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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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默卻沒有絲毫遲疑,黑衣人走一步,他也跟著走一步。 山洞前面的空地三面都是茂密的樹林,只有一面是一個陡峭的山崖,黑衣人去往的方向,正是那山崖處。 秦默眸光微微閃動,并未出聲制止,只是手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放在了腰間的軟劍之上。 眼見著走到了山崖邊緣,黑衣人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頭看一眼山崖之下,然后一咬牙,眉眼間露出一抹奇怪的神色,卻是舉起手中的利劍朝阿石后背刺去。 秦默手底一動,寒光一閃,一道劍氣呼嘯著朝黑衣人攻去。 在這千鈞萬發(fā)之際,卻見一人從洞中急速奔來,一把將阿石推開,自己撞上了黑衣人的劍尖。 秦默眉頭皺作一團(tuán),來不及看那奔出來的人,手下又是一用力,一道寒光在黑衣人腰上一劃?!班邸钡囊宦?,黑衣人吐出大口鮮血,噴灑在地上。 他捂住腰際傷口,沒有絲毫遲疑,朝山崖下跳了下去。 莫子笙神色一凜,剛要上去追,秦默卻伸手?jǐn)r住了他,“別追了,他被我劍氣所傷,就算跳下去沒死,五臟六腑已受損,也活不了多久了?!闭f著,冰冷的眼神朝那奔出來的人望去。 卻是蕓娘! 她方才直直撞上了黑衣人的劍尖,又被黑衣人將劍突然拔出,這會已癱倒在地,身子下面留了好大一灘紅彤彤的血,而阿石正驚魂未定地抱著她,面上淚水縱橫,嘴里發(fā)出含糊的聲音。 秦默惋惜地嘆一口氣。 其實(shí)方才就算蕓娘不突然跑出來,他也能救下阿石。只是不知是關(guān)心則亂還是無心多活,蕓娘還是自己朝黑衣人的劍口送了上去。 公儀音和荊彥在林中看著一幕幕驚心動魄的變故,一顆心也隨之七上八下。好不容易等到一切都平靜了下來,公儀音再也待不住,急急奔出了林子。 方才隔得遠(yuǎn)了,并沒有看蕓娘怎么樣了。此時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流了許多血,面色也變得蒼白起來,漸漸失去血色,雙目也緊緊閉著,不知是什么情況。 公儀音一驚,忙蹲下身子,示意阿石松開她。 阿石卻像傻了一般,緊緊抱著蕓娘不松手,眼中淚水似已流干。 公儀音無奈,只得求助地看向身側(cè)的阿星和阿井,兩人會意,將阿石從蕓娘身旁拉了開來。秦默看阿石一眼,吩咐道,“將他下巴裝回去?!?/br> 只聽得“咔擦”一聲,阿星手下一用力,阿石方才被朱雀弄錯位的下巴終于回歸了原位,他卻像絲毫沒有感到疼痛一般,依舊呆呆地看著躺在血泊之中的蕓娘,眼中一片死灰,沒有任何焦距。 公儀音看著面色一片蒼白全身被鮮血染紅的蕓娘,一顆心跳得飛快,仿佛要從胸腔中跳出來了一般。她從懷中掏出藥瓶,顫抖著想將瓶塞打開。不過不知是瓷瓶瓶蓋塞得太緊還是公儀音太過緊張,擰了幾次也沒有擰開。 這時,斜刺里伸來一只略帶涼意的手將公儀音手中的瓷瓶接了過去。 公儀音一愣,抬頭一看,卻見秦默在她身側(cè)蹲了下來,眉眼間有一抹淡淡的暗色,只有面上的神情還是如平常一樣淺淡如水。 他將瓶蓋打開遞到公儀音面前。 有了秦默在身旁,公儀音莫名地安定下來,深吸一口氣,將瓶中的止血藥粉灑在蕓娘的傷口處。可是那劍卻恰好貫穿了蕓娘的心臟,哪怕公儀音灑了再多的止血粉,汩汩往外流的鮮血也沒有停止的跡象。 她伸出手有些頹敗地捂住蕓娘的傷口,不想輕言放棄。 這時,忽然聽到一聲細(xì)微的咳嗽聲。她驚喜地抬目一瞧,見蕓娘不知為何竟醒了過來,但神色依舊十分虛弱。 “蕓娘,蕓娘,你……你感覺怎么樣?”公儀音一激動,說話都語無倫次起來。 蕓娘費(fèi)力地轉(zhuǎn)動著眼睛,目光在秦默和公儀音面上掃了掃,面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神色,“民婦……民婦就知道……幾位使……使君一定會找到我們的……咳……咳咳……”才說了一句話,她就忍不住咳嗽起來,胸前的鮮血卻越流越多。 公儀音忙掏出另一瓶藥,拿出一顆止血的藥丸遞到蕓娘嘴邊,“蕓娘,你……你不要說話了,快先吃下這顆藥……” 蕓娘卻費(fèi)力地?fù)u了搖頭,沒有張嘴,反而吃力地抬起了手放在自己的嘴旁。 公儀音不解地看著她,卻見蕓娘微微低了頭,從嘴里吐出一顆丸藥來,然后抖抖索索伸到公儀音眼前,“這……這是……他們剛剛逼我們吃的藥,我……我沒吃……偷偷藏……藏到了舌頭底下。希望……希望使君們能……能研制出解藥來,我……”她神識已經(jīng)開始渙散起來,說話間也忘了再帶上謙稱。 蕓娘說著話,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 公儀音心中微驚,接過蕓娘手中的丸藥用帕子包好收起,雖有些不解,但眼下沒有心情去問理由,眼中蓄著淚花看向蕓娘,“蕓娘,你……你不要說話了,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救你的!” 蕓娘勉強(qiáng)扯出一抹蒼白的笑意,說話間已經(jīng)明顯有些提不上氣來了,“女郎……我……我知道你是女郎……你……你不用傷心,我……我馬上就要去見阿虎了……我……我很開心,希望……希望你和幾位使君們,能幫幫……能幫幫其他村民們……” 公儀音緊緊握住她的手,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蕓娘……你……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將天心教一網(wǎng)打盡的?!?/br> 說著說著,有碩大的淚珠滾落下來,滴落在她滿是鮮血的手上,氤氳出朵朵血色的小花。 蕓娘欣慰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吃力地抬頭看向一旁呆呆站著的阿石,“阿……阿石……” 她這么一喚,阿石像是驀然清醒過來,“噗通”一聲跪倒在蕓娘身側(cè),哭得聲嘶力竭,“阿嬸,阿嬸,你……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蕓娘用盡全力抬起了手撫上阿石的臉頰,氣若游絲道,“阿……阿石,你……你要好好的,好好地配合幾位使君的調(diào)查,好好……好好照顧你阿母……” “阿嬸……”阿石用力地點(diǎn)著頭,眼中淚水簌簌落下。 蕓娘再欣慰地掃一眼眾人,眼中神識開始渙散,終于……她落在阿石臉頰上的手緩緩垂下,雙目跟著永遠(yuǎn)地闔上了。 明明明晃晃的太陽還高懸在空中,溫暖的陽光灑在大地上,可在場眾人卻覺得心里一片冰涼,無比惋惜這看著失去氣息的蕓娘。 “阿嬸!”阿石抱著蕓娘的身體大吼一聲,聲音驚起了林中的飛鳥,撲騰著翅膀飛向遠(yuǎn)方,那“嘎嘎”的叫聲讓四周的氣氛愈發(fā)顯得寂寥起來。 公儀音看著蕓娘的手腕垂下,手一松,頹然跌倒在一旁,呆呆地看著沾滿蕓娘鮮血的雙手。半晌,才抬頭看向面上淚痕交錯的阿石,心中也像被鈍刀子一刀一刀劃過,疼得難受。眼中像是干涸了一般,明明悲傷得要命,卻半點(diǎn)眼淚也流不出。 她與蕓娘雖不過萍水相逢,但蕓娘和豁達(dá)和善良已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昨日,她還是那么鮮活地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今天卻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再也不會睜開眼來看自己一眼。 這一刻,公儀音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無常,而心中對于天心教的痛恨,也如同瘋長的野草一般,開始在心中蔓延伸長。 這時,秦默的手落在了她的肩頭。比之方才的冰涼,秦默此時的手漸漸有了些溫度,他另一只手放在公儀音的腰側(cè),將她扶了起來。 秦默什么話也沒說,只是任由公儀音無力地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從懷中掏出潔白素帕,輕柔地替公儀音擦拭起手上的血跡來。 又過了一會,公儀音終于從虛無的混沌中回過神,抬眼一瞧,正好看到秦默溫柔下垂的眉眼,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心中莫名一軟,吶吶開口道,“我……我自己來吧?!?/br> 聲音中氣若游絲,帶了一絲顯而易見的有氣無力。 “無妨?!鼻啬窒挛赐?,終于將公儀音的手上血跡擦拭了個大概,這才抬了眼看向公儀音道,“逝者已逝,阿音,你也不要太難過了。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挫敗天心教的陰謀!” 公儀音點(diǎn)點(diǎn)頭,長長吐盡心中的濁氣,看向地上逐漸冰冷的蕓娘身體。 秦默也跟著看去,眉眼中亦閃過一絲不忍。他目光轉(zhuǎn)向一側(cè)的阿石,“阿石,你想讓蕓娘安葬在這里,還是……葬回明隱村?” 阿石雖然還有些發(fā)愣,但神識似乎恢復(fù)了幾分,看向秦默黯然道,“阿嬸一定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山中,我要帶她回家?!?/br> “好?!鼻啬瑧?yīng)了,“你先在這里等等,洞里還有其他的村民,我們進(jìn)去看看?!?/br> 阿石木木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再說話。 秦默留了阿星和莫子笙在此處看著,帶了其他人往山洞里面走去。 公儀音此時已經(jīng)漸漸從蕓娘的死中恢復(fù)過來,理了理思緒,看向秦默惋惜地問道,“阿默,蕓娘為何要自己撞上去?其實(shí)你是可以救下阿石的對不對?” 秦默點(diǎn)點(diǎn)頭,“也許是關(guān)心則亂,又或許……她兒子死后,蕓娘本身就存了幾分去意吧。阿石他……是香娘的兒子?!?/br> 公儀音一怔,沒想到阿石就是香娘心心念念的兒子,轉(zhuǎn)念又想起蕓娘無辜枉死的兒子,不由黯然地垂了眉眼。 是啊,相依為命的兒子已經(jīng)死了,蕓娘一個人在活在世上,大概覺得人生已沒有什么意義了,倒不如舍棄自己的命救了阿石。如此一來,阿石和香娘兩母子也不用同她一樣,承受這生離死別的痛苦。 想到此間種種,公儀音心中唏噓不已。 “對了,方才蕓娘臨死前給我的藥丸是怎么回事?”公儀音調(diào)整好情緒,抬頭看向秦默。 “天心教研制了一種丸藥,先前那些村民應(yīng)該就是吃了這種丸藥才失憶的?!闭f話間,一行人已經(jīng)到了山洞之中,秦默抬眼看了看洞里昏迷不醒倒在地上的村民們,眼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懊惱,“我想,這些村民應(yīng)該也被迫服了這丸藥?!?/br> 公儀音拳頭一握,唇抿得緊緊的,眼中滿是怒氣。 秦默看她一眼,收起眼中的情緒,“好在阿石沒有吃藥,我們應(yīng)該能從他嘴里問出些信息來?!?/br> 公儀音恍然大悟,“難怪方才那男子拼死也要?dú)⒘税⑹?,也難怪先前天心教的人會如此簡單就放了香娘他們,原來是仗著這藥丸的功效有恃無恐。若是他們都失憶了,那天心教抓這些村民去干的勾當(dāng)就再也找不到線索了。幸好……幸好還有阿石……” 秦默淡淡應(yīng)了一聲,看著洞中的村民道,“我想他們應(yīng)該也同前一批村民一樣,過一會就會自己醒來的,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這里耐心等著吧罷?!?/br> 公儀音有些不放心阿石,擔(dān)憂道,“阿石不會有事吧?” “放心吧,天心教此番吃了虧,人手折損大半。這里不是他們的大本營,不可能這么快能再找到人手折返回來,而且我也留了子笙和阿星在外面看著?!?/br> 見秦默都已安排妥當(dāng),公儀音這才放了心,長長舒一口氣,頗有些頭痛地?fù)崃藫嶙约旱拿夹摹?/br> “怎么了?身體不舒服?”秦默望來,雖是顧及著在人前沒有什么親密的舉動,但眼中的關(guān)切神色卻是怎么也藏不住。 一大早奔波勞碌,又是爬山又是待在密不透風(fēng)的樹林里,公儀音早已累得不行,方才神情高度緊張倒不覺得什么,此時突然之間放松下來,身子的不適便一陣陣襲來。 只是為了不讓秦默擔(dān)憂,她還是淺笑著搖了搖頭,“沒什么?!?/br> 秦默將她眼中的疲色看在眼里,沒有多說,只用手悄悄環(huán)上了公儀音的腰肢,讓她將身體的重量靠在了自己身上。 在秦默身上休息了一會,公儀音覺得好受了些,直起身子看向秦默不解道,“阿默,你說天心教到底在打什么算盤?將這么多村民抓去,喂他們吃了失憶的藥之后又放了回來。我原本還擔(dān)心天心教抓這些村民去做祭品或者試驗(yàn)品之類的,可現(xiàn)在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秦默想起方才在洞中所見的那些深綠色的粉末,沒有立即回答,清朗明凈的雙眼在地上定定搜索著。 公儀音不知他在找什么,但看到他微蹙的眉頭和凝神的雙眼,識趣地沒有出聲打擾,安靜地立在一旁等著秦默自己出聲。 這時,秦默精致如剔羽的眉微微一挑,快步朝一個地方走去。 公儀音跟著走上前,只見秦默彎下腰伸出食指在面前的地上輕輕一抹,然后直起了身子。 “這是什么?”公儀音看著秦默伸出來的手指上沾染的淡淡粉末,不解地看著秦默問道。 秦默用食指和拇指摩擦著捻了捻,又放在鼻端嗅了嗅,眉眼間露出一抹清亮之色。他將手指舉到公儀音面前,淡淡道,“你聞聞看?!?/br> 公儀音湊上前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金屬銹味沖入她的鼻端。 “這是……”她遲疑地看向秦默,“銅銹粉末?” 秦默微微頷首,“生銅?!?/br> 公儀音一驚,腦中原本散落的線索突然像一顆顆珠子一般,被方才的線索一串,陡然連成了一條線,隱藏在這層層表象之后的真相呼之欲出。 她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誰能想到,天心教這樣奇怪舉動的背后,藏的竟是這樣的秘密?! 秦默他們等了一會,洞里的那些村民果然也同先前一樣,悠悠醒轉(zhuǎn)過來。不過,正如之前預(yù)料的那般,這些村民雖然蘇醒了,卻也同香娘他們一樣失去了記憶,并不知道在他們自己在失蹤的這段時間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 眼見著村民一個個瞪大眼睛狐疑地瞪著他們,荊彥只好上前隨便編了個理由,然后帶著他們一道往山下走去。 為了防止引起sao亂,阿石等村民們走了之后才同秦默他們一道跟了上去。他走在隊(duì)伍的最后,身上背著蕓娘的尸體,面色沉重,一言不發(fā)。對上公儀音偶爾的詢問,也只是搖頭或點(diǎn)頭,什么話也不說。 公儀音無奈,嘆一口氣再沒有出聲, 跌跌撞撞走了好一會,終于到了山腳下。 秦默看向阿石,“阿石,我們有些話想問你,你安頓好蕓娘之后,可以跟我們?nèi)ヒ惶酥星鹂h嗎?” 阿石大概也將發(fā)生的事情理了個大概,又見蕓娘臨死前稱呼他們?yōu)槭咕?,知道秦默他們估?jì)是什么官,遂默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跟在村民們身后繼續(xù)往明隱村走去。 到了村口,昔日看上去一片蕭條的明隱村似乎恢復(fù)了不少人氣,如今已是黃昏時分,家家戶戶升起了炊煙,有隱隱的飯菜香氣傳來。 這時,村口一戶人家的院門被拉開,探出一個婦人的頭來,她四下一看,正好看到朝村子里走進(jìn)來的那群村民,先是一愣,很快拿著勺子走了出來,走到村民中的一個憨厚漢子面前,揮舞著勺子道,“好啊你個死鬼,也不看看什么時辰了!又跑到哪里浪去了?!” 其他村民爆發(fā)出一陣哄笑,似乎對這樣的場景見怪不怪了,調(diào)笑幾句,也各自回各自的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