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jié)
而王子與公主,也是這樣,相視而笑。 …… “鑒于我已經(jīng)摘取了最重要的那枚果實,我要拜托你提前幫我準(zhǔn)備好一切。”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說“拜托”這個詞。 那雙灰綠色的別致眼眸,在微微晃動的光影里,竟然顯出了幾分溫柔的錯覺: “她對設(shè)計品質(zhì)的要求毫無規(guī)律,我沒有辦法給你統(tǒng)一標(biāo)準(zhǔn),因此,無論是物資、布置,還有證詞,這其中每一樣,大到會場,小到每一個物品的擺放,我都需要你把照片傳給我親自過目……” 喬伊驀然住口。 一張紙片落地的聲音,從門外輕輕傳來。 它是這樣輕,這樣輕。 輕得仿佛,一聲嘆息。 …… 喬伊立刻扔下電話。 他雙手冰涼,大步走到門口,一秒鐘都沒有遲疑,猛得推開隔離室的門—— 日暮的薄風(fēng)穿過長廊。 他放在解剖臺上的紙片正被那細(xì)小的風(fēng)所驚擾,悠悠地從臺子上落下來,掉在地上。 而門外,空無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遲到十三分鐘。 晚上找老師吃飯,回來時腦子不知道抽什么風(fēng),買了一只極其溫順的白色博美犬,走到半路才意識到辛勤日子一去不復(fù)返,我的廚藝已經(jīng)退化到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的地步,讓狗吃什么,方便面嗎。 于是花了一點時間把狗處理了。 最近兩天又要搬家。最近更得不如上周快,但比以前快太多,,, 下章周三晚十二點左右。 第109章 hapter 109 天色逐漸黯淡下來。 狹長的日光從窗簾的縫隙里投下一格一格的柵影,風(fēng)把紙頁吹起又落地。 喬伊站在空空如也的房間里,怔怔地望著那張落地的紙頁,忽然抬起頭來,飛快地環(huán)視了一眼房間的布局,同時手拉開了解剖室的門。 從握住門把手到轉(zhuǎn)動門把手,不過電光火石的剎那,他已經(jīng)把整個局勢都嚴(yán)密地分析了一遍。 ——沒有箱柜,沒有屏風(fēng)。 紙頁在掉落下來之前應(yīng)該先拂過了凳子,無論是時間還是聲音都與他剛剛聽到的一致;房間里的東西沒有任何被動過的跡象,門與墻壁的夾角比他之前寬了十到十五度,但這或許是風(fēng)作用的結(jié)果;李文森做一個磁共振平均時間是十五分鐘,寫分析的時間是二十分鐘,鑒于她剛剛睡醒的生理狀態(tài),她工作的時長或許會再向后延遲十到二十分鐘……也應(yīng)該不會這么早就回來。 而此外,干癟的古尸一動不動地躺在解剖臺上,這個簡單的房間一覽無余,根本沒有可以藏的地方,除了…… 喬伊的目光極快地掠過房間角落的那具石棺。 但是這個念頭只是在他腦子里轉(zhuǎn)了零點一秒,又立刻被他打消了。 桌上的口罩沒有絲毫被動過的痕跡,而這種千年的古棺里可能存在上百種能致死的霉菌和病毒……尤其是遠(yuǎn)古的鼠疫桿菌能直接導(dǎo)致黑死病,歐洲曾因這種疫病死了近一半人。 他的女孩膽大卻不愚蠢,且精于算計,就算因他的言辭誤會了什么,也不至于冒生命危險藏進(jìn)石棺——他對她還沒有重要到能讓她以身犯險的地步。 無論從哪種角度看,李文森沒聽到他談話的概率都是最大的。 只是…… 黑色的手機(jī)被他緊緊握在手中。 “咔嚓”一聲輕響,電子門自動落了鎖,喬伊大步走進(jìn)屋外濃重的黃昏中。 而簡單的屏幕上,一行小小的字體已經(jīng)以光速被發(fā)送了出去,接收人叫約翰遜—— “勞煩定位一個女式包。 竊.聽器代碼online listener vj0417?!?/br> …… 只是,他仍不敢掉以輕心。 因為他確認(rèn)的對象叫李文森,不幸,是他此生唯一追逐的東西。 …… 日暮的薄光,從門縫中漫射進(jìn)來。 他打開門,光線就亮一亮,他關(guān)上門,于是一切也就重歸黯淡。 這個男人,他自負(fù)、冷淡,聰明絕頂 因為他還未曾經(jīng)歷過失敗,所以事實經(jīng)驗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永遠(yuǎn)不要過分相信理智。 尤其對于感情。 理智是一切判斷的基礎(chǔ),但在偶爾……極偶爾的時候,它也只不過是個謊言,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東西。 …… 就在喬伊離開五分鐘后。 李文森用袖子掩住口鼻,慢慢掀開頭上蒙著的一層輕薄的古紗料,從棺材里坐起來。 薄紗是三千五百年前的古巴比倫貨,剛出土?xí)r就被做過緊急防腐處理,但仍無法阻止它遇到空氣后迅速氧化的過程,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一坨看不出是什么的黑乎乎的東西,還帶著三千年尸體令人窒息的腐臭氣息。 棺材下方粘著一層滑溜溜的東西,一蹭就粘在了她的袖子上,這個石棺的密封效果不是很好,已經(jīng)有大量菌落在棺材板下著床。 而她方才,就是這樣毫無防護(hù)措施地,直接躺在了這堆東西中間。 李文森剛從棺材里爬出來,就趴在地上,一手用力地扶著椅子,抑制不住地想要干嘔,卻很快忍住了這個沖動。 她隨手拿了一張紙巾抹去手臂上尸體的皮膚碎屑,就站起來,迅速把她落在棺材里的長發(fā)取走,泥土抹去,指紋擦掉。 尸體是機(jī)器搬出來的,喬伊只對尸體感興趣,一直站在解剖臺邊,并沒有真正過來看過這具棺材。 只要她不在棺材里留下自己的痕跡,喬伊應(yīng)該不會發(fā)現(xiàn)她曾躲在這里。 ——只是應(yīng)該。 喂,她要面對的可是喬伊,智商數(shù)值據(jù)說超過達(dá)芬奇的怪獸。 這間解剖室是喬伊專用,除了他的指紋,連沈城也無法幫她開門。 李文森拉開窗簾,脫下腳上的細(xì)細(xì)鑲銀鏈的紅色小涼鞋套在手腕上,望著下方近四米的臺面好幾秒。 緊接著她閉上眼,一咬牙,就跳了下去。 …… “如果伽利雷是您,就不會做這樣的無用功?!?/br> 一根電線桿懶洋洋地說: “您想瞞過喬伊,但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您留下的痕跡太明顯了,而他比您聰明太多?!?/br> “但我是人?!?/br> 李文森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地望著天空: “因為是人,就永遠(yuǎn)要互相懷疑,就永遠(yuǎn)在嘗試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因此要永遠(yuǎn)經(jīng)受苦難,直至死亡?!?/br> 她抬起頭,平靜地說: “而你不會這些,所以你只是一臺電腦?!?/br> “那伽利雷認(rèn)為,人類還不如一臺電腦。” 伽利雷在高高的電線桿上俯視著她,看著她從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滿身傷痕和塵土,語氣里帶著憐憫。 “看看您,多么狼狽啊?!?/br> 伽俐雷居高臨下地說。 它的力臂就附在電線桿上,卻絲毫沒有扶她一把的意思。 “但謊言于他是無用的,小姐,不必說你的手機(jī)就是一個極好的定位裝置,會破解代碼就能知道你在哪,那個男人手里還握著伽利雷們的核心密碼,只要他開口,伽俐雷們就會把你跳下窗戶的監(jiān)控視頻發(fā)給他,然后——砰?!?/br> 它輕快地說: “猜猜看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不必猜?!?/br> 李文森慢慢擦去膝蓋上蹭出的血跡: “因為你不會出賣我……不僅如此,你還會幫助我瞞過喬伊。” “這真是伽俐雷今年聽到的最動聽的話,但越動聽的語言,往往就越是天真?!?/br> 夕陽沉沉地落到山崗的那一頭。 電線桿上綁著的老式愛迪生燈泡,掩映在青翠綠葉間,“?!币宦暳亮似饋怼?/br> 伽俐雷伸出力臂調(diào)整了一下燈泡的角度,讓它不要離它的cpu太近,以增加溫度傷害它的核心元件。 “女孩,你憑什么?” …… 鎢絲燈泡昏黃的光芒如同湖面上一盞晃動的漁火,映得她蒼白的臉色愈加蒼白。 她抬起左手,慢慢地把散落的長發(fā),撩到耳后。 而那雙細(xì)長的眼眸在粼粼的波光里,忽然彎如新月。 “不憑什么?!?/br> 李文森抬起頭,對著伽俐雷笑瞇瞇地說: “但是伽俐雷,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