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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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重光道:“我不是來散步,我是專門來找你的?!?/br> 沈晚照疑道:“首輔找學(xué)生有何事?” 他聲音忽然低了幾分:“我答應(yīng)了要幫你練習(xí)騎射,這幾日晚上一直在射場等你……” 沈晚照有幾分動容,更有幾分不信,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干笑道:“辛苦首輔了?!?/br> 她不禁頭疼起來,兩人之前牽絆太多,現(xiàn)在想一根根斬斷也是件麻煩事兒。 她想了想道:“多謝首輔厚愛,學(xué)生還是自己練習(xí)吧?!?/br> 厚愛這個詞不錯,用的也極佳。溫重光淡笑:“沈師最近雖然沒有催促,但下個月的月考總是要進行的,你若是自己練有成效,何至于這么晚了還來獨個兒練呢?” 沈晚照被堵住了,想反駁卻找不到理由。 溫重光兩手優(yōu)雅地攏在袖子里:“你也說過,學(xué)生以學(xué)習(xí)為己任,你又何必為了爭一時意氣耽誤自己呢?” 她倒不是為了爭一時意氣,只是下意識地不想跟他有太多勾纏,她這邊正猶豫的當口,他已經(jīng)走了過來,主動幫她牽起了馬韁。 往前走了幾步又道:“你先上馬試試?!?/br> 這時候再推脫就顯得矯情了,而且沈晚照離近馬極嚇得夠嗆,也沒功夫想別的,抖著胳膊抓著馬鞍,就是不敢上去。 他不知道何時湊在她耳邊,輕笑一聲:“要我抱你上去嗎?” 溫?zé)岬臍庀⒂幸鉄o意地撲了過來,沈晚照從耳朵到膝蓋,麻了半邊身子,她皺眉頗是不悅地看了一眼他,不過給這么一激,倒是生出些勇氣來,忍著腿軟,腳下打滑了好幾次,終于爬上了馬背。 她又強忍著跳下去的沖動,盡量擺正身子,卻聽一邊溫重光的聲音有些不對,難得帶了猶豫:“你……有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 沈晚照茫然地看著他,又順著他的視線往下一瞧,就見自己腳上套著白紗襪踩在馬鐙上,一直繡花軟鞋被甩了幾米遠,應(yīng)該是剛才腳下打滑的時候甩出去的。 古代女子的腳還真不能給人隨便看,就算如今風(fēng)氣開放,被看見了一雙玉足也會尷尬,但她上輩子也是穿著涼鞋過來的,倒不至于有什么心理負擔(dān),況且還穿著襪子,怔了會兒,才靠了一聲,立時就要下去拿鞋。 溫重光卻已經(jīng)先她一步彎下腰撿了起來,半跪在她身側(cè),捧住了她一只腳。 沈晚照驚得頭皮都要炸起來了,慌得差點從馬上摔下去,驚聲道:“你干什么?!”她的腳也是不能碰的敏感帶之一,一碰就…… 而且溫重光半跪在地上的姿勢好像求婚……雖然古代求婚不是這樣的,但古代人講究個氣節(jié),要跪也是跪天地父母,她是真想不到他居然會對著自己跪下。 溫重光拿捏著她一只蓮足,要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又有種莫名的開懷,通身的富貴從腳起,她的腳掌嫩呼呼的,捧在手里像是得了天大的寶貝,他壓下心里的異樣,幫她把軟鞋套好。 她甩了甩頭,正要發(fā)火,他就已經(jīng)站起身,輕聲道:“唐突了?!?/br> 沈晚照徹底進入暴走模式,眼睛瞪大了,眼神跟狂暴模式的沈明喜一模一樣,抬手一巴掌就拍了過去,到他臉的時候顏狗本色發(fā)作,頓了一頓,改拍為抽,用力抽在他胳膊上,有衣料墊著都能聽見沉悶的響聲。 “唐突你妹??!” 溫重光:“……” 他本來想躲開,但硬是忍住了,一言不發(fā)地生受了這一巴掌,臉上竟還帶笑:“我家中僅有我一個獨子,并無兄弟姐妹?!?/br> 沈晚照壓抑住火氣,暗暗地說了十遍‘我是淑女,我不能罵人’,又勸自己‘這人是首輔,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假假地歉然道:“學(xué)生不是有意的?!?/br> 他道:“我知道?!?/br> 他說完不留神抬手,一截廣袖滑下,露出那一巴掌的紅腫來,最中間的地方已經(jīng)堆了淤血,成了可怖的青紫色。 沈晚照知道自己下手重了,開始有點后悔,又暗道幸好沒打他臉上,想了想又理直氣壯起來,先下手為強,讓他沒法子找事兒:“首輔你雖是朝中重臣,更要知道禮數(shù),男女有別,怎可對學(xué)生做如此輕悖之事?” 他又垂手,讓袖子把傷口遮住,偏頭笑了笑:“阿晚說這話的意思……是想讓我對你負責(zé)嗎?” 他笑意漸深:“我樂意之至?!?/br> 這到底是怎么拐回去的,沈晚照滿肚子大道理被他堵了回去,繃著臉面無表情地瞪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首輔有傷在身,那學(xué)生也不敢厚顏求您繼續(xù)教導(dǎo),這就回去了?!?/br> 她說完才驚覺自己在馬背上呆了這么久,居然不似以前似的稍微坐一會兒就一心想下去,已經(jīng)算是極大的進步了。 他聽她說完倒也沒想攔她,只是道:“軟鞋雖然輕便舒適,但太輕了些,不適合騎馬的時候穿,下回換上鹿皮或者羊皮小靴吧,免得腳疼?!?/br> 沈晚照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點完頭才察覺不對,誰跟他有下回了? 她下了馬,準備把馬兒送回馬廄,他竟也跟了過來:“天黑路險,我送送你?!?/br> 沈晚照沒言聲,先去了馬廄,等回來的時候見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盞琉璃風(fēng)燈,黃色光暈慢慢地蕩出一圈。 他親自幫她提燈,見她來了主動走在前面照路:“走吧?!?/br> 燭火慢慢地漾開,在黑暗的夾道里點亮了光圈,周遭靜謐無聲,似乎就剩下了這一團光和被光簇擁著的兩個人。 沈晚照思緒又開始復(fù)雜起來,盯著琉璃風(fēng)燈靜靜出神。 他先開了口:“我后天可能要去陪都,還有周遭的幾個州府轉(zhuǎn)一轉(zhuǎn),得有一陣才回來?!?/br> 沈晚照微微一愣,在‘與我何干’和‘一路順風(fēng)中選了后者,默然道:“一路順風(fēng)。” 他便滿足地笑了:“有你這句話,足矣?!?/br> 沈晚照也沒再接話,送到燈火通明的學(xué)舍門口,他主動走了,她剛踏進去就被笑罵包圍了,院子當中圍了一圈人,殷懷月一把把她拉到中間,憤憤地指著孔茹:“你看這人惡心不惡心,明明被狼咬死了還開口說話,害得我們都沒法玩了?!?/br> 孔茹把腰一叉:“要不是你仇殺我,我干嘛要說話?” 沈晚照才知道她們又在玩狼人殺,淡定地道:”玩場外的,禁游戲三天,這三天大家都不要和她玩了?!?/br> 孔茹當即要吵,殷懷月立刻接過話頭,兩人互懟了起來。 沈晚照累的夠嗆,沒搭理兩人,回屋跟洗漱之后倒頭就睡了,第二天早上沒課,她便想著拉上沈朝去山上逛逛,兄妹倆剛還沒走出書院外,就見幾個男生邊走邊說笑。 她隱約聽到什么‘世子……娘氣……跟個女人似的,是個走旱道的’,表情立刻難看起來,雖然她對殷懷儉的某些觀念不敢茍同,但是好歹是表親,也見不得他這般被人詆毀。 幾人說的興起,沒見著沈家兩兄妹迎面走來,龍鳳胎對視一眼,正要出聲教訓(xùn),就見余二帶著幾個狗腿子從夾道里走了出來,先看見沈家兩兄妹,聽見這話眉頭一挑,沖上來一人果斷給了一腳,嚇得眾人都噤聲了。 他挨個指著罵道:“說什么呢??。慨斨?shù)拿鎯阂舱f說啊,大家一起樂呵樂呵?。 ?/br> 眾人都不知道余二為什么突然幫著殷懷儉,但聽見這話哪里還敢再說,被余二一人賞了一腳就滾蛋了。 沈晚照看得莫名其妙,今兒太陽沒打西邊出來啊,沈朝倒是若有所覺。 余二這時候已經(jīng)走了過來,見著沈晚照表情仍舊有點不爽,高貴冷艷地哼了一聲,昂著下巴道:“咱們的事兒歸咱們,不要跟家里摻和?!?/br> 沈晚照想出點門道了,果然又是朝上的事兒,她正欲說話,就見余二涎著臉湊近了,下巴也放低:“你上回做的那幾什么狼人殺牌還有沒了?有的話也給我一份兒唄,你看我都幫你表哥。” 沈晚照:“……” 她剛才還在納悶余二怎么突然轉(zhuǎn)型了,現(xiàn)在看來狗,是改不了那啥的。 沈晚照把余二打發(fā)走以后,扭頭問沈朝:“最近朝上的局勢真有那么緊張?余二這種不著調(diào)的都跟咱們示好了。” 沈朝說了個看似無關(guān)的話:“次輔也不年輕了。” 沈晚照皺眉,沈朝低聲道:“首輔卻是如日中天,次輔為魏朝鞠躬盡瘁那么些年,臨到年紀漸長,卻仍舊只是次輔,她心里的苦悶自是不少?!?/br> 他搖了搖頭:“當初不少人以為次輔會接任首輔之職,但如今還是內(nèi)閣的二把手,她也有自己的抱負理想,但上頭壓著首輔那般高才,偏又與她政見不同之人……” 他后半句沒說,沈晚照面露思索,他繼續(xù)道:“下個月安王世子就要被押送進京了,首輔想要將安王和世子一并想法處置了,以世子來挾持安王,要么削藩,要么推恩,要么就徹底……咳咳,次輔卻認為應(yīng)該按照祖宗規(guī)矩,施以恩義,教化世子,讓他回封地繼承王位之后能襄助朝廷,報效皇恩?!?/br> 沈朝說完聳了聳肩:“朝上如今為了這事兒正爭著呢,兩邊吵得不可開交,咱們家這種中立的都被卷了進去,余家那邊也是中立,跟咱們家情況差不多,余二大抵是收到家里的風(fēng)聲了吧,你們還好,男子學(xué)舍這邊每天都有打架尋釁的?!?/br> 沈晚照長長地哦了聲:“原來如此,那表哥……” 沈朝道:“你不必cao心表哥,他是宗室中人,身份高貴,也沒人敢逼他參與這事兒,那些人也只敢在他背后嚼舌根,當著他的面兒恭敬地跟什么似的,就差沒跪著逢迎了?!?/br> 沈晚照鄙夷地撇撇嘴。 這么一攪和兩人也沒心情逛街了,到書院外吃了碗鮮滑嫩爽口,回味悠長的麻醬釀皮就回了書院。 下午有一節(jié)四書通講,但解明最近不在,所以謝師過來代幾節(jié)課,底下便問道:“老師,解師去哪里了?” 謝師一捋胡子,神情復(fù)雜,有點像惜才,又有點怒其不爭,默了會兒才道:“你們解師有些事兒,要過幾日才能回來,你們回家之前的兩節(jié)四書通講就由我來講了?!?/br> 謝師講課水平雖然高超,但到底年紀大了愛忘事兒,有時候講了上半句,就跟被按了暫停鍵的機器人一樣,僵在教室里,然后把這半句忽略,直奔下一章節(jié)去了。 就是沈晚照這等學(xué)霸也聽得頭昏腦漲,無比思念解明起來。 再過兩天就是所有人都期盼的假期,沈晚照早早地就起來收拾準備,殷懷月家里里的遠,見這場景羨慕的不行:“你回來記得要帶點好吃的好玩的給我啊?!?/br> 沈晚照點頭:“知道了,你也不要老在書院悶著啊,約幾個同樣不回家的去城里逛逛唄。” 殷懷月一想也是,歡歡喜喜地跟她道別了。 她和殷懷蘭剛出學(xué)舍就見沈朝和殷懷儉在外面等著,殷懷儉似乎想要說話,殷懷蘭重重地咳了一聲,他忙換了句式:“阿晚,你包裹沉不沉,我?guī)湍隳弥??!?/br> 沈晚照笑道:“不用了,這點重量還好,多謝表哥關(guān)心。” 殷懷儉還要說話,殷懷蘭重重地咳了一聲,他又閉了嘴。 四行人一路走到門口,就見兩輛馬車在書院外停著,沈晚照和沈朝上了沈家的那輛,殷懷儉搖了搖頭,也只得跟著殷懷蘭上了王府的馬車。 王府和沈家新宅離得不算近,走的道兒都不一樣,兩輛馬車下了山便分別了,殷懷蘭在車里拍了拍殷懷儉:“別看了,兩天后就能再見,現(xiàn)在再看把人也看不回來?!?/br> 殷懷儉理了理衣裳下擺,瞥了她一眼,安安靜靜地閉目養(yǎng)神。 殷懷蘭露出一副八卦臉:“其實我好奇的是,你到底為什么喜歡表妹?表妹雖然出色,但比她出色的姑娘也不是沒有,你怎么就偏偏瞧中她了?!?/br> 殷懷儉秀眉微皺:“我……”又住了嘴,面無表情地道:“你管我,說了你也不懂?!?/br> 殷懷蘭斜了他一眼,捻了塊杏脯吃了。 沈晚照靠著一個大迎枕,懷里還抱著個小枕頭,整個人懶洋洋地靠在馬車上:“雖然在書院里呆的也不差,但到底沒有家里快活?!?/br> 沈朝無所謂:“在哪里都一樣,我倒是覺得外面更自在些,再說要不是你當初屢屢犯事,也進不到書院里來?!?/br> 沈晚照沒好氣地把枕頭砸到他懷里,他聳了聳肩,出去坐在車轅上幫忙趕車。 這一路都是下坡,行了不到一個時辰就進了城,沈晚照看街道兩邊有擺攤買頻婆果和山楂的,忙叫了停,下去稱了幾斤新鮮果子。 沈朝也跳下來道:“你買這做什么?家里的果子還不夠你吃?” 沈晚照道:“娘前日說她胃口不好,買點酸甜的果子正好給她開開胃?!?/br> 又鄙夷道:“家里買的和兒女送的能一樣嗎?” 兄妹倆正說著話,就聽見對面酒樓一陣喧嘩上,酒樓門口推推搡搡的一窩人,幾個大漢重重地把一個青衫書生打扮的人推到地上,重重啐了口:“呸,爺高興讓誰唱就讓誰唱,你個臭書生管得著嗎?” 她身后還站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胳膊上挽著裝了幾片殘花的空籃子,正嚶嚶哭泣,想要上前攙扶青衫人,卻又礙于那大漢擋著,不敢上前。 被推在地上那人抬起頭,沈晚照和沈朝都吃了一驚,竟然是幾天不見的解明! 他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醉眼朦朧,踉踉蹌蹌地爬起來:“今天只要我在,你就別想逼她,我就不信還沒有王法了!” 扔他出來的大漢道:“笑話,爺是韓城首富朱鶴,有什么叫王法?有銀子就叫王法!” 龍鳳胎被驚得目瞪口呆,錯愕了半晌,眼看著那大漢一腳要踹到解明的肚子上,忙打了個手勢,讓隨行的護衛(wèi)去救人。 兄妹倆也趕了過去,沈朝邊跑邊嫌惡道:“這等暴發(fā)戶便是再有銀子,那也只是下九流,竟敢當街鬧事兒,毆打當朝狀元,還有沒有王法了?!” 隨著魏朝風(fēng)氣的開化,有些教條也逐漸淡了,要按原來的劃分,哪怕商人家里有金山銀山呢,社會地位也遠低于讀書人,見著一個小秀才也得客客氣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