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節(jié)
事實證明,這種淡金色長發(fā)的古典美人即便是個男子,眼神也極有殺傷力,李文森被盯了一會兒就敗下陣來,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紙袋: “好吧,我的錯,這是你今天的咖啡?!?/br> 英格拉姆“刺啦”一聲把紙袋撕開,看到里面裝著的兩條星巴克,頓時像在青菜里吃到了半條毛毛蟲,一臉的愁苦大深: “哦,又是星巴克?!?/br> …… 等到英格拉姆用煮貓屎咖啡的精神把那兩條十三塊錢的星巴克速溶咖啡泡完后,李文森已經(jīng)看了好久的kindle了。 兩人面對面坐在病房的小圓桌邊,枯萎的爬山虎在粉白的舊墻壁上晃啊晃。 “對了,你還記得你上次說卡隆b座17樓有一具尸體?綴滿寶石,形狀詭異,長得像閻魔愛的那位?!?/br> 李文森單手捧著咖啡,從口袋里套出一張張曼玉年輕時的照片: “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我知道這是張曼玉?!?/br> 英格拉姆瞥了一眼,涼涼地說: “你想用人唬我也稍微用點心,王家衛(wèi)的《花樣年華》在國際上還是很有名的?!?/br> “……” 李文森又掏出一張照片。 只是這次,她還沒來得及把照片放上桌,英格拉姆已經(jīng)按住了她的手。 “你每次來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問我,這樣我太吃虧了?!?/br> 他單手支住額頭,淡金色的長發(fā)從肩上滑下: “不如我們來做個游戲,你每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對應(yīng)地回答你一個問題,唯一的要求是誠實,由我先開始,這樣公不公平?” “你是男的,為什么由你先開始?” “這還用問。” 英格拉姆牽起自己的一縷長發(fā),放在陽光下下吹散: “當(dāng)然是因為我長得比你好看?!?/br> 李文森:“……” “那我先開始了?!?/br> 他從一邊的抽屜里拿出一大疊裝訂得整整齊齊的文件冊和幾本包好的書: “我認(rèn)真思考了你上次和我說的話,我的確曾經(jīng)是你形容的那種男人,我失明、怯懦、膽小如鼠,且愚不可及,我從沒見過世界,也從沒努力為自己的生活做些什么,除了一些愚蠢的勇氣,我什么都沒有,腦子里空空如也就敢追求女人。” 他把文件冊放在她面前,卻沒有打開。 文件冊旁邊密密麻麻地貼著便箋條,看上去被人十分用心地翻閱過,書角有些卷起,書脊上也有些開裂,這個痕跡李文森很熟悉——她的書都是這樣,無論怎么壓也壓不平,書頁總會散開,因為翻得太多了。 “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br> 他慢慢地說: “我愛上了一個女人,她就像西帕迪亞一樣晦澀難懂,我想與她說上話,想每天清晨和她打一個招呼,就必須學(xué)很多東西,看很多書,走很多路?!?/br> 西帕迪亞是古希臘的女?dāng)?shù)學(xué)家、天文學(xué)家和哲學(xué)家。 年輕的男人坐在深秋的日光里微笑起來,從文件冊里抽出一份五十多頁的文件,語氣一如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帶著年輕人特有的篤定和不可一世: “我不會放棄的,李文森。我上次背完了大學(xué)里所有的心理學(xué)教材,但你說這不夠,因為你要的不是一個書本存儲器,而是一個會自己思考的人。所以這次我除了看完了近十年里所有的心理學(xué)論文外,還第一次嘗試寫了一篇論文……我敢保證這是你今年能在你研究生手里看過的最好的論文?!?/br> …… 李文森沒有回答,也沒有去看那篇論文。 她只是伸手,細(xì)長的手指熟練地滑進(jìn)裙子側(cè)邊口袋,從里面掏出一只精致的煙盒來,從里面抽出一根。 然后從桌上拿起他的打火機,點燃,淺灰色的煙霧遮蔽了她的臉、她的眼睛、她的思緒。 她讓人看不清。 …… “你看一眼吧。” 英格拉姆看著她,語氣里透露出一絲緊張: “就一眼。” “詹姆斯?!?/br> 李文森叫了他的名字而不是姓氏。 她抖落指尖一截灰白色的煙灰: “你知道嗎,人到十六歲之后,年齡帶來的優(yōu)待就消失了,此后一切全靠自己,因為大人們不再會因為你弱小而遷就你?!?/br> “我知道,所以我沒要求你的憐憫。” 他揚起下巴: “我只是在告訴我喜歡的女孩子,我并非一無是處,至少失敗從不讓我畏懼,就算你這次再拒絕我,我下次還是會追求你……就算你已經(jīng)嫁了十八次,我也決心讓你第十九次嫁給我?!?/br> …… 秋天的夕照那樣薄,那樣厚,給她的眸子染上了一層塵埃。 她看著在她指尖燒了半截的煙,半晌微笑起來。 “那可怎么辦呢,詹姆斯,你說你愛我。” 她在舉起手,無名指上的素金祖母綠戒指,就像春天河川上一灣深綠色的浮藻,在夕陽下熠熠生輝: “可我已經(jīng)……訂婚了?!?/br> ……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趕榜單沒來得及寫到重頭戲。 實在想象不出李文森和愛麗絲的對手戲,我腦補的一般都是這樣的畫面—— 喬伊(冷淡的):上點心文森特,又有女人來挖你墻角了。 李文森(心不在焉地):我忙著拯救世界呢,你先隨便玩,不過癮再來喊我。 …… 所以愛麗絲還是死吧(_)zzz 第134章 時間凝滯了一秒。 枯萎的藤蔓,細(xì)細(xì)的一枝,煙灰色紗簾外無風(fēng)自動,僅余一個淺淺的影子落在她手背上,像個傷疤。 “沒關(guān)系,只是訂婚而已,我剛剛還說就算你已經(jīng)嫁了十八次,我也決心讓你第十九次嫁給我?!?/br> 英格拉姆的臉色有些蒼白,但很快微笑起來,輕松地說: “但之前沒聽你說過,我甚至不知道你有男朋友,這是什么時候定下的事?” “前幾天?!?/br> 細(xì)細(xì)的煙頭在她手里被掐滅: “又或是七年前?!?/br> “我是否來遲?” “你來的剛好?!?/br> 李文森抬起頭: “詹姆斯,年輕時沒有遲到的說法,你現(xiàn)在以為的錯過,都是新機遇的開始?!?/br> “我從不相信后來的會更好。教授,你主人,我是你的客人,你擺了一桌宴席,一生只宴請一次,我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英格拉姆抬起頭,淡金色的長發(fā)在夕陽里有一種粼粼的光色: “他是喬伊?” “是?!?/br> “你真的要和他訂婚?” “是。” “無論他疾病還是殘疾,都不離開?” “是?!?/br> “哪怕有一天他臥病在床,一貧如洗?” “貧窮無法把我壓垮,詹姆斯。” 李文森笑了: “苦難也不能使我背棄朋友……因為我早已嘗試過真正的苦難,遠(yuǎn)比一貧如洗更可怕?!?/br> “那你一定是很愛很愛他了?!?/br> 手中咖啡已經(jīng)涼了,他卻一直捧著,仿佛要求證似的,又問了一遍: “文森,你愛他嗎?” …… 深秋的風(fēng)又開始吹了,山徑上的樹葉落了許多,厚厚地鋪在地上,只有亞熱帶的枯枝在風(fēng)里晃,娑娑,娑娑,一陣一陣,無止無息。 “這都幾個問題了?!?/br> 李文森垂下眼眸: “這份論文我會看的,現(xiàn)在該我問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