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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長孫在線閱讀 - 第17節(jié)

第17節(jié)

    “那邊兩個都是江西吉安人,三十出頭的名譚禮,年輕一些的名為蔣世祺,是江西鄉(xiāng)試的頭兩名?!壁w長淮說著頓了頓,“這兩位低調(diào)非常,不過自進了京以來,聽說許多人家已經(jīng)打聽有無妻室了。尤其是蔣世祺……”

    這個趙長寧倒是知道的,江西吉安的廬陵文化傳揚千古,但凡是吉安解元進了會試,一般都是三甲跑不掉,所以這兩人特別的引人注目。那譚禮相貌平平,為人倒和氣。年輕一些的蔣世祺,長得也要俊俏些,難免就冷峻,對周圍人的示好愛答不理。

    “我父親也說過,這蔣世祺長得又好,年輕有學問,若不出意外便能得探花?!倍派倭晷χ鴨?,“子為兄哪里聽來這些消息的?”

    趙長淮看了他一眼說:“自然是私底下打探了。怎么,我就不能打探消息了?”

    杜少陵抿了口茶:“當然,隨你的便?!彼F(xiàn)在心情很好,如這春日融融。

    趙長寧聽到這里,也抬起筷子輕輕一指:“那位南直隸會試第三的魏乾也頗受矚目,蘇州人士,聽說祖父是前朝重臣。”

    杜少陵與趙長旭更稀奇地看了趙長寧一眼,趙長寧也奇道:“怎么,難道我也不能打探消息了?”

    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京城的書局早搜羅各地高手舉子印裝成冊,列出熱門三甲人選。趙長寧閑暇的時候看過一眼。

    他們剛才舉出的這幾桌,也是圍的人最多的。考中進士自然威風,但就算入選了庶吉士,還要觀政三年才有官銜。但是前三甲就不一樣了,這是上天的寵兒,受皇上的眷顧。只要不是自己太作死,基本以后飛黃騰達仕途順暢是沒有問題的。進士游街的時候,能被人記住的也就是前三甲了,后面的都是背景人物,沒啥戲份。

    不過這也是熱門人選罷了,究竟能不能考上是難說的。

    店主端了碟毛豆、一碟切的熟牛rou和幾碗豆?jié){上來。他們幾個無心吃,只聽周圍的人說些熱鬧,談論最多的就是加題一事。趙長旭幾口就喝完一碗豆?jié){,往外頭一看,奇怪道:“你們瞧,那是不是咱家七叔?”

    只見一輛馬車停在酒館外頭,有個披斗篷的人從車上下來??∫葑巳?,長身玉立,兼有股儒雅之氣,不是周承禮是誰。他似乎沒看到他們,而是低聲跟旁邊的人說話,隨后神色漠然地上了二樓。二樓一雅間有護衛(wèi)守著,周承禮便進了里頭。

    趙長旭壓低了聲音:“七叔到這里來干什么,鬼鬼祟祟的,他在這里養(yǎng)了外室嗎?”

    趙長淮就說:“咱家男人的確有人在養(yǎng)外室,不過七叔不是?!?/br>
    幾個人又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趙長旭就問:“誰養(yǎng)外室了?”

    趙長寧看了在場眾人一眼,大家對這種話題其實很感興趣,而且并沒有什么譴責的意思在里面。趙長淮卻避而不答,問煩了就說:“知道這個干什么!一會兒你們回去鬧我可麻煩了?!彼@么一說,趙長寧就猜到是誰了,趙長淮不好說,估計是三叔,因為趙長旭在場。隨之轉(zhuǎn)移話題,“你們不是要出去騎馬嗎?現(xiàn)在不去,我看一會兒外面人多了就不好騎了?!?/br>
    誰知外頭卻叫起來:“又下雪了……”

    頓時屋內(nèi)一片吁聲嘆氣:“不是吧,豈不是又要冷了。”

    “才見暖和一些!可別再冷了!”

    舉子們很擔心氣溫的變化,大家自然都希望能暖和地考試??吹竭@幾日出了太陽,本來還很高興的。

    趙長寧卻看到又一輛馬車停在門口,被風吹得亂飛的風雪如棉絮一般。這車隨行的護衛(wèi)團團將車圍住,一人跪上去當了人墊,有個人才從馬車上下來。他穿著件玄色的斗篷,比常人高大了很多。但因為風雪亂飛,看不太清楚這個人的模樣,他走進來就帶著風雪的冷氣,眾人屏住氣息不敢說話,此人分明就來歷不凡。

    這人從前面上了二樓,立刻就有護衛(wèi)把守在樓梯口。隔著漫天飄揚的大雪,趙長寧看到他背后跟著兩個佩刀護衛(wèi)。這人停下來,大雪就落在了他的肩頭,他隔著大雪,突然回頭看了一眼堂內(nèi)。

    只有那驚鴻一瞥,卻讓趙長寧的手腳冰涼起來。

    這人鬢若刀裁,濃眉軒昂,但左額側(cè)有道寸長傷疤。有股沉默的氣質(zhì)。

    這個人不就是……那個夢中之人嗎!

    她一時間失了神,連趙長旭問她喝不喝豆?jié){都沒有聽到。

    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出現(xiàn)在你夢里的可能性有多大?你還夢到了這個人弒兄弟囚禁親父,逼宮奪皇位,成了天下的主宰。而且你站隊的還不是他,他登基后在殺你和不殺你之間游移不定。

    “也不知道這雪什么時候才停,跑馬也不成了,文殊廟上香怕也去不成了?!庇信e子看著外頭的雪抱怨道。

    這聲音才讓趙長寧回過神,她定神再看樓上,記得方才那人跟七叔進的不是同一間房,但門口都有佩戴繡春刀的侍衛(wèi)守著,灰色的胖襖下,她隱約看見了繡金線的魚鱗紋。這些人不是普通侍衛(wèi),而是大內(nèi)的侍衛(wèi)。

    證明里頭的人絕對是身份非凡,這些大內(nèi)侍衛(wèi)只會護擁皇族,或是受圣上寵眷的重臣。他們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趙長寧打量周圍一圈也就明白過來了,這里的某些舉子,未來可能是朝中的肱骨之臣,上頭這些位怕是來相看的吧。

    她決定還是暫時別想那個夢境,夢境是不是真暫且不論,現(xiàn)在連個進士也不是,想這些難免太遠了。再者驚鴻一瞥而已,看這個架勢,此人也不是她的身份能夠接觸得到的。

    眼看外頭的雪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了,大家還要坐車去文殊廟上香。這是北直隸考試傳統(tǒng),給孔子上香,給文殊菩薩上香,總之有干系能拜的都千萬別放過,萬一哪路神仙就顯靈了呢。也是他們的運氣好,到了文殊廟那里,因為下雪竟然不怎么擠,平日一文錢一柱的香,現(xiàn)在要三十文,周圍的舉子卻連抱怨也不敢,就怕菩薩聽到了以為你的心不夠誠。

    反正成了舉子的,朝廷會發(fā)補貼,鄉(xiāng)紳會來跟你結(jié)交,也不會太窮,出門身上都揣著二兩銀子。

    趙長寧上了香從菩薩那里出來,正好看到方才酒館里那譚禮、蔣世祺二人也過來了,多有十數(shù)人跟著,與他們攀談。蔣世祺一臉不耐之色,付錢拿了香就往里走。還同旁邊的譚禮說話:“這些北直隸的舉子當真好笑,還天子腳下出來的。聽說我兩人是吉安過來的,便同蒼蠅般圍過來,半點讀書人的教養(yǎng)也沒有。我才懶得同他們交往,真真不屑!”

    趙長寧也是北直隸的舉子,這位仁兄的侮辱有她的一份。她老實看了這蔣世祺一眼,這家伙的確長得挺好的。長得帥是很有優(yōu)勢的,并不僅僅在談婚論嫁上,殿試的時候皇上也經(jīng)常點長得帥的為進士,畢竟大家都很顏控。但其實這蔣世祺還不如趙長淮帥。她沒管此人,朝前走準備回去,卻發(fā)現(xiàn)有個人站在門口等她。

    杜少陵也正站在文殊廟的門口,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他撐了把傘,但是雪還是落在他的肩頭。他側(cè)身收起傘問:“你要走了么?”

    趙長寧就道:“下雪了,自然要走?!彼麄円婚_始約定的是騎馬。

    杜少陵向她走過來,趙長寧長得玉雕雪砌,眉眼秀雅,因為太冷,她的臉色如外頭的冰雪,還有幾分翩翩公子的味道。這讓杜少陵不由又想起那天她倒在地上,衣裳半開,嬌媚動人的樣子。他咳嗽了一聲,覺得自己那天的確很卑鄙。

    大概人生所有的卑鄙都用在那天了。

    但他真的挺喜歡趙長寧,越看越喜歡,心想他那個樣子只有我知道,我看到過。

    杜少陵叫人牽了馬車過來,趙長寧冷冷地看著他,他無奈地說:“……我是要送你回去的。”

    兩人坐著馬車出發(fā)了,車上趙長寧也不怎么理會他。正好進了一截爛路,人便坐得不太穩(wěn)定。

    “你不要不高興,我不會怎么樣的?!倍派倭暾f,“這截路不好走,你靠著我便不會坐不穩(wěn)了?!?/br>
    趙長寧閉了閉眼,她知道杜少陵靠了過來,如他所說的只是輕輕地摟著她,讓她坐得更穩(wěn)。倘若趙長寧是個正常女子,此時已經(jīng)是要非他不嫁了。趙長寧什么都沒說,她馬車眼看到了趙家所在的明照坊。

    “多謝相送?!壁w長寧突然說:“少陵兄,我聽說你有一表舅?!?/br>
    杜少陵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提起這個。

    知道這件事是意外,趙長寧有兩個小廝,名字跟四安是一套的,一個叫六安,一個叫八安。這個叫六安的非常機靈,常在外結(jié)交些人三教九流的人,趙長寧挺喜歡他的。杜少陵此事一出,趙長寧想找他的把柄,正好就有這么件事送到她的面前來。

    其實人都是有把柄的,俗話說人無完人荊無全刺。但凡費心去找了,多少會有的。只是杜少陵這個,也當真夠大的。

    長寧緩緩道:“你這表舅潑皮無賴一事無成,但幼時對你極好,你也非常喜歡他。不過杜大人和杜夫人不許你同這位表舅往來。但你不僅私下救濟他,還替他擺平過一樁人命官司,叫當?shù)乜h官他免于流放……”

    趙長寧知道杜家主家絕不會有問題,門風非常的正。所以讓六安循著旁支往下查去,杜少陵的這個表舅管了個造紙作坊,他作坊的水池淹死了個長工的孩子。意外死了個孩子就這也算了,他這表舅竟想威脅這家人不許給孩子發(fā)喪,卻被人告去了縣衙。

    其實杜少陵這人還真的很聰明,這事他真做得無人知曉。趙長寧能查到還是因為六安認得的一個人,是長工這家人的親戚。

    淹死的是個小男孩,長工家里的獨苗,一家人悲痛欲絕。不過說來杜少陵那表叔也是倒霉,好不容易改邪歸正想經(jīng)營個事,自己賺營生。就出了這樣倒霉的事情,造紙坊也開不下去了。

    杜少陵靜了很久:“你如何知道的?”

    “牽扯進人命官司畢竟也不好,少陵兄是要考會試的人?!壁w長寧撣了撣衣物說,“我已經(jīng)替少陵兄查過律法了,我朝有先例,似乎是十年不能應考,還要降一等功名?!?/br>
    “那孩子溺亡與他無關(guān),他好不容易找到個營生!”杜少陵低聲說,“他雖混賬無賴,卻從不做虧人心的事情。你……我說過我不會說出去的,你為何拿這樣的事來威脅我!”

    趙長寧靜靜地看著他:“少陵兄,只要你守口如瓶,我亦守口如瓶。咱們半斤八兩罷了。”

    杜少陵抬手叫車停下來,再看趙長寧的時候,嘴角輕輕一扯笑了笑:“好吧,此事我認了。不過長寧,我們會試再說吧。我對我自己還是有些信心的,若你沒中……”他又輕輕一握她的手,“總之,到時候再說吧?!?/br>
    趙長寧淡笑著目送他下車:“自然如此。”

    杜少陵會試若中進士,他那表舅的事便沒有威脅力了。同等于趙長寧,只要她中了進士,杜少陵也不會再提起這件事,因為他知情不說,同樣也牽涉進了欺君之罪中。但是誰中卻不一定。

    離會試不足半月,趙長寧已經(jīng)決定閉門讀書,不再外出了。

    她回去一問,七叔還沒有回來。她也沒顧那頭了,進了書房便開始苦讀。

    幸好有這次加題,否則長寧還沒這么大的把握。她記憶力一向比別人好,《大明疆域志》按地圖來背,水文地理還有因地制宜治水治旱這類比較實際的民生問題,這個好說,縣志里到處都是,看幾例就明白了。當全京城的舉子都在背《大明律》的時候,趙長寧開始復習朱子集注的《四書》,將所有文章內(nèi)容再過一遍,確定沒有遺漏之處。要是考場上發(fā)現(xiàn)自己哪題記不得出處,可真是要恨死了。

    長房整個都緊張起來,別的不論,趙長寧那里什么什么都不能缺。竇氏還帶著庶女給她做了漳絨護膝,會試考場上穿,趙承義下了衙門回來便抽背兒子的《大明律》。趙玉嬋被竇氏限制走動,免得她再煩擾了哥哥讀書。三個jiejie姐夫,大姐自然不說,二姐家沒動靜,三姐夫許清懷是最好玩的,他來趙家拜訪的時候,折扇倒頭插在頸子里,手里卻提了個大簍子。說是捉了幾只鱉過來給他補身。

    趙長寧只能笑著叫人把鱉同鴿蛋一起燉來吃了。

    這時候什么風吹草動都是舉子最關(guān)心的,朝廷關(guān)于考試有什么新規(guī)定,選了哪個主考官。聽說這次選的是禮部尚書顧方懷,年逾七十,德高望重。不過這次更奇的是,圣上還叫太子協(xié)同顧方懷做副考官,說禮部尚書年老,叫他一起協(xié)助。

    聽說這件事之后,家中趙老太爺特地把孫兒們叫了過去,趙家的男人都在場。

    因趙承廉是詹事府少詹事,平日見太子得多,就叮囑幾兄弟:“皇上是有意要鍛煉太子,當今皇后只此獨子,若不出意外,太子定將要繼承大統(tǒng)。我們趙家因有我在,已經(jīng)被劃入太子一系,所以你三人不用擔心太子協(xié)考一事?!?/br>
    總結(jié)一下趙承廉的發(fā)言,這是一件好事,大大的好事,很利于大家發(fā)揮。

    趙老太爺也笑了笑說:“你們誰若得中了,到時候可隨著你們二叔去拜訪太子,也算是太子門生了?!?/br>
    報名已經(jīng)完成,大后天就是會試開場了。

    第27章

    本朝會試的時間有改動,二月九日到十二日都是考試時間。過半個月便可得發(fā)榜,錄入貢士的名單會張貼于禮部外。朝廷已經(jīng)發(fā)布了主考一名,副考兩名,協(xié)考六名,這也就是以后的閱卷團隊。但由于這次會試有太子參與,禮部尚書無論如何也不敢逾越到太子頭上,實際的主考便是兩位。

    禮部尚書顧方懷是一方大儒,成名多年,寫了很多書。但當朝太子行第排第四,今年才滿十九,誰知道他是什么口味呢?

    一眾舉子都很忐忑,再加上先頭的加題。這次會試的變數(shù)其實很大。

    考試前一天,趙長寧便不再讀書了,她要養(yǎng)精蓄銳。中午還吃了兩碗雞湯飯,下午加了碗芝麻餡的湯圓做甜品,竇氏怕孩子吃多積食,又怕她沒吃好。愁得吩咐廚房:“大少爺要吃,便少少地上,糕點一碟兩三塊就可了?!?/br>
    她想起趙長寧鄉(xiāng)試歸來的時候,幾乎就脫了層皮,她更加擔憂,午覺都睡不著了。

    長寧飯后在書房里養(yǎng)了盆文竹,正在修建枝椏,香榧挑簾進來,手里捧了個盒子,道:“大少爺,有人送到回事處說是給您的,但不知道是誰。奴婢瞧了是個吉祥的物件,才給您拿進來。”

    長寧道:“拿過來吧?!毕汩甲呓蜷_了金絲楠木鏤雕纏枝紋的盒子,其實也不是什么特別的東西,一個筆套,墨綠底,繡了連中三元的圖案。長寧握著手里一捏,便知道是上好的料子,繡工整齊。誰給她送這種又精致又無聊的東西?

    “送東西的人呢?”長寧抬頭問。

    香榧搖頭:“放下便走了,若不是回事處的瞧這盒子是金絲楠的,還不得拿來給奴婢呢?!?/br>
    趙長寧就讓香榧收起來,大概是希望她能高中的吧,就沒有多管。又有周承禮屋里的小廝來請她,說七叔叫她過去說話,是關(guān)于會試的,讓她務必要過去。

    長寧到東院的時候,周承禮在和趙承廉下棋,長輩對弈,她只能站在外面等著。他的屋內(nèi)有口紅釉長口梅瓶,斜插了幾支臘梅,陣陣幽香傳來。

    周承禮的聲音說:“二哥,你這手棋下得不妙?!?/br>
    長寧頭先一直不知道趙承廉跟周承禮的關(guān)系還挺好的,只聽到趙承廉也笑:“我心神不定,不下了?!闭f完是放棋子的聲音。

    “擔心長松侄兒的考試嗎?”周承禮問他。

    趙承廉淡淡說:“長松倒是不至于,這孩子的斤兩我還是清楚的。咱們家這下一輩能人輩出,長淮考了經(jīng)魁不說,長旭跟著你習武,怕你也在培養(yǎng)他。長松的性子品行都不好,但天分不錯。好了,我還要去衙門,你好生休息吧。”

    趙承廉似乎是站起來要離開了。

    長寧立刻垂手站到旁邊,等到他出來的時候恭敬地拱手道:“二叔。”

    趙承廉才嗯了聲應她,然后匆匆離去,這位二叔對她一向是如此的。

    周承禮召她進去,他盤坐在蒲團上還摸著棋子。叫長寧坐下后問她:“我聽說這科會試由太子監(jiān)考……你可知道太子的喜好?”

    趙長寧心想,周承禮不會平白地問她這些話。怎么,難不成他知道太子的喜好?趙長寧抬起頭,她突然想起那天踏青的時候,周承禮上了酒館的二樓,還有大內(nèi)侍衛(wèi)護著。

    “太子從小就由孝懿皇后撫養(yǎng),所以生性仁慈,寬容博濟。喜歡廣開言路,政治清明?!敝艹卸Y說著,看了她一眼,“你答題的時候記得不可太尖銳,這科雖然有主考官,但拿主意的多半就是太子了?!?/br>
    趙長寧應下來,但她覺得很奇怪。七叔怎會如此清楚太子想什么:“七叔,您是如何知道這個的?二叔都沒有說?!?/br>
    周承禮就一笑:“傻孩子,你以為趙承廉真的不知道么?他不過沒說罷了。你有我護著,我自然會告訴你這些的。”

    趙長寧雖然不知道周承禮對她究竟是什么目的,但維護她是不假的。她半跪下拱手謝他,周承禮就低頭俯身看著她謝自己,那一瞬間其實他的眼神很復雜,既像是嚴師對弟子的溫和,但又是種深沉的控制欲。但當趙長寧抬頭的時候,只看到他溫和的表情。

    從周承禮這里離開,長寧便在想太子一事。她覺得周承禮搞不好是某個皇子的人,否則不會這么清楚。到東廂房的時候,正好趙承義從衙門也來看她,問她準備的情況,順便給她傳授自己考試的經(jīng)驗。

    由于是同進士出身,工部主事這個缺還是靠弟弟才候補上的,趙承義說起自己考試的事就無限唏噓:“……當時考會試,我錄的是一百多名,我便知道這科怕是錄不了了。人也考累了,后來便不再應考。不過倒記得當時的情況,二月天里考場又靜又悶,父親有個提神的好辦法,你帶一小瓶的薄荷膏進去,若是打瞌睡就涂在太陽xue兩側(cè)。不過薄荷膏性寒,出來便要喝姜湯,否則免不了要得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