空,又笑了笑。趙長寧這個人……真的是跟他完全不一樣啊。 長寧不再多留意他。說完這句話之后她就回了長房東廂房,讓四安將今日買的貢士表拿來看。她要看看杜少陵是否進了榜。 第29章 一盞豆大的燈油亮著,長寧靜靜看著手中的紙。 長房滿屋子的喜氣剛剛停歇,竇氏給丫頭婆子們發(fā)了喜錢。就連三個庶女都一人得了個蓮頭金簪。熱鬧之后靜下來,就有種特別的寂靜。 貢士的第一人是那位蘇州的經魁魏乾,此人上通天文下曉地理,是真正的天才類人物,文才橫溢。而且也不過三十歲,年紀還不大。第三是個沒聽過名號的,籍貫南直隸杭州李修德。第四竟然是那位蔣世祺,那位他吉安的老鄉(xiāng)譚文卻得了第八,連中三元怕是不能了。 至于她在貢院認識的宋楚,卻比趙長淮的名次低一些,排在三十名。 而杜少陵,他不過比趙長淮稍微次一些,排在一十八名。 其實北直隸的考生水平是比不過那些進士大省的,這次北直隸的考生名次已經非??壳傲?,尤其她得了第二??赡芤呀浭墙舆B五六年,沒有北直隸的考生入過鼎甲了。 但是殿試誰也說不準,長寧輕輕地扣著桌面,仔細琢磨著。她這個人比較有危機意識,凡事都喜歡思考多些,早做準備。殿試只考一篇策論,她擅長策論,而且以她現在的名次,進士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只要有了應對的準備,其實不難。 她的目光又落在紙上。杜少陵,第十八名,籍貫北直隸順天府。 杜少陵的父親杜大人是禮部侍郎,其實在榜剛出來的時候,就知道兒子榜上有名了,而且名次還不低。他卻沒說,等著捷報傳到家里,杜家上下才是一片高興。杜少陵知道自己是十八名,同賓客說笑。然后就被父親拉去拜了祠堂。 杜若昀卻還想著趙長寧的名次,差了小廝出去打聽。 結果不一會兒小廝就跑回來,捷報已經傳完了,排名靠前的那幾個人現在大街小巷都在議論,他出去一打聽就知道了?;貋砭徒o杜若昀行禮:“……小的還沒去禮部,在巷子口的山東會館就聽別人說了,趙大公子這次得了第二,現在大家都在議論他呢!” 那個人他……得了第二? 杜若昀一瞬間呆住了。她雖然驚訝,但是驚喜更多,又問小廝,“當真,你可聽清楚了?” “meimei,什么當真?”杜少陵從她背后走過來,“你站這里做什么,風口冷,回花廳去吧?!?/br> “哥哥,他……趙大公子得了第二?!倍湃絷李H為高興地同哥哥說,“他竟然不聲不響地得了果然第二!現在大家都在議論他呢!”的確現在議論趙長寧的人比議論狀元還要多,畢竟魏乾已經很出名了,但在此之間趙長寧一點名聲也沒有。 杜少陵臉上的笑容猛地消失了,他眉頭輕皺看著小廝問:“這如何可能,她鄉(xiāng)試可是名次末尾,你是不是聽錯了?!?/br> 鄉(xiāng)試末尾,他原以為她連上榜都難的。怎么可能得第二! “小的聽得很真切!大家都在論,這事沒假?!毙P從袖中拿了張紙,“小的還特地托山東會館的一位舉子替我列了前十的籍貫,少年您看看?!?/br> 杜少陵拿過來細讀,確認籍貫無誤后,他慢慢地將紙捏成一團。 果然第二,她真的得了第二! 趙長寧當真有志向。既能得第二,其心性才華之高怕常人不能及!也是,否則又怎么會反威脅回來呢。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向他妥協。 這人以后怕是他不能觸及的吧,如高嶺峭壁上所長之花。 杜少陵長嘆了口氣。他對meimei說:“你打探這些外男的事做什么?女兒家哪有自己相看婚事的,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這么想嫁了,我同母親說一聲,叫她挑了合適的給你相八字去?!?/br> 杜若昀在家都是被寵的,從沒被哥哥說過這樣的重話。被親哥哥說得不高興了,又不敢反駁哥哥的話,只能抱怨道:“哥哥!你怎的這么說meimei……懶得同你說話了?!睅е绢^轉身回花廳,一邊走還忍不住欣喜。 如今只等他殿試,金榜題名了! 三月的趙府已經是暖春了,四處海棠盛開,因幾個孩子還要準備殿試,趙家謝絕了絡繹不絕上門來拜訪的人。把這三個捉起來一起讀書。畢竟只要殿試的名次一日不定,這個貢士捏在手里都是不安心的。 趙長寧還有了自己單獨成院的書房。 自中了貢士之后,家里對她的重視程度便不一樣了,住行仍然在東廂房,這是方便竇氏好照看她。但趙老太爺卻特地為她辟了個竹山居出來,以后就是她的書房了。是個兩進門的,正五間房,兩側廂房各三間的院子。撥了院子的當天。趙老太爺又撥了兩個小廝、一個書童給她,竇氏還把竇管事配給了趙長寧,讓他管趙長寧院的事。于是竇管事將長寧屋里的小廝叫起來立規(guī)矩,甚是嚴格。但大家一點都不在意,大少爺有出息,他們竹山居的人現在走路都帶風,做事也勤快。 特別是懵懂的四安,在有了另一個書童之后,他似乎終于是有了職業(yè)危機感,變得很伶俐勤快,找到了人生的真諦,趙長寧很欣慰。 竹山居的書房用的是藍簾子籠著,放四把椅和長案,仍舊請了孔子像掛墻上,供香爐。 趙長旭正坐在她的位置上百無聊賴地等她,翹著腿。他剛賺了二百兩,喜滋滋地每天揣十兩銀票在懷。還特地打了個赤金筆山送給長寧做禮。金光閃閃,品位很成問題,趙長寧反正從來不往桌上放??此@姿勢,長寧一來就把他趕下去:“你怎么還在家里,二叔沒帶你一起去么?”周承禮通州有事,要先回通州一段時間。 “我不同他去了,我要去國子監(jiān)做武生。”趙長旭把長腳收回,只是說,“我來你這新院子里看看。你們不是考中了貢士么?我看家里比前幾日還冷清,連個道賀的都沒有。不止你在苦讀,趙長寧那家伙都開始苦讀了,殿試當真如此可怕?” “殿試是誰也說不準的?!壁w長寧叫香榧進來端茶給他,臨門一腳的時候,大家自然都不希望功虧一簣。這可是寒窗苦讀十年的前程。她相信這個時候天下的貢士都在苦讀,一百多名也不是沒有丁點希望,雖然極少,還是有錄為進士的先例的。 “那我不敢打擾你?!壁w長旭怕耽誤她讀書,站了起來,“不過我前幾日在外頭聽說,有舉子傳你是作弊。起頭的好像是那個……被你壓在后面第四名。不過也不用擔心,他去貢院找人提疑,人家老實沒客氣地把他給轟出來了。說會試還有作弊的,讓他要么拿出證據來,要么不要上門來。后來他就沒再去過了。” 自己的名次起伏較大,趙長寧想過可能會有傳她作弊的。 那蔣世祺心高氣傲,怕早把自己定在了前三,少一名也不能接受。更何況壓在他前頭的是趙長寧,這不屑之人踩到頭上了,簡直他自己比考差了還難受。竟還特地去了貢院求證,估計碰釘子之后不敢說話了。若傳到皇上耳中,鬧大了,怕他的殿試會受影響。 “你好生看書,殿試再讓這人看看你的厲害?!壁w長旭微笑著說,“我瞧我長兄便是做進士、成大官的命。到時候這些人都配不上跟你比?!彼幌蛐奶坶L兄的處境,如今長兄好不容易要揚眉吐氣了,他也為此高興。 趙長寧笑著應下:“我知道,你去玩你的?!蓖掷锶吮P這季新上市的枇杷,把他趕出去玩了。她坐下來繼續(xù)看上屆狀元殿試文章匯集,為殿試的策論做準備。 三月末,禮部協同貢院宣貢士們入宮,先要給他們大致做個復試,再講講殿試那日進皇宮該行什么禮,對皇上要怎么恭敬。 教習他們規(guī)矩的已經不是官員了,而是司禮監(jiān)的一位不小的太監(jiān)。 這還是趙長寧第一次看到宦官,宮內的宦官跟文臣不一樣。因是天子近侍,便尤其的高冷,板著臉沒有笑過。他戴了束發(fā)冠,這發(fā)冠由金累絲造,嵌以綠珠石、紅珊瑚石,冠下加一條額子。還穿了件紫黑色麒麟袍,華貴逼人。這幫新科貢士都要恭恭敬敬地給人家行禮,叫聲肅公公,這位才笑笑:“新科貢士們不必多禮,大家都是拔尖尖的貢士老爺們,也不必奴婢多教,老爺們學著規(guī)矩,到時候面圣別失了方寸即可?!比缓髱ь^教規(guī)矩。 大家第一次進皇宮,比較拘謹。不過前面名次的都是見過世面的,家中出身不是顯貴就是清官世代,基本撐得住場子。露怯的是后面小地方來的窮貢士,對肅公公的一言一行都無比慎重,生怕行差踏錯。 殿試那日位置是按考試成績排的,趙長寧第二,自然站在前面。旁邊就是貢元魏乾,他家里在杭州也很有家底??傊褪?,越往前的名次越看遺傳和家庭修養(yǎng)了,貧苦人家出來的讀書人,有幸考中貢士,也很難進前二十。 這次第三的杭州籍人李修德其貌不揚,不過厚耳寬額,長得挺大氣的。告長寧的蔣世祺抿著嘴沉著臉,得了第四好像也不是很高興的樣子。他覺得趙長寧就算不是作弊,也是因為走運入了哪位考官的青眼,才得了第二。否則以北直隸鄉(xiāng)試末尾的水平,只配給他提鞋。 這樣愛鉆牛角尖的人遲早自己要憋出病來,趙長寧不咸不淡地,也沒有理他。 這樣在皇宮里耗費一整天,到了傍晚才陸續(xù)地放他們回去。路上也沒有誰敢四處張望的,天色又暗了,明皇宮究竟什么樣子長寧也沒看到?;丶液竺鎸εd致勃勃的竇氏,長寧累得直打瞌睡。 竇氏正在跟來探望她的三嬸娘曹氏說話:“……說來,我早就知道我這孩兒是要當老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