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清漪總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或說云起，或說官家，今日里卻安靜地出奇。葇兮心想， 自從自己經(jīng)常往鄭府走動之后，花在清漪身上的時辰就短了許多， 畢竟自己多了很多考量，不能再向以往那般陪清漪談天說地。清漪對自己一片赤誠， 無話不說， 但自己卻不能毫無保留地什么都說出來， 因為她不向清漪一樣光明磊落，她有自己的圖謀和算計。

    葇兮覆上清漪的手背， 清漪面無表情， 良久，擠出一個笑容， “等你嫁去鄭府，我們就很難再見面了吧?！?/br>
    葇兮看到清漪的苦笑， 心里一陣子難受。剛想說些什么， 卻看見清漪眼角蓄滿了淚水， 才知道她的笑并非強顏歡笑。

    原來， 昨日葇兮私下里與鄭修定終身的事情被落紅知道了，便在清漪面前說起，“郡主平日里對江家娘子無話不談， 把她當(dāng)成最要好的朋友，豈料她與情郎的事定下來了，也不與郡主你說，也不知她安的什么心？”

    葇兮擁住清漪，“我這輩子，命確實不好，我常常抱怨上帝的不公，讓我吃盡了苦頭，有個不知冷暖的娘，有個跟我形同陌路的兄長。而現(xiàn)在，我卻又感激上蒼，我遇見了很多對我很好的人，比我娘對我還好，雁乙兄對我很好，祁綠對我很好，譚大娘子也很好，鳳時很好，但是，這些人加起來都沒有你好。鄭修的事，我之所以沒告訴你，是因為我體會不到一丁點兒將要嫁人的喜悅，我只告訴了我娘，畢竟這是終身大事，除此之外，我不想告訴任何人，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因為我不想接受你們的祝福?！闭f罷，兩人哭成一團。

    清漪對葇兮的話，向來深信不疑?！霸趺磿@樣？女孩子要嫁人了，哪有不開心的？”

    “也許，我根本不喜歡鄭修吧，好像又有一點點喜歡。哎，還是你命好，有命中注定的良人?！币酝钍显谌|兮面前說命好命不好之類的，葇兮總會反駁，而如今，自己竟然也說出了這樣的話。

    “女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人，鄭修雖然人好，但你也不能這么草率地把自己嫁了呀。”

    “我都十九歲了，哪里還等得起？清漪，我有太多的苦楚，我的出身，給我?guī)砹撕艽蟮睦_。我的兄長注定不能為家族翻身，我不想江家的下一代繼續(xù)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我只好犧牲自己。鄭修是我能翻身的最好機會，我不想錯過。如果繼續(xù)等下去，等我年老色衰，哪里還有人看得上我？”這番話憋在葇兮心里已經(jīng)很久了，本不打算說出來，如今見清漪這么用心待自己，自己只好赤誠相待?！扒邃?，不要把這番話告訴落紅嬤嬤，是實在不想第二個人知道我是這么齷齪的一個人?！?/br>
    “為家族翻身的機會有很多，未必要通過這樣的手段。你有滿腹的才學(xué)，你可以教育好你的侄子們，讓他們科舉題名，光宗耀祖?！?/br>
    “談何容易？我兄長是個不上進(jìn)的人，即便你幫他謀了份差事，他也是混吃等死的。我若不嫁給鄭修，我估摸著都沒人愿意嫁到我家來?！?/br>
    “十九歲怎么了？誰說十九歲就花殘粉褪一文不值了？”

    “的確，確實有不少女子不愿意匆匆嫁人，等到二十幾歲才覓得良人，但這畢竟是少數(shù)，而且這些往往是大戶人家的女子，她們根本不愁嫁。可我江葇兮何德何能？清漪你不必勸我了，那鄭修并非一文不值，他也是很優(yōu)秀的少年才俊，我嫁給他并不虧。人，知足才會常樂，這個道理我懂的，我以后會想方設(shè)法讓自己幸福，你放心吧?！比|兮心想，像清漪這樣一帆風(fēng)順的人生，怎么能體會到她的悲涼處境，不過是個不知人間愁苦永遠(yuǎn)也長不大的少女罷了。她自恃貌美，自然體會不到平常女子遲暮的哀怨。

    清漪道，“我們每個人就這一輩子，只有一輩子，沒有下輩子了，短短幾十年，一定要讓自己過得開心，你總覺得自己什么都看得明白，把我當(dāng)成無憂無慮的無知稚子，但這么淺顯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說罷，又是幾顆淚珠滾落。

    葇兮替清漪擦去雙頰的淚痕，清漪的這番話，和奉氏所說的何其相似！心中又浮想起鳳時的話，緣分是個有可能一輩子都等不來的東西。而鄭修，卻是自己能把握住的人，與其去等那未知的緣分，不如抓住眼前實在的人。葇兮嗔笑道，“誰說我會過得不開心了？你能遇到兩情相悅的人，是你的福分，我遇不到，那么退而求其次找一個對自己好的人，又有何不可呢？”葇兮轉(zhuǎn)移話題道，“說起你的福分，我倒是想起之前你總提起的趙四官人，那是個什么人？”

    “他自己不說，我也就不問了。萬一人家有難言之隱，豈不壞事？”

    “你們每次見了面，都能聊上好久，你也不怕蘇官人吃醋么？”

    “交朋友，貴在投機，哪管什么男女？世俗的人總有嚼不完的舌頭，由著她們說去吧！”

    “話也不能這么說吧，汴京城雖說民風(fēng)比雁州城開化，但終究男女有別。萬一他對你有意，我擔(dān)心會出什么岔子?！?/br>
    “你想多了，我哪兒就那么容易招桃花了？再說了，如果真有什么，落紅嬤嬤也會幫我擋著。”

    葇兮心說道，當(dāng)然容易招桃花了，自家兄長就對她垂涎三尺呢，虧得她一直看不出來?！摆w四官人今日來錦園嗎？我想會一會他。”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與他是君子之交，豈會管這么多？”

    葇兮狡黠地一笑，心里打定了主意，如若今日察覺到這個趙四官人對清漪心懷不軌，自己在嫁入鄭府之前，一定要將此事擺平。

    48、花朝盛會 …

    到了錦園， 迎面碰上的竟是鄭則，葇兮看向她時，只見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然而尷尬中又透著淺淺的恨意。

    原來，那日鄭則在茶館羞辱葇兮之后， 見葇兮說譚笑敏的不是，回頭便找人細(xì)細(xì)打聽了一下?；叵肫饋恚?nbsp;才發(fā)現(xiàn)笑敏確非良善。譚笑敏曾借故親近她，施以小惠讓自己對她心懷感激， 之后便套過自己的話。沒想到那些話竟然已經(jīng)在汴京城傳開， 幸好不是什么大事。后來， 也是笑敏在自己面前說了葇兮諸多壞話，故而她才會約葇兮茶館一敘。沒想到葇兮寬宏大度至此， 不僅沒跟自己計較， 還好心提醒自己。

    葇兮報之淺淺一笑，隨即大大方方地離開去往別處。

    落紅上前行禮， 似乎有話要單獨跟清漪說，葇兮知道自己礙事， 朝清漪笑了笑， 便自行離開。

    “郡主， 方才奴婢發(fā)現(xiàn)， 鄭家大娘瞧郡主和江家娘子的神色極為挑釁，很不恭敬。”待葇兮走遠(yuǎn)，落紅稟報清漪。

    “豈有此理！虧得葇兮還在我面前幫她說話， 我且要去會會那刁婦！”清漪很生氣地甩袖，轉(zhuǎn)身朝鄭則走去。

    “江家娘子可是要嫁到鄭府去的，這鄭大娘以后就是江家娘子的長姑，江家娘子生性不與人相爭，寧可自己吃虧受委屈，哎，這長年累月的，不知道得多受氣！”落紅惋惜地嘆了口氣，“參軍府跟隨官家征戰(zhàn)有功，可不是一般人能惹的?！?/br>
    清漪大搖大擺的模樣引得眾人側(cè)目而視，不少人跟上前去看熱鬧。

    “鄭大娘！”清漪不友好地上前喊著。

    鄭則向清漪福身。

    “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虛偽小人！”清漪恨恨地說道。

    鄭則知清漪要捅出那日的事，她此刻臉色很不好看，又不敢與洞庭郡主頂嘴，只好上前道歉，“郡主見諒，那日是鄭則的錯，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跟江家娘子和郡主道歉，我現(xiàn)在就去找江家娘子?！?/br>
    落紅道，“江家娘子生性柔婉，平日里說話也不敢大聲，她今日見了你，很是委屈，已經(jīng)往別處去了，想來此刻又該偷偷抹淚了?！?/br>
    清漪聽了這話，不免擔(dān)心起葇兮，今日這么盛大的宴會，如若暗自傷神，豈不可惜，于是轉(zhuǎn)身去找葇兮。

    落紅只得追上前去跟上。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洞庭郡主和鄭則之間結(jié)了什么梁子，見鄭則臉色難看得很，只好散去。

    清漪問了幾個人，她們都說沒見過葇兮，清漪百無聊賴地閑逛，由于心中擔(dān)心葇兮，故而不想跟其他人說說笑笑，便尋了個僻靜去處散散心。

    北方的桃花開得晚一些，過幾天便是陽春三月，錦園的桃花才吐出了幾個花苞。清漪想起在雁州城桃園與云沾衣踏青的日子，不知怎地，原本二人相依為命，自從降了宋后，卻越發(fā)疏遠(yuǎn)了，自己定親的大喜事，沾衣也未又只言片語的祝賀。沾衣被封郡主后，有了新的府邸，清漪去找過她多次，沾衣多次推說身子不適謝絕見客，即便相見，面上也是冷冰冰的，清漪自知心思太淺，猜不透別人的想法，苦惱不已。而如今葇兮與自己也不再復(fù)往日般親密。清漪曾問過蕙蘭縣主，縣主說，女孩子家長大了都會有自己的小心思，很難像從前那樣露出真性情嬉笑怒罵了。

    清漪正兀自思忖間，恍然覺得背后有人。她扭頭一看，見一個男子正在看向自己。這男子約莫二十三四歲上下，嘴唇上下有著淺淺的胡須渣。男子身后跟著兩名隨從。

    清漪看他盯著自己的神情，多半是認(rèn)識自己的。她起身朝那男子走去，“官人找我何事？”

    這時，男子身后的隨從上前給清漪請安，“洞庭郡主！”

    清漪看著其中一名隨從頗為面熟，努力地回想著，那隨從朝她一笑，這笑容里，有些淡淡的無奈，也有幾分久別重逢的欣喜。

    清漪終于認(rèn)出來，不好意思地?fù)项^說道，“你是雁德？真是抱歉，我……”隨即看向那男子，既然隨從是雁德，難道？

    清漪使勁地盯著雁驚寒，臉上寫滿了吃驚，她努力地想從他的面孔拼湊出記憶中的模樣，卻怎么也拼不起來。眼前的男子，臉上有幾許滄桑和哀愁，哪里還是昔日雁州城的熱血少年？故人久別重逢，清漪唇角上揚，會心一笑。

    驚寒先開口問道：“洞庭郡主，別來無恙？”

    驚寒面無表情地問著，這讓清漪多少有些尷尬。當(dāng)年的事，總歸是他的錯，自己都不計前嫌了，他反而還放不下。

    “雁乙兄，好久不見。我都好，你呢？”

    “比不得郡主，我這些年顛沛流離，頗有些不如意，以致于郡主都沒認(rèn)出我來?！斌@寒的話里帶著若有若無的埋怨。

    清漪斂了笑容，“我很抱歉，我向來都這樣，覺得每個人長得都差不多，便是許相府的幾位兄長，我也是花了一月有余才能認(rèn)全。”

    “郡主是貴人，自然目中無人?！斌@寒回道。

    清漪不禁有點難過，故人重逢是好事，為何驚寒語不讓人？“是我的錯，怠慢你了。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驚寒頻頻望向清漪身后的落紅嬤嬤，示意清漪將落紅遣開，清漪不解其意，落紅也假裝沒看見。驚寒只好無奈地開口道，“我有一些話想單獨跟郡主講，不知是否方便？”

    落紅這才拉著黃鸝福身告退。

    驚寒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盒子，緩緩打開，里面是個瓷瓶，“這是我去北漢做生意時，無意間碰到的靈藥，專門治柳絮過敏引起的鼻頭紅腫?！?/br>
    他還記得！清漪鼻子一酸，想起和雁驚寒相識的第一個年頭。那年春天，雁州城極少下雨，故而也有柳絮飄飛。那時，清漪的整個鼻子都被自己揉紅了，驚寒急得不得了，到處求藥。

    “請你幫我轉(zhuǎn)交花蕊夫人?！斌@寒也是來了汴京城之后，才知道花蕊夫人對柳絮過敏的。這些年來，他曾偷偷地潛入過蜀宮，也曾在花蕊夫人每次出宮都暗暗跟隨。

    清漪又是一笑，這回笑的卻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是啊，花蕊夫人是自己的親姊姊，她也對柳絮過敏的。

    “為何不讓你的表妹轉(zhuǎn)交？”清漪問道，并不伸手去接瓷瓶。

    “給你也是一樣的，我很放心?！斌@寒心想，葇兮進(jìn)宮并不十分方便，還得拉清漪作陪，而且葇兮會見花蕊夫人何其引人耳目，不如索性給了清漪。

    “你倒說說，怎么就放心我了？”清漪俏皮地問道，期待著驚寒能說幾句好聽的話。

    “你和她是親姊妹，你豈會害她不成？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清漪又是無奈地一笑，原來放心的不是自己的人品，而是自己的身份。清漪伸手去接，驚寒很小心地捏著瓷瓶的底端，生怕碰到清漪的手。清漪低頭看著瓷瓶，反復(fù)地摩挲，“我定會轉(zhuǎn)交，不會告訴任何人?！?/br>
    驚寒抱拳，正欲轉(zhuǎn)身離去。清漪問道，“雁乙兄，我們還是朋友嗎？”清漪看得出來，驚寒對她的埋怨多半來自于自己對何初塵的出言不敬，現(xiàn)在清漪回想起來，心里也是有些愧疚。

    驚寒并不回頭，“我自然當(dāng)你是朋友，所以我才來找你幫忙的，你是洞庭郡主，身份高貴，別與我這樣的草民計較?！?/br>
    清漪打心眼里珍惜她遇到的每一個人，也包括移情別戀的雁驚寒。清漪拿著驚寒給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到袖子里，心情忽然變好了許多。

    49、錦園頑童 …

    葇兮與清漪分道后， 在錦園里到處走著看著。今日鄭修也來，但葇兮卻并不想去找他。三年國孝之后的第一個花朝節(jié)，錦園熱鬧非凡，呈現(xiàn)前所未有的盛況。一個五六歲的幼童混進(jìn)紅粉堆里，一邊從樹上摘著花骨朵， 到處亂扔，那孩子穿得有些樸素， 身上也有些邋遢。有的女孩子不幸被砸中了，便嗔罵幾句， 還讓丫鬟去追那孩子， 豈料那孩子跑得賊快， 丫鬟哪里跟得上。而有的人則默不吭聲，還溫和地朝那個孩子笑笑， 誰讓今日這么多王孫公子， 很多大家閨秀還是想維護(hù)恭良嫻熟的形象。

    那孩子朝葇兮扔了幾個花苞，葇兮有點疼， 遠(yuǎn)遠(yuǎn)地跟他說：“小孩，對待女孩子要溫柔點， 你這樣子長大后找不到媳婦的。”

    “哈哈， 這位小娘子， 你這么溫柔， 你不照樣沒有相公？”小孩雖然小，也知道梳過頭的才是嫁了人的。

    葇兮被逗笑了，“什么小娘子， 我比你娘還大！你叫我姊姊吧?！?/br>
    “如果你是我姊姊，那姊夫在哪兒？”小孩說著，又是幾個花苞扔過去。

    葇兮被砸得有些疼，嗔怒道，“好弟弟，快別欺負(fù)姊姊啦?！?/br>
    “不欺負(fù)你欺負(fù)誰去？誰讓你瞧著好欺負(fù)的樣子！”

    葇兮有些微怒，再這樣被這個孩子追著砸花苞，不出一時半會，自己身上這身淺色的衣裙便會掛彩，頭發(fā)也會被弄亂，于是轉(zhuǎn)身往人多的地方去。豈料轉(zhuǎn)身之后，才發(fā)現(xiàn)黃鸝又不見了。黃鸝是清漪指給葇兮的侍女，今日錦園人太多，故而黃鸝已經(jīng)跟丟。葇兮正錯愕時，那孩子還是不依不饒，一路緊追著葇兮，而園子里沒有一個人替自己解圍，如果這個孩子繼續(xù)纏著自己，那將會很丟人。

    葇兮停下來，央求道，“小子，你說，怎么樣你才肯不追著我打？”

    “我追定你了，你自認(rèn)倒霉吧?！?/br>
    “我給你買好吃的?！边@個孩子穿得有些樸素，也許是不得寵的庶子，葇兮心想。

    “討好我？我告訴你，皇宮我都去過，我還總?cè)ド欧客禆|西吃?！?/br>
    葇兮想分散他的注意力，“這么說，你是皇親國戚？”

    “那當(dāng)然了，不信你看——”小孩說完，花苞彈指而出，飛向一個大家閨秀，那名女子受了驚，朝這邊望過來，拍了拍被砸到的手臂，一副自認(rèn)倒霉的樣子，加快了腳步往前走。

    葇兮不認(rèn)得那名大家閨秀，但是看她的服侍，和身后隨侍的十余名丫鬟，知她地位甚高。“那是何人？”

    “是太子太傅大人王大人家的千金。”小孩得意地說道。

    葇兮心中嘀咕道，還真是皇親國戚，今日真是倒霉了，只好繼續(xù)分散他的注意力，“小子，你不怕王太傅家的千金，算不了什么本事，我問你，你敢惹洞庭郡主嗎？”清漪身手比自己敏捷，如果被他惹上，想來不會這么吃虧。

    “什么洞庭郡主？我沒聽說過啊?！毙『⒌?，“別說郡主，即便是申國公主殿下，我也敢惹?！?/br>
    小孩口中的申國公主，便是當(dāng)今的趙匡胤的長女，是大公主。葇兮這下可有得頭疼了?！澳悄闶钦l?。俊?/br>
    “要你管？”小孩彈指之間，又是一個花苞砸中了葇兮的額頭，葇兮吃了痛，苦不堪言地揉著額頭。

    “你出來這么久了，你家人不著急嗎？”

    小孩轉(zhuǎn)身從樹上又?jǐn)]下來一把花苞，繼續(xù)彈著葇兮的額頭，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

    這時，葇兮瞥見不遠(yuǎn)處有人砸過來一個布包。葇兮來不及多想，一把將小孩摟在懷里，那布包便砸中了葇兮的右肩。葇兮心想，八成是這小孩惹怒了哪家千金，故而有人從暗處尋仇。只是，這個布包的力度還真是大，葇兮痛得眼淚滾了出來。

    小孩猛地推開葇兮，“沒用的女人，誰要你擋？我早看見了，剛想側(cè)身躲過，你就壞了我好事！”說完，他撿起那個布包拆開一看，原來那布包里裝的全是花苞?！笆钦l暗算小爺，你死期到了！”小孩咬牙切齒地喊著。

    葇兮一時疼得不敢動，余光瞥見那小孩后退幾步，正暗自納悶，卻有一道身影慢慢靠近，隨即還有一只大手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