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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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照其實還沒鬧清楚前因后果,不知道解明怎么就跟富商起了沖突,不過這時候救人總是沒錯的,上前一拳揍到朱鶴眼睛上,將他揍了個仰倒。 隨行的護衛(wèi)早把朱鶴的幾個狗腿子制服了,沈朝也不甘示弱地上前補了幾腳,又傾下身把解明攙起來:“老師,您沒事兒吧?” 解明似乎還是醉酒未醒,看見沈朝皺眉想了想,然后才扶著額頭道:“沒事?!?/br> 朱鶴還在叫囂‘我上頭有人云云’,沈晚照皺眉道:“你知道你打的是誰嗎?” 朱鶴一怔,沈晚照冷冷道:“蘇州解氏的嫡傳子弟解明?!?/br> 朱鶴的臉一白,他仗著有錢欺壓欺壓良民倒還有膽子,但想到自己打了這種望族子弟,又是本朝知名的才子,頓時嚇得雙腿發(fā)軟,連忙張口求饒。 他是真冤枉啊,哪里想到隨便打了一個醉漢,竟然是名門之后,這不是要人命嗎! 兄妹倆懶得聽他廢話,直接讓人把他堵了嘴送往衙門了。 站在門口的小姑娘見惡人走了,忙上前幾步扶住解明,又行禮道謝:“多謝您出手相救?!庇謱χ置枚烁I硪欢Y:“也多謝二位了,小女子無以為報?!?/br> 沈晚照不由問道:“這怎么回事?解師是因為你被打的?” 小姑娘點了點頭,哽咽道:“我,我本來是來醉仙樓賣花的,剛才那人不知怎么的,強拉了我,非要讓我給他們唱歌,還要把我拉到二樓的單間,我當時太害怕了,就叫了一聲,恩公便趕來救我了?!?/br> 沈晚照又低頭看了眼解明,他們這些文人素來把喝酒當雅事,但是酒后失態(tài)就絕對不雅了,真不知怎么就喝的爛醉了。 解明雙眼微閉,時不時冷笑一聲,又打了個酒嗝,喃喃道:“……當初沾光的時候怎么沒說過這些話,現(xiàn)在……現(xiàn)在倒是來說我是解家之恥,都滾吧!” 她也是無奈,進了酒樓讓人現(xiàn)做了一碗醒酒湯,命下人端給解明,‘咕嘟咕嘟’給他喂了。 解明喝完一碗醒酒湯,眼神這才清明了些,直勾勾地環(huán)視周遭一圈,推開扶著他的沈朝和賣花姑娘,腳步踉蹌地走了,竟是一句話也沒說。 沈晚照只得讓護衛(wèi)把他安生送回去,這才和沈朝上了馬車。 沈朝在馬車里想了半晌,才緩緩道:“幸好你當初沒跟他定親?!?/br> 沈晚照:“……” 她道:“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就別提了,他如今就是咱們的師長。” 沈朝又是皺眉又是搖頭:“好歹他曾經(jīng)也連中三元,意氣風采自不必提,如今怎么就成這樣了?” 沈晚照把一塊糕點塞進他嘴里:“話這么多做什么,人家的事兒你管呢?” 兩人說話間,馬車已經(jīng)開到了錦川侯府大門外,兩人整整衣裳進了院子,就見家里幾個女主人和幾個丫鬟手里攥著木牌正在玩樂,有人愁有人樂。 玉瑤郡主放下手里的木牌沖兩人招了招手:“回來了啊,請完安趕緊去歇會兒吧?!?/br> 第46章 沈晚照向她行過禮,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她玩的竟然是自己前端時間折騰出來的狼人殺,頓時囧了。 大伯母宋氏把手里的木牌放下,搖頭笑嘆:“不玩了不玩了,每次我當狼都輸,壓根不會當著人面撒謊,說不了幾句就被你們給看出來了?!?/br> 玉瑤郡主笑著一伸手:“大嫂,愿賭服輸哦?!?/br> 宋氏讓丫鬟取了幾枚銀錁子給她,笑嗔:“瞧你這財迷樣兒?!彼f完又遞給祖母陳氏幾枚:“娘,你和二妹可饒了我吧,家底都快輸干凈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壓根不是玩這個牌戲的料?!?/br> 陳氏笑著把她的手一拍:“怕什么,輸干凈了娘借你,再來玩幾把?!?/br> 沈瓊樓也把手里的木牌放下:“不玩了不玩了,阿儉他們應該到家了,我也得趕緊回去了。” 玉瑤郡主招手讓兩個小的近前來行禮,宋氏忽然想道:“我聽說這……狼人殺,好像就是阿晚想出來的,如今在京里極是時興的,上到達官貴人,下到平民百姓,幾乎人手一副木牌,阿晚果然聰敏?!?/br> 沈晚照見沈瓊樓似笑非笑地看過來,好像在說‘看,玩脫了吧?’ 她毫不猶豫地甩鍋:“不是我,是姑姑想出來然后教給我的?!?/br> 沈瓊樓:“……” 當年撲克牌也是她發(fā)明的,眾人倒是未曾起疑,玉瑤郡主調(diào)侃幾句:“這游戲你阿儉和阿嵐都不知道吧,我看你和我們家阿晚才像親母女,什么好的都先緊著她,你也不怕阿儉他們吃醋?!?/br> 沈瓊樓著實郁悶,嘴里哼哼哈嘿應付過去,便帶著丫鬟起身告辭了。 玉瑤郡主起來淺淺伸了個懶腰:“咱們也不能再玩了,下午韓家人要過來,我已經(jīng)訂了戲班,咱們把晚宴的菜色也商量商量吧。” 宋氏點頭應了,沈晚照卻大吃一驚:“韓老……夫人要來?” 玉瑤郡主點了點頭,無奈道:“他們才置下了宅子,如今正在整修,咱們也不好讓人總住在驛館里,那地方夏熱冬冷,哪里是人呆的地方?況且蘭蘭年紀還小,更不能凍著曬著了。” 韓家人住的怎么樣沈家人才不關(guān)心,只是福姐兒卻是他們一手帶大的,見不得她和她閨女受這份罪,但也不好逛把福姐兒母女倆接回來住,只得讓韓家人住個兩三天了。 玉瑤郡主欲言又止,猶豫了會兒,用商量地語氣道:“韓家的二姑娘已經(jīng)出嫁,那位韓家三姑娘……要不就讓她住你院子的偏間?” 沈晚照哀嚎一聲,賴在她身上撒嬌:“娘,我不要啊~” 韓家的三姑娘一個大沈晚照兩歲,曾經(jīng)來沈家住過幾日,她在的時候就有丫鬟偷偷說過韓二姑娘老是偷用她東西,走了之后妝奩里的各色釵環(huán)收拾也少了些許,聽說住在沈月白那里的韓二姑娘也是這般。 若沈晚照是個小氣的她這樣倒也罷了,但沈晚照每回出去,大到衣裳首飾,小到糖果零嘴,但凡自己買了的,絕對沒有少她一份,她每次用胭脂先偷用沈晚照那盒,自己的省著不用,這般做派實在是讓人瞧不上眼,但要說什么大東西她也沒膽子用,這種小偷小摸又不好過分追究。 玉瑤郡主也知道她不情愿,皺眉為難道:“可是咱們家剩的幾座客院都離你哥太近了……這男女有別……” 她微頓了下,又道:“我想著你和她住了近了,也能幫忙看住她,省得她……” 沈晚照也明白她意思了,沈朝和韓三娘都是可以議親的年紀了,當初韓三娘就隱約表露出對沈朝的好感,玉瑤郡主當然不愿意要一個這樣的兒媳婦,自然想讓她住得遠點,而且閨女在還能幫忙看住她。 沈晚照明白原委之后一口應下:“沒問題,我保證把她看的牢牢的,絕對不讓她往我哥跟前湊?!?/br> 玉瑤郡主摸摸她頭發(fā):“還是閨女貼心,娘回頭給你做火鍋吃?!?/br> 沈晚照沐浴更衣完又歇了會兒,韓家人就到了,韓氏還是一副趾高氣昂的德行,剛進院子就指桑罵槐地說這個不孝順,那個不聽話的。 玉瑤郡主涼涼道:“我勸親家太太還是少拿不孝說事兒,這是京里,不孝又是重罪,要是不孝的名聲被哪個有心人聽去了,侄女婿別說丟官了,就是充軍流徙都不在話下。” 這話雖有夸大,倒還真不是虛言,京里沒哪個名門貴婦總敢把不孝掛在嘴邊天天說的,動輒就是罷官丟爵的罪名,弄得人盡皆知,倒霉的還是自家人。 韓氏這人毛病極多,但有一點,就是把兒子看得極重,事關(guān)兒子前途,忙忙地閉了嘴,再不敢多話了。 韓三娘幾年沒見,人倒是端莊秀美了不少,知識一雙秀目不住地往沈朝身上招呼,給長輩們見過禮,又湊到他身邊,笑對他道:“阿朝,好久不見了啊?!?/br> 沈朝目不斜視,知識淡淡應了個恩,便再不多言了,一臉莊嚴古板,頗有殷懷儉的風采。 韓三娘還想跟沈朝搭話,玉瑤郡主已經(jīng)眉心緊皺,沒想到搶先出手的竟然是韓氏,她一把揪住韓三娘的耳朵,飆鄉(xiāng)音罵道:“你要不要臉,眼珠子往哪斜呢?找抽呢是不是?給老娘正經(jīng)點,別整那些妖妖調(diào)調(diào)的,不然抽死你!” 韓三娘哀哀叫痛,玉瑤郡主本來想教訓她的,沒想到韓氏直接上手了,她只好勸道:“韓太太不要太急躁了,教孩子得慢慢來?!?/br> 韓氏還不解氣,用力往韓三娘身上拍了一巴掌:“下回再敢亂看試乎著,把你眼珠子給摳出來!” 韓三娘倒也沒流淚,捂著被揪紅的耳朵低下了頭。 倒是沈晚照頗為詫異,她還以為韓氏這種勢利眼會推波助瀾呢,沒想到竟是主動罵人了。 她這點倒冤枉韓氏了,她這人身上的極品之處雖多,但就有一點,絕不愿意攀高門富貴人家的親事,就像當初給韓呂議親,她本來相中的是村東頭地主家的小閨女,后賴拗不過兒子才松口允了。 玉瑤郡主道:“阿朝不愛聽戲,我讓他先走了?!?/br> 沈朝應聲告退,韓氏見他走了才松了口氣,笑呵呵地道:“二夫人客氣了。” 韓氏因玉瑤郡主讓沈朝走了,看她倒順眼不少,一路上安安靜靜地到了戲臺子,落座之后大戲開鑼,講得是高門千金愛上了一個窮書生,兩人私定終身非君不嫁的老套戲碼,后來兩人私奔之后有了孩子,兩人終于被千金的家里人接受了,從此過上了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 玉瑤郡主聽的十分唾棄:“要是我閨女這樣,我不擇手段也不能讓她下嫁,我千嬌萬寵養(yǎng)的閨女,憑甚讓她跟個窮小子跑了?連一盒胭脂都買不了,還得自己經(jīng)商賺錢,人家還夸這千金賢德,我看是是傻吧。” 宋氏對這觀點也很贊同,笑問道:“你這般激動做什么?” 玉瑤郡主憤憤道:“嫂子你不知道,咱們家原來有個旁支的旁支,這家人算是小富之家,把四十得的老來女當眼珠子一般的寶貝著,雖不比高門明珠,但也是爹娘的心頭寶,這女孩長大了之后也是自己瞧中了個窮秀才,違抗父母之命嫁了過去,我有一回見她,挺著八個月的大肚子站在水果攤兒前面,站了半天,連最便宜的長了疤的果子都舍不得買,就這樣那男人還罵她貪嘴,這叫什么世道啊!” 她怒哼一聲:“我也不是那賣女求榮的,沒準備把孩子高嫁到哪里去,至少得跟家里的境況差不多吧?難道我疼了十多年的女兒就是為了讓她嫁過去幫人買菜洗衣做飯嗎?簡直荒唐!還有說著千金辛勞,我看就是她自己作的?!?/br> 沈晚照在后面聽了,給感動地眼淚汪汪。 韓氏也難得說了句人話:“二夫人這話說得好,咱們兒女婚事圖什么,不就圖個門當戶對嗎?“ 她拍著大腿,又用絹子抹了抹眼淚:“韓家當初在村里的家境比我們家好,我是韓家用兩只雞換來的,一家上下都不把我當人,可勁作踐,大冬天的讓我穿著單衣喂豬喂鴨,干的稍微慢了大耳刮子就抽過來,我男人也不向著我,真不知道當年那日子是怎么熬過來的。” 所以在她的觀念里,沈福安過的就是神仙日子,她對兒媳那是相當和藹可親了。 玉瑤郡主打小也是千嬌萬寵的,沒有體會過她說的日子,這時候就是再討厭她,也難免有些感嘆,難得寬慰道:“如今侄女婿有出息,親家太太也熬出頭了,以后就有福享了。” 前面幾個女人一致認為這出戲會教壞孩子,唱到一半兒就把戲撤了,換了出大鬧天宮來看。 等聽完戲也差不多到了晚飯時間了,韓氏趁人不注意,拉著韓三娘警告道:“你少給我動鬼主意,沈家那小少爺你就別惦記了,不是你能攀上的!” 韓三娘不服:“哥她不也娶了嫂子嗎?我怎么就不行了?” 韓氏用力在她額頭上戳了一指頭:“嫁和娶能一樣嗎?你別走了我的老路,嫁到門第高的人家,人家要打要罵咱們也不敢吭一聲,你苦日子在后頭呢?!?/br> 韓三娘還欲說話,韓氏就問道:“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還是現(xiàn)成的富貴要緊,你前些日子整那些東西賣出去了嗎?錦川侯府富貴,肯定愿意出這個錢?!?/br> 韓三娘道:“沈家那倆姑娘都不理我。”又得意道:“不過您就放心吧,等會兒吃飯的時候看我的手段?!?/br> 進了正廳,眾人依次序落座,韓三娘落座之后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個描繪精致但材質(zhì)粗糙的盒子,笑嘻嘻地道:“前些日子得了個寶貝,我沒啥大見識,請幾位長輩幫我掌掌眼。” 眾人都側(cè)頭看了過去,她說著就打開了木盒,里頭擱著一只……牙刷子,旁邊還有個小瓷瓶,應該是牙粉或者牙膏。 玉瑤郡主皺眉:“這不就是……牙刷子?” 韓三娘‘誒’了一聲,笑道:“您這就是瞧走眼了,這可不是普通的牙刷和牙粉?!?/br> 她得意洋洋地道:“這牙粉可是用天山雪蓮,千年人參還有萬年當歸以及幾種珍貴配料制成的,牙膏就更了不得了,是用麒麟骨做的手柄,鳳凰毛做的刷子,質(zhì)地非凡,金貴著呢?!?/br> 沈晚照:“……” 韓三娘以為她是修仙歸來了吧,這牛皮吹的給一分,差評!還特么麒麟鳳凰都整上了,我欲成仙法力無邊嗎? 她這東西要是擱在仙俠設(shè)定里沒準還有人買,明明是一輕松小古言……沈晚照表示只想呵呵,而且韓三娘語氣聽起來怎么那么像…… 玉瑤郡主神情古怪:“多少錢啊?” 韓三娘笑瞇瞇地道:“不貴,一只牙刷子四十六兩,牙粉是白送的。” 沈晚照:“……” 他們家用犀角象牙珊瑚玳瑁做的牙刷也才十多兩銀子,韓三娘到底是哪里來的自信? 沈家人既不是傻蛋又不是冤大頭,不過出于禮貌,也沒人打斷韓三娘手舞足蹈的介紹。 她這幾天倒是還真買了幾盒,大都是人傻錢多的暴發(fā)戶,都不愿意承認自己沒見識,隨便激幾句就掏錢買了,沒想到在沈家這里遇了冷。 她見眾人不說話,加緊功夫游說,忙道:“這牙刷子我買的是四十兩,所以賣給你們四十六兩,除了跑腿費基本沒掙什么錢,你們?nèi)羰遣幌胍耍€可以五十兩賣給別人啊?!?/br> 沈晚照:“……噗。”她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這特么不是傳銷嗎? 她忍不住道:“三娘,這玩意到底是誰賣給你的?“ 韓三娘一臉向往:“這個我不好說啊,賣給我的人還教了我一個法子,讓我不斷往下發(fā)展,每賣一盒都能賺不少,不用幾年就能成魏朝首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