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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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姑娘的信【捉蟲】 蔣巔打了勝仗之后沒有停留, 當即回返,只想著能早點兒回去見到白芙。 誰知半路收到管家傳來的書信,看完后當場把信紙撕了個粉碎,獨自一人揚長而去。 小吉等人苦追許久也追不上,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跑遠了,消失在視野里。 管家等人這幾日也是急瘋了,焦頭爛額,見到灰頭土臉面色陰沉宛如閻羅般匆匆趕回來的蔣巔,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將軍, 小的無能, 沒能照顧好姑娘,她……” 蔣巔卻像沒聽到似的, 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直奔白芙的房間。 管家趕忙爬了起來,轉(zhuǎn)身對身旁的小廝叮囑幾句, 踉踉蹌蹌的跟了上去。 白芙房中,綠柳正呆呆的坐在繡墩上, 看到蔣巔進來, 愣了一下才回過神,雙膝一彎, 跪了下去。 “奴婢有罪,請將軍責罰?!?/br> 姑娘跑了, 就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跑了, 明明事先有那么多奇怪的舉動引人懷疑, 她卻還是沒注意到,讓她輕輕松松的跑了。 作為一個下人,沒能完成蔣巔交代的任務,她萬死難辭其究。 蔣巔仍舊沒有說話,只是茫然的掃了一圈兒這間屋子。 粉色的帳子,甜白瓷的茶具,窗邊花觚里一朵開敗了的芙蓉花。 好像什么都沒變,又好像什么都變了。 少了一個人,仿佛處處都與之前不同。 蔣巔看到床邊整齊疊放著的幾件衣裳,走了過去,緩緩拿起一件,伸手撫了撫。 嶄新的衣裳上有幾道折痕,大小跟他身上的差不多,想來穿上也會很合適。 可是……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他瘋了般的用力撕扯,那衣裳不多時就變成了一堆碎布,凌亂的散落在地上。 撕完一件他又抬手要去撕第二件,綠柳猛地撲過來攔住了他。 “將軍,別撕了,姑娘做了很久的!” 做了很久? 做再久又有什么用!她還不是跑了! 蔣巔還要去撕,可是繃緊的手臂終究是沒舍得再用力,將那衣裳緊緊抱進了懷里。 為什么……為什么要走? 他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她要一次又一次的離開他? 蔣巔這時忽然想起綠柳說過的話:“你說……上次我發(fā)瘋之后……她很生氣?” “……是,”綠柳點頭,“姑娘她雖然表面上看著沒什么事了,但其實每次回屋后臉色都很不好,還總是……總是不停地洗手,我之前跟您說過的?!?/br> 是啊,是說過,但他沒放在心上。 他總覺得阿芙親過他還看過他的身子,甚至還碰過他的…… 算起來早已經(jīng)是他的人了。 雖然還沒睡過,但早晚要一起睡的。 她只是暫時還不習慣跟他親近,等以后習慣了就好了,所以他并沒有太當回事。 現(xiàn)在想想,哪里是不生氣了?這分明是氣的太狠了,氣到當著他的面談笑風生,背地里卻暗中琢磨著再次逃走。 不,不對,她是一直就想逃走,從沒放棄過這個想起。 蔣巔想起她認真的學習識字,認真的練習騎馬,忽然自嘲的輕笑出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學這些不是因為閑來無事,也不是為了留在他身邊,而是為了離開? 可笑的是他竟親自教會了她騎馬!還親手選了一匹千里良駒送給她!連馬鞍馬鐙韁繩馬鞭,都是他一點兒點兒看著做出來的! 這么說起來,是他親手把她送了出去? 好……很好! “來人,給我找!找到她,把她給我抓回來!” 蔣巔扔下衣服怒吼,面目猙獰像是要隨時把那逃走的女孩兒撕裂。 下人躬身應諾,綠柳卻再次抱住了蔣巔的腿。 “將軍!姑娘若是真的想走,您就……就讓她離開吧!強扭的瓜不甜啊?!?/br> 她是蔣巔的下人,卻也跟白芙朝夕相處,真心實意的喜歡白芙。 若白芙真的不愿跟蔣巔在一起,她也不希望看她整日關(guān)在屋子里,愁眉不展。 蔣巔猛地瞪向綠柳,抬手便向她頭頂劈去。 管家這時趕了過來,趕忙大呼一聲沖上前來。 “將軍!姑娘的信!姑娘走前給您留了信!” 說著把手上的一張信紙遞了過去。 “姑娘離開那日去了一趟您的書房,小廝說她去拿了本書?!?/br> “后來她跑了,小的覺得事有蹊蹺,就斗膽去您書房看了一眼,然后在桌上看到了這張紙?!?/br> 蔣巔收回手,指尖兒微顫的接過那張信紙。 結(jié)果這與其說是一封信,倒不如說是順手寫的一張便條。 紙上只有簡單的幾個字,歪歪扭扭的十分難看,一眼便能認出是白芙的字跡。 別怪綠柳。 我走了。 再會。(劃掉) 蔣巔看著最后被劃掉的兩個字,氣的一把將信紙攥成了團。 這是不打算跟他相見了,寫完了竟又劃掉! 既然要劃掉,為什么不干脆全都涂黑!還偏偏讓他認出這是什么字! 可惡!可惡?。?/br> “還愣著干什么!去給我找?。 ?/br> “是!” 眾人不敢再耽擱,趕忙退了出去。 蔣巔頹然的坐到床邊,面色仍舊陰沉,但好歹沒再要劈死綠柳。 “她都帶了什么?” 沉默許久之后,他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綠柳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聽蔣巔又重復道:“她離開的時候,都帶了些什么在身上?” 綠柳垂首,如實回答:“姑娘當日只背了她自己的藥箱,后來奴婢回來看了看,房中的東西幾乎都沒有動過,她只帶走了幾兩碎銀和您給她的腰牌,還有那個裝著幾塊兒玉佩的錦囊,想來是放到藥箱里藏起來了,所以我們當時都沒注意?!?/br> “……衣裳呢?她連換洗的衣裳都沒帶?” “沒有,”綠柳搖頭,“她原本可能是想帶的,我看衣物有翻動過的痕跡。不過估計是怕藏不住,所以就又放回去了,一件都沒有拿。” 蔣巔深深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我知道了,你下去吧?!?/br> 綠柳躬身退了出去,房中只余蔣巔一人。 他緩緩倒在床上,將白芙給他做的衣裳披在身上,望著房頂發(fā)呆。 他就知道,沒有哪個女人會愿意跟他在一起。 所有人在知道他有瘋癥之后,都會離開他。 阿芙也是…… 蔣巔閉上眼,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眼角漸漸泛紅。 為什么他要有這種瘋癥?為什么偏偏是他? 如果不是這樣,阿芙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他了? 阿芙…… 我的阿芙…… ………………………… 白芙離開三塔鎮(zhèn)之后,沒有再像上次剛出山那樣四處亂走。 她先在距離三塔鎮(zhèn)不遠的一座城鎮(zhèn)里找了間成衣鋪子,買了幾身換洗的衣裳,又拿出自己的小冊子和炭筆,四處詢問大魏叫做“臨澤”或“霖澤”之類同音不同字的城鎮(zhèn),弄清楚每一處的方位和距離之后,才朝著最有可能的幾個地方奔去。 蔣巔之前跟她說過,如今世道不太平,民不聊生。 那時候她沒放在心上,覺得有些夸大其詞。 但等到她真的離開了三塔鎮(zhèn),身邊再也沒有了蔣巔等人的保護,才明白他說的一點兒都沒錯。 在靠近大魏邊境的地方,除了像三塔鎮(zhèn)這樣有重兵把守的城鎮(zhèn),很多地方都匪盜四起,明明沒有胡人,也沒有戰(zhàn)事,但百姓過的也苦不堪言。 以前她沒有感覺,是因為無論她走到哪兒,蔣巔要么自己跟著,要么至少派五六個人高馬大身帶兵器的隨從跟著,別人別說是打她的主意,就是多看一眼也不敢。 可如今她孤身一人上路,又是個女子,還騎著高頭大馬,衣著打扮也不像窮苦人家的孩子,難免被人盯上。 在某次差點兒被一伙匪盜打劫,多虧了平安腳程快,生生的把那伙人甩開之后,白芙再也不敢這樣隨意行走了。 在抵達下一座城鎮(zhèn)后,她先去買了幾身既不扎眼也不顯得過分寒酸的男裝,又去鐵匠鋪子買了一把看上去很厲害,但其實自己根本揮不動的大刀。 再上路時抹黑了臉,梳了男子的發(fā)髻,換上男裝,把大刀掛在馬背上,看上去像是軍中某些將領(lǐng)的貼身小廝,被派出來送信或是做些別的什么事。 如此一來,路上果然清凈很多,再沒有什么不長眼的人往她跟前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