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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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太夫人一向覺得嘉德郡主算不得徐家人, 心思自然不向著徐家。當(dāng)此時,保護(hù)自身才是頭等事。 嘉德郡主聽了十分心寒,道:“您果真是年歲大了。我看徐家沒了徐衡,便只會龜縮一隅, 卻不想想,你所謂的退路便是望不到底的下坡路,沒有擁立之功,以后在朝廷里還能延續(xù)現(xiàn)在的位置嗎?不如放手一搏,要么成功,要么成仁。” 徐太夫人默然,老人難免有守成的想法,就算今不如昔又能怎樣,至少人還在,那就足夠了。 徐太夫人在宮門落鎖前離宮,嘉德郡主越想越無望,少了徐家,滕王如何成事?徐德和徐徠都是文臣,品級又不高,這也是徐衡的考量,知道兩個弟弟才能有限,故意不讓他們仗著徐家的勢力躍居高位,免得日后德不配位,鬧出糾葛。 若是徐家三老爺還在就好了,那人可是有希望入閣的。 嘉德郡主搖搖頭,忽然想起還有一人可以委以重任,卻正是一直被自己欺壓的徐夷則。想起他,嘉德郡主便覺齒冷,她終究不是嫌惡這庶子本身,只是憎恨徐衡變心,又難忘心底殘存的那幾分恩愛,便把種種怨恨加諸那孩子身上,想藉此懲罰徐衡。 這樣想想,徐夷則倒是十分可憐的人,嘉德郡主也常常在午夜夢回時心懷愧疚,痛哭不止,發(fā)誓再不遷怒于他,可再次見到那個活生生的罪證時,又難忍心中的怒火。 難道這次她必須去求徐夷則了嗎? 嘉德郡主握緊了手,心道:“畢竟和盈盈有關(guān),他是不會置身事外的,我也不用如何哀求,去便去了?!?/br> 徐夷則是東宮外臣,不便入乾清門內(nèi),嘉德郡主唯有親自去見他。 此時東宮舊僚人心渙散,尤其是剩下這些看守宮苑的武官,太子在世時就不太看重他們,他們早就怨聲載道了,說是太子只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哪有武官的位置,如今太子已死,更是肆無忌憚,知道嘉德郡主駕臨,許多人不無羨慕地對他道: “還是你好,兩路通吃,又有個皇家出身的嫡母,橫豎不像我們這些沒指望的人。” 徐夷則回以一笑,心知這些人沒有指望,不是因?yàn)楦e了人,而是從始至終就沒真想過要做什么。 嘉德郡主今夜衣著通身灰色,內(nèi)里是淺灰的襦裙,外罩深灰披風(fēng),很是暗淡沉重,卻又肅穆,和她此時的心情一樣。 東宮不可進(jìn)入,他們便在東宮外臣子等待召見的恭默室對談。 沒想到自己會淪落到有求于徐夷則,嘉德郡主已經(jīng)做好了被他奚落的準(zhǔn)備,誰知徐夷則請她上座,親自奉茶,且不忘了請安的禮數(shù),口中仍舊稱她為母親。 “你……也坐吧?!奔蔚驴ぶ鳘q豫地說著,這還是第一次讓他坐下來說話,不太習(xí)慣。 徐夷則應(yīng)了一聲,很自然地落座,沒有感激涕零或是大驚小怪,這讓嘉德郡主面子上好過不少。 “我知道,你一定是恨我的,可現(xiàn)在的局面不止?fàn)砍兜侥阄叶?,更事關(guān)徐家和朝廷的安寧,所以就算對我有任何怨恨,我都希望你暫時放下私怨?!彼\懇地道,本以為徐夷則會思考一會兒再作答,他卻不假思索地開口了。 “我對您沒有怨恨,這么多年,您付出的比我多許多。” 嘉德郡主一時茫然,她付出了什么?除了想方設(shè)法責(zé)罰他,她做了什么? 她當(dāng)然不知道,徐夷則不是徐衡的兒子,是徐衡為了保護(hù)他,才將一個本來無辜的女人的余生葬送在謊言里,而他,承擔(dān)這些后果,也不是毫無道理,因?yàn)橐磺薪允且蛩稹?/br> 也可因他而終。 只要怨恨在他身上為止,他尚可保證自己不再傷害嘉德郡主。 但這些話現(xiàn)在還不能說。 他只是道:“有些付出,您自己不知道,可我卻知道??赡粝牒臀疑套h表妹失蹤一事,恐怕找錯人了。” 嘉德郡主的注意力很快被他的后半句話吸引,錯愕道:“這是什么意思?盈盈可是你的結(jié)發(fā)之妻!” 徐夷則冷笑道:“有名無實(shí)的妻子罷了,她心有另屬,我也不強(qiáng)求,可也別指望我能不顧一切地救她。您也知道,現(xiàn)在徐家生在夾縫中,無論是誰劫走了她,都是想利用她擾亂我們的判斷,我們怎能聽之任之,讓其得逞?” 嘉德郡主面色轉(zhuǎn)怒,咬牙道:“你……你和你父親一樣,都是沒心肝的禽獸!” 徐夷則不置可否,起身奉茶,說是今晚還要領(lǐng)兵巡防,有送客的意思。 嘉德郡主悻悻然離開,心中響起了頗為諷刺的聲音:“問彤,你挑來挑去,就為女兒挑了個這樣的人嗎?” ··· 謝府 后園,一間房舍與世隔絕,永遠(yuǎn)是簾幕低垂,不許一絲陽光進(jìn)入,房中明燭高照,像是永不落日的永晝。 謝昀只希望這座房間是鋼鐵制成的,永遠(yuǎn)不叫人發(fā)現(xiàn),也永遠(yuǎn)不被人打擾。他進(jìn)入房間,換下燃燒殆盡的蠟燭,側(cè)眼看向坐在一幅山水畫前的女子。 “真抱歉,只能讓你呆在這里?!彼?,“那是我從前隨手涂抹的。” 冉念煙道:“京郊的西山,我曾去過?!彼傅氖钱嬌系纳剿?。 謝昀微微一笑,她從來都是懂他的,“如果有機(jī)會,咱們可以一同上山游賞,我素來喜歡山林景色,前幾年在那兒筑了間臨溪精舍,可俯瞰山谷中四時風(fēng)物,春有花海,夏有山嵐,秋有細(xì)雨高天明月,冬有枯枝凍泉?dú)堁??!?/br> 他本來可以名正言順帶她去那里,當(dāng)初構(gòu)筑那間精舍時,腦中想的都是二人成婚后相攜漫游的情景,豈料轉(zhuǎn)眼都成泡影。 “沒有機(jī)會了。”冉念煙直截了當(dāng)?shù)氐?,“你們把我關(guān)在這里,還想讓我有閑心和你看什么山林景色?當(dāng)我是什么人,是非不分嗎?” 被她當(dāng)面撕破了幻想,謝昀一時難以抑制心中的失望,因失望而惱怒,雙拳緊握,青筋隱隱可見,忽而冷笑起來,“我明白了,你是等著姓徐的來救你?別做夢了,他們還以為你被滕王或是劉夢梁擄走了,沒人懷疑到我們謝家,而徐夷則……我勸你更不要想,他根本無動于衷。” 謝昀走近她,可又像被什么燙到似的,不敢靠的太近。 “你該想想,我們之間,誰更可靠?!?/br> 冉念煙好笑地看著他,“你嗎?” 謝昀看出她表情里的諷刺,厲色道:“難道不是嗎?你和我本來就是注定的,是他奪人之美!” 冉念煙道:“哪有什么注定……而且誰規(guī)定我非要在你們兩個里選一個?” 她很耐心地說著,像是大人嘗試告訴無知的孩子一個最淺顯的道理。 “你把他看得太重了,你只是不甘心。” 謝昀有一瞬間的迷惘,隨即笑了,“你在用謊話蒙騙我,我自己的想法,我自己最明白,用不著你替我解釋。”說完,他拂袖而去。 謝暄在門外,不知站了多久。 “你逗留的時間未免太長了?!敝x暄道,“說了什么?” 謝昀道:“我讓她知道,別抱著希望,沒人能救她出去。哥哥有事找我?” 謝暄把東宮傳來的最新信件遞給弟弟。 “徐夷則離宮了?”謝昀從信紙上抬起眼,不可思議地道,“陛下允許他離開?” 謝暄道:“徐衡的靈柩快回京了,他回家籌備喪事也是情理之中。” 謝昀激動地道:“可我們該阻止的,他絕不只是為了喪事,徐家會接應(yīng)滕王的,畢竟他們對冉小姐都三心二意,一定是別有目的,我們還要費(fèi)力鉗制他們!父親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謝暄看著他,道:“陛下不是太子,不會對父親言聽計從,既然太子已死,總要有人繼承大統(tǒng),而滕王也是陛下的兒子。” 皇帝沒必要為了一個已死的兒子,毀掉余下的骨rou親情。 謝昀道:“那就繼續(xù)監(jiān)視徐夷則?!?/br> 謝暄指著信上余下的幾行,“接著看?!?/br> 謝昀看下去,竟是有一架馬車在徐夷則歸來時同時進(jìn)入徐府,車上人的身份不明,正在查證。 “會是誰?”謝昀疑惑地道。 謝暄道:“這個時候,無論是誰都不是善類?!?/br> ··· 徐太夫人聽說了徐夷則對冉念煙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心中十分氣惱,不敢告訴徐問彤,可心里已開始排斥這個長孫,實(shí)在是不近人情、枉顧人倫。 誰知徐夷則回到徐府,第一件事就是到榮壽堂請罪,把之前在嘉德郡主面前說的一席話悉數(shù)收回。 那些話都是為了麻痹東宮文臣的耳目。 徐太夫人道:“你的意思是,盈盈其實(shí)是在那些人手里?我不明白他們要做什么,太子已經(jīng)不在了,是時候樹倒猢猻散,繼續(xù)為之奔走又有何益?” 徐夷則道:“那都是些言行不一的人,其實(shí)他們也想扶持幼帝,只是無奈前有滕王殿下,后有把持朝綱的大珰劉夢梁,所以先要借咱們徐家的手瓦解兩方勢力,這樣坐收漁利的把戲,不正是他們最擅長的嗎?” 徐太夫人道:“既然是他們做的,謝遷是他們的領(lǐng)袖,想必是他一手策劃的,知道這個,余下的便好辦了,只是徐家該何去何從?我之前和嘉德郡主談過,說的盡是廢話,我的心思已不如從前了,難有什么真知灼見,說出的辦法連自己聽了都好笑,不如你來說說吧?!?/br> 徐夷則道:“孫兒請來一個人,祖母是否想見見?” 徐太夫人知道他帶來的必定是可救一時之急的貴人,當(dāng)即請人上殿,可她沒想到,來人竟是一個十六七歲,比徐夷則還要年輕的少年。 看少年人清秀疏朗的面容,和不徐不疾的步態(tài),在陌生的地方毫無局促之感,一舉一動皆是清貴無匹,她便知道此人頗有來歷。 “敢問尊府何處?”徐太夫人問道。 那少年朝徐夷則一笑,才道:“不才在王府做事。” 不用再說,徐太夫人已起身行禮,這樣的品貌,且和皇帝有五分相像,怎么會僅僅是個王府里的下人或幕僚?細(xì)算年齡,與之相仿的只有皇三子齊王。 人們都說齊王深居簡出,生母卑賤,不為乾寧帝所喜,可今日一見,方知風(fēng)標(biāo)若此。 齊王親自攙扶起徐太夫人,依舊請她上座,說是在人家中,不好忝列主位,終于還是徐夷則出口相勸,三人才都在客位坐下,齊王居其一,余下依次是徐太夫人和徐夷則。 “不知殿下造訪,有和指示?”徐太夫人問道。 齊王道:“只是和徐兄商量些事情,想著多少要拜見您,不是什么大事,不必驚動幾位先生了?!?/br> 稱呼臣子,不直呼姓名,而是敬稱兄長、先生,雖是先代諸多帝王用慣了的籠絡(luò)人心之法,依然屢試不爽。 徐太夫人知曉其意,略寒暄幾句便送二人離開,見他們一徑往執(zhí)中院去了。 齊王看著這間新修的院子,覺得很新奇,背著手四處打量,尤其對回廊粉墻上勾勒的花鳥蟲魚十分感興趣,隨口道:“來日在御花園也建一處一模一樣的,叫他們就照著你這里的樣子做。” 徐夷則將他請進(jìn)書房,陳青知道徐夷則今夜歸來,特意醒著,往日早就就寢了。 他特別慶幸自己難得勤快一次,否則在齊王殿下駕前披著睡袍倒笈相迎,還真是個能被人恥笑一輩子的把柄。 他很驚訝,卻第一時間清醒過來,恭恭敬敬地行禮問安,齊王照例親自攙扶他起身。 “就咱們?nèi)怂较抡f話,不需這么多禮數(shù)?!?/br> 陳青是人精,知道這些話君王可說,臣子不可信,齊王雖還不是君王,可未來只在瞬息之間,誰能保證呢,因而愈發(fā)恭謹(jǐn)起來,還獻(xiàn)出自家珍藏的貢品毛尖為齊王斟茶,齊王只是笑著說不用,依舊接過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徐德急匆匆趕回榮壽堂, 時序漸移,天氣已有些涼了,這些日子的焦灼讓闔家上下焦頭爛額, 連他身上穿的還是單衣。 來不及請安,他直接湊上去問:“母親, 齊王殿下真的來府里了?” 一邊說,還一邊擦著額角的冷汗。 徐太夫人不動聲色看著他,道:“你想說什么?” 徐德一愣,笑道:“兒子還能想什么,就是不明白, 滕王眼看再有不到十日就回京了,夷則這時候把齊王請來,是不是有點(diǎn)……” 徐太夫人道:“十天,什么變故都有可能發(fā)生?!?/br> 徐德道:“這倒是,只是……怎么和劉公公交待?” 徐太夫人雖不管外頭的事, 可耳聰目明,什么能逃得過她,自然知道劉夢梁擅權(quán)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