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安反而摟緊她：

    “你又要做什么？”

    “自救?！?/br>
    “你告訴我怎么做，你乖乖呆在這里?！?/br>
    “你還有力氣嗎？”

    “還有一點?！?/br>
    “那你帶我到那邊去。”

    她指的是，搬重物留下整齊劃痕的地方。

    陳世安扶著她，慢慢移了過去：

    “這里有什么問題嗎？”

    “當然有?！?/br>
    李文森被陳世安半抱在懷里，用大衣緊緊地裹著。

    她隔著大衣跪在冰層上，像平時她隔著顯微鏡觀察血液標本那樣，目光仔仔細細地掃過地上每一條痕跡。

    陳世安沒有催她。

    他半抱著她，從后面看著她專注尋找東西的側(cè)臉，眼神幽深。

    五分鐘后，李文森僵硬著手指，指尖上沾著一些，粉塵一般大小的，亮晶晶的金屬粒。

    金屬粒粘在雪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

    陳世安湊近她的手：“這是什么？”

    “我們自救的依據(jù)?！?/br>
    李文森勾了勾嘴角：

    “鈾238?！?/br>
    “……”

    陳世安“啪”得一聲，把李文森指尖上那抹金屬灰拍落。

    李文森：“……”

    “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活著？”

    陳世安微微笑起來，眼神極冷：

    “這種放射性物質(zhì)也敢直接拿在手上？”

    鈾238也可以叫貧.鈾，核.燃料制作過程中的副產(chǎn)物。

    “我沒有直接拿在手上，隔了一層冰?！?/br>
    李文森也沒有介意：

    “這個房間的墻壁是多層結(jié)構(gòu)，我們能接觸到的是一層鋼，里面還有一層鉛?！?/br>
    鉛是阻隔放射性物質(zhì)污染的最好的材料之一。

    所有東西都能阻隔放射性物質(zhì)污染，但有強度之分。放射性物質(zhì)發(fā)出的阿爾法射線會改變物質(zhì)結(jié)構(gòu)，但鉛性質(zhì)極其穩(wěn)定。

    所以，醫(yī)院放射科，有那么一段時間，都是用鉛做墻壁夾層的。

    被匆匆忙忙移走的物質(zhì)，是貧.鈾。

    核.燃料副產(chǎn)物，潛力巨大的供能物質(zhì)，也是二戰(zhàn)時，貧.鈾.彈的主要材料。

    這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冰庫。

    這里是，存放放射性物質(zhì)的地方。

    第32章

    “我看到鉛，又看到冰，就想到鈾?！?/br>
    李文森看著冰面上極細微的小微粒：

    “因為衰.變.鈾燃點比較低，藏在室溫下很危險，不過，這樣把放射性物質(zhì)，和堆海鮮一樣堆在冰庫里……”

    還是太奇葩了。

    陳世安：“私自儲存危險物質(zhì)，好像是非法的吧？”

    “當然是非法的。”

    哪個合法機構(gòu)，會把核廢料堆在冰淇淋餐廳隔壁？

    做蛋糕調(diào)料嗎？

    而且，他們一定是已經(jīng)被警方懷疑了，才會匆匆忙忙把核廢料運走。

    這樣也可以解釋這棟大樓的主人，為什么只炸掉了大樓地上部分，而不是全部。

    ——因為，他們要徹底掩蓋證據(jù)。

    冰庫的墻壁，相當于大樓的地基。

    如果要把這些冰庫都拆掉，大樓也會倒，還會引起警方的懷疑，如果把地下部分一同炸掉，鉛塊就會翻上表面。

    所以，他們只能分兩步，先炸掉大樓地上的部分，再用其他方法摧毀地下的支撐墻，讓整個地基塌陷下去。

    這樣，上層建筑的廢墟，才能把這些違法的地下冰庫，徹底掩埋。

    ……

    那么問題來了——

    第一，這到底是幾邊大腦得了腦膜炎，這棟大樓的主人，才會在炸掉大樓的當天晚上，還賣爆米花放電影？

    第二，這些核.廢料，到底是哪里來，又要，運到哪里去？

    ……

    “放映廳只是一個幌子，第一波爆炸也是一個幌子，他們的目的是要埋掉地下室?！?/br>
    李文森低聲說：

    “如果我沒猜錯，短期內(nèi)，一定還有第二波爆炸?！?/br>
    他們要……快一點。

    “我現(xiàn)在有點懷念你當年給我上課時的情景了。”

    陳世安微笑了一下，眉毛上落滿冰花，神情卻沒有一絲慌亂：

    “但這個和我們自救有什么關(guān)系？”

    “你有打火機嗎？”

    “有。”

    “把我衣服脫了。”

    “……”

    陳世安罕見地愣了一下，但他腦子轉(zhuǎn)得很快：

    “你是想把衣服燒起來，拉響警報？”

    “沒錯?！?/br>
    貧.鈾燃點低。

    何況這么重要的地方，他們一定會安裝一樣東西——

    防火警報器。

    防火警報要應對突如其來的災難，有獨立的供電系統(tǒng)。

    他們在地下室的冷氣供應沒有因為爆炸被破壞，說不定防火警報裝置也完好。

    如此巨大的爆炸，一定會有人趕過來。

    上面已經(jīng)成了廢墟，搜救人員無法定位他們的位置。這個時候，如果拉響警報，聲音傳到地面上……就成了他們唯一獲救的機會。

    要么凍死。

    要么被密閉空間里燃燒產(chǎn)生的缺氧悶死。

    反正都是死。

    不如賭一賭。

    ……

    “如果把衣服脫了，你能存活的時間就更短了。”

    陳世安的嘴唇因為寒冷而失去了血色。

    但他仍然勾起嘴角，解開自己襯衫上的一顆紐扣，笑瞇瞇地說：

    “脫我的吧。”

    “不行，你衣服上的濕度太高，燒不起來，脫我的?！?/br>
    他的大衣一直裹在她身上，自己一側(cè)肩膀上的衣服已經(jīng)結(jié)成了冰條。

    李文森斷然說：

    “這個時候，你能不能別管你的紳士風度？如果我的手指還能解扣子，現(xiàn)在火已經(jīng)升起來了?！?/br>
    “……”

    陳世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才慢慢把手放在她領(lǐng)口，開始解她的扣子。

    漆黑的仍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