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我今天是來找人的?!毕囊鉄o心理會洛子容和嚴清秋那點心思,直接轉頭對老鴇說道:“把這里所有的姑娘都叫來?!?/br> “好嘞?!崩哮d笑得一臉諂媚,“您稍等,這就去!” 洛子容和嚴清秋聞言,皆露出曖昧的神色:“誒?我們堂堂夏家大公子,終于開葷了?” “說了,找人?!毕囊馍裆?,漆黑的眸子波瀾不驚。 夏憐卻是微有些驚訝,她原本以為……夏意會有很多女人的。 在她的印象中,夏意這樣身份的男人,應該和眼前的洛公子和嚴公子一樣,經(jīng)常來這煙花之地左擁右抱,佳人在懷。 可是聽剛剛洛子容那么說……似乎不是。 轉而一想,確實,不能拿他和一般的男人來比較。他這么薄情寡性,不愛風月也是情理之中。而且就算是這里的姑娘,面對這么一座冰山似的主兒,恐怕也是一身嫵媚無處可施吧。 他們并沒有等很久,老鴇便帶了煙花樓里所有的姑娘過來。但是由于人數(shù)太多,便只能分批次讓她們進來,每次十個人左右,讓夏意挑選。 夏意轉頭,示意夏憐去認,哪個是她要找的姑娘。 夏憐一一望過去,搖搖頭。 老鴇也是個精明的,一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這次要找姑娘的不是夏意,而是他身旁這個小姑娘。見她搖頭,便不等夏意開口,直接揮手叫這些姑娘下去,讓下一批進來。 又進來十個,夏憐掃了一眼,接著又搖頭。 姑娘們一批一批下去,又一批一批上來,但夏憐始終在搖頭。 老鴇的額頭上開始逐漸滲出了薄汗。 當最后一批姑娘上來,夏憐卻依然搖頭的時候,老鴇的身子有些顫抖了。 “姑娘……您看您是不是……剛剛看花眼,沒認出來?要不您再看一遍?” 夏憐卻堅定地搖頭,“我不會認錯的,我和小雪從小一起長大,哪怕是她上了脂粉我也一定能把她認出來。剛剛那些人里,真的沒有我要找的人?!?/br> “這……” 老鴇戰(zhàn)戰(zhàn)兢兢,甚至不敢往夏意那邊看,卻只聽到低沉冰冷的聲音傳來:“我說,把所有姑娘都叫來。不過看來你是不清楚‘所有’這個詞的含義?!?/br> “我……我錯了!確實是還有一個姑娘,在太子的包廂里!我……我這就去給您……” “太子……”夏意瞇了瞇眼睛,緊接著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不必了,我親自去。” 老鴇此時真正知道了什么叫連哭都找不著調(diào)。煙花樓是京城中最大的風月場所,哪個客人來這里不是尋歡作樂的,本能以為夏意也只是想挑一個中意的姑娘陪他,畢竟煙花樓姑娘這么多,比小雪漂亮的不在少數(shù),想著只少這么一個,其他的也完全足夠夏意挑選了。 可誰知這么倒霉,他竟是來找人的,偏偏找的還就是那個! 若是其他人,老鴇自然是不擔心的,可夏意卻不同。全京城無人不知,太子一直想籠絡夏意,所以如果夏意三言兩語間向太子表達一番對這煙花樓的不滿,太子真有可能明日就派人把這煙花樓封了。 剛走到太子的廂房門口,還沒進去,就先聽見里面?zhèn)鱽砼说慕泻奥?,似乎是在掙扎抗拒?/br> 夏憐一聽見這個聲音,仿佛渾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大腦,想都沒想便直接快步上前用力推開了房門。 因為沒有人比她更懂,一個女孩子在這種時候的無助與絕望。 “小雪!” 一開門,所有人便看見了包廂中的一幕。 粉色裙衫的少女滿臉淚痕,正被一個男人強行摟在懷里。那男人一身錦衣華服,見夏憐突然沖了進來,先是露出了不悅的神情,剛想發(fā)作,就看見了她身后的夏意,于是瞬間收起了剛剛所有情緒,轉而松開了懷中的少女,簡單整理了一下衣衫,“原來是夏公子?!?/br> “太子好雅興,冒昧打擾還望見諒?!?/br> 夏意的話是對太子說的,眼神卻落在那個被欺負的少女身上。 夏憐早已上前扶起了少女,急切地問道:“沒事吧?” “我沒事?!毙⊙┎粮闪搜蹨I。若非是夏憐他們及時進來,恐怕她就要貞潔不保了。 “夏公子也是好雅興,聽說今日突然來了興致,叫了煙花樓所有的姑娘過去。” 在老鴇領著夏意他們到達包廂之前,已經(jīng)有眼疾手快的先一步跑過來給太子通風報信了。他們見夏意似有惱怒之意,于是連忙先來搬救兵,先跟情況向太子說明,總好過由夏意親自把這事說出來。 這種事,對于太子而言,當然只是小事一樁。當然他絕不會為了煙花樓而跟夏意作對,不過若能當個和事老,何樂而不為。 更何況,他也確實真的看中了小雪。雖然小雪的美貌在煙花樓中算不上數(shù)一數(shù)二,但他就是好這一口,他喜歡玉兔,從他第一眼看到小雪就開始心癢癢。 “咱倆相識這么久,你也知道我那點喜好?!碧有α诵Γ裆珪崦粒皳袢詹蝗缱踩?,就今天,咱就做個順水人情,不管你看上哪個都可以帶走,只要把這個丫頭留給我,其他姑娘你隨便選,算我的。” 一番話,既給足了夏意面子,又照顧到了煙花樓的立場。 小雪有些畏懼地往夏憐身后躲了躲,不禁偷偷地去瞧那個白衣如雪的清冷男子。 “承蒙太子抬愛。”她聽見他淡淡地開口,神色波瀾不驚:“只是,這個姑娘……還望太子能夠成人之美?!?/br> 太子是個聰明人。只言片語間,他已然聽懂了他此言的含義。 頓時,眼神變得有些玩味起來。 第6章 馬家老宅1 小雪咬著唇,一張俏臉緋紅一片,不知是房間里熱還是怎的,漸漸暈起了淡淡紅霞。 半響,太子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小雪身上。 突然,他笑了起來,“原來是專為這位姑娘來的,那我怎么好奪人所愛。” 夏意微頷首,卻絲毫不顯謙卑,“多謝太子成全?!?/br> 太子只是笑笑,“小事一樁罷了?!?/br> 在他的印象中,夏意并不是一個會把女人看得很重的人,卻不想……他這次似乎是認真的。 這才真是出乎他意料的事。 “不過先前老鴇也是沒想到,若早知道你是專門為了這小雪姑娘來,他們豈敢不給你送過去?”太子說著,目光偏轉:“你們說,是不是?” “對對對,太子說的是!”老鴇連忙在一旁幫腔。太子愿意為煙花樓說話,看來這事有轉機。 “理解。太子肯成人之美,夏意在此謝過?!?/br> “哪里哪里,你我之間何須這么客氣。”太子展顏一笑,“只是一直以為夏公子清冷寡淡,卻不想竟也是多情之人?!?/br> 夏意的神情依然是淡漠的,他沒有反駁什么。 夏憐緊緊握著小雪的手,心中松了一口氣。而同樣長舒了一口氣的還有一旁的老鴇—— 還好,夏意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沒有執(zhí)意對煙花樓發(fā)難。這可真是生死一線吶! …… 夏意給小雪贖了身,三人一同往回走。來之前他特意叫人多備了一輛馬車,這會兒三人一起從煙花樓出來,夏憐與小雪同坐后面的馬車,夏意仍坐來時的那輛。于是三個人便分開了。 夏意的馬車快些,不多時,便已和身后的夏憐和小雪拉開了些許距離。 馬車里,夏憐輕輕拍著小雪的肩膀,“小雪,沒事了?!?/br> “嗯?!?/br> 小雪應了一聲,轉頭望向窗外。 在包廂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夏意和太子身上,夏憐自然也是。所以,所有人都忽視了小雪,這個當事人的一些神情變化。 現(xiàn)在馬車里只剩下了夏憐和小雪二人,夏憐與她挨得近,她轉過頭一看,便能看到小雪的臉頰上帶著淡淡的紅暈,一雙漂亮的眸子里也含帶著羞澀的情愫,雖是在望向馬車外,卻仍然能夠感受到其中的旖旎。 夏憐的心頭頓時升起了一個不好的預感,莫不是小雪…… “小雪,你該不會……” 小雪回過神來,知曉自己的心事瞞不過夏憐,便害羞地低下了頭,“阿憐,我……” 一邊說著,一邊攥著自己的衣角。 “其實,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夏公子,畢竟我們的身份有著云泥之別……” “不,不是這個,是……”夏憐不知該怎么與她說。這與身世差異無關,如果今日隨他一同前來的是夏文,小雪喜歡上的也是夏文,她也許便不會這樣糾結了。 可是,那個人是夏意。 是涼薄而無情的夏意。 他的涼薄與無情,只會令愛上他的女人傷心。 當時夏憐腦海中只有一個反應——小雪千萬不可以喜歡上他。哪怕只是有好感,都很危險。她不了解他是什么人,不知道他殘忍起來是什么樣子,更沒見過他殺人的手段??墒沁@些她不知該怎么對小雪說。 “……總之,我大哥并不適合你?!毕膽z覺得自己也許并不是會寬慰人的人,但她也只能這么說:“小雪,過幾天我們會把你送回家,谷雨哥哥已經(jīng)焦急萬分了。你是個好姑娘,以后定能找到一個真心愛你疼你的男人。我大哥……你忘了他吧,你們沒有可能?!?/br> 小雪垂下眸子,神情有些黯然:“我,我知道,夏公子不是我能肖想的,我只是……” 夏憐在心底默默嘆息,也許自己說不清楚,小雪依然覺得她和夏意之間相隔的只是門戶之別。也罷,這樣也好,不管怎樣,讓她斷了對夏意的念想便好。 “你會遇到更好的,比他好一萬倍。真的?!?/br> 小雪聞言抬起了亮晶晶的眸子,有點疑惑又有點想笑:“阿憐,他不是你大哥么,怎么好像你對他有很大意見?” “我……” 夏憐沒有想到小雪會這么問,微微蹙眉:“其實我也不是……” 不過不待夏憐解釋,前面車夫的聲音就傳來:“到了?!?/br> “好快啊?!?/br> 小雪心想,這大戶人家坐的馬車,果然不一樣,這么快就到了,而且還一點都不顛簸。她也沒有再繼續(xù)剛剛那個話題,只是下了車與夏憐告別:“阿憐,有時間記得回來找我們啊?!?/br> 夏憐莞爾一笑:“一定會的,保重。” …… 送小雪回去后,夏憐這邊的生活也恢復了平靜。谷雨給夏憐來信,替小雪報了個平安,也感謝了夏憐這次的相助。他說給小雪贖身的錢他會盡快還上,夏憐本想說不必,畢竟這些錢對夏府來說只是一點小錢,可是谷雨卻要掙好幾年。可是后來又一想,給小雪贖身的是夏意,而不是自己,就算夏意也覺得無所謂,自己總不能替他做決定。 至于太子那邊,太子給了夏意一個人情,夏意自然會還太子一個人情。幾天前,夏意差人給太子送了一座紅玉珊瑚過去。那不是普通的紅玉,是南疆特產(chǎn)的雪姬紅玉,傳說中是神仙雪姬的眼淚化成的玉石,成本相當昂貴,雕成一座珊瑚更是價值不菲。 太子酷愛玉石,對這座紅玉珊瑚愛不釋手。 小雪的事情平息后,其他的事,就要提上日程。 那個秀秀,最近似乎心情很愉悅。而夏憐表面看似沒有在意,可是那筆賬她卻一直記著。 當時她將她推入觀賞池中,雖然那池子很淺,即使人掉了進去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可是落水這種事還是很狼狽的。所以,這件事她不能就這么算了。 她本想著該如何“悄無聲息”地給秀秀一個教訓,卻不料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快。就在她還在考慮的時候,桃紅突然告訴她,秀秀好像是偷了大小姐的玉鐲還是怎樣,被發(fā)現(xiàn)了,下場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