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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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首安帝的目光一掃,將公儀音面上怔忡的神情一掃,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 待公儀音走后,安帝看回秦默,舉起幾上杯盞輕啜一口道,“這些日子辛苦秦愛卿了?!?/br> 秦默坐直了身體,微微朝安帝頷首一禮,“微臣惶恐,為陛下分憂是臣的分內(nèi)之事?!?/br> 安帝“嗯”了一聲,面色變得沉重起來,直直凝視著秦默,語聲變得凝重起來,“天心教的事,當(dāng)真有那么嚴(yán)重?” “是。”秦默神情清淡應(yīng)了,“正如微臣在密信中所說,天心教抓了許多無辜百姓入山采礦,替他們冶煉五銖錢。除此之外,天心教還在冀州地區(qū)發(fā)展了許多教眾,連朝廷官員也不能幸免,足見此邪教禍害人心的力量有多大?!?/br> “豈有此理!”安帝猛地將手中杯盞往幾上一擲,言語間頗為氣憤,“這些逆賊,竟如此猖狂!可查出幕后之人是誰了?”為了防止秦默上書給安帝的信半路被人劫走,所以秦默在信中只將事情說了個(gè)大概,更多的細(xì)節(jié)和來龍去脈并未提起,這也是安帝為何下旨讓秦默一回建鄴就立馬入宮來的原因。 “微臣一行剛出建鄴時(shí)曾遭受了殺手的伏擊,微臣懷疑,這天心教的幕后主使和派出那些殺手的人,是同一個(gè)人,而且,就潛伏在朝廷之中!” 這一點(diǎn),秦默曾在信中隱晦提及,示意安帝倒也不顯吃驚,只眼中眸色愈發(fā)深沉了。 “陛下這些日子有沒有感到朝中有哪位官員有些蠢蠢欲動(dòng)的?”秦默看向安帝問道,并未被安帝身上深沉懾人的氣勢所嚇住,語氣依舊平淡如水。 “沒有?!卑驳鬯伎剂季?,終是皺了眉頭道。只有短短兩個(gè)字,也能聽出他心中的燥意和憋屈。畢竟,有這樣一個(gè)隨時(shí)會爆炸的人物隱藏在朝廷之中,這讓他如何安心。 “秦愛卿,有沒有查出天心教鑄造這么多五銖錢的目的是什么?”沉默片刻后,安帝又出了聲。對于這個(gè)問題的答案,他心中隱隱已有了推測,只是還存有幾分僥幸心理,想聽聽秦默的意見。 “上書陛下后,我們又在深澤縣揪出了一名天心教的重要人物,冀州監(jiān)軍江一哲,他是天心教的青龍圣使?!?/br> “青龍圣使?江一哲?”安帝大驚,大驚過后隨之而來的是暴怒。他伸手將幾上文房四寶一拂,嘩啦啦散落了一地,陰沉著目光盯著秦默道,“先是都督,再是監(jiān)軍?這冀州難不成成蛇鼠一窩了?” “陛下請息怒?!鼻啬?,“保重身子要緊?!?/br> 安帝喘了會粗氣,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態(tài)了,調(diào)整片刻方才再度開口,“你接著說?!?/br> “按照陛下在信中的意思,五兄處理完冀州之事后,很快會帶兵將韓震和江一哲押解進(jìn)京,到時(shí)陛下可親自審訊。”秦默冷靜地將他們的安排說了出來。 “朕要聽聽你的想法。”安帝緊緊盯著秦默,眸中神色晦暗莫辨。他知道眼前這個(gè)男子有多么出色,所以他的觀點(diǎn),在此刻顯得尤為重要。 秦默微微垂下眼簾,掩下眼中沒有任何波痕的神情,遲疑了一瞬,道,“請陛下贖罪,微臣覺得,此人……或許已有了不臣之心?!?/br> 果然如此! 安帝擱在幾上的雙拳緊攥,額上青筋爆出,雙目幾欲噴出火花來。 “簡直膽大包天!”他惡狠狠地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身上的凜冽之氣更加陰翳了。 秦默低著頭,目光落在面前的青花秘瓷茶盞上,皇宮中的御用之物,花紋精巧,杯身瑩潤,果然非凡品。他注視良久方才抬頭看回安帝。 安帝此時(shí)的暴怒情緒已經(jīng)緩和些許,不過仍舊是坐在席上氣喘吁吁,顯然氣得不輕。 “皇上請息怒,這也只是微臣的猜測,一切還要等韓震和江一哲入京之后才能知曉?!鼻啬馈?/br> “劉邴!”安帝朝殿外大喝。 “奴才在!”聽到安帝的召喚,殿外候著的劉邴忙小跑著進(jìn)了殿,朝安帝行了個(gè)禮,恭恭敬敬道,“陛下有何吩咐?” “傳朕口諭,著龐偉再帶五百長水騎前往冀州與秦肅會合,無比將韓震和江一哲安全押送回京,即日啟程!” “諾?!眲②響?yīng)了,趕緊下去傳達(dá)旨意去了。 安帝微微舒一口氣,沉沉轉(zhuǎn)了目光看回秦默,“這幕后之人一日不除,朕一日不得安心,此事知曉之人并不多,朕可以信任的人也不多,秦愛卿,這揪出幕后之人的重任,朕就只能靠你了?!毖哉Z間寫滿對秦默的信任之感。 雖然他打心眼里仍不信任這些士族,但眼下情況緊急,秦默此去冀州又將任務(wù)完成得十分漂亮,現(xiàn)在除了他,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所以安帝才只能賭這一把。 “陛下請放心,此乃微臣分內(nèi)之事。”秦默面上依舊是不冷不淡的神情,并未因安帝如此“推心置腹”的談話而有所改變。 安帝臉色黑了黑,很快緩和過來,依舊堆出一抹笑意。秦默本就是這樣清冷的性子,若他聽到自己這番話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自己才真正要懷疑他的用意了。 這么一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目帶欣慰地看著秦默道,“此次冀州一案,秦愛卿成功摧毀了天心教老巢,還揪出了韓震和江一哲兩顆毒瘤,實(shí)在是居功甚偉,朕一定要好好賞你才行?!?/br> 聽到安帝這話,秦默平靜的終于流露出一絲波瀾。他起身從坐席上站了起來,走到安帝面前行以一禮,“微臣不求賞賜,但微臣有一請求,懇請陛下同意。” 安帝沒想到秦默是這種反應(yīng),眼中流露出一抹深色,看著秦默道,“秦愛卿請講?!?/br> 秦默清朗立于殿中,面上神情認(rèn)真而真摯,如珠如玉,他看著安帝一字一頓道,“微臣,求娶重華帝姬!” * 公儀音出了宣室殿,在宮婢的陪同下往重華殿走去。 不想沒走多久,遠(yuǎn)遠(yuǎn)便看到一個(gè)熟悉的身影朝這邊走來。她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意,剛回來便遇到了故人,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 那人行到公儀音面前,朝公儀音恭恭敬敬福身一禮,聲音亦是恭謹(jǐn)有嘉,“婢子流珠參見殿下?!?/br> 是的,來的人正是皇后身側(cè)最得力的大宮婢,流珠。 公儀音眼眸轉(zhuǎn)了轉(zhuǎn),唇畔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流珠姑姑不用多禮?!?/br> 流珠起了身,看向公儀音笑著道,“殿下這兩個(gè)月可還安好?” “多謝流珠姑姑關(guān)心,托父皇的福,一切安好。”公儀音不冷不熱道,似笑非笑的目光緊緊盯在流珠面上,似乎想找出一兩絲端倪來。 流珠一笑,轉(zhuǎn)了眼眸避開她的審視,“皇后這些日子也對殿下惦記得緊,這不,剛一聽說殿下回了宮,便急急地著婢子來請殿下前去長秋宮一敘了?!?/br> 公儀音眸間流過一抹淺淡的異色,她不動(dòng)神色地看向流珠,抿唇一笑,“流珠姑姑說笑了,皇后自有皇姊陪伴左右,怎么還會有空記起重華呢?”她這般說著,語氣有幾分清冷,面上卻依舊滿面笑意。 流珠一怔,沒想到公儀音會這般赤裸裸地給她沒臉。她雖是宮婢,但在皇后身邊伺候已久,此次又是代表的皇后的意思,不料公儀音卻絲毫沒將她放在心上。不,應(yīng)該說,公儀音絲毫沒將皇后放在心上。 她微瞇了眼眸盯著公儀音。 逆光中,公儀音精致的輪廓顯得愈發(fā)清晰起來,惑人的眉眼間帶了一絲似有若無的清冷之色,明明不過是個(gè)十六歲的女郎,身上的其實(shí)卻讓人心中莫名涌上畏懼。見慣了風(fēng)浪的流珠,此時(shí)竟有些不敢直視公儀音那雙明澈而銳利的雙眸。 流珠訕訕一笑,“殿下說笑了?;屎箅m非殿下生母,但亦是殿下的嫡母,關(guān)心殿下的安危也是正常的。” 公儀音滿不在乎地一應(yīng),“那就有勞皇后憂心了。”她淡淡說來,對于去長秋宮一事,就不說去,也不否認(rèn)。 流珠只得又躬身一禮,“還請殿下抽個(gè)空?!?/br> 公儀音冷冷看了她一眼,“我一路奔波回宮,連帝姬府都沒回便來了宮中。父皇憐惜,讓我先回重華殿歇息片刻,午時(shí)同他一道用飯。既然皇后來請……”她頓了頓,語氣中帶上一絲責(zé)備之意,“也得讓重華先回殿梳洗一番吧,否則這般蓬頭垢面地前去,豈不是對皇后不敬?” 她這話說得毫無破綻,流珠不能拒絕,也沒有身份拒絕,忙笑著道,“殿下說得是,是婢子太性急了。” “行了?!惫珒x音睨她一眼,“流珠姑姑便先回去吧,我梳洗完了就過去皇后那里。”長秋宮自然要去的,皇后一向同她不對盤,也知道自己不喜歡她,因此出了必要的表面功夫,很少來招惹自己,今日居然一反常態(tài)派人來請,不得不讓公儀音生了幾分警惕。 皇后意欲何為? 公儀音雖然算是答應(yīng)了,可流珠仍舊放心不下。萬一她又去了宣室殿,到時(shí)跟主上在一起,自己可就請不動(dòng)了,回去自然少不得被皇后埋怨。 這么一想,愈發(fā)笑得恭謹(jǐn)起來,“若是殿下應(yīng)允的,婢子隨殿下一道回重華殿候著吧。” 公儀音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將她眼中的急切盡收眼底,心中愈發(fā)生了幾分狐疑。面上不顯,淡淡瞥回目光,清冷道,“流珠姑姑若不急著回去復(fù)命,那便跟著吧?!闭f著,再也看她,轉(zhuǎn)身朝沖會員店的方向走去。 到了殿前,青瓔和青珞許是聽到了消息,急急忙忙迎了上來。 一見公儀音的身影朝這邊款款而來,兩人眸中有抑制不住的欣喜之色,匆匆上前同公儀音見了禮,“婢子見過殿下。” “不用多禮。”公儀音朝兩人一笑,“重華殿如何?沒有什么事吧?” 兩人應(yīng)了,請了公儀音進(jìn)殿。 公儀音看一眼身后的流珠,吩咐道,“青瓔,你帶了流珠姑姑去偏殿候著。青珞,你進(jìn)來伺候我梳洗。” 青珞叫人打了水進(jìn)來,絞好帕子遞給公儀音,嘴里道,“殿下,您可算是回來了?!?/br> 公儀音擦了擦臉,瞥她一眼道,“怎么?我就算是在建鄴也住不了幾天這重華殿啊。” 青珞搖搖頭,“雖然如此,但婢子還是能經(jīng)常見到殿下的。殿下出去了兩個(gè)月,婢子這心里總有些慌慌的,總覺得少了主心骨一般?!?/br> 青珞和青瓔身為重華殿的大宮婢,其實(shí)是后面從別的地方調(diào)過來的,初始同公儀音也并不算親厚,不過經(jīng)過這么久的相處下來,也摸清了公儀音的性子,偶爾會說幾句稍微越界的話。只要她們保證衷心,公儀音并不反感偶爾的多話。 公儀音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怎么?我不在的這段時(shí)間,有人來重華殿找茬了?” “那倒沒有?!鼻噻髶u搖頭,一邊靈巧地替公儀音梳著頭。 “我讓阿素帶話給你和青瓔,讓你們留意著些宮里的動(dòng)靜,如何?有沒有什么異常情況?” 青珞遲疑了片刻才小聲道,“沒……沒有……” 見她這般支吾,公儀音眉頭一皺,轉(zhuǎn)頭看向她道,“有什么就說,這般吞吞吐吐是何意?”她一路顛簸回宮,外頭還有個(gè)流珠等著,心中自然有些不痛快,此時(shí)又見青珞這般姿態(tài),頓生了幾分焦躁之心,是以轉(zhuǎn)頭轉(zhuǎn)得有些急,青珞手中正拿著牛角梳,不小心扯到了公儀音的發(fā)。 她神色一慌,忙攥著梳子跪倒在地,“婢子該死!” 公儀音眉頭一皺,“起來!” 青珞不敢多說,低垂著頭站了起來,緊緊攥著手中的梳子,面上神情有幾分緊張。 “你方才想說什么?” “婢子……婢子不敢妄議……”青珞仍有些猶豫,面上神情似有些害怕和惶恐。 公儀音心神一動(dòng),狐疑地看了青珞一眼,道,“恕你無罪,說吧?!?/br> 青珞這才鎮(zhèn)定了幾分,咽了咽口水道,“殿下,曲淑媛最近又重新得寵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各地官員不知為何……都……都得到了這個(gè)消息,紛紛在各地搜尋與……與顧貴嬪相似的女郎送入宮中?!鼻噻罂目陌桶驼f完,不敢抬頭看公儀音。 公儀音眉頭猛地一皺。 曲華裳重新得寵也就罷了,可父皇居然……居然……,“父皇都收下了?”她沉了臉色抬頭又問。 “聽說……聽說收下了……”青珞聲若蚊吟。 公儀音心中不可遏制地升上一股怒意,父皇究竟想做什么? 見公儀音面色大變,青珞心中一亂,慌慌張張又想跪下。 公儀音擺手制止了她,轉(zhuǎn)頭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出神。雕花銅鏡中的女子容顏勝雪,眉目精致婉約,一顰一笑間皆流露出動(dòng)人的神韻,云堆翠鬢,唇綻櫻顆,端的是顧盼遺光彩。 她的手撫上自己的面頰,心中頗不是滋味。 大家都說,她肖似母妃。這樣一張容顏,的確是令人心旌搖曳。父皇喜歡的究竟是母妃這個(gè)人,還是這張絕世容顏? 這一刻,她突然對父皇產(chǎn)生了一絲從前從未有過的怨恨,一時(shí)間有些唇齒發(fā)寒。 世間男子多薄情,皇家之人更是無情。 過去所有的深情,在時(shí)間面前都如此不堪一擊,現(xiàn)在看來,反而像個(gè)笑話。 公儀音心里陣陣寒意漫上,呆呆看著鏡中的自己出了神。 “殿下……”這時(shí),青瓔從殿外走了進(jìn)來。 公儀音倏地從沉思中回了神,轉(zhuǎn)頭朝她看去,收起方才一瞬間流露出的失望之色,“什么事?” “額……那個(gè)……流珠姑姑讓婢子來問一下,殿下還要多久?”青瓔小心翼翼抬頭打量她一眼,斟酌著說了出來。 公儀音嘲諷地一勾唇,“急成這樣?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要緊事。替我取套衣服過來換上。” 青瓔應(yīng)聲是,取了套絳色宮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