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節(jié)
洗手間旁邊果然是森林保護(hù)區(qū),四面圍墻墻體老舊塌方,還沒拆遷。路上有小小燈盞,一盞一盞宛若星辰,從枝葉間垂落。 他們眼前是大片高地,可以眺見遠(yuǎn)處星空大海,而浪花乘著風(fēng),是夜幕下一條銀白的細(xì)線,從遙遠(yuǎn)的太平洋來。 李文森一身狼狽,頭上還沾著沾著樹葉,與陳世安互望了一眼,兩人就像惡作劇成功的孩子一樣,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聲音在山林里回蕩,越寂靜,越清晰。喬伊跟著衛(wèi)星信號一路追蹤,還沒走到空地邊,已經(jīng)聽到李文森的笑聲。 …… 薄云漂浮在窗口之下,仿佛伸手就可以摘到星星。 城市這樣璀璨,夜晚燈光亮起,就像打開了女王的珠寶盒。 …… 他慢慢抬起眼。 就看到,那個讓她笑得開懷的英俊男人,忽然伸手捧住她的臉。 下一秒,他俯下身,漫天星空之下,深深地吻了下去。 …… 不過短短一剎那。 李文森手中的匕首剛剛貼上他的皮膚,陳世安已經(jīng)松開了她,順勢握住她拿刀的手,薄薄的刀片“咔嚓”一聲掉在地上。 “人魚王子的故事是真的?!?/br> 整座城市燈火璀璨,高樓鱗次櫛比,大廈一座連著一座,他們站的地方,只不過是天地間小小的、不起眼的一處。 而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落著星辰,望著她,咒語一般輕聲說: “沒有昨天,沒有明天,只有今天能與你相見……而等明天第一縷晨光升起,我就會化成海上的泡沫,完完全全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br> 作者有話要說: 被自己的更新感動哭! 我的潛能和爆肝就是這么被榜單逼出來的!qaq 困到突破天際,沒腦子改文想劇情,如果覺得文章畫風(fēng)變奇怪了,或者有奇怪的東西混進(jìn)來了,跪求一定務(wù)必絕對要告!訴!我! 最近收到的微博私信清一色叫我春韭jiejie……分分鐘讓我想到鞠萍jiejie…… 第129章 hapter 129 李文森獨自走上漆黑山道時,表上指針已指向晚上十一點。 空氣里已經(jīng)有了些微的涼意,深山里萬籟俱寂,天地間只有她一個人。一顆一顆星星鋪在黛藍(lán)天空上,明亮得要從那無垠的高處墜落下來。 路這么長。 從g大回來要一個多小時,她與陳世安告別后才發(fā)現(xiàn)手機(jī)已沒電自動關(guān)機(jī)。 這個時間,喬伊如果沒有實驗要做,又沒有項目可研究,就會蜷縮扶手椅上讀一本她讀不懂的書,或是獨自呆在閣樓里下一盤她看不懂的棋……他是她有生以來見過最聰明的人,大概也是她有生以來見過最寂寞的人。 但是寂寞這個詞不適合他。 學(xué)識廣泛如喬伊,他的生活不因人情而冷清,卻因知識而富足,即便有一天她從他身邊徹底消失,他也依然是個富足的人,依然會堅定地遵循著他現(xiàn)在的道路,去奔赴這廣袤世界的其他未知之謎。 李文森慢慢地按住她腿上的黑色小包,習(xí)慣性地摩挲了一下包上的金屬搭扣。 她有很多包,凱麗包、笑臉包、戴妃包、殺手包。但從始至終帶在身邊的,只有這一個。被人安裝了竊聽跟蹤設(shè)備的,也只有這一個。 金屬的搭扣氧化發(fā)黑,她沒有扔,柔軟的表面被劃出了劃痕,她沒有扔,黑色的小羊皮都被她用出了光亮的質(zhì)感,她還是沒有扔。 這是另一種形式的日久深情。 譬如愛人。 …… 山路兩邊龍沙寶石開成一片,合歡花也還未凋謝完,之前下了一場小雨,未幾又星空璀璨,但花瓣里卻蓄了不少水,沉甸甸的花枝被花朵壓彎。 李文森也沒在意,走過最后一個拐角的時候伸手從頭頂折下一根合歡花枝,握在手里,仿佛握著一個春天。 然而,當(dāng)她再度抬起頭時。 就看到喬伊拿著一本書,斜斜地倚靠在門前。 一陣風(fēng)來,半開半閉的粉色小花朵落在她漆黑的魚骨辮上。 而他的姿態(tài)那樣旁若無人,即便只是靠著一盞半個世紀(jì)前的老路燈,也如站在十九世紀(jì)的古典主義油畫里,黑長褲,白襯衫。 ……不知已經(jīng)等了多久。 又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她已經(jīng)忘記當(dāng)時的情境和心情,只記得某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記得,他也曾這樣等過她。 …… 李文森停下腳步。 喬伊看書時很難被打擾。她隔著十來米的距離,望著他低垂的側(cè)臉和眉眼,許久許久,久到時間都快要凝固在這一秒,才微笑起來,出聲打斷這剎那的寂靜: “喬伊,你怎么在這兒?” …… 風(fēng)拂過,滿山的雪松起起伏伏。 喬伊聽到她的聲音,就抬起頭: “因為我在等你?!?/br> “哦。” 李文森站在原地,眼眸從未像此刻這樣,真正地彎起: “為什么?” “因為我忽然想起認(rèn)識你這么多年,我卻從來沒有接過你走夜路,也從沒有接過你下課?!?/br> 喬伊合上書本朝她走來,歐洲的書籍尺碼比中國書籍小,很容易就可以裝到口袋里: “身為一個追求者,這似乎不大稱職?!?/br> “追求者?” 李文森又笑了: “我以為你已經(jīng)是我的未婚夫?!?/br> “也仍是個追求者?!?/br> 他走到她身邊,順手把她頭發(fā)上的發(fā)繩順了下來。 于是那被她順手松松盤起的魚骨辮,就像黑夜里散開的一匹綢緞,在深綠色的青翠山林間,驚艷劃過一道弧線。 他垂下眼眸,盯著她略微有些蒼白的、剛剛被一個陌生人親吻過的唇,輕聲問道: “你今天去吃了日本料理?” 李文森已經(jīng)習(xí)慣喬伊看她一眼就能猜出她的去向,想必又是有什么氣味沾到了她的衣服上: “恩?!?/br> “那你……” 他仿佛不經(jīng)意地頓了頓: “那你有沒有什么事想告訴我?” “沒有?!?/br> 李文森想也沒有想,連臉上的微笑都沒有絲毫動搖: “為什么忽然這么問?” “因為看到了你發(fā)絲上干涸的汗?jié)n,因為看到你腳趾上的灰塵?!?/br> 他拂過她額前的發(fā)絲: “你的衣服上沾著老石灰和草漬,說明你曾翻過一堵老房子;你的腳側(cè)沾著泥土,說明你曾把高跟鞋脫下來奔跑……所以我猜,你今天想必有很多精彩的經(jīng)歷能告訴我?!?/br> “的確很精彩。” 她又笑了: “但是還沒精彩到敢和喬伊分享的地步……別忘了你可是曾經(jīng)燒掉埃及一條街的男人,事后英國大使館去埃及警察局接我們時,臉上那副仿佛便秘了二十年的表情,我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br> “……” 他顯然不想理會這段丟人的黑歷史,沒有接話,只是一言不發(fā)地伸出手,伸向她的唇角。 李文森下意識地想往后退了一步。 “別動?!?/br> 他掰正她的臉,輕聲說: “你唇角上沾了芥末。” “……” 她吃完飯后向來有擦嘴的習(xí)慣,何況今天還被出其不意地吻了一下,怎么會有芥末? 但喬伊的神情就仿佛她唇上真的沾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冰涼的手指抹過她的嘴唇,一點一點,一點一點……與其說是在幫她擦嘴,倒不如說是某種解剖。 她也就只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直到喬伊終于完成這項浩繁的工程。 然后他俯下身,吻住她。 “……喬伊?!?/br> 她這次真的往后退了一步,恰好踩在一塊石頭上,還來不及驚呼,細(xì)細(xì)密密的吻已經(jīng)像花瓣一樣落入她的口中。 喬伊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捧著她的臉,把她更深地壓向自己。 呼吸被阻斷,思維被隔絕。 樹枝上掛著小燈,她幾乎腳不點地地被他摟在懷里,包也從肩膀上滑下,“啪嗒”一聲落到地上……山間的星空那樣亮,道路那樣長,而他的吻像海水,身上清淡的氣息密密地裹著她,像一朵將開未開的花。 李文森伸出手,慢慢環(huán)住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