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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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阮蓁別過頭,咬著唇,眼淚落得更急了。 倔成這樣。霍成嘆了口氣,蹲下身子為她拭了拭淚,“哭什么?”他的耐心在她面前好似沒了邊兒。 “大哥哥……”阮蓁撲進他懷里,雙臂緊緊圈著他的脖子,小臉兒埋在他的頸間,一邊低低抽噎一邊問:“你是故意騙我的,對不對?” 騙她自己初十才走,就是不想讓她來送他,再哭成個淚人兒,那天她紅著眼圈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再不想看見,可惜事與愿違?;舫商ы?,淡淡掃了一眼不遠處從馬車上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的常樂公主,嚇得常樂公主趕忙放下簾子,輕拍著胸口——大表哥的眼神好可怕。 見霍成不說話,阮蓁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委屈極了,在他耳邊抽抽搭搭地低聲控訴:“我知道你怕我哭,可是、可是如果你告訴我,我就不會哭了呀……大不了、大不了我在家里哭過了再來送你……” 霍成想到她縮著小身子,躲在被子里,咬著手小獸一樣低低嗚咽的樣子,有一瞬心如被一根毫毛細針輕輕扎過,絲絲微微的,極容易被忽略的疼。 “別哭?!彼麑嵲诓恢涝撛趺春逅?,只能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 “馬上,馬上就好,我再哭一小會兒,一小會兒就好……”阮蓁嗚咽著點頭,還跟他討價還價。 好一會兒,阮蓁才舉起袖子抹了抹眼睛,從霍成懷里退開,似是覺得丟臉,她垂著眼簾,大眼睛骨碌碌地來回轉(zhuǎn),就是不看他。 一高一矮兩人就這么面對面站著,誰也不說話,引得行人紛紛頓足,卻又懾于霍成周身的氣勢不敢多看。 少頃,霍成抬起手,略顯僵硬地摸了摸阮蓁的頭,皺著眉叮囑面前的小姑娘:“別跑,別哭,不要難過……”語氣仍是極淡極淡。 頓了頓,他道:“我走了。” “好。”阮蓁乖巧點頭,不知是在回應他前面的叮囑還是最后的“我走了”。 霍成轉(zhuǎn)身,走了幾步,翻身上馬。 “大哥哥!”阮蓁忽然急急叫了一聲。 霍成反身看她,只見小姑娘仰著臉,被淚水滌過的清亮雙眸滿含殷切地看著他,“大哥哥不要忘了我……” 霍成目光微凝,鄭重頷首,“嗯?!?/br> 然而調(diào)轉(zhuǎn)馬頭絕塵而去。 . 回去的路上,無論常樂公主如何逗,阮蓁始終悶悶不樂地坐在角落里,一聲不吭。 若是讓她這樣回到家中,阿娘定是要擔心。阮成鈺挑開車簾看了看窗外,吩咐車夫繞去西大街。 西大街是鄴城最為繁華的街道,臨近年關(guān),更是熱鬧非凡,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西大街上有一家如意齋,做點心的手藝可謂是登峰造極爐火純青,其中的翠玉豆糕和水晶桂花糕深得阮蓁喜愛。阮成鈺便帶著阮蓁和常樂公主直奔如意齋而去。 進門的時候常樂公主只顧著和阮蓁說話,一不留神便直直撞到了一人身上。 “哎喲!”常樂公主連連后退幾步,捂著額頭正要說話,一抬頭,滿腔的不滿重又咽了回去。 端見那人一襲鴉青色素面云紋圓領(lǐng)袍,腰綬朱砂沁夔龍紋玉佩,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儀態(tài)雋美清雅,可稱得上是霞姿月韻。 賀瑾后退一步,朝常樂公主揖手道:“不慎沖撞了姑娘,還望姑娘恕罪。” 他的聲音如玉石相擊,清越順耳,常樂公主一時有些發(fā)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對方。 “姑娘沒事吧?”見常樂公主捂著額頭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賀瑾微蹙了眉,稍稍躬身,關(guān)切道。 常樂公主堪堪回過神來,慢吞吞地點頭,吶吶道:“沒、沒事?!?/br> “那便好?!?/br> 賀瑾繞過常樂公主,緩步下了如意齋前的石階,不多時便淹沒在人群中。 挑了些點心,又買了一盒子的糖,阮蓁吃著酸酸甜甜的梅子糖,臉上有了些許笑意。 阮成鈺見狀,這才放下心來,帶著兩個小姑娘回府。 . “阮蓁,你說我以后還會不會見到他?”回了竹肅齋,常樂公主仍在回味著方才的情形。 “從前我以為徐朗和你哥哥就是我見過最俊的人了,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好看的人!”常樂公主暗恨自己當時為什么沒有跟上去瞧瞧,好知道這樣好看到極致的人究竟是哪家的公子。 阮蓁看著她捶胸頓足的樣子,塞了一塊翠玉豆糕到她嘴里,轉(zhuǎn)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想了想,道:“可是他看起來比大哥還要年長?!?/br> 阮蓁口中的大哥是阮淵的長子阮成宏,過了年便十八歲了。 這有什么的。常樂公主撇撇嘴,“可他就是好看啊!比誰都好看!” “也不是……”她看了看阮蓁,又收回方才的話,“也就、也就比你差那么一點點?!?/br> 她拇指掐著么指比劃了一下,道:“就一點點,不過他是男人,不能和你比?!?/br> 不能比你都比了,阮蓁乜她一眼,隨即想到了什么,又道:“我看他手上拎了好大一包點心,你不是說如意齋的點心很貴嗎?他買了那么多,應該花了不少銀子吧?” “是啊……”常樂公主趴在小幾上,慢吞吞道:“我四哥上回說要給我買一個月的如意齋的點心,這兩天總說自己的體己都被我刮沒了?!?/br> 她哼了一聲,又道:“我才不信呢!四哥就愛哭窮,他可是太子……” 怎么拐到太子身上去了?阮蓁只得明著說:“你從前不是跟我說過,如意齋的點心大都是有權(quán)有勢的人家才買得到的,只有銀子是不行的。今天那個人應該也是個當官兒的吧……”若是哪府的公子,常樂公主早該見過了。 阮蓁剛說完,常樂公主就精神一振,連連點頭,“你說得對!” 她從榻上一躍而下,捧著阮蓁的小臉親了一口,道:“阮蓁!你好聰明!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一邊嚷著一邊興沖沖地跑了出去。 阮蓁看著她的背影,嘟囔道:“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 滿朝文武那么多人,她怎么找得過來嘛!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能仗著皇帝舅舅疼她,就把臣子叫到面前來挨個看呀! 而且…… 阮蓁歪了歪頭,很是不解。 如果找到了,常樂公主要做什么呢?總不能嫁給他吧,她還那么小,等她長大,那個人就老了呀! ☆、第十三章 花燈如晝 第十三章花燈如晝 常樂公主平日里雖然看起來沒心沒肺,大咧咧的,可她又不是真的蠢,該知道的事她心里都門兒清。她心里明白,縱是父皇再疼愛自己,可他若是知道自己在千方百計地打聽他的臣子的消息,不管她的本意是什么,也難免讓人起疑,畢竟她身后有母后和四哥。柔妃和她的好二哥可就等著抓到他們的把柄好在父皇面前狠狠說上幾句呢! 且她還要顧及自己的名聲,若是讓別人知道她在打聽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子……宮里那些人可是最愛干那捕風捉影的事兒,指不定到時候暗地里會想出什么齷齪的話語來議論她。 而且、而且他只是長得格外俊秀,氣質(zhì)比旁人稍稍清雅了些,若是德行不好呢?那她豈不是要慪死! 常樂公主躺在黑漆嵌螺鈿花蝶紋金絲楠木架子床上,越想越覺得心里不踏實,翻了個身想了想,又把大宮女珊瑚叫了回來,趴在大紅滿池嬌的枕頭上猶豫了片刻,一咬牙,道:“算了,把人都叫回來吧……” 就算打聽到了又能怎么樣呢?她也不能天天追著他跑呀!她可是堂堂公主! 珊瑚從常樂公主兩歲起就跟著她,如今已有六載,聞言當即明白常樂公主所謂何事,應聲道“是”,便退了出去。 殿門吱呀一聲關(guān)上,常樂公主把頭埋在枕頭上不甘心地哼哼。 可他是真的好看呀! 常樂公主頭一回后悔起自己沒能好好聽夫子講課,抓耳撓腮地想了又想,最后竟是想起一句話本子上的話—— 真真兒是位清雅如仙的俊俏郎君! 咿!常樂公主搖了搖腦袋,偷偷羞紅了臉兒。 . 轉(zhuǎn)眼便是上元節(jié),成帝在宮中設宴,三宮六院皇子公主盡皆到場,歌舞剛剛開始,太子便尋了個由頭告退,成帝不動聲色地循著他走的方向一瞧,殿門外探頭探腦朝著太子不停招手的小家伙可不就是常樂公主! 自己這個小女兒性子活潑,最是坐不住,嫌宮宴無趣,年年上元節(jié)都要偷溜出宮去玩。這個成帝是知道的,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就這么一個嫡女,自然是要百般疼愛,千般呵護的,只要她能事事順心,便是離經(jīng)叛道一些又有何妨!大奕唯一的嫡公主,金尊玉貴的,誰敢說什么。 只是這一回怎么還帶上太子了?成帝召來太子近侍一問才知,原是太子“不慎”把六公主的“秘密”抖了出去,為了將功折罪,只好答應了她幾個條件,其中便有上元節(jié)帶她出宮去看花燈這一件。 “這鬼靈精!”成帝失笑,對上一側(cè)皇后無奈的目光,大笑道:“皇后不必擔憂,且讓他們?nèi)グ?!?/br> 對于和皇后的這一雙兒女,成帝是極為滿意的,太子明達熱忱,大智若愚,可堪重任;常樂公主開朗純真,樂天達觀,是他和皇后的開心果。且二人兄妹情深,這是成帝最欣慰的事。 思及此,成帝不由輕握住皇后的手,“皇后辛苦了?!?/br> 相伴二十余載,成帝對霍皇后雖不再如當年那般熱烈,卻仍是溫柔愛重,這才讓中宮的地位如磐石般堅不可摧。 坐在皇后下首第二位的柔妃見此揉緊了帕子,以眼神示意齊王。 齊王是成帝的二皇子,今年二十一歲,四年前成親,被封為齊王,出宮建府。 自成親后齊王好似一門心思都撲到了王妃身上,府衙也不常去了,去了也只是點個卯就走,成日就和齊王妃待在府中研制胭脂水粉,當起了逍遙王爺。 接到柔妃的示意,正和信國公把酒言歡的齊王撇撇嘴,百無聊賴地起身,理了理袍服,繞過案幾,朝成帝揖手道:“父皇,兒臣前幾日作了一幅畫,自覺得意,想請父皇和皇弟們評賞一二?!?/br> 他摸了摸鼻子,又道:“這個……畫得好了,父皇就夸一夸兒臣,若是畫得不好,父皇也別貶得太狠,今兒個是上元節(jié),父皇好歹給兒臣留個面子,不然兒臣以后就真的只能去西大街開個胭脂鋪子了?!?/br> “哈哈哈!”眾人哄堂大笑,妃嬪們猶矜持些,年輕些的皇子們卻是捧著肚子大笑不已,“二哥近來越發(fā)逗了!” 內(nèi)侍展開畫卷,只見筆法灑脫,意境悠遠,可見作畫之人內(nèi)心,成帝粗略看了一眼,道:“跟誰學的?” “信國公?!?/br> 成帝似笑非笑地覷了一眼信國公徐晉,揮手命內(nèi)侍收起畫卷,不點評畫卷,而是意味深長道:“該跟你?;适鍖W?!?/br> 齊王眼瞼一跳,不自覺僵直了身子,卻仍是裝作沒有聽出成帝的話外之意,語氣隨意,“論起書畫,自然還是皇叔的好,父皇既然都開口了,那皇叔,侄子以后就多有叨擾了!” . 傍晚時分,暮色四合,西大街上已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數(shù)不清的花燈自街頭連到街尾,只等天色再暗些,花燈齊亮,到時便是一幅人間不夜天的美景。 翠蓋朱纓馬車在禾豐樓前緩緩停下,當先下來的是位年輕公子,身穿月白銀絲暗紋團花長袍,長身玉立,肅肅如松間徐濤。 年輕公子下了馬車,回身從馬車里抱出個五六歲模樣的小姑娘,只見她穿著胭脂紅點赤金線緞子小襖,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膚白賽雪,瓊鼻櫻唇,一雙大眼流光溢彩,眉間一點朱砂痣,精致的渾似畫中走出的玉人兒。 路人紛紛駐足,直到那對兄妹走進了禾豐樓才堪堪收回視線,驚嘆不已。 今年是阮蓁第一次出門看花燈,阮成鈺早早便命人在禾豐樓訂下房間。 此刻二人進了門,阮成鈺報出宣平侯府的名號,無需多言,小二便極有眼色地帶著二人直上三樓雅間。 禾豐樓乃是鄴城最大的酒樓,就建在西大街上,從三樓雅間推窗而望,整條西大街盡可收入眼底。 二人剛坐下,常樂公主和太子便到了,幸而阮成鈺早已料到,按著四人份兒點的菜,饒是如此,常樂公主仍覺不夠,嚷著非要再多加幾道,“反正有我四哥在,我們只管吃,銀子不夠了讓他派人去取就是!” 聽這話說的!太子失笑,這是把他當錢袋子了。 “你有多大的肚子?還需我派人回宮另去取銀子?!彼U了一眼常樂公主的小身板兒,“可悠著點兒,別光想著嘴不顧肚子,吃壞了可不算我的?!?/br> 常樂公主貪吃,一有什么喜歡的東西非要可勁兒吃,吃夠了為止。去年夏天喜歡上了嶺南運來的冰荔枝,一日之內(nèi)吃了近百顆,當晚便直嚷著肚子疼。成帝大怒,以為是哪個狗膽包天的把腌臜手段使到了小女兒身上,召來御醫(yī)一診才知原是貪多吃壞了肚子,再瞧瞧她小臉兒煞白捂著肚子冷汗直流的可憐兒樣,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