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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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默冷冷打量了他幾眼,涼淡開口道,“讓阿星和阿柳帶他去解決?!?/br> 荊彥應(yīng)一聲是,走到賈文身側(cè)說了幾句。賈文忙滿臉感激地行了行禮,然后被阿星和阿柳前后夾擊著朝荒草叢中走去。 走到差不多的地方,阿星停下腳步,冷冰冰看著賈文道,“就這里吧。” 賈文點(diǎn)頭哈腰應(yīng)了,為難地看著自己反綁在身后的手,陪著笑道,“兩位郎君,小民這……實在是不方便,還請兩位郎君通融通融?!?/br> 阿柳和阿星對視一眼,將捆住他手的繩索解了開來。 賈文忙謝了,剛要蹲下,又看向阿柳和阿星一臉尷尬道,“兩位郎君隔得這么近,小民實在是……實在是解不出來?!?/br> 見賈文如此多事,阿柳和阿星不由眉頭一蹙,但他說得冠冕堂皇,又沒有什么拒絕的理由,只得咽下心中的不滿,往前走了走,但眼角的余光還是不曾從賈文身上挪開半分。 賈文這才解開褲腰帶蹲了下來。 郊外的荒野,雜草茂密瘋長,隔著好幾步遠(yuǎn)的距離,阿柳和阿星也只能透過雜草的縫隙看到賈文模糊的背影。他們心中隱隱有幾分不安,也顧不上其他,轉(zhuǎn)身死死盯著賈文的身影。 好在賈文并沒有作出什么幺蛾子來,只聽得一陣窸窸窣窣,就見他拉著褲子站了起來。阿柳和阿星忙快步上前盯住他。 賈文露出一抹如釋重負(fù)的笑意,將褲腰帶系好道謝道,“謝謝兩位郎君了?!?/br> 阿柳“嗯”一聲,見他沒什么異常,示意他伸出手將其在身后重新用繩子綁好,這才冷冷開口道,“走吧?!?/br> 賈文聽話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同阿柳阿星一起回到了官道上。 秦默淡淡瞟一眼他,很快收回目光道,“上路吧。” 眾人應(yīng)一聲,都各自歸了原位。公儀音揉了揉手臂,也轉(zhuǎn)身朝車輦走去。 賈文正好站在她去往自己那輛車的必經(jīng)之路上,低垂著頭看不出什么端倪,然而在公儀音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卻突然一把掙脫身后的繩索,伸出手猛地一拉公儀音的胳膊,將她拽到了自己這一側(cè)。另一只手不知從哪里找來一塊尖銳的石頭抵在了公儀音的脖子上,粗魯?shù)乩粩嗤笸恕?/br> 事情發(fā)生得太過突然,所有人都愣了一瞬。 被賈文這么猝不及防地一拉,公儀音一驚,不自覺尖叫一聲。然而很快她便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迅速冷靜襲來,配合地跟著賈文往后退,盡量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緩一些。 賈文拉著公儀音退到幾尺開外的地方,用尖銳石塊抵著公儀音的脖子,抬頭看著秦默他們惡狠狠道,“不要過來!” 秦默冷厲的眉眼緊緊盯著他,眼中已有了一絲嗜血的神色,“你要做什么?!”他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起伏,讓周圍的溫度驀然降低了不少。 賈文的身子忍不住一顫,很快意識到公儀音在自己手上他沒什么好怕的才是,不由停止了身子,看向秦默,強(qiáng)自鎮(zhèn)定道,“給……給我一輛車,讓我走!” 秦默全身的氣息更加冷冽起來,他死死盯住賈文,眼中沒有一絲溫度,“放開她。” 看著他如地獄修羅般冷冽的神情,賈文心里越發(fā)沒底了起來,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道,“我……給我一輛車讓我走,我自然會放開他?!?/br> 秦默幽深的瞳孔驀地一瞇,渾身散發(fā)出寒涼之氣,讓賈文忍不住打起寒顫來。 賈文心一橫,手上正要用力好威脅一下秦默,卻不想前面的公儀音抬起手肘猛地往后一擊,正好擊在他腹部,同時趁著他彎腰捂住腹部之際,快速閃身到一側(cè)。 賈文忍住腰腹處的劇痛就要來抓她,不想前頭突然一道勁風(fēng)刮來,猛地將他掀到了半空中。還未等他反應(yīng)過來,身子就急速下墜,砰地一聲撞到了路邊的大石頭上。 他后腦勺一陣吃痛,五臟六腑都快被撞擊出來了。猛烈地咳嗽了幾聲,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突然感到眼前一道陰影罩下,有不尋常的氣息傳來。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頭望去,卻見秦默不知何時已到了他身前,低垂著冷冽的眉眼看著他,神情無悲無喜,冷得像是一尊雕塑,又像是九天之上的神衹,如看螻蟻一般看著他。 賈文突然覺得心里一陣絕望的寒冷襲來,他掙扎著往后退,嘴里驚恐道,“你……你要做什么……你不要過來……” 秦默沒有說話,只冷著臉將寬大袖口一揮。 賈文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就覺跨下一陣鉆心的疼痛傳來。他害怕地低頭一看,只見他方才拿來挾持公儀音的那塊尖銳石塊已經(jīng)不偏不倚地插到了他的命根子上,沒入一半,只露出半截石塊在外面。 他腦門上倏地冒出一層冷汗,覺得剜心刺骨的痛意開始綿延不斷的傳遍全身,渾身似從寒潭中撈出來一般,不住往外冒著汗,很快將衣衫打濕。 那種疼痛,讓他一陣陣倒吸著涼氣,卻絲毫沒有減緩,反而越來越痛起來。這一刻,他終于感到了痛不欲生是什么感覺。 公儀音好不容易脫了險,在原地呆立了一會才回了神。驚魂甫定,她這才抬眼看向賈文,卻見秦默已經(jīng)到了他跟前,什么話沒說,什么事也未作,就那樣冷眼瞧著地上的秦默,深濃瞳孔中沒有一絲光亮透出,像極了深不見底的輪回地獄。 這樣的眼神,她只在夢中見過,那一次,是她夢到秦默斬殺洵墨的時候。 他的眼神太過陰森可怖,便是一側(cè)的荊彥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公儀音呆呆地看著秦默,心中不知是何感受,一時竟沒有心思去關(guān)注地上痛得渾身冒冷汗的賈文。良久,她才回了神,轉(zhuǎn)了目光像賈文看去。 目光一落到賈文蒼白如紙的面色上不由愣住。他這般痛不欲生的表情是為哪般?目光緩緩下移,落到那露出來的半塊石塊上時,不由一愣,很快面露尷尬之色,轉(zhuǎn)開了目光。 秦默他……將賈文給廢了? 她不敢再看,只低著頭站在一旁,心中亦有些惴惴。 賈文好不容易感到胯下的疼痛減少了幾分,伸出抖抖索索的手,掙扎著就要將石塊拔出來。可是手剛碰到石塊,又打著哆嗦縮回了手,眉頭痛得已經(jīng)擰成了一團(tuán)。 秦默盯了他一瞬,再不看他,轉(zhuǎn)身看向莫子笙道,“別讓他死了?!?/br> 莫子笙會意,走上前手上隔空一用力,那石塊便被吸了出來,鮮血噴薄而出,濺了賈文一身。只聽得一聲殺豬般的嚎叫,賈文痛得在地上打起滾來。 莫子笙冷冷地看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將瓶塞打開,然后對著賈文流血之處抖了抖,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藥粉灑了下去。 藥粉一碰到傷口,又是一陣鉆心的痛意傳來。賈文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像被人揪到了一塊,痛得簡直無法呼吸,胯下陣陣灼燙的痛意不斷傳來,讓他一瞬間有了想死的沖動。 莫子笙灑的藥粉雖然性烈,止血效果確實甚好,不出片刻,賈文流血的部位便被止住了血??墒撬麄€人像被抽干了血液和精氣一般,破布般躺在地上,鼻端只有進(jìn)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秦默再不看他,清冷的目光瞥向了一旁目瞪口呆的公儀音。 公儀音被他這么一看,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遲疑著轉(zhuǎn)頭對視過去。 ------題外話------ 一到周末反而更懶,這是病,得治啊…… 第158章 我們成親好不好? 秦默面有后怕之色,看著公儀音的目光早已沒有了方才的冷厲和幽暗,眸中神色轉(zhuǎn)為清亮薄寒,像極了初夏時分的拂曉天氣,還帶了些微濕潤的意味。 公儀音抬目直面他,腦中一片空空,墨玉如洗般的眸子里氤氳著一層瀲滟空濛的神情。 秦默忽而嘆一口氣,清雅的容顏上綻開一抹苦笑,聲音低沉道,“上車?!?/br> 公儀音不敢不從,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上了車輦。 一踏入車廂內(nèi),便覺眼前一暗,原來是身后簾子刷地落下,隔絕了車廂外明亮的光線。還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就感受到秦默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谒亩希阱氤摺?/br> 公儀音的胸口不由自主傳來陣陣悸動,如同受了驚嚇?biāo)奶巵y竄的小鹿。她伸手按住胸口處,兀自穩(wěn)定了一下心神,剛要抬頭朝秦默看去,身子卻被秦默一下?lián)霊阎小?/br> 耳邊便是秦默胸膛跳動的心跳,恍惚間,竟然比自己的心跳還要快。 她錯愕仰起小臉朝秦默看去,正好撞上他低頭看來的目光,有著隱隱微醺的神色,似千年琉璃閃爍其中,眼中的后怕之情久久沒有退去。 “阿音,我后悔了?!鼻啬统恋穆曇粼谒咈嚨仨懫穑埔粔盥穸嗄甑暮镁?,甘醇而清冽,讓人不由自主染上幾分微醺的醉意。 “后悔什么?”公儀音不解挑眉。 秦默輕嘆一聲,緊緊摟住她纖細(xì)的腰肢,下巴抵在她柔弱的肩頭,語聲幽幽,“后悔將你帶出來了?!?/br> 公儀音忙道,“阿默,你別擔(dān)心了,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 “嗯?!鼻啬瓚?yīng)一聲,忽而將頭抬起,雙手握在公儀音的肩膀上,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若你不是好好的,我會叫他給你陪葬。所以阿音,你必須好好的,明白嗎?” 他的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可他聲音中那絲似有若無的寒意,卻讓公儀音忍不住一顫。 這一刻,公儀音仿佛見到了方才廢掉賈文時渾身散發(fā)著冰冷氣息如同地獄中走出之人一般的秦默。 她毫不懷疑,若自己今日真出了事,哪怕只是傷了一根毫毛,秦默對賈文的下手還會狠一千倍。這真的是人們口中那個溫潤如玉飄然似仙的秦默么? 公儀音怔怔地看著秦默,嘴張了張,最終還是無聲地垂下了頭,細(xì)細(xì)的聲音傳來,“我知道了?!?/br> 許是感受到公儀音氣息的變化,秦默很快收起了眼中的森寒和凌厲之色,熟悉的低笑聲在公儀音耳邊響了起來,“阿音,你這是被我嚇壞了?” 公儀音吶吶搖了搖頭,“沒。” 秦默伸手將她往懷中帶了帶,用唇瓣輕輕蹭了蹭公儀音緋紅的耳垂,“罷了,日后把你栓在我身邊便是,如此,你就不會受傷了?!?/br> 公儀音聽出他話中的玩笑之意,抬眸睨著眼看向他道,“才不要!” 秦默唇角上揚(yáng),露出一個熟悉的弧度,帶著寵溺的口吻哄道,“好好好,你說不要便不要。”這一刻,他又回到了那個熟悉溫暖的秦默,仿佛方才一瞬間的幽冷只是公儀音的錯覺。 公儀音長舒一口氣,壓下心底復(fù)雜的情緒,也勾唇笑笑道,“時辰不早了,快繼續(xù)趕路吧?!?/br> 秦默應(yīng)了,掀開車簾朝外吩咐了一聲。 謝廷筠見兩人解決好了“矛盾”,這才哭喪著臉又上了車。若不是此次出行總共就帶了三輛車,他還真不想同公儀音和秦默同一輛車,實在是太受刺激了。 許是感受到謝廷筠的糾結(jié)心情,公儀音朝他討好地一笑,離開秦默的懷抱端端正正地坐著。 秦默睨她一眼,瞥見她眼中的靈動和笑意,心中長舒一口氣轉(zhuǎn)回了目光。 車隊終于緩緩開動,有秩序地朝前駛?cè)ァ?/br> 又是一陣顛簸的趕路,一行人終于趕在天黑之前到達(dá)了下一個城鎮(zhèn)。在鎮(zhèn)上休息了一會,補(bǔ)充了一些必需品,第二日清晨便啟程了。又趕了大半天的路,晌午剛過,一行人到了安邑縣縣城。 他們找了個客棧安頓下來。 秦默派了荊彥和莫子笙并兩個侍衛(wèi)帶著賈文去了縣衙。臨行前,秦默特意同荊彥強(qiáng)調(diào),務(wù)必要讓安邑縣縣令好好關(guān)照關(guān)照賈文。荊彥應(yīng)了,帶著賈文往安邑縣縣衙去了。 公儀音恰好聽到了秦默同荊彥說的話,不由眉眼一垂。 賈文這一去,怕是兇多吉少了。 見公儀音收拾好從樓上的房間走了下來,秦默揚(yáng)唇一笑,朝她招招手道,“阿音,過來?!?/br> “你想吃什么?這一路舟車勞頓也沒吃好,今日難得到了這里,好好吃一頓吧。”秦默拉著她的手在幾前坐下,笑意清淺地問道。 公儀音搖搖頭,“都可以,你看著點(diǎn)吧?!边@一頓顛簸,胃里早就翻江倒海,自然也沒有多少胃口吃東西。 見她眼底微顯的疲色,秦默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趕了好幾天路了,今日就在這歇息半天,明日再啟程吧?!?/br> 一旁的謝廷筠知道秦默是顧忌公儀音的身體,當(dāng)然不會有異議,自然而然地接過話題道,“既然無憂沒有什么特殊請求,那我叫小二來問問店里的招牌菜。今兒可要好好宰熙之一頓?!?/br> 秦默看他一眼,“我可沒說這頓我請?!?/br> 謝廷筠兩手一攤,“你都把我拐到這兒來了,總不能連頓飯都不給我吃吧。”說著,招手喚了小二過來點(diǎn)了菜。 飯菜上得差不多的時候,荊彥和莫子笙也回來了。 謝廷筠招呼兩人在一同坐下,問道,“怎么樣?縣令怎么說?” “我一亮出令牌他就嚇傻了,趕緊讓人將賈文帶進(jìn)了牢中。有我們的特別關(guān)照,賈文估計不死也得殘了?!鼻G彥大大咧咧道。 公儀音看一眼身側(cè)眉眼冷然的秦默,不知為何心中有一絲奇異的情緒在蔓延。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并沒有完完全全了解過坐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他的過去,于她而言,是一片空白。她只見過他展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一面,而其他的方面,她一無所知。 這讓她不由產(chǎn)生了一絲挫敗感,情緒也跟著低落下來。 秦默淡淡瞥了荊彥一眼,收到他的注視,荊彥一怔,很快反應(yīng)過來,偷瞄一眼公儀音忙笑著將話岔過去,“點(diǎn)了這么多菜?!終于可以放開肚皮大吃一頓了?!闭f著,看向秦默笑道,“九郎,可以開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