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l?！?/br>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最近更慢，畢業(yè)以后生活并沒有事情少一點(diǎn)，大一時天天上課睡覺的日子真是一去不復(fù)了。

    目前有兩個小瓶頸。

    一是感情線。讓喬伊告白很容易，但告白后李文森如何回應(yīng)才不會讓你們組團(tuán)跑我家來查水表，真是讓人傷腦筋啊。

    第93章

    直到此時此刻，李文森想起她與喬伊“deal”的整個過程，仍然想以頭搶地。

    和喬伊完拼智商？

    那一刻她腦子是進(jìn)了多少白開水，才敢如此謎一般的自信。

    李文森坐在地毯上，平靜地裁開一頁霉?fàn)€的紙頁，心理飛快地轉(zhuǎn)著對策，想找到能把這個“deal”延期或取消。

    然而毫無辦法。

    嘿，這可是喬伊，想不出辦法，難道今天真的要把她祖上的窗戶紙都給捅開？

    “祖父輩不至于，頂多涉及到你的父輩?！?/br>
    喬伊寫下最后一個注腳，頭也不抬，就準(zhǔn)確地猜中了她此刻所有的心理活動：

    “我感興趣的只有你，與你相隔太遠(yuǎn)的親戚，如果不是出于你個人的特別要求，我并無意做過于全面的了解?！?/br>
    “……”

    李文森拿起手里的古籍擋在自己面前：

    “我說過，不許讀我的心思?！?/br>
    “哦，這對我太難了。”

    喬伊淡淡地抽出她手里的書：

    “畢竟我七年來研究最多的就是你的心思，無法不對它精通……這是什么？”

    他翻了兩頁李文森修補(bǔ)了一上午的古籍：

    “《死靈之書》？”

    “嗯?！?/br>
    李文森把地毯上的小刀和碎屑籠在一起，冷靜道：

    “我英文不好，在曹云山那里看到相似的日耳曼語序時，才意識到這是一本把我賣了也賠不起的世界級文物?！?/br>
    喬伊這本《死靈之書》，哥特字母印刷的對開本，扉頁是拉丁文，里面的具體內(nèi)容是德文版。在歐洲語言分支系統(tǒng)里，德文和英文屬于日耳曼語的分支，法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和西班牙語屬于拉丁文系統(tǒng)。

    李文森法文學(xué)的比英文好，才會說自己不精通英文，因?yàn)檫@是兩個語言系統(tǒng)。

    ……

    “我拿它墊麻將桌桌角的時候，你一點(diǎn)都沒有阻止，我還以為查理十字街上二三十歐一本的舊書?！?/br>
    她把書拿回來：

    “還好沒有損毀得太嚴(yán)重，否則我只好去黑市賣腎賠償了，這本書應(yīng)該是你從西班牙國家圖書館借來的吧。”

    “原先是借來的。”

    ……原先？

    李文森敏銳地捉住關(guān)鍵詞：

    “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不是?！?/br>
    喬極快地看完她的《帕洛瑪爾》，習(xí)慣性地在書背面簽上自己的名字：

    “因?yàn)槲乙呀?jīng)買下來了，在你把它拿去墊桌腳之后。”

    “……”

    李文森盯著手里的復(fù)古的手寫體拉丁文扉頁，咽了一口口水：

    “你花了多少錢買的？”

    “這種小事我記的不是很清楚。”

    喬伊漫不經(jīng)心地合上書：

    “不超過一百萬吧，怎么了？”

    “……人民幣？”

    “英鎊?！?/br>
    “……”

    喬伊走到她身邊，俯下身，查看她修復(fù)了一天的成果，勉強(qiáng)地評價道：

    “修復(fù)得還算專業(yè)?！?/br>
    “謝謝?！?/br>
    “但比起這本書之前的模樣，我寧愿你沒有修復(fù)過它，比起這么嶄新完整的樣子，我更喜歡它原先備受摧殘的容顏?！?/br>
    “……那么抱歉我讓它變好看了，但你能否把你購買這本書籍的具體價格告訴我？”

    英鎊兌人民幣匯率最近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往上漲，李文森略微估算了一下她可能要支付的價格，咬了咬牙，還是說：

    “等一下paypal打還給你。”

    “你還得起？”

    “嗯?！?/br>
    一千多萬，不過是多吃五十年的泡面罷了，付還是付得起的。

    “不必?！?/br>
    喬伊不知為什么對她裝書的動作格外感興趣，一直呆在她身邊沒走，還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手：

    “你大概忘了，書是我主動拿給你墊桌腳的?！?/br>
    “……”

    “你當(dāng)時穿著白色的蕾絲裙子，圍著卡其色的麻布圍裙，一手拿著牙刷，一手拿著抹布，到處找能墊桌腳的東西。最后你可憐兮兮地坐在閣樓一地灰塵上，還眼巴巴地看著我，神情像極一只餓了三天的流浪貓。”

    喬伊頓了頓：

    “以至于我沒辦法不去完成你的心愿。”

    李文森：“……”

    誰眼巴巴地盯著他？

    她當(dāng)時只是在思索如何把喬伊從那扇廢棄的屏風(fēng)前挪走，她好把那扇屏風(fēng)清出去。

    “那你也不能用世界文化遺產(chǎn)給我墊桌腳啊?！?/br>
    “為什么不能？這是我的財產(chǎn)?！?/br>
    喬伊微微偏過頭。

    他漆黑的碎發(fā)就在她耳朵邊上，微沉的聲線，仿若在她大腦深處響起，輕易地?fù)軇铀恳桓窠?jīng)——

    “而我的財產(chǎn)，你可以隨意處置。”

    “……”

    隔著一層磨砂一般的薄膜，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黑色書皮的右下角，有人用烙鐵燙下的金色字體，已經(jīng)被磨損得不成樣子，正是《死靈之書》的作者，阿拉伯詩人阿卜杜阿爾亞斯拉德的話——

    那永久的存在不會死去。

    但在怪異的永恒中，連死亡也會死去。

    ……曹云山用蘸水筆寫在他那本《死靈之書》扉頁上的，也是這句話。

    兩句話應(yīng)當(dāng)是一模一樣的。

    但不知為什么，李文森總覺兩者之間有一些細(xì)微的差異，其中幾個單詞似乎被替換了。

    只是此時此刻她根本沒有心思去琢磨這一點(diǎn)不同。

    喬伊那句淡淡的“我的財產(chǎn)你可以隨意處置”，像浪濤翻涌起海底的沉船似的，在她深不見底的意識之海里炸響。

    一些陌生的片段，飛快地從她眼前掠過。

    深夜，白窗簾，紫丁香。

    她坐在一扇黑色的窗戶上，裙擺長長地垂落下來，是濃稠黑夜里一抹桔梗的顏色。

    身后精致的雕花木門，被人輕輕地推開，發(fā)出“吱呀”一聲，悠長的聲響。

    而她恍若未覺，只是仰著頭，怔怔地望著天上的繁星。

    一雙修長的手臂，從她身后環(huán)住她。

    “我聽見你點(diǎn)蠟燭的聲響，就知道你又在夢中獨(dú)自來到了閣樓?！?/br>
    喬伊把她的長發(fā)撥到一邊，凝視著她的側(cè)臉：

    “你在想什么？”

    “……”

    她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天上一抹淺淡的微云，像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一樣。

    喬伊卻像對她的沉默習(xí)以為常。

    他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緊握的手指，把那截快燒到她自己的白蠟燭從她手里取出來。

    “這是個壞習(xí)慣，文森特，很壞很壞的壞習(xí)慣?！?/br>
    他把蠟燭掐滅在一邊的窗框上，握住她的手指，淡淡地說：

    “你總是想要損壞我最重要的東西，卻忘了，私人財物神圣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