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公元730年的的克蘇魯神話,除了巫術(shù)、占星與死亡,據(jù)說,還記錄著地球的真正歷史,某種程度上推翻了達(dá)爾文的《進(jìn)化論》。 人類不是進(jìn)化的,而是被創(chuàng)造的。 創(chuàng)造者不是上帝,而是“老神”,是另一種人類。 或者說,在《圣經(jīng)》原本想表達(dá)的意思里,上帝一直不是一個(gè)人,而是一個(gè)團(tuán)隊(duì)。 英語里隱晦地表達(dá)為“the old ones”。 這本書在公元1050年被君士坦丁堡的牧首米哈伊爾列為□□,被天主教會全面查封,此后的抄寫本幾乎全被焚毀,希臘語譯本一本都沒剩下來,更別說原版阿爾哈薩德全書。 到目前為止,全世界剩下的手抄本據(jù)說只剩下五本。開羅博物館的儲藏庫里有一本,西班牙可能有一本,秘魯利馬的圣馬克斯大學(xué)有一本,梵蒂岡書庫里有一本,具體哪個(gè)書庫已經(jīng)不可考證。 但就李文森能確定的,并且剛剛才確定的是—— 不管梵蒂岡書庫里有一本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西路公寓五號的麻將桌底下有一本,這個(gè)消息一定是真的。 喬伊手里的古籍沒有贗品。 她有一次,一時(shí)興起買了一盒水晶打造的麻將,順便買了一張胡桃木的手工麻將桌,擺在她和喬伊家的閣樓里晾灰。麻將桌的桌角有些不齊,喬伊看她找來找去沒找到高度合適的填塞物,就順手把手里剛看完的書拿給她當(dāng)桌角墊。 哥特字母印刷的對開本,拉丁文她也看不懂,還以為是倫敦查理十字街上二三十歐元一本的舊書。 直到今天,她看見了曹云山書上的拉丁文對照英文翻譯,才驀然發(fā)現(xiàn)…… 在半年前某個(gè)冬天的午后,她是拿了一本世界級的文物,墊麻將桌的桌腳嗎? …… 李文森演了一口口水,壓抑住馬上打電話叫喬伊把那本德國版的拉丁文《死靈之書》拿出來擺香案上供著贖罪的沖動,拿下眼前曹云山的版本。 一看就是假的。 還是自己做的手工書,大概是沒有買到實(shí)體本。 書頁刻意做的粗糙,用的是美國企鵝出版社最喜歡用的再生環(huán)保紙,整本書顯得很輕。邊角有人為裁剪的痕跡,如果李文森猜得不錯(cuò),就是曹云山自己用菜刀切的,因?yàn)檫吘壱恍┑胤竭€沾著蔥汁的痕跡。 印刷的字跡也不夠清晰。每一段拉丁文下,都有曹云山自己翻譯的英文對照。 李文森慢慢把書翻開。 書上到處都是曹云山自己標(biāo)注的一些巫術(shù)上的心得筆記,比如說五芒星的正確畫法,必須從左上開始往右下角畫;還有祭壇上元素的代表物,魔杖和鈴鐺代表風(fēng),鏡子和圣杯代表水。 而暗黃色的扉頁上,書頁的右下角,曹云山低調(diào)地用灰色的蘸水筆抄寫著《死靈之書》的作者,阿拉伯詩人阿卜杜阿爾亞斯拉德的話—— 那永久的存在不會死去。 但在怪異的永恒中,連死亡也會死去。 …… 李文森合上書。 曹云山公寓的鑰匙她一直都有備份,在認(rèn)識喬伊之前,她公寓的鑰匙曹云山也有一把。 她獲曹云山的許可能隨意出入他的居所,卻從未真正使用這個(gè)權(quán)利,連直接拜訪曹云山的次數(shù)極其有限,只在大二時(shí)去還過兩次書,從未像今天這樣,不和主人打招呼,直接走進(jìn)來。 她認(rèn)識也從未見過曹云山表現(xiàn)出對這種……黑魔法的興趣。 書架上除了《死靈之書》,還有《德基安集》、《拉來椰文本》、《深海祭祀書》,《塞拉伊諾斷章》,無一例外是黑魔法讀本。 其中《德基安集》傳說是亞特蘭蒂斯人寫的,目前還沒有人能證明這本書的存在,也不知道曹云山這本書是從哪里來的。 李文森環(huán)視了整個(gè)書架一圈,從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機(jī),給整個(gè)書架拍了一張照。 她總覺得書架上少了什么。 但具體少了什么,又一時(shí)理不清楚。 古董架上擺的面具類型也很耐人尋味。只是,就在她想退后兩步,給曹云山的面具架也拍一張時(shí),脊背冷不丁地撞上了一個(gè)人。 李文森手一松,手機(jī)“啪”地一聲落在了地上。 曹云山的身影從燈光的陰暗處顯現(xiàn)出來,就在離她十公分不到的地方。她的背撞在他的胸膛上,而他清秀的面容,正順著黯淡的白熾燈燈光,自上而下地俯視著她。 “曹……曹云山?” 李文森臉色蒼白地望著他: “你怎么會在這里?” …… 某一個(gè)瞬間,他望她的眼神是莫測的。 然而那個(gè)瞬間就像幻覺一樣,被她一晃神晃過了,就像水紋在湖面上慢慢散開,再也找不到了。 …… 這句話真有意思。” 曹云山淡淡地說,語氣像極了喬伊: “這里是我的公寓,我不在這里,還能在哪里?” “……你站在我身后多久了?” “不久,十分鐘吧?!?/br> 他歪了歪頭: “大約從你拿出我那本《死靈之書》開始,我就回來了,還順手關(guān)閉了伽俐雷的聲音系統(tǒng)?!?/br> ……怪不得從剛才開始,這里的這位伽俐雷就一直保持著沉默。之前它可是把她的顏值吐槽到了該拉去浸豬籠的地步。 …… 曹云山伸出手,從她臉頰邊掠過,撐在她身后的書架上。 李文森沉在他的影子里,第一次覺得這個(gè)八年的老朋友那樣高,高得連影子就可以把她完全遮住。 他就像樹。 而她是他樹下一棵小小的蘑菇。 …… 李文森背靠著冰涼的書架,面前是曹云山襯衫領(lǐng)口的衣扣。他現(xiàn)在的姿勢,幾乎把她圈在了書架和他中間。 然而,就在她皺起眉,剛想說什么的時(shí)候,就見曹云山的手在她頭頂?shù)募茏由蠐芰藫?,把那本《德基安集》從灰撲撲的大部頭中間抽了出來。 還順帶在她頭頂上拍了拍。 灰塵撲簌簌地從書頁上落下來,剛好掉在她頭發(fā)和睫毛上。 李文森: “……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你?” “我們之間沒有‘得罪’這種說法,我們是相愛相殺不死不休的關(guān)系,比‘得罪’高端洋氣多了。” 曹云山翻開手里的《德基安集》,從里面倒出一顆糖來,單手剝開: “吃糖嗎?” 李文森:“……” 她盯著那本《德基安集》精美的封面、燙金的字體、和書脊處細(xì)致的車縫線,好一會兒才難以置信地說: “你居然把《德基安集》挖空了來放糖?” 這本《德基安集》差不多有一千多頁,像一塊厚厚的大磚頭,曹云山把書的內(nèi)頁挖空了,封面一蓋,就是一個(gè)超級有創(chuàng)意的糖果盒。 不過…… “誰說這是《德基安集》?這個(gè)世界上根本沒有《德基安集》?!?/br> 曹云山溫柔地摸了摸殘缺的書頁。 語氣似懷念,又似追憶: “這是《斗羅大陸》?!?/br> 李文森:“……” “我在辦公室里偷偷看《斗羅大陸》,被我自己帶的研究生抓了兩次現(xiàn)行,真是迷之尷尬,搞得在下都不好意思沒收他們的武俠小說。但我后來轉(zhuǎn)念一想,這樣不成,武俠小說一整套買太貴了,還是沒收來的方便,于是我靈機(jī)一動,自己把《斗羅大陸》打印出來,還機(jī)智地在外面縫了一個(gè)《德基安集》的皮套,” 曹云山嘴里含著一顆糖,得意得揚(yáng)起眉: “從此,mama再也不用擔(dān)心我上班看小說。” “……那你書架上其它黑魔法書呢?” 李文森望向其它幾本大部頭: “《拉來椰文本》呢?” “《拉來椰文本》里是《凡人修仙傳》?!?/br> “那《深海祭祀書》呢?” “《劍仙》?!?/br> 曹云山懷念地說: “你不會沒看過《劍仙》吧,我小學(xué)三年級的時(shí)候班上都傳瘋了,我老班長的□□號就叫魔族m劍仙?!?/br> “……” 李文森的手放在《塞拉伊諾斷章》上,想把它抽下來: “抱歉我這方面的知識有點(diǎn)淺薄……這本不會是《誅仙》吧?!?/br> “不?!?/br> 曹云山望著她的舉動: “身為你八年的朋友,我勸你不要把這本書拿下來?!?/br> 李文森的手停在書脊上:“為什么?” “因?yàn)槟孟聛硪院螅憔筒辉偈菑那暗哪懔?。?/br> 曹云山高深莫測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