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那楊姨娘的事你做的甚好，她是個(gè)什么身份，也敢攔了你去，我原還擔(dān)心你又退讓一步，讓府里的人小瞧，明著說你好性，暗地少不得要欺你性子弱?！笔⑹吓闹讶A的手含笑道，轉(zhuǎn)瞬間揚(yáng)起了泛著冷意的眸子。

    昭華露出淺淺的笑意，輕聲道：“不讓jiejie難做就好?！?/br>
    “有何難做的，我早先就與你說過了，你來府里住著也不是寄人籬下的，就是那微娘也無需理會(huì)，不喜歡只管打發(fā)了就是，她是個(gè)什么身份，說不好聽些，不過是婆母膝下的阿貓阿狗，逗弄著玩罷了?！笔⑹衔Ⅴ局碱^，一個(gè)庶出也不知個(gè)天高地厚，昭華不過是給了她幾分好臉，竟也叫她蹬鼻子上了臉。

    “jiejie也說她是大伯母膝下的了，這臉面我總是要留了幾分的，她若在不知進(jìn)退，我且在落了臉子也不遲?！闭讶A含笑說道，桃花似的美眸好似一汪早春的湖水，看似靜謐悠悠，卻冰寒入骨。

    ☆、第13章

    安微從玉瓊苑出來就去往了清漪院，武安侯夫人王氏這輩子只生了兩子一女，大姑娘出嫁多年，又是嫁入了京外的人家，幾年也不見得能回來一趟，故而王氏不管是為了排解寂寞也好，還是為了思女之情有個(gè)寄托也好，早幾年便從庶出的姑娘中挑了一個(gè)乖巧柔順的養(yǎng)在身邊，而安微八歲時(shí)因禍得福乍然開了口，偏生這一開口竟是個(gè)嘴甜乖順的，倒是讓王氏有些另眼相看，便把她養(yǎng)在了身邊，時(shí)間久了，便也有了那么一二分真感情，平日里吃穿用度上更是讓她高了那些庶出姐妹一頭來。

    清漪院里的下人都知夫人頗為喜歡十一姑娘，待她自也是客客氣氣，見她紅了眼眶過來，也不知是打哪受了委屈，嘴上雖不敢多問，心里卻也各自有一番猜疑。

    “十一姑娘來了，剛剛夫人還念叨著您呢！”王氏身邊的大丫鬟玉珍瞧見安微忙挑了簾子，眸光不著痕跡的在她臉上打了個(gè)轉(zhuǎn)兒，臉上作出了一副驚訝的樣子，說道：“姑娘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風(fēng)吹了眼睛?！?/br>
    安微朝玉珍柔柔一笑，輕聲道：“今兒也沒什么風(fēng)，哪里是吹到了眼睛，不過是心里不大舒坦罷了?！?/br>
    這話玉珍卻是不敢接的，只笑了笑，請(qǐng)了安微進(jìn)了偏廳。

    王氏正逗弄著小曾孫圓哥兒，見安微過來不過是撇了一眼，說道：“不是去玉瓊苑那邊玩耍了嗎？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安微眨了眨眼睛，從荷包里掏出幾顆裹著彩紙花花綠綠的糖果給圓哥兒，又見王氏笑意柔和了幾分，才開口道：“八jiejie和阿秾表妹說話呢！我也插不上什么嘴，就回來了?！?/br>
    “都是半大的小姑娘能說些什么，左右不過是一些花樣子和首飾?！蓖跏系恍Γ骸霸趺囱劭暨€紅了，今兒的風(fēng)可不大，別告訴我是吹的?！?/br>
    安微眼睛一眨，眼眶里就浸出了水漬，嬌怯怯的道：“正是不小心迷了沙子?！?/br>
    王氏嘴角勾了一下，讓人帶了圓哥兒下去，才道：“是在玉瓊苑受了氣吧！”

    王氏說話時(shí)神色淡淡，倒讓安微一時(shí)拿不定主意該如何開口，想了下，便柔柔的開口道：“母親，沒有的事，八jiejie和阿秾表妹都是個(gè)和善的性子，就是我自己不爭(zhēng)氣罷了，總與她們說不到一處。”

    “你是庶出，她們都是嫡出，說不到一處也是正常的?！蓖跏线戎?，淡淡的說道。

    安微面色一白，眼淚就順著下眼瞼滾落下來，之后忙拿著帕子拭著臉頰上的淚珠，哽咽道：“母親說的是，是我沒有分寸了，以為都是自家姐妹，在府里不用分個(gè)高低貴賤?！?/br>
    “你和柔娘身上都流淌著安氏的血脈，論起來，你雖為庶出，卻是武安侯的女兒，倒也無需妄自菲薄。”王氏臉上帶著幾分淺淡的笑意，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在安微輕應(yīng)一聲后，又轉(zhuǎn)了話鋒：“我見你這些日子總?cè)ビ癍傇罚⒍屇呛⒆由碜庸遣缓?，你日后少去擾她清靜?！?/br>
    安微微垂著頭，應(yīng)了一下，口吻帶了幾分好奇之意：“母親，阿秾表妹是自小身子骨就不好嗎？我瞧著她雖纖瘦了一些，可也不像有什么大病的樣子?！?/br>
    “那孩子是娘胎里帶來的毛病?！蓖跏陷p嘆一聲，有些惋惜，她倒是瞧著昭華甚至喜愛，只可惜她那身子骨不爭(zhēng)氣，若不然望舒那孩子倒是與她甚配，雖說亂了輩分，可她們這樣的人家若是講究那么多，這親事也是沒法結(jié)的了，想到這，王氏不禁失笑，她倒是忘記了昭華來京的目的，還胡亂配了起來。

    安微見王氏不虞多說昭華的事，便乖覺的沒在多問，起身為王氏添了茶，試探般的說道：“剛在玉瓊苑那聽八jiejie和阿秾表妹說起明兒要去太子府的事，母親可是也要同去嗎？”

    “我這般年紀(jì)，原是不想湊那個(gè)熱鬧，只是太子妃下了帖倒不好不去，少不得要走上一遭?！蓖跏先嗔巳囝~角，眉梢忽兒的微微挑高，看向安微的眼神帶了幾分深意。

    安微知她這嫡母素來不是糊涂人，倒也不敢在她面前過度的玩那些小心機(jī)，便柔聲道：“剛在玉瓊苑八jiejie和阿秾表妹說的熱鬧，女兒便也想跟過去湊個(gè)熱鬧來著?！?/br>
    王氏淡淡一笑：“你還小著呢！暫且不用湊這個(gè)熱鬧也罷?！?/br>
    安微抿了下嘴唇，眉宇間帶著幾分嬌憨之態(tài)，像一個(gè)和母親撒嬌的姑娘一般，軟聲道：“阿秾表妹比女兒還小呢！”

    “她是太子殿下的表妹，你如何比得?！蓖跏夏樕系男σ獾讼氯ィ骸霸谶^二年也是大姑娘了，合該出嫁了，玩心這般大可不好?！?/br>
    安微咬著下唇，怯怯的應(yīng)了一聲，她就曉得嫡母不會(huì)帶著她出門，說到底還不是因她庶出的身份，她若是嫡出，何至于這般籌謀。

    安微走后，王氏淡笑著與烏mama道：“這年紀(jì)長(zhǎng)了就是不好，心思重了，也就不安分了?！?/br>
    烏mama一笑，回道：“夫人若是不喜歡，另外在養(yǎng)一個(gè)就是了，不過十一姑娘今年也有十五了，動(dòng)了些心思也是平常，她那么個(gè)出身，哪里能不想謀一個(gè)好前程呢！”

    王氏哼笑了一聲，擺了擺手：“不養(yǎng)了，隔了一層肚皮養(yǎng)出來也都是個(gè)白眼狼，庶出終究庶出，上不得臺(tái)面?！?/br>
    “夫人說笑了，有您教養(yǎng)，就是塊軟泥也能給糊上墻的。”烏mama含笑恭維道，讓丫鬟把殘茶撤了下去，才道：“大少夫人那里打了幾只珠釵，今兒把表姑娘叫了去，想是給她預(yù)備的?！?/br>
    王氏瞇了瞇眼睛：“她自己的體幾愿意給誰(shuí)就給誰(shuí)吧！”話是如此說，卻是輕輕哼了一聲：“這么多年了，她那心氣到底是不平順?！?/br>
    烏mama垂下眼眸，輕聲道：“大少夫人嫁進(jìn)來的時(shí)候，信國(guó)公府正是鼎盛，有些不順氣也是難免的?！焙枚硕艘粋€(gè)國(guó)公府嫡長(zhǎng)女給人做了續(xù)弦，換做哪個(gè)又能甘心呢！若不是當(dāng)年出了那樣一件事，想來大少夫人如今該是魏王妃才是。

    王氏冷笑一聲：“這么多年過去了，平日里因知她受了委屈，處處都讓著她三分，如此她若還覺得受了委屈，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蓖跏纤苹饸馍蟻?，聲音冷下了幾分：“你瞧瞧她平日里是如何行事的，大郎雖說不是她肚子里出來的，可也叫了她二十年母親，素日里待她又有哪里不周到了，偏生她是個(gè)涼薄性子，那心怎么也捂不熱?！?/br>
    烏mama心道，叫了二十年母親又如何，大郎是嫡長(zhǎng)子，將來是要襲爵的，這沖這，大少夫人的心就難平了。

    “大少夫人嫁進(jìn)來的時(shí)候大郎年紀(jì)也不小了，老奴說不好聽的，兩人年紀(jì)才隔了三歲，真若是親近了才叫人說了閑話?！?/br>
    王氏輕哼一聲：“我是不指望她了，眼前著珩哥兒也有十四了，成家立業(yè)，成家立業(yè)，就沒瞧見她對(duì)珩哥兒的事上過心?！?/br>
    烏mama聞言不由一笑：“珩哥兒才多大的年紀(jì)，現(xiàn)在說親可真真是早了些。”

    “總是要提早相看的好，免得好的都被別人訂了走?！蓖跏陷p嘆一聲，問道：“峻茂這些日子還在宿在柳姨娘那里？”

    烏mama點(diǎn)了下頭：“是有些日子了?！?/br>
    “瞧瞧，她那心就沒在峻茂身上。”王氏緊皺著眉頭，再次冷笑起來：“她但凡對(duì)峻茂上一些心，夫妻兩個(gè)何至于這般離心離德?！?/br>
    夫妻之間的事，哪里是幾句話說的清楚的，烏mama心里一嘆，只能勸道：“柳姨娘鮮嫩著，大爺填圖一些顏色也是有的，大少夫人雖瞧著年紀(jì)輕，可到底年紀(jì)擺在那里，總不好和一個(gè)姨娘爭(zhēng)風(fēng)吃醋不是?！?/br>
    “罷了，我不過是說了她幾句，你到底忙著為她辯白了。”王氏睨了烏mama一眼，笑罵著道，眸光一轉(zhuǎn)，吩咐道：“我記得年前秀娘托人送的東西里有三匹顏色鮮亮的香云紗，一會(huì)你去，送到玉瓊苑那。”

    “那可是好東西，統(tǒng)共大姑娘才送了三匹來，說是給您裁衣服的。”烏mama瞧著王氏，輕聲說道。

    王氏摩挲著手下的扶椅，淡淡的笑著：“不過是幾匹香云紗罷了，哪里這么多話，我這般年紀(jì)，也襯不起那些鮮亮的料子，你只管送過去就是了?！?/br>
    ☆、第14章

    烏mama帶著小丫鬟抬著料子去往玉瓊苑，正巧昭華也剛剛從毓秀院回來不久，知是烏mama來了，忙讓人請(qǐng)了進(jìn)來，眸光不經(jīng)意的在兩個(gè)小丫鬟抬著的衣料上一掃，笑著讓人上了茶。

    “mama今兒怎么有空過來，可曾用過晚膳了？”昭華眉眼含笑，柔聲問道。

    烏mama作為王氏的陪嫁丫鬟，在這府里自是體面的，就連府里的爺們都要給她幾分臉面，故而昭華笑吟吟的樣子對(duì)于她來說，并不覺得受寵若驚，只是溫聲笑道：“勞表姑娘惦念了，老奴當(dāng)完這趟差事就回去用飯?！?/br>
    昭華讓人上了幾碟糕點(diǎn)，說道：“mama若是不著急，不妨先墊上幾口?！?/br>
    烏mama自然是懂的規(guī)矩的，主子抬舉，她卻是不可造次，哪里肯當(dāng)著昭華的面動(dòng)這些糕點(diǎn)，忙婉拒了，口中道：“老奴回去用些飯菜就行，哪里能吃姑娘的東西?！?/br>
    昭華抿嘴一笑：“mama也忒客氣了，莫不是瞧不上我這的點(diǎn)心？”話里帶著打趣的意味，對(duì)羅蘭使了一個(gè)眼色，羅蘭自是會(huì)意，便用小匣子另裝了一個(gè)糕點(diǎn)與果子。

    “mama這趟過來嗎？”昭華作不解之色，俏臉微微一斜。

    烏mama抬手一指兩個(gè)丫鬟手上抬著的衣料，笑道：“老奴是奉了夫人之命，給姑娘送些料子過來，裁剪些新衣?！?/br>
    昭華唇畔一彎，淺淺笑道：“這樣好的料子，大伯母給我可不是可惜了?！?/br>
    “姑娘哪里的話，這料子是年前大姑娘使人送來的，夫人說正是因?yàn)榱献雍茫伾瞩r亮，才正適合給姑娘裁衣服?！睘鮩ama含笑說道。

    “讓大伯母惦記了?！闭讶A柔聲說道，長(zhǎng)者賜，不可辭，她自是不會(huì)讓烏mama把料子抬了回去的，左右到時(shí)候在送上一份東西回禮就是了。

    烏mama笑了一下，便要帶了丫鬟回去，羅蘭這個(gè)時(shí)候忙把點(diǎn)心匣子遞給了烏mama，口中道：“勞煩mama這走一趟了?！闭f罷，又打賞了一串銅錢給兩個(gè)小丫鬟，滿臉笑容的說道：“兩位meimei也辛苦了。”

    烏mama把匣子捧在了手里，便朝著昭華行了一禮：“老奴今兒就厚著臉皮得姑娘一回東西了?！笨谥腥绱苏f，眼里少不得染了笑意，如她在府里的體面，自是不差那幾串銀錢的，故而只拿糕點(diǎn)與她，并用雕花的匣子裝了，才正是給她真正的體面。

    烏mama走后，羅蘭與含笑把料子展開，兩人常年跟在昭華身邊，什么好東西都是見識(shí)過，故而一瞧就曉得這料子是香云紗，便笑道：“當(dāng)真是好料子，姑娘不妨裁了里衣，夏日穿著它睡覺倒也涼爽?！绷_蘭知昭華素來喜歡嬌嫩的顏色，這香云紗雖也是難得鮮亮色，可實(shí)際上，卻是藕米分、豆綠、湖藍(lán)，這種顏色倒不大得昭華的喜歡。

    昭華只隨意的瞟了幾眼，她自幼養(yǎng)的嬌貴，不是好料子從來不上她的身，哪里因幾匹香云紗就歡喜起來，如羅蘭所言，這樣的料子也只給她裁上幾身里衣罷了。

    “一會(huì)讓人把那匹藕米分的送到八表姐那去，豆綠的送jiejie那里，湖藍(lán)這匹，就讓人按照珩哥兒的身量裁一身寬袖的交領(lǐng)袍衫。”

    “姑娘竟是一匹都不留嗎？”含笑不解的看著昭華，她覺得藕米分那匹做了里衣來穿倒也不錯(cuò)。

    昭華嘴角輕勾一下，擺了擺手：“不留，沒得上了身，讓人說我眼皮子淺，得了什么好東西就巴巴的穿了出去?！彼疾皇遣恢碌男」媚?，這個(gè)時(shí)辰大伯母無端端的送了東西過來，怕是知道jiejie給了她東西，這舉動(dòng)，未必沒有敲打jiejie的意思，她又怎會(huì)填圖這點(diǎn)子玩意兒。

    “又不是什么頂好的東西，姑娘說不留就是不留，多嘴些什么。”羅蘭瞪了含笑一眼，按照昭華的吩咐，讓人把料子分送了出去。

    “去把我那攏箱開了，我記得來時(shí)我?guī)Я艘粋€(gè)玉如意，讓人擦拭一下，明兒給大伯母送過去?！闭讶A懶懶的倚在寬倚中，頭也未抬的說道。

    這回饒是羅蘭都愣了一下，忙道：“姑娘，不過是得了三匹料子，哪里值當(dāng)送了玉如意過去。”

    昭華淡淡一笑：“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讓你去找出來你去就是了，另外我記得去年我打了一套十二花神的步搖，你一同拿過來。”

    羅蘭知這步搖怕是不能成套了，姑娘定是要送給二個(gè)奶奶去，不由嗔道：“姑娘今兒可成散財(cái)童女了，那十二花神的步搖如何難得，打上一套可費(fèi)了小半年的功夫，如今怕是再也湊不齊了?！?/br>
    昭華睨了羅蘭一眼，笑罵道：“剛還說含笑多嘴，你眼下可不也是如此，怎得如此嘮叨，不過是幾件東西罷了，真若是想湊，怎得就湊不齊了，且去吧！可別在我這絮叨了，頭都要疼的?！?/br>
    紅拂與綠萼雖是被盛氏給了昭華，也在她身邊伺候有些日子了，知她手面寬，待人又寬和，卻不曉得她家底竟如此之厚，只聽她這般說，就令人乍舌，莫說說府里的姑娘，就是幾個(gè)奶奶怕也不如她身家豐厚的。

    “姑娘不妨留了半匹料子的好，怎么說都是夫人送的，姑娘一匹也不留下，只怕夫人是要多心的?！奔t拂猶豫了一下，開口勸道，她本就不是昭華身邊的老人，生怕自己不盡心，日后不能長(zhǎng)久的留在昭華身邊，像她和綠萼這般，被大少夫人送給表姑娘，自是沒有在回去當(dāng)差的道理。

    昭華抿著嘴笑了一笑：“不會(huì)的，大伯母只會(huì)高興，沒有多心的道理?！彼羰菃螁伟褨|西送給了安柔和jiejie，大伯母才會(huì)多心，多了一個(gè)珩哥兒，她便會(huì)明白自己的意思。

    想到珩哥兒，昭華不由想到了jiejie的難處，口中不免發(fā)出一聲輕嘆，因綠萼和紅拂原都是伺候在jiejie身邊的人，故而便問向兩人：“大奶奶與jiejie相處的可融洽？”

    昭華這話問的太直，讓兩人不由愣了一下，一時(shí)不知是該直言，還是……

    “大奶奶脾氣有些怪，平日里大少夫人倒也不大讓她來問安?！奔t拂想了下，才回道。

    昭華嘴角微微勾起，雖然依舊是一副眉眼含笑的模樣，眼眸卻宛若寒夜星辰，笑道：“jiejie慣來心軟，不讓她來問安倒也算不得什么，那大奶奶是如何做的？”昭華模樣生的委實(shí)嬌嫩，米分臉微側(cè)，眸光閃閃，作出一副好奇的樣子來，實(shí)在讓人提不起防備之心，像似乎僅僅是因?yàn)楹闷娌胚@般問的。

    紅拂確是不敢小瞧昭華，雖她素來待人寬和，平日里見她行事卻絕不是一個(gè)稚嫩的小姑娘應(yīng)有的穩(wěn)妥，見她如此問，自也不會(huì)瞞著，只道：“大奶奶因要照料珩哥兒，故而也不大來向少夫人問安的?！?/br>
    昭華點(diǎn)了下頭，笑的眉眼彎彎，在也不提這個(gè)話頭，只吩咐蕙蘭道：“你去告訴羅蘭，讓她另挑了一支儷蘭的步搖，用紫檀木的匣子裝了，一會(huì)送到大奶奶那去?！?/br>
    旁人不曉得儷蘭的的喻意，蕙蘭卻是因昭華愛花，耳濡目染之下懂的不少，至少她曉得這儷蘭有暗喻‘敬’之意，姑娘雖說年紀(jì)小，可輩分卻高，贈(zèng)了這儷蘭的步搖給晚輩，但凡不傻的，哪個(gè)又會(hu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姑娘。”蕙蘭猶豫了一下，大奶奶的身份終究和二奶奶她們不同，姑娘又何苦得罪了她。

    昭華眉眼含笑，眼若寒星，輕輕“嗯”了一聲，嬌軟的尾音微揚(yáng)著：“還不快去?！?/br>
    “姑娘何苦得罪人?！焙φ辶艘槐K茶與昭華，輕聲說道：“您連十一姑娘都容了，又何必招惹大奶奶去?！?/br>
    昭華輕笑一聲，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道：“容她，是不與她計(jì)較，至于大奶奶，怎么能說是招惹呢！二奶奶和八表姐那里都送，我若是短缺了她的，才真叫招惹呢！”

    含笑嘟囔了一句，只盼著大奶奶不懂其中的意思，若不然，姑娘可真真是把人得罪狠了。

    且說，羅蘭把東西取了回來，按照昭華的吩咐把十二花神步搖中的蘭梅兩支分別送到了二奶奶徐氏和和八姑娘那里，又把那支儷蘭的步搖送到了大奶奶汪氏那。

    汪氏知盛氏打了幾樣珠釵給昭華，正與丫鬟說道此事，就聽外面的丫鬟通傳說是表姑娘身邊的羅蘭過了來，不由哼笑一聲，她保養(yǎng)的算不得得當(dāng)，與盛氏站在一處，瞧著甚至要年長(zhǎng)一些，又因?yàn)槿擞行┛瘫?，這一聲哼笑更顯得尖酸。

    “這不是表姨身邊的羅蘭姑娘嗎？怎么這個(gè)時(shí)候過來了？”

    羅蘭微微一笑，福了一禮，不緊不慢的說道：“姑娘吩咐奴婢來給大奶奶送東西?！?/br>
    “這哪里敢當(dāng)呢！雖說表姨輩分比我高，可年紀(jì)卻小，說句不敬的話，就連母親待她都如女兒一般嬌寵著，我們做晚輩的哪里好要她的東西?！蓖羰纤菩Ψ切Φ恼f道，眉眼挑的高高的。

    羅蘭不理她的酸話，只微笑道：“大奶奶玩笑了，姑娘就是年紀(jì)小，輩分也在那里了，您如何要不得她的東西，就連二奶奶那姑娘都是送了的?！?/br>
    汪氏讓丫鬟把東西接了過來，隨意的打開一瞧，是一支儷蘭的步搖，打造的精精巧巧，花心中間鑲著拇指大的珍珠，圓潤(rùn)光澤，一瞧便知不是凡品，不由笑道：“讓表姨破費(fèi)了，這么好的東西，我哪里襯得起?！?/br>
    羅蘭微微一笑，別有深意的說道：“姑娘說這步搖最稱大奶奶不過了?！闭f罷，一福身，告了退。

    汪氏手里把玩著步搖，有些不解的說道：“她無端端的怎么想著送了東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