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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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個身穿月白色棉布上襦并黛色錦緞裙子的女子急步走了出來,葇兮還未來得及行禮,就被這女子擁住?!拔铱嗝暮⒆樱 比|兮感到肩頭有幾滴熱淚落下。 奉氏略顯蒼白的膚色如細瓷,顏色姣好,身段苗條。片刻之后回過神來,便拉著葇兮進了芍藥居坐下,“你娘可還好?你怎么一個人來雁州了?怎么找到這里的?家里出什么事了?” 眼前的女子與奉氏有七八分相似,寬大的袖子垂落下來,長長的裙邊蓋住了雙腳,走起路來裙子隨風擺動,搖曳多姿。葇兮心想,穿成這樣不知得浪費多少布料。 巧蘋趕緊倒了一杯熱茶過來,遞與葇兮,奉姨看著巧蘋的神情,忙起身順著巧蘋的視線看去,只見葇兮的右肩處,破了一個小洞,她抬眼示意了一眼巧蘋,巧蘋便出了門。 葇兮喝著熱茶,一杯入喉,只覺得有些苦澀,難以下咽,葇兮雖不曾喝過茶水,卻也聽爹娘提起過,她掩飾得極好,慢慢地又喝了幾口。 “家里一切都還算好,娘想讓長兄去書院,家里的錢不夠交束脩,還差五兩,村里的秀嬸便想買了我去做童養(yǎng)媳,我很害怕就從家里跑出來了,一路上找人問,便找來了這里?!?/br> “你不要怪你娘,讀書是好事,將來新主登基,你哥哥去皇宮里當大官,我們就跟著享福了。至于束脩,我來想辦法好了?!?/br> 葇兮感激地看著姨母,看樣子,這個姨母并不像阿娘說的那般無情無義。她環(huán)顧了四周,屋子極為寬敞,收拾得很干凈,家具看起來樣樣都是簇新的,還有很多精美的擺件。一想到還有下人照顧,感覺這里簡直就像書里說的皇宮一樣。如今已經(jīng)三月里,這屋里竟還燒著炭火,葇兮覺得暖和之余,雙眼盯著屋子里的壁爐,不由得心疼起里頭的炭火錢來。 巧蘋很快拿了新的衣裳來,奉氏道:“孩子,先在這里換身衣裳,這是別的女眷穿過的半舊衣物,你且不要介懷。換好衣裳后,我們趕緊寫封信,你這么跑出來,你娘怕是要急瘋了?!?/br> 葇兮拿著衣服左顧右盼了下,奉姨娘見了,“不妨事的,你就在這里換。你和楚翹的名字,還是我選的。當年你爹娘剛成親,你那個秀才爹爹就想了好些名字,讓你娘選,你娘大字不識一個,就讓我來定。你爹爹雖身無長物,到底給你們兄妹取了兩個好名字,別人聽了不知道底細,還以為你們兄妹出身官宦人家呢?!?/br> 葇兮這才脫下外襦,當看見那個破洞時,想著自己就這么衣衫襤褸從瑤碧灣一路來到雁州,不知有多少人要在背后指指點點,女孩子的衣服破了,即便有個補丁也不至于如此窘迫。不過須臾便強忍著鎮(zhèn)靜下來,開始褪去中衣。這中衣分明是大人的衣服,長長的衣擺扎進褲子里,早已爛得不成樣子,葇兮小心翼翼地將衣擺從褲子里拉出來。待得穿好中衣和上襦后,拿起裙子一看,卻犯了愁,說是裙子,其實卻是一塊布而已,兩邊各有一根長長的系帶。葇兮自小沒穿過裙子,拿在身上比劃了兩下,一時有點局促不安。 “孩子,過來,我來教你。” 葇兮猶豫著不肯過去,奉姨只好起身朝她走去,蹲下身子意欲給她除去外褲。豈料葇兮死死抓住褲子不肯松手,窘迫難當。奉姨伸手在葇兮的腿側(cè)摸了摸,“巧蘋,去庫房拿條褻褲來?!?/br> 奉氏撫摸著葇兮的臉頰,“孩子,不用羞愧,當年我在閨中時,姊姊說能省則省,我們姊妹二人也是不穿這個的。只是這么大冷的天,你竟只穿了一條褲子,你這狠心的娘!” 葇兮道:“姨母我不冷,真的不冷。”葇兮說的倒是真話,她從記事起,即便下雪也只是穿一條褲子,早已經(jīng)習慣了,如今已是陽春三月,自然不覺得冷。 巧蘋拿來褻褲后,乖巧地退出門去。奉姨給葇兮除去外褲后,讓她穿好了褻褲和中褲,將下裙在葇兮的下身裹了兩圈,再將其中一根系帶從身后繞了一圈,最后在腰前綁了個蝴蝶結(jié)。葇兮暗自伸手拽了拽,確定裙子不會掉落,方才放下心來。 奉姨娘犯愁了,如果屢次三番給姊姊寄錢,只怕譚大娘子和羅老太太知道了會不高興,自己一個月也就一兩銀子的月錢。想來想去,也只能先應了急,當下便寫了書信,又拿了些碎銀,讓巧蘋著人拿去驛站。 奉姨安排妥當后,領了葇兮去佩蘭院拜見雁府三房正妻譚氏,“大娘子,這是我家外甥女葇兮,因老家收成不好,暫來投奔于我,還請娘子允準?!?/br> “大娘子萬福!”葇兮上前施了一禮,倒也姿態(tài)得宜。 “既是奉姨的外甥女,那便是我meimei,娘正愁我沒有姊妹,早就思女成癡,如今meimei來了,便不用走了。我叫驚寒,你喊我雁乙兄就好?!币豢偨巧倌険屜日f道,他穿著靛青色錦袍,約莫十二三歲,卻有著與年紀極不相符的穩(wěn)重。 “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了,收拾收拾你院子里的東廂房,明兒我派人送點女孩子用的東西去?!弊T氏久經(jīng)商場,不比閨中女子溫婉,慈祥中透露出幾分堅毅。 “有勞娘子和雁乙兄照顧?!比|兮再行一禮。 譚氏身邊站著一位少女,約莫十來歲光景,早幾年的時候,雁府三房子嗣凋零,譚氏便從娘家族人中討了她過來。 笑敏一臉巧笑嫣然地看著葇兮,“表妹,我姓譚,喚作笑敏,以后我們就是一家姊妹了?!?/br> 二人相互見了禮。 葇兮隨奉姨回到芍藥居,奉氏著人去廚房拿了些點心來,食物端上桌,一陣陣濃郁的香氣直往鼻子里面鉆,葇兮很熟悉這種味道。這是茶油,一兩銀子一斤的茶油。每年中秋節(jié)過后,也是如三月這般微涼,成群結(jié)隊的村民涌入山林采摘茶籽。楚國境內(nèi)到處都是紅土壤的丘陵,極為貧瘠,尋常草木不易在此生根,但是油茶樹卻很是適應這樣的生境。采了茶籽之后,便鋪在簸箕里,放在家門口晾干,秋日里陽光并不充足,多半靠自然風干,等油茶殼開裂之后,一家人便用凳子支起簸箕,圍成一圈剝油茶殼。然后繼續(xù)晾干種子里的水分,等到冬月下旬,便榨出來油,顏色翠黃翠黃的,每到這個時節(jié),空氣中就彌漫著茶油香。婦女門常用茶粕洗頭發(fā)或者用于冬日里生火取暖,然而江家的茶粕卻是拿去賣的,到了大雪紛飛的時候,江家便點燃茶殼來取暖,經(jīng)久耐用,就是煙塵太大,熏得人眼淚直流。 待吃完后,奉氏領著葇兮來到東廂房,巧樨正在屏風內(nèi)側(cè)拾掇床鋪,“以后你就住這,需要什么就跟巧樨說,都是自己人,不要太拘著。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去跟羅老太太請安?!?/br> 葇兮囁嚅著應聲,奉氏輕咳了幾聲,便出了廂房。 見葇兮進來,巧樨麻利地行禮,“葇娘,婢子喚作巧樨,以后就由我來服侍你,你有何需要之處,就跟我說?!?/br> “雁家留下我,不是讓我當丫鬟嗎?怎么叫你伺候我?”葇兮小心翼翼地問道。 巧樨柔聲道:“雁府要買丫鬟,怎么會大老遠買永州來的丫鬟呢?以后,你就是我們雁府的表親了,是主人?!币贿呎f著,領著葇兮來到浴桶邊,伸手替她寬衣,剛觸碰到她的脖子,葇兮渾身戰(zhàn)栗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雙手緊張地捏緊拳頭,伸長了脖子等著巧樨動手。 葇兮奔波了一整天,早已乏得很,沐浴更衣之后,仰面躺在床上,緞面的床單干凈整潔,柔軟舒適?!叭|娘若是沒什么吩咐,巧樨就告退了,我就睡在外間,你有事就叫我。”說罷,見葇兮并不答話,知其已熟睡過去,便替其脫了鞋子,蓋好錦被,躡著腳出去了。 城門口,吏役交接班完畢,為首吏役發(fā)問:“小娘子,你從何而來,去往何處?” 那少女瑟瑟往后退了一步,并不答話,無辜地看向城門守衛(wèi)。不遠處,月光下走來一位黃衣少女。她不過是十歲的少女,卻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比同齡女孩高出不少,身板也顯得結(jié)實,濃眉大眼,一頭青絲烏黑濃密,但此刻雙眼之下卻有烏青,精神亦有些不濟。吏役認得那人,月前,云州尉一家赴宴時,一家三口先后不幸暴斃,只留下這么一個孤女云沾衣。 “沾娘,更深露重,請愛惜身子?!?/br> “耽誤二位兄長了,每個月的十一,是我父親巡城的日子,我來城門轉(zhuǎn)轉(zhuǎn)?!?/br> “沾娘節(jié)哀順變?!?/br> 沾衣借著月色,打量了一眼吏役身邊的少女,月光下,她身著淺碧色紗裙,腳穿暗花平頭履,戴著瓔珞金項圈,這身行頭,雖不十分華麗,但并非普通平民家孩子的裝扮,看起來應該是是中戶人家的閨門之秀,或是商賈千金。沾衣想起姊姊云拂袖生前也是這般恬靜淡雅,體態(tài)輕盈,眼前這個女孩子雖然形容尚小,但眉清目秀,皓膚映月,頗有幾分長姊云拂袖的影子。 吏役見沾衣盯著綠紗裙少女看,解釋道:“不知哪兒的孩子,許是與家人走散了,傻里傻氣的,問了許久也問不出來啥?!?/br> 聽了吏役的說詞,沾衣想著自己自從家破人亡后,一個人受盡苦楚凄涼,白日里不敢出門迎對眾人的竊竊私語,晚上一個人在屋子里忍著對黑夜的恐懼,心生一計。遂蹲下身子問道:“你喚作何名?” “清漪?!甭曇羟宕嗤褶D(zhuǎn),一如曾經(jīng)的云拂袖。 “你家住哪?” 綠紗裙少女有點不知所措,“我不知道?!?/br> “這孩子看起來也有八九歲了,怎么會不知道自己家在哪?許是神志不清,被家人扔在道上自己趕路去了?!崩粢鄣?。 自從云府出事后,城里到處有拜高踩低之人說云沾衣克爹克娘,她只好遣散奴仆,從此一個獨守空屋。然而自己畢竟是千金之體,有諸多不便之處,眼下正缺個侍女,“讓我?guī)Щ厝グ?。”沾衣說道。 月光下,一長一短兩個身影,漸漸向城里走去。 “你家里人呢?” “我父親要賣了我,我偷偷跑了出來?!?/br> “你姓什么?” “我不知道?!?/br> “你連自己姓什么,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嗎?” “不知道,沒有人告訴我這些?!鼻邃粽f完之后,雙腿一軟,身子有些搖搖晃晃,險些癱坐在地上。 沾衣蹲下身子,“我來背你吧?!?/br> 清漪很聽話地照做。 “你父親若來找你,你跟他回去嗎?” “我不跟他回去,他老打我?!?/br> “那你以后留在我身邊,不要到處亂跑?!?/br> 清漪應了一聲。 不遠處有一塊界碑,上書“桐花塢”,只見這里到處都是桐樹,高大潔白的桐花被風一吹,輕輕從枝頭飄落在地上,落花成冢。云府的門前也有一棵桐花樹。 沾衣從籃子里拿了些荸薺,舀了盆水,一顆一顆洗凈,再用小刀去了皮,用盤子盛了。清漪一邊吃,一邊好奇地瞪著大眼睛看著沾衣。 “看你的衣著,不像是窮人家的孩子,你父親是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他很久沒回來了,前幾天剛從外面回來,就要賣了我?!?/br> “那你母親呢?” “我父親悄悄帶走我的,我母親沒看見?!?/br> “為何要賣掉你啊?你家看起來不缺錢的樣子?!?/br> “他老打我罵我,天不亮就喊我起床,天天讓我爬山,到山上幫他種菜。下雪天,他就在外面玩雪,等他的手冰冰涼涼之后,就伸進我被窩,如果我還不起床,他就掀我被子,然后還不讓我穿太厚的衣服,再把我抱到雪堆里,逼我吃雪?!?/br> “那你父親不在家的時候呢?” “家里有個兇巴巴的兄長,父親不在時,他便是我父親?!?/br> 沾衣戴孝以來,心情頗為沉重,此刻聽得這番童言無忌,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可憐的孩子,那你母親不管嗎?” “父親在的時候,母親就不敢管,父親出門的時候,母親就會跟那個兄長說,讓我再多睡一會兒?!?/br> “我父親生前司雁州州尉一職,為六品官員,佐郡邑,制jian盜,安百姓。月前,父母和姊姊前去赴宴,先后病發(fā)身亡?!?/br> 人世間最悲哀的事情,莫過于生死離別。沾衣說到此處,卻見清漪的臉上絲毫不起波瀾,一副不知世間憂愁的模樣,心想,笨些倒也無妨,如此就更聽話了。 是夜,二人同床而睡。半夜,清漪正夢見自己在如廁,不料卻被沾衣?lián)u醒。沾衣滿臉怒容,站于床邊,“你竟然尿床了!” 見清漪不說話,沾衣怒道:“你都多大了,竟然還尿床!” 清漪“哇”地一聲大哭,沾衣雖然心煩,但卻無可奈何,忙拿了帕子替其擦拭,“莫哭莫哭,尿了就尿了,以后入睡之前需得如廁?!闭f完,便去柜子尋了干凈衣物,遞與清漪換上。 清漪笨拙地展開衣物,半響穿不上,沾衣一把奪過,三下兩下就給收拾妥當。 清漪滿臉委屈地啜泣不止,沾衣只得柔聲道:“清漪,我以后每日照顧你,你長大后,可記得要報答我?!?/br> “怎么報答?” “我還沒想好,不過,至少你不能隨便離開我?!?/br> 清漪應了一聲。沾衣將其抱至椅子上,更換好床上被褥后。她坐于床頭,想起已故的爹娘。 雁州州尉云靖澤為人寬仁厚道,素有賢名,平常城里若有苦難的鄉(xiāng)民,他都會出面接濟一二。為此,沾衣總有很多玩伴。如今一家遭遇變故,一個個對她躲閃不及,心想,世人待她皆涼薄,清漪將來可會跟她們一樣?想及此,便轉(zhuǎn)過頭喊了聲“清漪”,只見身后小臉,淚痕半干,早已酣睡過去。沾衣拿過手帕,輕輕擦拭。 次日醒來,云沾衣憋屈不已,原本想收留清漪當侍女,不曾想自己反而要伺候清漪,心中自是不快。遂發(fā)號施令指揮清漪自己清洗了昨夜的床單和衣物,看著清漪被自己呼來喝去卻不敢吭聲反駁的樣子,心里算是平和了一些,還好,雖然清漪笨了些,手腳卻也算麻利。 第4章 少女笑敏 半夜醒來,月光如流水般照進了屋子里,平添了一層清冷之意。晚飯的茶油香縈繞在唇齒間,經(jīng)久不散。葇兮平日里素來怕黑,從來不敢一個人睡覺。自記事以來,家門口的屋檐下便懸放著兩具黑漆漆的棺材。不止江家,別家也都是這樣,當?shù)氐睦先硕紩o自己早早準備這樣一口棺材。葇兮從來不敢一個人在棺材下多待,她自小就害怕一些鬼神之物,又被村里淘氣的孩子們撞破,便多次恐嚇她。村里的矮山、小土丘,到處都有墳墓,有的時候,那些孩子們惡作劇跟葇兮一起經(jīng)過墳堆,然后瞬間全都跑遠,嚇得葇兮在原地雙腿發(fā)軟,大哭不止。最過分的一次,直接抬起葇兮直接往墳堆上扔。如果有時候運氣好,附近有其他人在,葇兮便沒那么害怕。葇兮家門口不遠處便有一處墳地,經(jīng)常有人在外邊撿到動物骨頭或者殘骸什么的,就放在那里嚇唬葇兮,屢試不爽。 但是現(xiàn)在,卻因為想起瑤碧灣的母親而分了神,就沒有往常那么害怕了。葇兮起身來到窗前,借著清朗的月光,看向院子外的點翠亭,桐花樹下,清風徐徐吹過,花落成冢。‘泡桐花開農(nóng)家忙,趕緊下地去插秧’,眼下,家里還有好幾畝田尚未插秧,哥哥的腳不久前砍竹子受了傷,如今母親一個人,不知道要勞作到何時,想到這里,葇兮不禁淚眼婆娑。 只見驚寒執(zhí)劍走來,拿過石桌上紙筆,且書且吟:“月下何所有,一樹桐花紫。桐花半落時,相思正決堤。舞劍復寫詩,思卿一何深。相思無盡處,天地有窮時?!?/br> 寫罷,驚寒拔劍出鞘,但見:來如雷霆收震怒,收如晴空停細雨??鞎r如電閃雷鳴,慢時如風吹柳絮。能添壯士英雄膽,能解佳人愁悶苦。桐花紛紛漫天飛,衣袂飄飄上下舞。 葇兮自然不知道驚寒寫的什么,見到他月光下落寞的身姿和盡情發(fā)泄的劍法,不禁疑惑道,如此一位吃穿不愁的富家公子,難道也會有什么傷心的事嗎? 驚寒是雁州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少年英才,長得英俊,濃眉如墨,身材比同齡人高大不少,自幼隨府中的雁繡學習拳腳功夫,又師從前州尉云敬澤。小小年紀,跟隨父母走南闖北經(jīng)商,一向聰明伶俐,機敏過人,在坊間流傳了不少佳話。在雁府,為人處世遠勝過自家堂兄堂弟,祖母疼愛有加,叔伯另眼相看。自從后漢云敬澤將軍為避戰(zhàn)亂南下定居雁州城官授州尉后,驚寒拜師其門下,并與云家長女云拂袖一來二去從青梅竹馬兩無嫌猜過渡到了后來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然兩人都才十二三歲,但雁州城人人看好這一對門當戶對的金童玉女。豈料就在剛定下婚約,云家便出了事。驚寒是個重情的少年,總對云拂袖念念不忘。 次日,笑敏來到芍藥居找葇兮,一見了面,親切地打過招呼,叫身后丫鬟巧筠遞上來一盒果饌。以往在瑤碧灣,阿娘千叮嚀萬囑咐,不論誰拿好吃的來,都不能要。葇兮猶豫地搓著雙手,有些怯生生地看向奉姨,直到奉姨示意,方才接過。 葇兮拿了一顆干果,在手中摩挲了一會兒,方才用指甲剝開皮,一入口,只覺得甜絲絲,整個人都要被甜暈了,卻又極力掩飾自己的驚訝之狀,原來世間竟能有如此美味之物。 “那是荔枝干,里邊有核,小心不要嚼到了??纯茨悖麄€人都吃傻了?!币棠膏列Φ?。 是荔枝干!只聽過沒見過的一種東西。在瑤碧灣,很多人湊在一起說笑時,常有人炫耀自己吃過好東西去過好地方,而荔枝干,則是被用來炫耀的其中一種。葇兮曾聽阿娘說,她是吃過荔枝干的,不過奉氏卻從不說來炫耀。葇兮曾問阿娘,荔枝干是個什么味道,奉氏不以為然地說道:“總之,沒有他們形容得那么好吃。” 葇兮感受著舌尖傳來的美味,不禁笑了,自己也算是吃過荔枝干的人,回去跟小伙伴一說,不知有誰會相信。看來阿娘又說謊了,這世間怎么可能還有比荔枝干更美味的食物? “好姨母,你快出去吧,讓我和葇兮自己玩。你在這里,我們不得不拘著?!毙γ粞肭蟮?。 笑敏深得譚氏歡心,在府里的地位堪比嫡出的閨女,老太太也對她青睞無比,云家出事后,甚至一度想將她許配給驚寒。奉姨對她的印象也很好,她摸了摸葇兮的頭,“你在這里跟笑敏姊姊玩?!?/br> “昨天聽人說,你們老家去年收成不好?!钡确钜坛隽碎T,笑敏一臉關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