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眾人心中哀嘆。 “他很欣慰,明天中午要來做客?!?/br> “……” 良久,沈浩弱弱道:“會帶菜來嗎?” 好問題。 斷流隊,是個十人小隊,曾經完成基地里的一項s級任務,里面的每個人拿到外面都是獨當一面的強者,聚集在一起更是發(fā)揮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或者說,在喬延的領導下發(fā)揮出了這樣的作用。 雖說斷流和怒濤并駕齊驅,但單獨將兩方的隊長拿出來比較,喬延是更勝一籌的,他看起來是個三十歲的男人,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煙不離手,喜歡穿黑色的衣服,即使是夏天,也把手腳脖子裹得嚴嚴實實,好像很怕冷一樣。 “只有這些情報嗎?” 在徐晟介紹過后,沈沐這樣問道。 “我知道的都是公開的情況,平時沒有刻意去打聽。” 黃昏了。 晚霞把天空暈染成美妙的橙紅色,沈沐拆了一包餅干:“下一個問題,那個大媽怎么死的?” 李和光停下吃咪咪蝦條的動作,道:“我在門外停了一會兒,聽到的議論都差不多,尸體是在我們回來的前一個小時被發(fā)現的,法醫(yī)來驗過,尸體上有摔傷,但真正的致死原因是嚇破了膽?!?/br> “她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 沈浩一把抱住毛皮暖烘烘的大狗:“不會有鬼吧?” “什么鬼大白天出來?”齊悅對此嗤之以鼻,而后就像是忘了前一句話般:“不過有可能是她的兒子太不想和她分開,才白日現形特地來拉她下去的,誰知道呢?!?/br> “死了表弟和姑姑反而很欣慰……”徐晟思索著道:“所以這幾個就是那種極品親戚?” 沈沐沉吟:“你的意思是說,是喬延下的手?” “沒錯,我們完全是躺槍而已,”徐晟精神一振,覺得自己推測得很有道理:“喬延早就想甩掉這幾個糟心的親戚了,末世前要錢,末世了要食物,可現在,食物就是命,他還帶著隊,怎么可能愿意?” “依我看,喬延用了某種方法,可能和異能有關,先后把表弟和姑姑陷在這里,給自己洗脫嫌疑的同時還給我們送了口黑鍋,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上門了?!?/br> 洗脫嫌疑,懂。 雖說末世力量最大,但道德還是有用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句話不僅是說說而已,很多時候會化為足以左右局勢的力量。 送口黑鍋,不懂。 沈浩努力思考著,問了出來:“為什么是我們?這種剛來的不起眼的……”他忽然反應過來:“因為秦哥和習姐?” “沒錯?!?/br> 沈沐贊賞地看著弟弟:“作為民間最強的小隊之一,喬延或許正在尋求和官方的接觸,至于具體是什么,我們就不知道了。”少年拍了拍手,道:“想再多也沒用,吃點東西整理一下今天的收獲吧?!?/br> “明天中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br> 這句話標志著會議結束。 “汪!” 狗狗發(fā)言了。 “有什么事嗎,將軍?” “汪!” 人和狗語言不通,沈浩和大狗面面相覷半晌,李和光悠然道:“狗今晚睡哪?” “汪嗚~” 是啊,它還沒有窩。 沈沐用今天搜刮來的紙箱子搭了個勉強能看的狗窩,再找了幾件不怎么用得上的衣服墊進去,完工! 將軍不怎么開心。 沈沐仔細回憶,哈士奇原主人家里并沒有類似狗窩的存在,那么有兩種可能性,要么大狗平時是在地上趴著睡的,要么是和主人一起睡床的…… 雪見沒準順口吃了,排除;小浩睡姿太豪邁,排除;醫(yī)生有潔癖,排除;李哥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醒,排除;齊悅那張床最小,睡一人一狗太勉強,排除。 所以還是算了吧。 裝作沒看見狗狗委屈的小表情,沈沐將它挪到到紙箱里,把紙箱推到了沙發(fā)邊上,靠著枕頭的位置。 齊悅湊過來瞧了瞧:“它好像不高興?” 沈沐一派鎮(zhèn)定:“狗臉上全是毛,你怎么看出表情的?” “也對。” 月如鉤。 將收獲整理完,討論了要兌換哪些東西后,沈沐回房。 徐晟的推測很有道理,在他沒有木系異能的情況下。 李哥應該能猜到一些吧? 昨天的那三個男人,死在雪見的反擊之下,而今日這大媽死亡的位置,就在他的窗子正下方不遠處。 雪見和晶蘭都不在,那么還有什么能造成這一切? 沈沐的目光落在窗臺的寶石花上。 囡囡的新能力? 少年走到窗邊,以手撫觸那黯淡了些的葉片,似乎從中得到了某種訊息。 他微笑起來,輕輕道:“發(fā)生的事情真多……你說,這個世界是不是還在排斥我們呢,休伊斯?” 眼前一片白霧,而后便浮現出了熟悉的景象。 第48章 吞噬 這一次相見,和以往每一次都不同。 以往, 都是休伊斯主動見沈沐, 不管后者同意與否;而這一次, 是沈沐主動見休伊斯,亦不管后者同意與否。 主動和被動, 是很重要的,在心理上,便可以形成“勢”, 而且, 由自己來挑選時間, 就有可能會見到平常見不到的景象。 ——比如說,虛弱無力的休伊斯。 白霧茫茫, 不知從何而起, 不知從何而散, 放眼望去, 整個空間都被這白霧占據了,而自稱為沈沐半身的白袍少年, 便在霧氣中央。是的, 即便這霧沒有邊際, 但在沈沐看到休伊斯的第一眼, 便知道, 那兒便是霧氣的中心。 和沈沐是黃種人不同,休伊斯應當是白種人,可以前相見的時候, 他的皮膚是種健康的白皙,但現在,卻是種病態(tài)的蒼白,仿佛比過了身上的白袍。休伊斯嘴唇干燥,眼神渙散,仿佛已經在狂風中堅持了許久的紙片般,有種一碰即碎的脆弱。 他似乎連支撐身體站立的力量也沒有了,倒在霧氣之上,瞧上去似乎是被虛無縹緲的霧氣托著不斷沉浮,整個人前所未有地順服…… 或者說,任憑宰割。 沈沐緩緩來到休伊斯的面前。 很奇異地,在少年邁步時,霧海輕柔分開,露出白色的路徑,如同神話中的場景般。 “能聽見嗎,休伊斯?” 沈沐坐在他身旁,呼喚著道。 休伊斯沒有反應。 沈沐耐心地再次呼喚了幾遍,休伊斯的眼睛里終于漸漸有了光明。 那是很難形容的變化。 猶如畫完巨龍后最后的點睛一筆,猶如精美的瓷娃娃突然有了靈魂,若說之前的休伊斯失去了神智,如今的休伊斯便重新有了思緒和情感。 纖長的睫毛隨著眼睛眨動上下翻飛,恍若蝴蝶振翼,沈沐第一次在如今近的距離、且有如此興致觀察這位半身少年的容貌,便細數起自己和對方的區(qū)別來。 和沈沐在地球上被當做皮實的男孩兒養(yǎng)不同,休伊斯自嬰兒時代起就被許許多多人照顧,被作為神明轉世崇敬,掉了一根頭發(fā)都會引發(fā)一陣大驚小怪,修剪指甲和洗臉都有專門的侍女。 此等腐敗的培育下,休伊斯的相貌更柔和、更精致、更……女氣。 沈沐在心里得出這個結論后,決定把這句話爛在肚子里。 少年好整以暇地等待著,饒有興致地瞧著那雙眼睛重新回復璀璨。 頭暈沉沉的。 休伊斯勉強回復了些許體力,便看見眼前的人影,似乎很驚訝,驚訝之中卻又帶著了然:“是你?” 他的聲音很干澀。 沈沐隨手一撈,手中便凝結了個小小的水球,少年將水球放在半身嘴邊,休伊斯欲言又止,最終張口,喝下了水。 不知是故意還是偶然,干澀的唇瓣和修長的手指輕輕擦過,沈沐能夠感覺到唇的柔軟和溫暖,或許是發(fā)燒了吧,那嘴唇比起常人的體溫要燙得多。 連續(xù)喂了幾個水球以后,休伊斯看起來回復了一些力氣,他似乎對自己躺著的這件事很不滿意,掙扎著要坐起來,配合著扶起他的少年卻將他鎖在了懷中。 “你……” 未盡之語在看見眼前的場景后瞬間消失。 兩人又回到了神殿的內部。 大得有些離譜的床,金色和白色交織的擺設,還有墻上那面精靈族獻上的鏡子。 他們的位置就在床上。 休伊斯動了動手指,依然沒有力氣,便放棄般靠在沈沐的胸膛:“你學會cao控這種力量了嗎。” 這本是個疑惑句,卻用的是肯定的語氣。方才那個水球,便是明證。 沈沐淡淡道:“這是我的夢。” 是啊,夢境之中,沒有什么不能實現,而夢的主人一直是沈沐,不是他。 休伊斯頗有些自嘲地想,又道:“既然如此,剛才為什么要喂我喝水?”還有,明明能夠直接在他的面前生出水球的,偏偏要采取這樣的方法,是故意的還是思維僵化沒想到?——或者是別的原因? 沈沐將雙手伸到他的眼前,露出手腕上的兩只鐲子,一翠綠一透明:“要嗎?” 休伊斯沒有拒絕,伸出雙手握住了沈沐的。 將雪見和晶蘭上存儲的能量吸收掉,看見它們的顏色都黯淡許多,休伊斯的臉色好轉起來,甚至有一絲紅潤。而在魔界植物僅剩下維持自身存在的能量后,沈沐神色微微一凝,他霍然驚覺,自身的能量也在被吞噬。 或者,應該叫做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