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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表妹萬福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裴右安道:“若有不懂,可來問我。”

    嘉芙道:“好。”

    說完,兩人再次沉默了下去。

    婆子們送水而入,裴右安仿佛松了口氣,目光從她露于領(lǐng)外的一段脖頸冰肌上掠過,輕咳一聲:“有些熱,我先去沐浴了?!?/br>
    嘉芙道:“干凈衣裳已替你放在里頭了。若有事,喚我便可?!?/br>
    他點(diǎn)頭,轉(zhuǎn)身入了浴房,自然沒有叫過她,出來已換上輕白中衣,自己又往外套了件家常穿的紗袍,一邊穿,一邊道:“我先去書房了,你若困,自己先睡吧?!?/br>
    嘉芙哦了一聲,目送他朝外走去,見他到了那扇隔斷里外的落地云屏之側(cè),背影遲疑了下,又停住,轉(zhuǎn)頭道:“你若還不困,可隨我一道去書房看書也好?!?/br>
    嘉芙面露歡喜之色,忙不迭地點(diǎn)頭,立刻拿了那本論衡,小跑著飛快到了他身旁,道:“我就靜靜看書,保證不打擾大表哥你?!?/br>
    裴右安微微一笑。

    兩人到了書房。他一坐下,就打開部衙帶回的牘書公文,埋頭做事,時(shí)而翻頁,時(shí)而提筆。

    案牘很大,嘉芙自己搬了張便椅,坐到他斜對面的桌角之旁,將書攤開,陪他做事。

    銀燈耀耀,書房里靜悄悄的,只有銅壺滴漏發(fā)出的輕微的有韻律的滴答滴水之聲。

    嘉芙起先認(rèn)真看自己的書,才翻過一頁,漸漸便走起神兒,視線忍不住,總飄往坐斜對面的那男子的身上。

    他真是一個(gè)好看的男子。

    嘉芙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從前讀過的樂府詩集里描述過的那位水神白石郎。他靠江而居,出行之時(shí),前有江伯為他引道,后有江河群魚緊隨不舍,他英俊無比,風(fēng)采翩翩,“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dú)絕,世無其二”。

    小時(shí)每每讀到這里,掩卷之后,忍不住總會想象水神凌波迎風(fēng),衣袂飄飄的風(fēng)采。該是如何一位少年,才能當(dāng)?shù)闷鹑绱嗣枋?。此刻忽然覺得,面前這個(gè)眉目沉靜的男子,恰便是那位世無其二的江神白石郎君。

    裴右安審讀公文,辭句或艱澀,或繁瑣,向來一目十行,章決句斷,走筆成章,但此刻,他卻漸漸分神了。平日坐下到了此刻,早已應(yīng)該完成的事,此刻卻未及半,方才不慎,還寫錯(cuò)了一個(gè)字。

    他終于停筆,抬起眼睛,看向那個(gè)引他分心的方向。

    她一只玉腕托腮,雙眸正看著自己,仿似微微出神,也不知她在看什么,想什么,衣袖從手腕處滑落,堆疊在了手肘附近,那只鏤雕著精細(xì)葡萄蟈蟈紋的銀鐲不勝玉膚光滑,下落卡在了那段玉藕小臂的中間,冷不防撞到自己的目光,她仿佛嚇了一跳,立刻放下手臂,坐直身子,垂下眼眸,翻了一頁書。

    裴右安靜心斂氣,將那段卡了銀鐲的藕臂從腦海里驅(qū)趕出去,繼續(xù)低頭,做著自己的事。

    片刻后,他感到她又看向了自己,忍不住再次停筆,抬頭,以指輕輕叩了叩桌面,以示提醒。

    嘉芙臉一紅,小聲道:“我有些看不懂……”

    裴右安覺得自己有點(diǎn)后悔,不該將她帶來書房的。暗嘆口氣,索性放下筆,微笑道:“哪里不懂,我說給你聽?!?/br>
    嘉芙立刻點(diǎn)頭,捧著書到了他近旁,將椅子挪來,和他挨肩而坐,翻開書,一根嫩白手指戳著書頁,道:“這里看不懂?!?/br>
    她方坐下挨到自己身旁,裴右安便聞到了來自于她的發(fā)膚之香,幽幽沁脾,頓時(shí)想起昨夜錦帳之中,自己抱她縱情若狂的一幕。

    昨夜第一次時(shí),他的初衷和洞房夜那次一樣,全是為了讓她快活而已,偏竟把持不住,她未得快活,倒是自己,一敗竟又再敗,得她柔聲媚語安慰之時(shí),裴右安折銳摧矜,內(nèi)心之喪,簡直無法描述。熄燈后她緊緊依他酣然入眠,黑暗里他摟著懷中綿彈香軟,漸漸覺到可再一戰(zhàn),終是不甘,忍不住還是將洞房夜曾冒出過的那個(gè)邪念付諸行動,再不顧岸然道貌,終于下手,將她狠摧的徹底臣服身下,最后那一刻,其酣暢,其快意,連攻城拔地,也未必能叫他如此熱血沸騰,幾爆裂體膚,雖隔了一個(gè)晝夜,此刻想起來,依舊汗毛直豎……

    裴右安一陣腹下發(fā)熱,忽聽她聲音在耳畔響起,順?biāo)讣饪慈ィ娛钦摵獾谑拘云?,立刻凜神,道:“禮為之防,樂為之節(jié),此說法,最早可見《禮樂之白虎通德論篇》,是說情性是治人的根本,禮樂制度便是由此制定出來的,目的是用禮來作防范,用樂來作節(jié)制?!?/br>
    嘉芙哦了一聲,仰臉看他:“那這個(gè)全篇,是在講什么?”

    裴右安道:“通篇是在表述人之本性惡善,故篇名《本性》,無論孟子之性善論,荀子之性惡論,告子之人性無善惡論,抑或揚(yáng)雄之人性善惡兼有論,都只是片面之詞。人稟天地之性,懷五常之氣,故人性往往善惡交加,孔子曾說,惟上智與下愚不移,至善至惡之人,不能改變,我深以為然,但平常之人,人性往往隨習(xí)氣而變,所謂習(xí)善為善,習(xí)惡為惡……”

    他的聲音低醇悅耳,不疾不徐,如山澗清泉,在她耳畔淙淙流石。嘉芙漸漸再次托腮,用崇拜的目光望著他,見他講完,低頭瞥了自己一眼,才回過神,忙跟著低頭,翻了一頁:“那這篇呢?我前兩日就讀了,囫圇吞棗,更是不解……”

    裴右安方才解說之時(shí),早留意到她微微歪頭,托腮凝神望著自己,雙眸一眨不眨,神情認(rèn)真,亦純真至極,偏自己竟被她看的心旌動搖,嘴里說著禮樂,心里卻欲念叢生,身上明明著了涼爽夏衣,卻覺陣陣燥熱,后背已是隱然沁汗,一陣罪惡之感,聽她終于翻篇,松了口氣,再次看去。

    “此為物勢篇?!?/br>
    他吐出一口氣,用盡量平穩(wěn)的聲音說道。

    “開篇說,‘儒者論曰:天地故生人。此言妄也?!馑际钦f,從漢代開始,儒家認(rèn)為,天地有意識地創(chuàng)造了人,此話荒誕。書中加以駁斥,說因天地氣相結(jié)合,人才偶然自己產(chǎn)生,就如同男子和女子的氣相合,孩子自己便會出生一樣……”

    他頓了一頓,咳了下,視線盯著書頁,勉強(qiáng)繼續(xù)解釋:“篇中以人為例,說男女氣相結(jié)合,也并不是當(dāng)時(shí)想生孩子,而是情欲使然,交合所誕。男女尚且不是有意識地生下孩子,由此可知,天地也不會有意識地創(chuàng)造人。由此推類,萬物生于天地之間,如同男女交合誕嬰,都是同樣情況……”

    他猝然合上了書,拋在一旁,道:“論衡偏澀,不合你看。我有空替你另尋本書吧。”

    嘉芙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他下腹位置,雖被案牘遮擋,但隱隱也瞧見了,他那里已是不可描述……

    嘉芙想起昨夜之事,心如鹿撞,輕輕嗯了一聲:“我聽大表哥的。那大表哥你繼續(xù),我去小廚房瞧瞧,點(diǎn)心好了沒……”

    她站了起來,卻沒料到方才搬椅過來之時(shí),一片裙角被椅腳踩住,此刻站起身來,牽動椅子,椅子嘩的一聲,她也沒站穩(wěn)腳,身子一歪,裴右安眼疾手快,立刻伸手相扶,嘉芙胸腹便擦壓他的面門,人跟著傾坐到了他的大腿之上,臀下清晰頂了硬異,身子一僵,不敢亂動。

    裴右安感到面門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壓滾過了一片綿彈香rou,呼吸為之停滯,閉了閉目,慢慢睜開,已是香滿懷抱,人之惡源雖被她壓坐住了,卻勃勃抬頭,逞兇之念,愈發(fā)昭然。

    仿佛過了很久,才有“滴答”一聲,滴漏嘴里墜下一顆水珠,掉落銅壺,打破沉寂。

    嘉芙不安地扭了扭腰肢,倉促起身,臀才離了他腿,感到腰肢一沉,竟被一雙男子之手牢牢鉗住了,一個(gè)下壓,身不由己,整個(gè)人便再次跌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面若桃花,仰面朝他,唇瓣微張,忍不住細(xì)細(xì)嬌喘:“大表哥……”

    男子的雙眸,再不復(fù)平常靜水,如深流過淵,眸底無比暗沉。

    “回房吧,可就寢了?!?/br>
    他低低地道,聲沉沉,如此刻窗外那片無邊夜色。

    ……

    皇宮之中,蕭列已是半醉,腳步踉蹌,被內(nèi)侍攙扶回了寢殿。

    周氏正在等他,見狀,急忙過來相迎,說了一句,安置下去后,蕭列閉目仰臥,恍若沉睡,一動不動。

    周氏今夜特意精心修飾過了,龍床之上,亦淡著脂粉,雖不再青春,但在宮燈映照之下,依舊眉目艷媚,別有一番風(fēng)姿。

    她臥于蕭列身旁,貼靠過去,一只手在被下,朝身畔男子慢慢伸了過去,探入衣內(nèi),輕輕握住那處,慢慢揉捏挑逗。

    蕭列未睜眼,轉(zhuǎn)了個(gè)身,朝里睡去,低低地道:“下回吧,朕今日乏了?!?/br>
    入京城后,蕭列便沒碰過她了。周氏暗中留意,并沒發(fā)現(xiàn)他寵幸過別的年輕宮女,不是通宵達(dá)旦處理政務(wù),便是回來倒頭而睡。

    周氏神色微僵,盯著蕭列一動不動的背影,慢慢收回了手。

    半夜,蕭列已是睡去。周氏輾轉(zhuǎn)難眠,悄悄起身,喚來心腹,道:“替我去查,太子大婚之夜,萬歲去了何處,竟徹夜未歸。”

    第50章

    次日早,裴府闔家動了起來,預(yù)備老夫人動身去往白鶴觀。因是出城,路略有些遠(yuǎn),故舍轎就車。老夫人叫嘉芙和自己坐一輛,邊上陪著玉珠,辛夫人和二夫人一車,其余各院跟出來的丫頭仆婦再分坐,一行總共幾十人,一溜馬車,華蓋朱輪,首尾相銜出發(fā),在路人駐步注目之中,出南門數(shù)里之外,護(hù)城河流經(jīng)的一處鬧中取靜綠蔭匝密之所,便是白鶴觀了。

    裴右安知老夫人今日出行,隨同女眷眾多,雖裴修祉已去了那里打點(diǎn)等候,路上還有裴修珞和管事們護(hù)送,畢竟不放心,怕萬一被沖撞,特意一早呈遞告假留在了家中,自己親自護(hù)送而至。

    此處道姑人至中年,道號虛塵,昨日便知裴老夫人今日要帶家中一眾女眷過來打醮,早灑掃除塵,此刻領(lǐng)了一眾弟子,開門遠(yuǎn)遠(yuǎn)出來相迎,一旁是一早便到了的裴修祉。

    裴右安送老夫人到了道觀門前,被老夫人催了好幾聲回去,道:“你是向萬歲告假出來的,雖說出于孝心,但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你,不好叫你因我?guī)С霾缓玫念^。我到了,剩下便沒你的事了,你快回去吧,今日也不用你再來接了,你二叔會來迎我們的?!?/br>
    虛塵笑道:“太老夫人到了老道姑這里,那就是老天尊下凡,老道姑怎敢懈???裴大人放心便是。”

    裴右安向虛塵道了聲費(fèi)心,又叮囑裴修祉和裴修珞好生照應(yīng),叫管事領(lǐng)人守好各門,不放外頭人隨意進(jìn)來,吩咐完了,臨轉(zhuǎn)身前,望了眼立在裴老夫人身邊的嘉芙。

    嘉芙方才一直望著他,見他視線投來,禁不住便想起昨夜書房回去的一幕。完事后,他又親自幫她拭體,種種憐惜對待,令她想起,總覺如墜夢中,不像真實(shí),心中甜蜜滿足,無法言喻。

    嘉芙知他喜自己笑,但此刻大庭廣眾,自然不敢沖他笑,只略抿了抿嘴,唇邊露出一只小小梨渦,煞是可愛。

    裴右安倒無多表情,只又看了她一眼,隨即收了目光,上馬而去,背影漸漸消失在了視線盡頭。

    老夫人讓嘉芙和玉珠左右扶著,和虛塵入了觀門,身后辛夫人二夫人以及一眾同行仆婦丫頭們也魚貫而入,人雖多,卻無雜聲,裴老夫人先到了大殿,向清虛三圣虔誠拈香叩拜,默默誦了祈詞,捐奉過后,被引著四處覽看。

    白鶴觀很大,前后三院相套,觀門便有三道,其中可看之處不少。老夫人略略看了幾處,便停下腳步,虛塵以為她乏了,要引到自己修所小坐,老夫人擺了擺手:“怎不見含真女道?”

    虛塵忙道:“她此刻就在觀里。只是老夫人有所不知,因她和旁人不同,雖掛名是我徒弟,我卻不敢真以師父自居。她又一向清高,平日也不愿被擾,我便單獨(dú)在后頭給她撥了個(gè)清修之所,平日門開也好,閉也罷,全在她自己。且這幾個(gè)月,她那里又來了個(gè)重病的孩子,說是她弟弟,從前躲著見不得人,落了一身的病,如今被她接了來,就在她那里落腳,我怕萬一有個(gè)不好,更不好隨意過去,只看她缺什么,我給她送去便是了。”

    虛塵語氣隱隱不滿,裴老夫人聽了,卻愈發(fā)不忍,嘆息一聲:“原本是世家女兒,羅綺文秀,我記得小時(shí)也來我家中做客過,雖性子淡了些,不像別的女孩兒那樣黏人,卻也極是懂事。可惜命不濟(jì),如今落到了這地步,更難得那份氣節(jié),尋常須眉到她面前,恐怕也是比不過的?!?/br>
    虛塵陪笑道:“太老夫人過來,自然不一樣了。我這就叫人,去將她喚來,見過太老夫人?!?/br>
    老夫人道:“她不比從前,如今是出家之人,跳出五丈外,不在紅塵了,怎好叫她就我這俗人?還是我自己去瞧瞧吧。”說著搭住嘉芙的手,繼續(xù)朝前而去。

    虛塵道:“太夫人菩薩心腸,又最是憐弱憫小,從前我就有過聽聞,如今親眼見了,才是傳言非虛?!币贿呉戏蛉耍贿吔o邊上小徒弟使眼色,小徒弟會意,一溜煙飛快跑走。

    嘉芙扶著裴老夫人,身后隨了辛夫人和二夫人等人,一路往虛塵所指的后觀方向而去,漸漸入目清幽,前方道路盡頭,一堵青墻,兩扇黑門,墻內(nèi)露出幾竿青竹。

    “太夫人,便是前頭那里了?!碧搲m指著道。

    嘉芙望去,清門靜戶,門匾上懸著“太素館”三字。

    嘉芙的字寫的也不錯(cuò),但偏于圓潤秀媚,這三字卻秀中見骨,極有功力,嘉芙自愧不如,知若無多年潛心練習(xí),絕寫不出這樣的一筆好字。但再細(xì)看,提勾轉(zhuǎn)折之間的筆鋒,嘉芙又隱隱覺的眼熟,好似哪里看過,一時(shí)卻想不起來,正尋思著,見那兩扇黑門“吱呀”一聲打開,里面出來一道鵝黃身影,一個(gè)貌美女冠,身后跟著兩個(gè)伺候的小道姑,匆匆奉迎而來。

    正是女冠子遲含真。

    遲含真小快步地行到裴老夫人面前,行道禮:“才得知老夫人親自來這里瞧我,我一賤軀,如何當(dāng)?shù)淖。俊?/br>
    她語氣極是恭敬,但眉眼之間,卻絲毫不見諂媚,正如那日她在宮中面對周后時(shí)的態(tài)度,不卑不亢,極有風(fēng)度。

    如此冰清玉潔之人,前日竟被自己誤想成了別有用心人,嘉芙不禁再次自愧。

    老夫人笑道:“無妨。我也是隨意走動,到了你這里的。倒是擾了你的清靜。”

    遲含真道:“老夫人折煞我了,若不嫌我這里茶水粗陋,盡管隨意。”

    老夫人便回頭,叫一眾丫頭仆婦都停在外,自己繼續(xù)扶了嘉芙,并兩位夫人一道,進(jìn)了那扇黑漆剝落的舍門。入了屋內(nèi),見靠墻一面書架,黃卷堆疊,砌滿一墻,窗邊書案,案上文房四寶,筆是湖筆,墨是徽墨,紙是宣紙,硯是歙硯,其余擺設(shè),無不清雅。桌上還攤著一張寫了一半的紙,擱在筆架上的筆端猶含墨汁,裴老夫人看見了,道:“倒是我打擾你了?!?/br>
    遲含真微微笑道:“我阿弟這兩日病情穩(wěn)住了,我略得空,胡亂寫了幾個(gè)字而已,叫老夫人笑話了?!闭f著命小道姑奉上清茶,向辛夫人、二夫人和嘉芙略見了個(gè)禮。

    辛夫人不喜她高傲,態(tài)度也淡淡的,二夫人卻笑容滿面,走到桌旁,看了眼紙上的字,贊道:“好字?!?/br>
    嘉芙瞥了一眼。

    竟如此巧,紙上的字,寫的正是她這些時(shí)日剛讀過的論衡幸偶篇,雖未必全解,但也知道,論的是人的福禍之理。紙上字體,和方才門上所題的“太素館”三字,一模一樣。

    嘉芙終于想了起來,方才乍看到這三字,之所以覺得似曾相識,是因?yàn)楹团嵊野驳淖钟袔追窒嘞瘛?/br>
    嘉芙微微出神,那邊老夫人和遲含真還在敘話。老夫人問遲含真幼弟病情,提及弟弟,說了幾句,遲含真漸漸不復(fù)一貫清冷,目中微微蘊(yùn)淚,道:“前些日娘娘召我入宮,問還俗之事,我正為阿弟煩憂,自然不愿,出來時(shí),恰偶遇了裴大人,想起胡太醫(yī)曾說,裴大人醫(yī)術(shù)獨(dú)到之處,連他也自嘆不如,便貿(mào)然開口求救,幸得裴大人妙手仁心,當(dāng)日便來為我阿弟看病,隨后又和太醫(yī)辯證,太醫(yī)再次出手,這兩日,阿弟病情終于趨穩(wěn),我實(shí)在感激。我是出家之人,更無身外之物,恰老夫人來了,請受我一拜,權(quán)當(dāng)為代阿弟謝恩。”說著便鄭重下拜。

    裴老夫人忙叫二夫人將她扶起,安慰道:“何須如此。右安當(dāng)年也算是你祖父門生,如今能治,自當(dāng)盡力。”

    遲含真再次道謝。裴老夫人便起身,去探望那孩子,恰正睡了過去,便沒進(jìn),只在門口望。嘉芙看了一眼,見那孩子躺在床上,面黃肌瘦,方才聽遲含真之言,已有十歲,看起來卻如同七八歲大小,瘦弱異常。

    裴老夫人大約是聯(lián)想到了長孫幼年時(shí)的境況,憐惜更甚,出來后再坐片刻,起身離開,被遲含真送出后,對虛塵道:“她有傲氣,我若給她別物,不定引她自憐身世,也未必肯要,故來時(shí)只叫人備了些精貴藥材,你稍后給她送去?!?/br>
    虛塵應(yīng)下,又滿口奉承,一路送回前殿,那里已經(jīng)起了醮臺,親自穿了法衣,做了上半場,至午,裴老夫人嘉芙等用過午膳,略休息,午后又繼續(xù)下半場,待做完了,捧了個(gè)簽桶過來,老夫人撲出一支,虛塵拿起,瞧了一眼,喜笑顏開道:“第六十四簽,管鮑分金,出入皆宜,事皆稱意,吉無不利,故為上上簽!”說著雙手呈給老夫人。

    裴老夫人自然歡喜,少不了又是一次捐貢,終于末了,將近傍晚,一行人也都面露倦色了,被送了出去。裴荃已經(jīng)來了,正和裴修祉裴修珞一道等在外殿,見人出來了,忙指揮眾管事安排回程,一陣短暫忙亂,一行人如早上來時(shí)那樣,依次上回馬車,轔轔朝著城里而去。

    回去路上,嘉芙略有心事,老夫人則有些困頓,閉目養(yǎng)神,玉珠也似有心事,更未主動說話,馬車?yán)锉沆o悄悄的,只聽車輪轱轆之聲。漸漸靠近城門一道岔道口時(shí),側(cè)旁忽縱馬來了一行十?dāng)?shù)人,彩佩玉鞍,馬速極快,轉(zhuǎn)眼就到了近前,那趕著頭輛馬車的裴家車夫一時(shí)沒有把好,猛地頓馬,因過于倉促,不但兩扇車門被帶的自己一下展開,車?yán)锢戏蛉艘渤盎稳?,幸而被嘉芙和玉珠雙雙一把扶住,這才沒有摔向前去,但嘉芙和玉珠自己卻已撞到馬車廂壁,雖沒摔,肩膀卻被撞的有些發(fā)疼,下意識地抬臉,朝前看去。

    那車門方才展開,自己已又關(guān)了回來,但就這么一個(gè)短暫的功夫,嘉芙已經(jīng)看見了,前面路邊的那道岔路口,惹了裴家車夫失誤的,竟是蕭胤棠和他身后的一眾隨從。

    他的雙目也看了過來,不偏不倚,恰落到了她的面上,唇肌微微一動,目光瞬間變得奇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