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幻想
我被迎上了船,到船艙里去坐著。就在船頭和船艙里還有著另外三個男孩子,分別叫朝比奈覺、青沼瞬、稻葉良。三個男孩對釣魚非常感興趣,正圍在船頭用我制造的魚竿進行釣魚。不過他們事先既沒有灑餌料,也沒有在魚鉤上放魚餌,再加上連續(xù)幾天低溫降雪,因此什么都沒釣到。 況且他們也對釣魚堪稱一竅不通,只是將魚鉤魚線往水里隨意一丟,就坐在那里搖動魚竿,像是要主動去勾住游魚似的。按照這種樣子,直接把魚竿伸進水中插中魚的概率都比釣到魚的概率要大。 三個男孩除了一開始對我表示了歡迎之后,很快就回到船頭去繼續(xù)垂釣,渡邊早季也圍在一旁為他們鼓氣,不時還湊上去抓著魚竿揮舞兩下。 我有些心疼自己的魚竿,雖然它并不算很好,但是總算也陪伴了自己一段日子,今天難道就是它壽終正寢的日子嗎? 在船上坐著的時間過得有些沉悶,我用水壺舀了清澈的河水放到火爐上燒得滾沸,用藏在艙內木板底下的瓷杯盛水,捧在手心里慢慢地喝著。我的思緒開始胡亂飄蕩,偶爾是前世的經(jīng)歷,偶爾是今生的見聞,不久之后又變成對咒力的思考。 據(jù)說咒力是通過想象的方式來改變物質形態(tài)的,那么如果我如果想象杯子里的液體是茶會怎么樣呢?是不是杯子里的清水就會直接變成香醇的龍井茶、紅茶、普洱茶呢? 思緒漫無邊際的飄蕩,當我想到杯子中的清水可以通過咒力變?yōu)楦鞣N茶時,就連口中喝下的清水似乎也多了一股茶特有的清香與苦澀。當然,這只是幻想,察覺到這一點后我忍不住笑出了聲,為自己脫韁的思緒感到怡然自樂。 “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真理亞在一旁坐著,歪著頭看著我,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她想來正滿頭霧水,不知為什么我捧著杯子靜坐了好長時間后卻突然發(fā)笑。 “不,沒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有趣的事情?!?/br> 我舉起變得冰涼的杯子啜飲完其中最后的水,然后提起火爐上的水壺再次續(xù)上了水,也不喝,只是捧在手里借由杯壁透出的溫度來取暖。 “你想到了些什么?” 如果是成人,這時就會適當?shù)慕疫^話題,不會繼續(xù)詢問到底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但是只有六歲的真理亞或許過于無聊,反而興致蠱然的追問了起來。 “我在想有一天如果有了咒力,那就一定要到馬里亞納海溝最底下去看一看,深達萬米的海底下到底有著怎樣的一番景觀與新天地呢?只是想想就讓人為之心動。” 我隨意的挑選了一個思緒漫游天際時浮現(xiàn)過的想法,這個想法不是如今才產生,而是在前世就已經(jīng)擁有的,只是那時根本就沒有實現(xiàn)的可能。雖然各大國家的海底探測器據(jù)說能載人潛入萬米深的海底,但那畢竟屬于國家機器的力量,如果要靠自己一個人單薄的力量進行這種活動,簡直是異想天開。 “馬里亞納海溝?那是什么海溝?有什么特殊的嗎?” 這句話是回到艙里坐下的渡邊早季問的,她無聊的用雙手托著下巴,一副對釣魚已經(jīng)失去興趣的樣子。想來是因為折騰了大半天卻一條小魚都沒能釣到,所以泄氣了。 不僅是她,就連真理亞以及另外一個叫青沼瞬的男孩也朝我看了過來。 “那是《新世代世界博物志》書里記載的地球最深海溝,海溝內的斐查茲海淵大約深達11034公尺,是地球已知的最深海域。據(jù)說這樣的深海海域下依舊有著魚類生物以及其他深海生命的存在,它們的體型千奇百怪,想來一定很有趣?!?/br> 這在二十一世紀本是許多人在書本上都能看到的知識,然而在現(xiàn)在卻頗為難得。而我的確是曾在父親書房中看到過描寫的書,這才敢在現(xiàn)在說出來作為談資,從某種程度來說也不算是說謊騙他們。 我略微閉著眼睛,仿佛沉浸在那萬米深海之中,海水的顏色是近乎死色的深藍,由下往上望去幾乎看不到一絲光明。但是周邊卻有一些形態(tài)怪異的小魚在游蕩,忽然間,一頭龐然大物揮舞著觸須從海床下爬出,它體型足有十幾層樓高,猙獰而恐怖,仿佛是神話傳說中的怪物。 幻想栩栩如生,我的臉色想必變幻莫測,因為我的心正沉浸在幻想中不可自拔,隨著所見所聞而跌宕起伏。 或許是由于母胎中及幼兒時期的長時間思考吧,我腦海中千奇百怪的思想能夠輕易的讓自己產生身臨其境的錯覺,甚至是感覺睜開眼睛時所看到的景觀都是幻想中的世界,比起現(xiàn)實更加真實。 我常常一坐就是大半天,只要沉浸在幻想的世界中,時間就過得飛快,一眨眼間一整天就過去了。但這并不是發(fā)呆,而是一種更加玄妙的精神狀態(tài)。 發(fā)呆的時候人對外界發(fā)生的事情都是毫無察覺的,但我在這種精神狀態(tài)下,周圍所發(fā)生的所有事都清晰分明,思緒也異常靈敏,絲毫沒有注意力不集中的樣子。 這種狀態(tài)下,就像自己的整個精神世界都被分開成了兩半,一半位于現(xiàn)實中,沉靜而理智,毫無雜念。另一半則位于幻想的境界,光怪而陸離,思緒萬千。 有時候我會認為這就是一種冥想靈修的狀態(tài),一般道教稱為打坐,但求見心明性,得道悟道。佛教則稱為禪定,以求般若性空,能證菩提。就連其他宗教也有著一定的關于精神修養(yǎng)的方式,可見這種冥想靈修是自古以來就有的。 我無法確定自己的冥想方式屬于哪一種,不過大抵是無害的,因此時常沉浸到幻想世界去消磨時間。 “里面會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嗎?” 真理亞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肩膀。 “誒,真的嗎?真的話我也好想去看看。” 早季流露出悠然神往的神情,看得出她有著很強的好奇心。 “可是大人們說不能離開八丁標,我們就算有了咒力也去不了?!?/br> 這是坐在船頭釣魚的覺說的,他雖然還揮舞著釣竿,心神卻被談話聲所吸引了。 “真是的,覺好笨啊。等我們也成為大人以后,大人就管不了我們了,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br> “你才笨呢,到那么深的海里面去到底要做些什么?又沒什么好吃的,說不定還會死掉,一點意思都沒有?!?/br> 兩個孩子爭執(zhí)了起來,畫面充滿童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