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無雙知道勸服不了奶奶，嘆了一口氣，說：“那您先放著，等我忙完了回去給您洗?！?/br>
    周大娘搖搖頭，一個勁兒想往家里走去，說：“不成不成，你自己的事情就夠忙的，還不是成天忙到太陽落山才回去。我一個老婆子不能替你擔(dān)著點(diǎn)，絕不能再給你添亂了。你先把這粥喝了再去忙吧，奶奶先回去了。”

    云無雙知道奶奶的老腰還沒好利索，堅決不讓?？墒抢先擞中奶圩约覍O女，也是堅決不讓。兩人正僵持著，寧桐這才不得不上前一步，誠懇地說道：“雙兒，反正我也沒什么事情，周奶奶的衣服不如我先洗了吧。”

    云無雙搖頭，說：“那怎么成？你家豆腐鋪可不需要人手？怎么會沒事？我自己可以洗的?！?/br>
    周大娘著急起來，說：“今兒可是陰天，這會兒洗了明兒衣裳才能干，你們兩個小丫頭誰也別跟我老婆子掙了，都放手吧?！?/br>
    她正要一把扯過去，突然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哎呦聲，知道這老腰經(jīng)剛才那么一扯是又傷到了。無雙慌忙扔下竹籃子，擔(dān)憂地扶著周大娘，焦慮地問道：“奶奶，您是不是又閃到腰了？這衣裳別洗了，我先扶你回去好好休息?！?/br>
    周大娘無奈，只得乖乖地被攙扶著回去，滿心愧疚地說道：“本想給家里賺點(diǎn)補(bǔ)貼的，沒想到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都怪我這個老糊涂。”

    無雙安慰一番，看著寧桐，抱歉地說道：“小桐，你能幫我把這衣裳退給浣衣鋪嗎？回頭那十個銅板我給你送過去?！?/br>
    池寧桐點(diǎn)頭，看著云無雙祖孫倆離去，這才慢慢撿起地上的衣裳，走出悅來樓，正要準(zhǔn)備拿去浣衣鋪退還。突然，她腳下一頓，頓時來了主意，眉角眼角浮現(xiàn)出清麗的笑意來?；琶闹窕@子里再次搜尋出那一件華麗的綢緞長袍出來。

    再過兩天就是怡紅樓花魁的選舉日子，她本來打算再次借守齊的衣服喬裝成小斯溜進(jìn)去賣豆腐，突然又改變了主意。如果是喬裝成小斯進(jìn)去賣豆腐，那些富人的嘴巴可能挑剔得很，這些豆腐再美味也是入不了那些人的眼。就算能賣出幾盤，那也不劃算，所以這個策略很有可能行不通。

    池寧桐水靈靈的眼珠滴溜溜一轉(zhuǎn)，心頭來了主意，當(dāng)下改變了方向，提著竹籃子的衣服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到了胡麻街的家里，她也顧不上吃早飯，先把這些衣裳都倒在洗衣盆里清洗干凈了，把其余的衣裳都曬在外頭的院子里，獨(dú)獨(dú)把那件華麗的綢緞長袍拿進(jìn)屋子，燃?xì)饣馉t，在上頭慢慢地烘烤干。

    這長袍無疑是件男子的服飾，對她來說自然是太長了也太大了，不過好在有一條腰帶，到時候把衣袍塞進(jìn)去一點(diǎn)，再把袖子挽起來，勉強(qiáng)也該算合身的吧。

    038 假公子

    今晚就到了怡紅樓花魁之賽的日子，寧桐“借用”的那身長袍早已經(jīng)烘烤干了。這幾日，她只是囑咐許氏多備用一些烤豆腐，其余的事情暫且保密。

    許氏見小女兒這幾日早出晚歸的，都很少在鋪?zhàn)永飵兔?，問了她也不明說，便由著她去了。這天傍晚收了攤，寧桐讓鋪?zhàn)永锏亩纷恿粝?，說是有事情要找他。因這二狗子為人老實(shí)勤快，深得寧桐的信任。

    寧桐催許氏夫婦先回去做飯，說自己把剩下的活兒做完。見他們離去，她放下手中的活兒，招呼來二狗子，說：“狗子，你先回去吃晚飯，吃完就來鋪?zhàn)永锬蒙衔医心銈浜玫目径垢モt樓。”

    二狗子是個老實(shí)人，雖然知道怡紅樓這個地方，但是從來不曾踏進(jìn)去過半步。一聽說小老板要讓他去那個地方賣豆腐，他就現(xiàn)出一臉的難為情，扭扭捏捏地說：“咱這豆腐在鋪?zhàn)永锒寄苜u完，用不著去那個地方賣的?！?/br>
    寧桐微微一笑，瞪著二狗子，軟硬兼施道：“自然在鋪?zhàn)永锟梢再u得完，可是又賣不出好價錢來。再說了，豆腐的價錢賣得越好你的工錢不就越高嗎？狗子，你娘可是讓你好好在這里掙錢，趕早給她娶一個兒媳婦回家的，你到底想不想盡早娶到媳婦兒？”

    二狗子微微一猶豫，拍了下大腿，豁出去似的口氣，說：“成，為了我的媳婦兒，去怡紅樓就去怡紅樓吧。不過說好了，你將來可不能告訴我媳婦兒，我去過那個地方啊?！?/br>
    寧桐搗蒜似的點(diǎn)點(diǎn)頭，一拍二狗子的肩膀，笑嘻嘻地保證道：“當(dāng)然，我保證一個字都不會跟將來的嫂子說的?！?/br>
    目送二狗子離去，寧桐將鋪?zhàn)渔i好，然后小跑回去吃晚飯。剛到家，見許氏正好煮好了米飯，她也等不及許氏炒好菜，扒拉了一小碗米飯，便急急站起來，對許氏說道：“娘，我跟雙兒約好了去她那里學(xué)刺繡，我先走啦?！?/br>
    不等許氏答應(yīng)，她便一溜煙跑出屋門，只聽身后傳來許氏的叮囑聲：“這孩子，慢點(diǎn)，記得早點(diǎn)回來啊?！?/br>
    寧桐自然是跑回豆腐鋪里，剛巧二狗子也正趕過來，她笑嘻嘻地說道：“狗子，來，把這些烤豆腐都帶上。你可記住了，這一碟烤豆腐要收十個銅板的。”

    “小老板，你不是開玩笑吧。十個銅板！誰愿意花十個銅板買一碗碟烤豆腐??？”

    寧桐微微一笑，也不反駁，淡然地說道：“在鋪?zhàn)永镔u，自然沒有人愿意花十個銅板買的，所以我才讓你去怡紅樓賣烤豆腐的啊?！?/br>
    二狗子難以理解，不過他在許氏豆腐鋪里做了快兩個月的活兒，早就見識到了這個小老板的厲害了，便背上一竹蘿烤豆腐往怡紅樓走去。

    見二狗子離去，寧桐趕緊將鋪?zhàn)拥拈T鎖好，然后快速地?fù)Q上那身綢緞長袍，用腰帶將寬松的衣裳束縛好，又將兩只寬袖子挽起來，然后將長發(fā)盤起來，用一帶絲綢纏好。然后從籃子里拿出日間準(zhǔn)備好的一把普通折扇，有模有樣地上下?lián)u晃著。她打來一盆水當(dāng)鏡子照，但見眼前登時出現(xiàn)了一位俊俏的美少年，不覺對自己的這身裝扮甚覺滿意。

    鎖好鋪?zhàn)拥拈T，寧桐學(xué)著男人的模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搖著折扇，一路逶迤來到怡紅樓。還沒走到怡紅樓閣樓前，就看到從那里散發(fā)出來的萎靡光色，還有那夜夜笙歌的迷醉。

    寧桐覺得又興奮又緊張，才走到閣樓大門前，但見兩個濃妝嫵媚的姑娘熱情地纏住她，發(fā)出膩人的聲音，笑說道：“喲，公子來啦！奴家來伺候公子了?！?/br>
    寧桐身子一顫，尷尬一笑，當(dāng)中一位姑娘嘻嘻嬌笑，打趣道：“想來公子是第一次來這里？公子不必緊張，奴家會讓你好好放松的?！?/br>
    寧桐一看沒人發(fā)現(xiàn)她是女子身，便放下心來，豪爽一笑，學(xué)著公子哥調(diào)戲美女的樣子，用折扇挑起花姑娘的下巴，邪魅地說道：“小妖精，要是把伺候好了，爺自有獎賞。走，送爺進(jìn)去?！?/br>
    兩個花姑娘一聽，發(fā)出嬌媚的笑聲，紛紛將寧桐簇?fù)淼解t樓里。寧桐的雙眼不住地打量著上下的人，果然是一片鶯歌燕舞，紙醉金迷。再看來這里尋歡作樂的人，從衣著上看，大部分都是富貴之家。一個高興，隨手就賞給花姑娘一筆錢，真是揮金如土啊。

    寧桐問道：“我今晚是來看花魁的，你們給我找個地方坐坐吧?！?/br>
    寧桐尋了一處視線較好的客座，假模假樣地陪著花姑娘喝了兩杯酒，便從腰際里掏出一兩銀子放在桌面上，說：“爺想一個人安靜地喝兩杯酒，你們?nèi)フ写齽e的客人吧。”

    其中一個花姑娘拿起那一兩銀子，發(fā)出一聲冷哼，笑著冷嘲道：“我們姐們倆看公子衣著不凡，想來也是非富即貴，沒想到公子竟是一只鐵公雞?！?/br>
    寧桐也不惱，微微一笑，淡然地說道：“多少斤兩就配多少銀子，你們不過輕輕松松說笑一回就賺得這一兩銀子，既不賣身也不受辱，有何不滿？若是不滿，你們也來獻(xiàn)一二才藝，自然也就不止那一兩了?！?/br>
    兩個花姑娘被說得臉色颯颯，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了，便拿了銀子，氣惱地冷哼一聲便離去了。

    來怡紅樓的客人絡(luò)繹不絕，等到花魁之賽差不多快開始了，所有招待的花姑娘便都退下了，大家才找座位落定，磕著桌子上的一盤瓜子打發(fā)時間。

    寧桐那一桌一下子坐滿了人，她左右看著，想找到二狗子的身影。正著急的當(dāng)兒，但見二狗子彎腰低背地摸索進(jìn)來。

    寧桐看到他似乎在一桌一桌地詢問要不要烤豆腐，但大多數(shù)人都拒絕了，就是想買一碟烤豆腐的，就是聽說了是十個銅板也是作罷了。

    好不容易等到二狗子走近，她粗著嗓子招呼道：“伙計，給我來一碟烤豆腐?！?/br>
    二狗子歡喜地跑過來，小心翼翼地將一碟烤豆腐擺到客官跟前，說：“爺，十個銅板，您確定要買嗎？”

    寧桐冷笑一聲，大聲說道：“能來怡紅樓的人你以為都是寒磣的人嗎？不就十個銅板，爺買的是開心?！?/br>
    寧桐將十個銅板爽快地交到二狗子手中，又要了一小碟番茄醬，自己沾著吃了一粒，豎起大拇指夸贊道：“沒想到，這么便宜的一碟烤豆腐，竟比我吃過的山珍海味還好吃。伙計，再給我來一碟?！?/br>
    寧桐說著，將自己買的烤豆腐推到桌子中間，豪爽地說道：“大伙兒也嘗嘗，吃慣了山珍海味，沒想到這小吃竟可口入味?！?/br>
    同桌的客人半信半疑地吃了起來，加上寧桐在旁邊的渲染，個個都是忍不住夸贊。又因?yàn)槭浅粤巳思业淖燔?，便也都三三兩兩付錢買了一碟。如此一來，每一桌或多或少都有人要點(diǎn)烤豆腐。

    片刻，花魁大賽開始了，每一桌的瓜子也都差不多嗑完了。怡紅樓的老鴇上次和寧桐打好了交到，不會多次提供免費(fèi)的瓜子，因而便有許多人點(diǎn)烤豆腐做零嘴吃。這一晚上，二狗子跑了三趟鋪?zhàn)幽每径垢疾粔蛸u。

    039 口才

    花魁之賽還未完，寧桐的烤豆腐就賣光了，她自是急切地想知道，這一晚上到底賺了多少？因而，花魁之賽才看了一半，她就提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