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直到壯漢伸手在冬青眼前擺動,冬青眼珠隨著手掌轉(zhuǎn)動,抬頭望向壯漢,“嘿嘿嘿?!甭曇羯硢〈潭?,如同尖銳的指甲劃爛破布,嚇得壯漢往后退了一步。 “嘿嘿嘿嘿嘿嘿?!倍嗖灰啦火?,嘴里發(fā)出一連串刺耳的笑聲,起身靠近壯漢,猝不及防抬手往壯漢臉上撓出幾道血痕,又退回原地乖乖坐下,就像剛才的一切沒發(fā)生過。 “你個瘋婆娘!”反應(yīng)過來的壯漢給了冬青一個耳光,白皙的臉上迅速腫起一個清晰的巴掌印,泛著青紫,冬青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掛起詭異的笑盯著壯漢,“嘿嘿?!?/br> 壯漢心里發(fā)毛,趕緊跳下馬車,“這瘋婆娘又聾又傻,只怕是賣不出去?!?/br> 劉婆子也不責(zé)備壯漢動手打了冬青的臉,大雪天凍聾了冬青的耳朵,還把水靈靈的姑娘給凍傻了,就算長得再好看,又聾又傻還瘋是不可能賣什么好價錢的,妓院不收,臉就無關(guān)緊要了。 “真是晦氣,昔日湘王府高高在上的大丫頭,怎么著就落到這副又瘋又傻的田地!”劉婆子啐了一口,“先別管她?!?/br> 劉婆子走到后門,抬手敲了敲門,耷拉的臉一瞬往上揚起,笑得如同一朵盛放的菊。 看門人通報過后,不一會兒后門打開,老鴇帶著幾個打雜的龜公出來,“婆子這次又給我們飄香院帶了什么好貨?” 劉婆子笑容越發(fā)燦爛,“安mama放心,我劉婆子手里出去的貨,沒有人說不好的,都是老主顧,就差您過過眼。” 安mama圍著七八個丫頭轉(zhuǎn)了一圈,看向一旁停著的馬車,“婆子你這次沒藏私吧?上次你帶給怡紅院的幾個丫頭可比給我們飄香院的好得多,最近搶了我不少生意,婆子你說該怎么賠?” 劉婆子苦著個臉,“哎喲您別多心,上次是怡紅院運氣好,剛好碰上那么個上等貨,可不是婆子我有意厚彼薄此。” “真的?”安mama挑眉一笑,“這次就姑且信你,下次若是有上等貨色,就算怡紅院碰著也得給我送過來。杵子,把銀錢算給劉婆子?!?/br> “那是自然!”劉婆子滿口應(yīng)下,頓了頓又道:“現(xiàn)在我手里倒是有個丫頭,十個庸脂俗粉都比不上,那樣貌身段比怡紅院的頭牌也不差,就是腦子有點不好使,要不安mama您看看,有沒有補救的法子,調(diào)教好了,也不失為一個賺錢的好手段?!?/br> “哦?比得上怡紅院的頭牌,那倒是要看看?!?/br> 馬車?yán)锏亩嘁惑@,以為硬挨一巴掌已經(jīng)逃過一劫,沒想到劉婆子賊心不死,為了銀錢如此喪心病狂,心智不全的瘋子都想賣給飄香樓。 眼看老鴇和劉婆子已經(jīng)走到馬車前,冬青只得強忍臉頰刺痛,臉上癡呆的笑越發(fā)夸大,眼神無光,嘴角流下一串晶瑩。 安mama掀開簾子就看到膚色細(xì)白的冬青,眼里不免閃過一絲驚艷,隨后看到嘴角的口水臉上便寫滿了嫌棄,“可惜了一顆好苗子,這種程度只怕無法補救,只能謝謝婆子的好意了?!?/br> 劉婆子無比失望,“我也是覺得有些可惜,才想讓安mama您看看,既然無法補救便罷了?!?/br> 把銀錢交給劉婆子點清,安mama和龜公把幾個姑娘帶進飄香院,給冬青喂了水的小姑娘一步三回頭,她記得剛醒來的jiejie明明不傻也不瘋,還對她笑得很好看。 劉婆子瞅著冬青半晌,“這德行只怕下面鎮(zhèn)子里的鰥夫都看不上她,剩下的幾個婦人要送去山河縣,剛好下面鎮(zhèn)子有幾家破落戶打算賣女兒,咱們就去一趟那些村子收貨,怎么說都是清白人家的閨女,捯飭一番也能賣個好價錢,順便把這瘋丫頭賣了,看能不能撈回點本錢。” 馬車晃晃悠悠又走起來,冬青心里松口氣,聽劉婆子的意思,是打算把她賣給深山溝里見識短的人。劉婆子這種人,別說只是她瘋了,恐怕她死了只剩尸體都要想辦法把換點銀錢才甘心。 這樣也好,山里人相對淳樸,把她當(dāng)傻子買回去,對她不設(shè)防,比在飄香院或者劉婆子手里容易逃走。 *************** 清水溝處在兩座陡峭的山峰之間,一條小河從峰底淌過,潺潺水流,常年清澈見底,在山頂看去如同一條溝渠。 羊腸小路順著山峰蜿蜒而下,走近才知道另有天地。 河岸兩邊距山峰之間還有不小的空間,與山峰的陡峭形成鮮明對比,意外的平坦,房屋皆依山而建,整個村子散落在河的兩岸,鄰里隔河守望。 除去河邊平坦的田地,吃苦耐勞的村民們在前后山峰上開墾了不少山地,勤懇耕作,穿暖吃飽,清水溝一直是山河縣相對富裕的村子。 天有不測風(fēng)云,去年山河縣鬧了蝗災(zāi),如風(fēng)卷殘云掠過,順河一帶顆粒無收,清水溝遭了殃。 好在清水溝大部分人家存糧不少,省吃儉用挨得過一段時間。 偏偏屋漏又逢連夜雨,蝗災(zāi)過后天上沒下一瓣兒雪花,地里蟲子和蟲卵都沒有凍死,今年種下去的莊稼還是苗兒就被蟲子咬斷了根,天公也不作美,只是稀稀拉拉落了些雨,門前小河都纖瘦了許多。 今年勉強收回一些被蟲子啃咬的糧食,但是撐不到明年莊稼成熟的時候,清水溝的村民破天荒去鎮(zhèn)上做工,希望工錢換點糧食。 老幼病殘孤兒寡母的人家沒轍,本來就窮得勉強糊口,此番折騰下來,幾天一餐都吃不上,餓得狠了,便起了賣子女的心思。 其他村子經(jīng)常有人賣兒女,聽說賣到大戶人家當(dāng)丫頭當(dāng)家丁,主子時不時打賞銀錢,還能學(xué)到不少本事,大不了挨過這些日子,存錢再把人贖回來就是。 劉婆子一直壟斷了山河縣人牙子的生意,對于深山溝的村民,只要在賣身契上摁了手印兒,無論賣給高門大戶做下人還是賣去做玩物孌童,日后這些贖來贖去的麻煩事都與她無關(guān)。 劉婆子那張嘴,忽悠這些沒見過世面的村民綽綽有余,清水溝的幾個村民巴巴的收了錢,把孩子塞給劉婆子,根本沒想過兒女也許再回不來了。 冬青一路跟著劉婆子,之前的婦人已經(jīng)錢貨兩清,如今馬車上又坐了幾個怯生生的小姑娘小男娃,她卻一直沒有被賣出去,別人都不想花錢買回家個負(fù)擔(dān)。 劉婆子的表情越來越難看,這是最后一個村子,要是不把冬青賣出去,就真的無法脫手,只能把冬青丟了,不然帶回去還得供她衣食。 不到迫不得已劉婆子不想這樣做,怎么說冬青都是她花錢買來的,不賺錢她就認(rèn)了,真把本錢全貼進去,比割了她的rou還疼。 清水溝沒有幾個人識字,也就村長認(rèn)的字兒比較多,有什么需要都找村長做公證人看契約,賣兒女這事村長無可奈何。 他作為村長,不想看著自家村子里的人家賣兒賣女,卻沒有解決之法,只得前去看著,以免老jian巨猾的牙婆誆騙這些大字不識的村民,反正都賣了,不如能多賣幾個錢是幾個。 交接完村長就要回轉(zhuǎn),不想看哭哭滴滴的離別場面,卻被劉婆子一把拉住,“老大哥,你們村兒有人要媳婦兒嗎?我手里有個傻子丫頭,長得是一等一的好,絕對是最低價!傻是傻了點,女人該有的東西她是一都樣不少,誰買回去都穩(wěn)賺不賠!” 第3章 李家 李老漢坐在灶門口烤火,吧嗒吧嗒抽老旱煙,瞇著眼睛看向院子里厚厚的白雪,“今年這個雪下得好,折騰兩年咱清水溝也該風(fēng)調(diào)雨順了,明年是個豐收年啊!大狗媳婦兒,把咱家藏的豬腳拿來燒了煮著,快過年了,大狗二狗也該回來了。” 李老漢的大兒媳婦翠枝手腳麻利搓洗著衣裳,“咱家還有幾塊剔了rou的排骨,可以熬湯解解饞,現(xiàn)在日子還過得去,能省就省,誰知道以后是個什么光景?豬腳就別吃了,等實在沒辦法的時候還能撐幾天不是?爹你覺得呢?” “嘶……”李老漢吸了吸口水,抽旱煙辣嘴,抖抖煙灰看向一旁縫縫補補的老伴王氏,“狗子娘,你怎么說?” 王氏把針往頭發(fā)上蹭了蹭,看著大兒媳通紅的手有些心疼,“翠枝說的在理,我們老兩口年紀(jì)大了,你腿腳冬天疼得慌,幫不上大狗什么忙,能省一點是一點,那排骨我沒剔光,還有rou絲兒在上面呢?!?/br> 這災(zāi)荒鬧的,好好的媳婦兒大冬天還得接臟衣服回家洗,手指凍得通紅,寒風(fēng)一吹就裂開了,只為換幾個銀錢補貼家用。 說起來翠枝都兩年沒穿上新衣裳了,王氏嘆口氣,他們家大狗有福氣,娶了翠枝這么個能干的媳婦兒。 只是可惜了二狗,到了該娶親的年紀(jì),卻無人愿嫁。 她們兩口子一輩子腳踏實地,老老實實勤勤懇懇種地,鄉(xiāng)里鄉(xiāng)親處得不錯,奈何上天不眷顧,小兒子二狗出生就是個沒心智的。 癡癡呆呆,讓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吃飯時給他盛半碗他不會再添,添給他也不要,緊緊實實盛一大碗他照樣能吃完。 家里請媒人給李二狗說過幾次親,聽李老漢家的情況都挺滿意,李二狗也生得儀表堂堂,結(jié)實勻稱的身板,筆挺的鼻梁,飽滿的額頭,上揚的劍眉,那雙眼本該是朗朗星眸,卻空洞無比。 姑娘家一聽李二狗是個傻的,之前所有的滿意都被壓了下去,情竇初開的豆蔻年華,誰也不想自己的丈夫是個傻子。 李二狗傻是傻,但是長得高大結(jié)實有力氣,家里人耐心教導(dǎo)著,依葫蘆畫瓢也能干些直頭活,不輸李大狗,對家里來說是不小的助力。 李老漢家在清水溝算是條件中等的人家,李老漢年輕時干活厲害能吃苦,后來兩個兒子都正值壯年。 以前年年糧食滿倉,還養(yǎng)著三頭豬,蝗災(zāi)過后糧食短缺就把不大的三頭豬都?xì)⒘?,這不,鬧了兩年災(zāi)荒家里還有一只豬腳。 糧食已經(jīng)吃了個差不多,大狗和二狗都去鎮(zhèn)上做苦工,留下李老漢老兩口和媳婦兒在家里捯飭田地,為來年播種做準(zhǔn)備。 他們在家倒也沒光捯飭那些地,翠枝和王桂花經(jīng)常從鎮(zhèn)上接些縫洗的活兒,李老漢編了竹簍拿去賣,雖然沒有幾個錢,卻也比一些毫無來路的人家好得多,螞蚱再小它也是rou。 前前后后足足洗了兩個時辰,翠枝終于將衣服都洗干凈,用竹竿架在屋子另一頭晾著,準(zhǔn)備去做晚飯。 不一會兒聽院子的木門哐啷一聲響,陳姓村長風(fēng)風(fēng)火火大步踏進屋里,湊到李老漢旁邊烘著手,“李老哥,你家二狗今年有二十了吧,是不是還差個媳婦兒?” 李老漢和王氏一聽這意思都來了精神,“他陳叔,這是什么意思?你聽到哪家閨女不嫌棄我們二狗子嗎?要是這樣,她們家有什么要求都盡管提,我老李家不會虧待閨女的。” 村長眉頭皺的緊,“這倒不是……張大嬸兒她們幾家賣閨女,劉婆子來村里了,硬拉著我說她手里有個傻子丫頭,問有沒有人愿意買回家做媳婦兒,這不我就想起了你們家二狗,劉婆子話雖然難聽了一點,但是理不糙,丫頭傻是傻但是能生娃,有了娃二狗以后老了也有個著落不是?” 李老漢和王氏對視一眼沒有說話,他們家二狗人不錯,干起活來有的是勁兒,可得有人教導(dǎo)著,本來還想給二狗娶個精明算計的媳婦兒,小日子也能過得有滋有味。 這要是娶了個同樣傻的媳婦,屋里頭沒個會打算的人,以后他們老兩口過世,大狗二狗分了家,二狗的日子要怎么過? 旁邊攪拌苞米面做飯的翠枝一直默默聽著,見沒人說話便抬頭看過來,“爹,娘,容兒媳說一句,兒媳覺得陳叔說的有理,二狗總得有個后,把那個丫頭買回來給二狗作伴,我和大狗都愿意不分家,可以一直照看著二狗兩口子,以后二狗的孩子大了有主見了,無論是要一起過還是要分家都好說,您二老也好放心。” 村長目露贊許,“瞧瞧李老哥你這媳婦兒,也不知道你燒幾輩子高香才娶到這么好的兒媳,懂道理明是非,為人謙和又孝順,持家有道,知道家和萬事興,二狗也照顧得很周全。哪像我家那幾個兒媳,自進門大房二房就吵得不可開交,我都還沒死就嚷著分家。” 王氏和李老漢對自家兒媳的滿意溢于言表,王氏有些過意不去,“翠枝啊,你懂事孝順娘都知道,只是二狗本就不是你的責(zé)任,再為了二狗娶個傻媳婦回來,你的負(fù)擔(dān)不就更重了?娘心疼啊?!?/br> 翠枝將苞米面放到蒸鍋里蒸著,笑得柔和,“娘說什么見外話,二狗又不是不干活,比大狗還厲害呢,養(yǎng)得起媳婦兒孩子,我和大狗最多是動動嘴皮子告訴二狗要做什么,在一起還是分家過根本沒有太大差別,再說那個傻丫頭也不一定一無是處,我耐心教著,應(yīng)該能給二狗和孩子縫縫洗洗。” 李老漢和王氏被翠枝這么一說,有些意動,“那……那咱們?nèi)タ纯茨莻€傻丫頭?合適的話就買回來?!?/br> 翠枝放下簸箕擦了擦手,“外邊寒風(fēng)吹得慌,娘你和爹在家做著飯,我跟陳叔去看看就成,我做事娘你放心?!?/br> “娘放心?!蓖跏蠞M面笑容應(yīng)著,“翠枝你等等?!逼鹕砣ヅP房拿出一個小布袋遞給翠枝,“這是娘和你爹這些年的積蓄,這兩年貼家用用了不少,沒剩下幾個錢,還好看情形明年應(yīng)該是個豐收年,這些錢你拿去看著辦,多了你就收著吧,少的話……那咱就不買了,就當(dāng)是二狗緣分沒到?!?/br> 翠枝雙手接下布袋,“我知道了娘?!?/br> 村長起身,“大狗媳婦走吧,應(yīng)該不會少,王大嬸兒家機靈懂事的閨女才賣了六兩銀子,這傻的應(yīng)該還不值這個價,咱殺殺價,實在不行差個幾錢我給你們先添上?!?/br> 劉婆子在村口寒風(fēng)里等了許久,吹得滿臉通紅,十分不耐煩,看到村長去而復(fù)返帶了個買家,硬擠出幾絲笑容,“老大哥你可是讓婆子我好等,怎么樣?錢帶了嗎?” 翠枝走上前,“你得先讓我看看那個丫頭,再商量一下價錢?!?/br> “自然,自然要先看貨?!眲⑵抛邮疽鈮褲h,壯漢臉上那幾條紅痕還十分明顯,心有余悸小心翼翼把冬青從馬車上拉下來。 劉婆子湊在翠枝跟前,“你看看你看看,這姿色還有什么好挑的?嘖嘖,冬青原來可是堂堂湘王妃的貼身大丫頭,后來摔了頭傻了才賣出來的,買回去絕對不虧?!?/br> 劉婆子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此時她凍成大紅臉,就算紅了也看不出來。 翠枝聽著劉婆子絮絮叨叨的說,仔仔細(xì)細(xì)看了冬青一遍,轉(zhuǎn)頭問道:“你打算賣多少錢?我們村鬧了災(zāi)荒,貴了我買不起?!?/br> 劉婆子一臉rou疼的模樣,伸出手指比了個十,“像冬青這樣的大丫頭,品相上等,琴棋書畫中饋賬本樣樣精通,平時可是得賣二三十兩銀子,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傻了老婆子也就不計較,十兩銀子賣給你們。” 翠枝搖了搖頭,“我們都是粗人,用不上那些大戶人家的道道,只想買個媳婦兒,丑點美點都無所謂,而且她傻了就什么都不會了,甚至平常人會的她都不會,你買個機靈的丫頭都才花了六兩銀子,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傻丫頭你怎么能要價十兩?我只能出得起三兩,要是不賣就只能算了。” 劉婆子一咬牙,“成,把錢給我,她就歸你了。” 劉婆子心在滴血,她可是花了八兩銀子買的冬青,現(xiàn)在倒貼了五兩。不過總比失去湘王府這個大主顧和一文錢收不回來好,拿去買幾頓燒酒也舒心。 翠枝把布袋里除了銅板之外僅剩的三塊碎銀掏出來,從劉婆子手里交換過賣身契便不再理會。 將自己身上的棉襖脫給冬青披上,看向村長,“謝謝陳叔,天太冷要不您跟我回家吃飯吧?!?/br> 村長擺擺手,“不了,我家的飯也差不多熟了,倒是你,沒穿棉襖趕緊回家吧,別染病了?!贝彘L對李老漢家這個兒媳有些艷羨,能說會道,殺價完全用不上他。 翠枝目送村長走出一段,轉(zhuǎn)身拉著冬青往回走,“你叫冬青是嗎?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br> 第4章 見血 一家人嗎?聽到翠枝溫聲說話,冬青任憑翠枝牽著她往前走,不禁轉(zhuǎn)頭看向翠枝,忘了她之前在劉婆子跟前假裝一個聾子。 棉服給了冬青,寒風(fēng)吹得翠枝臉色有些發(fā)紫,冬青不搭話她也不惱,伸手給冬青緊了緊棉服,咧嘴笑開了,“冷嗎?一會兒就到家了,我是翠枝,你可以叫我嫂子,一會兒見到的是爹和娘,冬青要乖乖聽嫂子的話,回家有rou湯喝?!?/br> 冬青一時不知該如何動作,裝瘋賣傻或和盤托出仿佛都有些不合適,除了二姑娘,她第一次見到這么好的人,對一個花錢買來的傻子溫聲軟語。 想起二姑娘,冬青眼圈有些紅,伸手揪著棉襖,麻布縫制的棉服十分粗糙,卻殘留著翠枝的體溫余熱。 翠枝看到冬青發(fā)紅的眼圈,輕輕撫著冬青的背,“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以后咱們李家就是你的家,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嫂子說。” 冬青一把捏住翠枝已經(jīng)冰涼的手,“嘿嘿,嫂子,嫂子,回家,喝rou湯……嘿嘿?!?/br> “對,跟嫂子回家喝rou湯,冬青真聰明!”翠枝笑得開懷,顯得有些自豪,回握冬青溫?zé)岬碾p手,相互攙扶在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