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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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世忠面無表情地睇了眼小麟子:“皇帝爺打賞了你金葉子,我們做奴才的不能逾越,就給你顆銀摞子吧,拿回去叫你吳公公買點好玩的。 小麟子恭恭敬敬接過:“謝戚爸爸,小麟子用心當(dāng)差,給戚爸爸長臉兒。” 嘿,這嘴甜。戚世忠就扶著腰站起來,說:“今天是皇四子冊封,闔宮沒一個不忙的,你也去忙吧?!?/br> “那我這就告退了?!眳侨泄率莸纳戆宄隽嗽鹤印?/br> 小麟子一聽是皇柿子,烏眼珠子轉(zhuǎn)溜,半路就并著腿兒要回院子尿尿。今日午門外要宴請群臣,奉天門前的廣場哪哪都有把崗,可不好躲角落給她尿。吳全有忙著去御膳房打點,也就只得由著她晃悠去了。 ~~~*~~~ 巳時正,奉先門鐘鼓連響九聲,太常寺卿高呼宣表,群臣黑壓壓、藍(lán)壓壓、紅壓壓地在曠達(dá)的場院下跪成一片。 奉天殿前的三層漢白玉臺階上,皇帝楚昂親自把象征著東宮榮耀的九旒冕給楚鄒戴上。 是個碧空晴朗的好天氣,露臺上清風(fēng)微拂人面。那珠簾垂下,九歲的楚鄒便因這樣的場面而生出肅穆。父皇英挺身軀著一襲玄色金盤龍袞服,發(fā)帶十二縷五彩冕旒;母后殷紅的大袖裙擺在風(fēng)中撲簌,龍鳳珠翠冠上的藍(lán)寶石在陽光下?lián)溟W光芒。年輕莊美的母后站在父皇身旁,是那樣的和諧般配。 楚昂對他說:“一切都過去了,你是朕的好兒子?!?/br> 父皇的臉貼得他那么近,雋冷的眉宇繾綣著笑意。 他的母后也對他笑,母后肯與父皇一同出席大典是出乎楚鄒意料的,他便也對她感激地回應(yīng)。 楚昂斜眼看見孫皇后的表現(xiàn),目中是有滿足的,這種感覺就跟他從前在王府里時,對于孫皇后的那種留戀。孫香寧卻是不搭睬他的,姣好的臉頰上雖帶著笑,目光卻根本不觸及他。但他記得昨夜明明是她先對自己勾唇,那煙花璀璨之下她唇角一動,瞬然叫他滿心得釋放。楚昂就不管不顧地抓住孫香寧的手腕,然后看向底下的眾臣。孫皇后扯了扯,扯不動,只得由他這么拽著。冷漠是分明的,不遮不掩,只是因著有這些人,所以才笑盈盈。 朝臣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見過皇后了,雖距離隔得遠(yuǎn),辨不清臉上妝容,然而看著那上頭的鳳冠霞帔,母儀之范盡顯,壓根兒不像在坤寧宮里苦悶了數(shù)年的樣子。這對夫妻揣不透啊,聽見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高喊“跪——”,紛紛匍地叩拜。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千歲——” 楚鄒看著父皇在大袖下默默抓住母后的手,先是輕輕勾著,后來握住了手心,忽而又把母后的五指相扣。母后纖柔的手指蜷在父皇的掌中,那樣被包攏著,似在微微蠕動,他怎么忽然想起那年楚郵出生的清晨,乾清門外父皇勾住了另一雙柔荑,五歲的他看在眼里,是那樣的刺眼。 曠達(dá)的場院下群臣三叩九拜,他聽見他們喊到:“太子千歲千千歲?!狈拍渴且坏赖拦搭^伏地的脊背,他們正在跪的是他,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站在至尊高處的榮耀。 一股冷風(fēng)拂上他俊美的臉龐,他的眼前掠過那些暗夜里驚怯的心跳,那個黑瓦黑柱的殿宇下,沉迷于叫小太監(jiān)撫臉抱腳的靡靡惘惘……都過去了,迷亂而灰暗的它們。楚鄒微抿下精致的唇角。 小麟子站在最末了一個朝臣的屁股后面看,一道矮矮的竹青色獬豸小袍子,遠(yuǎn)遠(yuǎn)地杵在奉天門外的正中央。看她的柿子爺和他的父皇一樣,頭上帶著長板條的掛珠簾子,玄色團(tuán)領(lǐng)袍上兩肩刺繡蟠龍,少年俊逸的身姿是那樣高遠(yuǎn),就像一尊金貴的神。她仰著小腦袋看,仰得脖子酸酸的。 但她的柿子爺自此離她遠(yuǎn)了。他住進(jìn)了清寧宮前面的寧壽宮,除了每日清晨進(jìn)坤寧宮給他的皇后請安,她幾乎都尋不見他人影兒。 他的宮里多了很多伺候的宮女和奴才,身后還添了那個像女孩子一樣白凈的宋玉柔,他們單獨被關(guān)在東宮里讀書,不再和別的柿子們一起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便對她目不斜視。 她有時候跟著侍膳太監(jiān)進(jìn)他的宮中送膳,故意在他的桌角摳摳手指頭,拿眼睛望他。他也對她不聞不問,好像把她從前給他暖腳窩窩、做飯吃的那些事兒都忘記了。她還掌著他的口食性命呢,他的母后怎么也不提醒他。 小麟子的童年便又只剩下來一個人安安靜靜,除了那個偶爾路過東一長街,看見她唏啦唏啦拖著五彩琉璃球走過去,便會對她彎眉笑一笑的羸弱三皇子。 作者有話要說: 第56章 『伍陸』花開盎然(修) 一座宮,多一個人不滿,少一個人卻缺。 奉天殿前人群漸散,錦衣衛(wèi)拆卸著慶典帳幕。光陰悄靜游走,夕陽黃了又黯,忽而東西二條長街便亮起了幽黃的燈籠。白日里不識的情愫便因著這黑夜而張弛,孫皇后坐在多寶柜前調(diào)理著色盤,調(diào)了一晚上也沒見她下筆畫兩劃。 那筆尖才觸著瓶頸,便問桂盛:“寧壽宮那頭安排得怎樣了,老四睡前有吃宵夜的習(xí)慣,仔細(xì)那新?lián)Q的奴才給忘記?!?/br> 這才半個時辰都已經(jīng)問過三回了。 從前皇四子在的時候,天黑總會自顧自蹭進(jìn)母后的殿里坐坐。母子二個也不多話,有時他靜靜看她描,孫皇后得閑揶揄幾句;有時自個坐在桌邊研磨棋盤,到了戌時末了,孫皇后叫李嬤嬤給他上點兒夜宵,吃了就回去睡下。 那小子雖學(xué)了他父皇清貴寡語,心思難猜,到底是孝順。這是人剛搬走,心里空溜溜不習(xí)慣呢。桂盛哈著腰:“說是都已經(jīng)布置妥當(dāng),皇帝給撥了不少奴才過去,灑掃的、掌膳、掌衣、司寢的各個差事都沒落下,殿下的起居習(xí)慣也都一一囑咐,娘娘您寬心。” 孫皇后聽了也就說不出什么,叫李嬤嬤:“你隨本宮去后頭看看?!?/br> 東暖殿靜悄悄的,往日這時候燈盞幽黃,會聽到他時有時無的說話聲。人一走就空,柜子里剩了幾件幼年穿小的衣袍,墻角橫兩柄拉壞的弓箭,紫檀木仙鶴腿兒的四角床榻上,寶藍(lán)色刺繡飛鳥凌云的褥子也疊得方正齊整。 孫皇后心底其實是愧憐這個孩子的。還記得幼小淘氣的時候,當(dāng)年可從不懂收拾,自個床上睡著睡著,半夜聽到打雷就一咕嚕摸下床,光著兩腳丫兒往她的正殿里鉆,有時沒少讓楚昂和她犯尷尬。 不然就是在他父皇的乾清宮里睡著睡著,天微亮她剛一睜眼,卻看見他的小胳膊又橫在了她肚腰上。后來呢,后來卻自己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得盡然有序。孫皇后在療傷的頭一年,其實對六歲的楚鄒是無力且忽略了的,可以說是楚鄒自己長成起來,熬過了驚跳的黑夜,把咳嗽悶在胸口藏著,忽然便開始有了自我約束的章法。 孫皇后輕輕地摸了摸楚鄒睡臥的錦枕,有些夜的清涼。 李嬤嬤在旁寬慰:“長大的鳳鳥都須離巢,太子殿下心中有主意,娘娘不必為他掛慮?!?/br> 說的是這番道理,孫皇后便站起來,揩著素潔描花的手帕往回走。盈盈碎步踅上臺階,卻看到張福懷抱拂塵立在露臺上,瞥眼見到她來,躬身叫一句:“皇后娘娘?!?/br> 孫皇后直入殿里,果然看見正中的錦榻上楚昂一襲紺色刺繡袍服端端而坐。 應(yīng)是來了不多會,宮人沏的茶還未涼。 見她立在門檻外裙裾輕拂,便勾唇低語:“怕你不習(xí)慣,朕過來看看?!?/br> 孫皇后抬腳邁進(jìn)去,把李嬤嬤的話還他:“皇帝多想了,哪只鳥兒長大了不離巢?況同在一座宮里,什么時候想看看不見。” 她身上帶著夜寒,楚昂卻分明知她剛從哪里回來,但也不去反駁她,輕微地咳了咳嗓子。 那隱在光影中的側(cè)臉略顯消瘦,孫皇后頓了一瞬便道:“咳在表里尚淺,該吃的藥便吃了。御膳房給你燉的梨子也不見你用,到這兒裝可憐?!?/br> 難得她一句揶揄,話雖冷,到底叫人聽出惦念?;实坌南挛⑴骸澳切╅幦舜植诘氖炙嚕哪芡薜幕屎蟊??!兵P目斜長,目中幾許繾綣不掩。 孫皇后想起他白日攥著自己的一幕,卻不習(xí)慣與他這般說話,便道:“那就叫小麟子給你燉吧,最近在跟著李嬤嬤學(xué)手藝,我見你父子倆也是不挑?!币贿呎f,一邊自去內(nèi)殿沐浴清洗。 怎生忙忙碌碌近半個時辰后出來,卻看到他還一個人坐在那里。往常是默契的,坐著坐著到一定時辰不理他就走了。孫皇后有些不悅,蹙眉按捺:“夜已深,皇帝還在這里做什么?” 才洗過澡的身段,掛一抹大袖寬襟的銀朱色木芙蓉刺繡褙子,風(fēng)吹進(jìn)來,把衣袂曼妙輕舞,內(nèi)里的婀娜藏掩不住??諝庵袕浬⒅还傻ㄏ阄兜?,她如今是研磨了深本事,一應(yīng)的胭脂洗用都經(jīng)自己親手調(diào)制。 那膚若凝脂,唇紅欲滴,立在靜謐殿宇之下只叫楚昂看得一瞬目眩。楚昂便起身朝她走過去,宮人見他來,紛紛移步退后。他走到孫香寧跟前,溫柔地揩上她鬢發(fā):“正月尚冷,才洗完便出來吹風(fēng),也不怕著涼?” 說著長臂環(huán)過她的腰,攬過她貼近自己的胸膛。那衣袍上散發(fā)著龍涎淡香,孫皇后才知他亦是特特清洗過才來的。她便躲開他的氣息,將他往身旁輕撥:“是有些冷,臣妾這便要歇息了,皇帝也早些回去吧?!?/br> 她手上竟是不留情,楚昂忽而放軟了語氣:“朕今夜若不想回去?” 孫皇后聞言仰起頭,訝然對上他赤灼的雙目,一瞬不曉得該說什么。楚昂英冷的面龐俯下來,想要輕吻她的唇,她側(cè)著頭躲,楚昂把她的臉扳正,默默看了兩眼,忽而便繾綣地咬了上去。 執(zhí)著的氣息,薄涼而輕沾,那是種曾經(jīng)熟悉到刻骨銘心的味道。孫皇后被他含得膚骨徹醒,牙關(guān)不由咯咯打顫,另一段同樣刻骨銘心的情愫卻被剜開……那個落日余暉下他無言的失望與憐憫,懷中涼卻的溫暖,他眉間情動的喜色,連進(jìn)宮瞧一瞧自己都坐立難安……她便用力地推開他:“夠了。我不想要?!?/br> 楚昂微往后搡了搡,小心而貪渴地試探了這半天,她卻始終咬著貝齒不肯張開。他不得入門,驀地頹唐道:“就沒有回轉(zhuǎn)的玄機了……莫若放你與朕和離?” 孫皇后氣息頓然一滯:“……如果可能的話,求皇帝下旨意?!彼涯樲D(zhuǎn)向另一邊,朝進(jìn)殿柱的灰暗里,沒有人看能得清表情。 楚昂俯看她如今像未生產(chǎn)過的身段,卻生出難于言說的憐恤。他把她環(huán)肩攬過胸口,她的身姿于他慣是盈爾一握的,不過只是嬌小的到他肩頭。 他問她:“那你除夕夜為何還隔著煙火與朕笑,亂我的心?” 孫皇后僵著不肯應(yīng)。 他卻是洞穿她的,多少年少小夫妻了,面上慣是笑盈盈,心中卻是把賬本兒都記清。她笑,自是因為她終于想通了什么,開始對他存有打算。這一座皇宮,他也僅是對她孫香寧一人如此了。 楚昂英挺的顏骨蹭著孫皇后:“自是不可能的……真情也好,假意也罷。三年了,朕業(yè)已從血雨腥風(fēng)中淌過來,你所缺失的,想要便索回去吧?!?/br> 想要便索回去吧…… 就怕索去了你又后悔,臨到頭了又心疼。 孫皇后默而不語,宮人從兩側(cè)踅來,輕輕把丈高的漆紅殿門闔起,坤寧宮落了燈。 …… 那天晚上皇帝留在了孫皇后的寢宮。從懷上老五開始,算算其實已四年多沒有過了。忽然燈火下凝望,于彼此間便都有些道不出的熟悉與生疏。雕花板滴水鳳戲牡丹架子床上,光影打得幽黃,孫香寧側(cè)著臉龐不肯與皇帝對視,唯楚昂對她很仔細(xì)。 在最初的那一瞬,他的試探將她貫得打顫,兩個人的目光都有些凝滯,像同時不合時宜地想到了遠(yuǎn)久的某段情愫。那段攤開來叫人彼此尷尬的回憶。 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頃刻他就對她細(xì)致入微地體貼起來。先是溫柔的,但他不知她原已變化得這樣美妙,后來不知不覺就狠了。最后的時候?qū)O皇后咬上楚昂的肩膀,咬得那樣用力,他肩骨鈍痛,俊冷的眉宇都凝成一團(tuán)。便也發(fā)了狠,毫無保留地給予她交付。 黃燈下細(xì)看她的眉眼,并無一分對他的軟弱哭訴或數(shù)落。淡了就是淡了,是真的變化。從前都是她對他恭迎順服,如今卻是他在傾力滿足。 楚昂怕孫皇后多想,一遍又一遍地反復(fù)吻她:“是朕迷失了……忘掉那一段吧,今后都不會再有?!?/br> 他說這話便算是起誓與了斷了。他自己也將心門闔起,過去的宛如花開花落花事了,來過的留下一點痕跡又去了的便不會再惦記。 這一夜的坤寧宮里異樣安靜,百鳥朝鳳的垂簾帳內(nèi)彌散著斷不了的沙沙綿綿。宮人們久違地聽見皇帝在幸皇后,而皇后發(fā)出從前他們未曾聽過的陌生嬌息。聲音其實很低,守夜的姑姑垂著頭不敢發(fā)出任何動靜,是羞赧悸動也是澎湃的,仿佛看到了這座宮殿的生機。 第二天楚鄒去給父皇請安,前殿空空的,去到后頭,看到母后宮門外勾頭站著老太監(jiān)張福。站了一晚上,兩眼圈發(fā)黑,用目光暗示楚鄒別進(jìn)去。桂盛在一旁面露喜色,耷拉著他壯年的身板迎過來:“唷,太子爺,要不要去東暖殿先喝口茶?” 穿一身喜橘色的纏枝曳撒,叫一聲太子爺都是親熱,這會兒不口舌生瘡了。像剛把自己打發(fā)走,轉(zhuǎn)頭就把他婉柔的母后打包賣掉。楚鄒瞪了眼桂盛,雙頰泛紅地拂袍離開。 桂盛也不以為意,在為他們母子謀福呢,小孩兒懂得什么。訕訕地收回腳步。 那天楚鄒便沒好意思再去坤寧宮拜見。是在兩天后才去的,清早母后與父皇并坐在正中的三彎腿羅漢榻上,母后著一抹妃色牡丹刺繡宮裝,姣好的顏頰上溢漾著鮮活的紅潤。父皇修勁的身姿映襯在繁復(fù)的屏風(fēng)之下,看母后的眼神都是繾綣。似特意睇了楚鄒一眼,像怕他擔(dān)憂再對母后有辜負(fù)。 楚鄒便微微有些赧窘,轉(zhuǎn)頭去看漆紅的殿柱??吹街雍箬浦浑p烏溜溜的圓眼睛,矮墩兒個的搭一身“麒麟袍”,他便又立刻裝作神目恍惚,假裝看不見看去了殿頂?shù)奶旎ò濉?/br> 坤寧宮清寂了數(shù)年,已經(jīng)多久沒有過這樣的暖融,姐弟三個難免局促,倒是孫皇后顯得大方自若。 總是覺得母后哪里有變化,具體的變化楚鄒又形容不出。孫皇后指著角落的雙龍擋板翹頭案道:“都愣著干什么,那邊是給你們準(zhǔn)備的賀年禮物,前兒個忙,也沒得空賞下去?!?/br> 宮女子呈過來,楚湘的是一盒南海珍珠,楚鄒是一柄西塞長弓,而楚祁的則是一枚金絲楠木的小楷狼毫。楚祁是意外的,在他十四歲的記憶中,他的父皇從來不曾正眼關(guān)注過他的喜好,而外頭都風(fēng)傳他玩鳥成癡。 楚昂道一句:“我兒只須做你自己就好。”楚祁便默默有些酸楚,心中那份揪緊的痛與怨,因著這一句,卻迷茫得有些不知從何表達(dá)。 坤寧宮就這樣恢復(fù)了榮寵,每天宮人在景和門里進(jìn)進(jìn)出出,一派生機盎然。但頭幾天是沒有人敢來請安的,這些年內(nèi)廷由景仁宮主事,張貴妃沒去,宮嬪小主們沒人敢逾越。 到第五天的時候,張貴妃終于不期而至。叫了殷德妃一起來,殷德妃是楚昂成親前的通房妾,當(dāng)年在王府里時,對楚昂的王妃與側(cè)妃也連帶著一起卑順;如今進(jìn)了宮,這順捺的脾性也依舊不改,張貴妃時常要見孫皇后時便帶著她。 并沒有事前叫人通知,大清早著一襲珊瑚色絹刺荷葉袖大襟褙子,盛裝打扮的前來請安。這些年在宮中代為主事,倒把她從前的愛嬌拿喬收斂了不少,那氣色煥發(fā)的臉容上多了幾分沉穩(wěn),進(jìn)殿便笑盈盈:“jiejie可算是好了,今兒與皇上把這年一過,闔宮都像是舒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花式是:當(dāng)了太子就翹翻天黃柿子牌黃毛啞巴犬一只,領(lǐng)走不要客氣23333】 第57章 『伍柒』福寧初嫁 十五元宵沒過,宮里頭都算是過年,大早上起來得吃甜食,這叫圖吉利、沾喜慶。 李嬤嬤給孫皇后調(diào)了一盅木瓜杏仁奶羹,這季節(jié)木瓜可是稀罕的好東西,加了杏仁燉制,常吃可抗老延衰,使肌膚白皙紅潤,還可令婦女子身段莞爾。孫皇后向來對李嬤嬤做的不挑剔,她上什么,她就吃什么。昨夜皇帝留寢一宿,折騰到天亮才完,這會兒她胸口崩得緊緊的,一勺一勺舀得輕慢。 算起來李嬤嬤的歲數(shù)要比孫皇后大十多歲,孫皇后雖是小戶出身,但也是小富小殷的人家。李嬤嬤是在她襁褓時候就帶著長大的,后來隨嫁入了王府,看著她從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女兒家,經(jīng)歷了十五懷孕,第一次生產(chǎn),一直到如今的淡定通達(dá)。所有的一點點變化,李嬤嬤都是默默無言看在眼中的。她對孫皇后的照顧也是無言、仔細(xì)與袒護(hù)。 是個霧朦的天,風(fēng)吹進(jìn)坤寧宮內(nèi)帶著點兒涼氣。李嬤嬤的手面觸碰到孫皇后微涼的指尖,便恭敬低語道:“娘娘伺候皇上辛苦,平素要多注意補養(yǎng)身子。” 話音雖不高,卻叫下頭坐著的人聽見。這是替孫皇后仗氣的。 張貴妃抬腳入宮門的時候,桂盛就哈腰進(jìn)來通報過了。 孫皇后這會兒業(yè)已打扮妥當(dāng),抿著唇角嗔笑:“嬤嬤就愛cao心,被皇帝聽見可不要記你一賬,瞧把他當(dāng)成了豺狼虎豹?!庇洲D(zhuǎn)而對張貴妃回道:“哪兒來好與不好,不過是這些年得閑,便在宮中自得其樂罷。多時不見張meimei,meimei倒也學(xué)會聽那外頭風(fēng)言風(fēng)語了?!?/br> 她梳著一壟墮馬髻,斜插一枚紅寶石鑲金簪子,又似是才起來不多久,單側(cè)沿胸前散下一縷青絲。幾許慵懶,幾許嬌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