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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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mama和竹葉面面相覷,不敢吱聲。 金薔薇擺擺手:“再驕縱也驕縱不過楊家那個大小姐,既然賀mama說她相貌生得好,那沒什么可挑挑揀揀的,就她吧?!?/br> 賀mama不敢反駁,答應一聲,回房發(fā)愁怎么說動李乙許下這門親事。 竹葉給金薔薇斟了杯濃茶,“小姐,大少爺才幾歲,訂親是不是早了點?“ 金薔薇徐徐吹去縈繞在杯口的熱氣,濃茶入口,苦澀從舌尖一直滑入腸胃:“不早了,他成天不著家,得找個厲害點的治治他?!?/br> “李家三娘就能治得住大少爺?“ 金薔薇冷笑道:“總比楊天嬌要好,再不給大郎訂親,田氏就要把楊天嬌娶進家門了。“ 上輩子楊天嬌是個十足的惹禍精,害死自己的爹娘兄弟不說,還連帶著把夫家全家給坑害了。大郎上一世被田氏害死,這輩子她盡心竭力,處處小心,在田氏的眼皮子底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過了七八年,才漸漸站穩(wěn)腳跟,把唯一的弟弟拉扯到這么大,怎么舍得讓楊天嬌那個女人再害了大郎? 而且她記得分明,李家三娘上一世很早就夭折了,可這輩子的李三娘竟然安然無恙地活到十二歲,她和大郎一樣,都是改命之人,把他們倆綁在一處,對他們二人說不定都是好事。 上輩子兩人都是四五歲就夭折,這輩子機緣巧合,兩人都渡過了生死劫難,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也不為過。 金薔薇下定主意,不再猶豫,換了身鮮亮衣裳,到正院求見祖母韓氏。 韓氏愛熱鬧,院子里養(yǎng)了一堆留著辮子的小丫頭,見到她,眾人不敢怠慢,爭著打簾子,篩清茶,“二小姐來了!“ 一個模樣清秀的大丫頭擋在屏風前,含笑道:“二小姐先在外邊吃杯茶,老太太在歇晌呢?!?/br> 韓氏倚在羅漢床上打瞌睡,聽見外孫女來了,立即道:“讓二娘進來。“ 坐在腳踏上剝栗子的丫頭連忙丟下鉗子,轉(zhuǎn)過屏風,“老太太請二小姐進來說話?!?/br> 金薔薇看也不看大丫頭一眼,徑自走進東邊廂房。 大丫頭臉色白了白,冷哼一聲,甩手跟進廂房。 韓氏一把將金薔薇摟入懷里:“我怎么記得今天楊家嫁閨女?“ 金薔薇倚著韓氏,心里略覺好受了些,上輩子,只有祖母韓氏和表哥是真心對她好的,她重活一世,除了救下弟弟以外,唯一的奢望,就是想好好孝順祖母,讓她老人家頤養(yǎng)天年,“我不愛熱鬧?!?/br> 韓氏哈哈笑道:“你這脾氣,也不曉得隨了誰,嫁閨女多好玩,我年輕的時候,聽說誰家嫁閨女,跋山涉水走上兩個時辰的山路,也要過去瞧瞧世面,有時候運氣好,能看到坐轎子的新娘,恨不能跳上去跟新娘子一塊兒嫁人?!?/br> 滿屋子的丫頭都笑了起來,金薔薇微微扯起嘴角,湊到韓氏耳邊,低聲道:“阿婆,說到親事,我最近給大郎相看了一戶人家?!?/br> 韓氏喔了一聲,示意丫頭們出去:“只留下二娘陪我睡一會兒,你們都到外頭守著,誰都不許進來?!?/br> 等丫頭們都出去了,韓氏嘆口氣,“二丫頭,你繼母給大郎找的,可是楊家的閨女,官家小娘子,嫁妝不比咱們家差什么,你怎么就是看不上他家的大姑娘?“ 金薔薇冷聲道:“阿婆,田氏沒安好心,上一次她找人攛掇大郎去大江游水,想把大郎淹死在大江里,要不是有人偷偷給我遞信兒,只差一點點,大郎就真的著了田氏的毒手。田氏心思歹毒,怎么可能真心實意為大郎張羅婚事?那個楊天嬌,就是陪嫁一座金山,我們大郎也不會娶她的!“ 韓氏默然不語,兒子精明了一輩子,卻在內(nèi)宅上犯了糊涂,發(fā)妻死后,他為了和藩王府的金長史攀關系,娶了金長史的外甥女田氏進門。自那以后,金家借著藩王府的名頭,確實平步青云、愈加興旺,可田氏也把金家后宅攪和得烏煙瘴氣。她的大孫子金雪止小小年紀,泥團一樣招人疼的小娃娃,田氏竟然狠得下心,三番五次想置他于死地。那時候她因為兒媳死得冤枉的緣故,和兒子鬧得很僵,整日不出門,一心只顧著兒子置氣,根本無心顧及其他??蓱z大孫女一個女娃娃,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才把弟弟拉扯長大。 她覺得愧對大孫女和大孫子,平時對他們很縱容,只要姐弟倆不鬧出什么作jian犯科的大丑事,哪怕他們把整座金府翻過來,她也不過輕輕笑罵幾句而已。 結(jié)果把大孫子養(yǎng)成了一個無法無天的混世霸王,而大孫女呢,偏執(zhí)古怪,滿身戾氣,一點不像個十幾歲的小娘子,倒像個怨氣沖天的怨婦。 韓氏活了大半輩子,知道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想趁著自己的身體還硬朗,修復金薔薇姐弟倆和他們父親的關系,可惜始終沒有什么進展。 大孫女不僅恨田氏,也恨她的生身父親,無論韓氏怎么試圖勸解,她都聽不進去。 如今田氏給大孫子挑了一門親事,是楊縣令家的千金,說句心里話,韓氏對這門親事,是一萬分滿意的。大孫子到處惹禍,也只有找個手握權(quán)柄的好岳家,以后才能保一生平安。而且楊天嬌那閨女韓氏見過,雖然生得黑了些,倒也不難看,而且說話干脆,看起來手腳利落,比田氏那樣嬌滴滴的要強多了。 更重要的是,楊天嬌的母親金氏,是藩王府金長史家的遠親。 雖然知道田氏一直想對大孫子不利,但楊家這門親,卻真的是門好親,韓氏一時有些猶豫,不想因為對田氏的成見,而耽誤大孫子的將來。 可金薔薇卻一口咬定楊天嬌娶不得,問她原因呢,她又說不出,只是一個勁兒地把田氏拿出來說事。 這讓韓氏心中隱隱有些擔憂:大孫女的執(zhí)念太深了,長此以往,怕是要釀成大禍。家宅不寧,往往會引發(fā)宗族敗落,金家發(fā)家才幾十年,孫輩中的大郎和田氏所出的二郎兄弟不和,他們金家,注定只能風光幾十年嗎? 金薔薇見祖母一直不說話,也嘆了口氣,態(tài)度放和軟了些,輕聲道:“阿婆,李家三娘不止模樣生得出挑,八字也好,我托人找大師算過了,和大郎的正好相配,是旺夫之相呢!“ 韓氏眉頭輕輕一皺:“李三娘?那個鬧得沸沸揚揚的大腳李三娘?“ “不錯,就是她。上回大郎被人攛掇去大江游水,就是在江上遇見她,才耽擱了行程,不然我的人也來不及把他叫回岸上。阿婆,我覺得李三娘就是大郎的保命符,有她在大郎身邊,我夜里也能睡得踏實些?!?/br> 韓氏滿臉慈愛,長滿斑點的雙手摩挲著金薔薇的臉頰,這個大孫女,鮮花一樣的年紀,本應該無憂無慮,每天和丫頭們一起踢毽子、捏泥巴,可她為了保護弟弟,硬是把自己活成了一個死氣沉沉的老太太,而這一切,都是兒子造的孽。 韓氏渾濁的雙眼里閃過一絲憐惜,沒有再提楊天嬌,順著金薔薇的話道:“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李三娘確實和大郎有緣,可她是楊家退過親的,身份上是不是不大合適?“ 見韓氏終于松口,金薔薇微笑道:“退過親又怎么了?咱們家大郎就得配個大腳的娘子,不然怎么逮得住大郎?“ 韓氏擰擰金薔薇的鼻尖:“哪有你這么挑人的!罷了罷了,既然你中意李三娘,哪天把她請到我房里來,讓我好好看看,是不是真有你說的那么好?!?/br> 金薔薇皺眉道:“先訂親再說吧,免得夜長夢多。田氏今天去楊家赴宴,保不定她會和金氏說什么?!?/br> 韓氏輕笑一聲:“你放心,我雖然老眼昏花,不中用了,大孫子的婚事,還是得由我來做主,不管你繼母做多少文章,我說一個不字,誰也別想給大郎訂親!就是你爹也得聽我的!“ ☆、第50章 楊家內(nèi)院,田裹兒確實在和金氏商量楊天嬌和金雪松的婚事。 外面四處歡聲笑語,犄角旮旯里也能聽見外院的斗酒聲,加上鞭炮鑼鼓齊鳴,面對面說話,也得用喊的,兩人自詡是有教養(yǎng)的貴夫人,說話細聲細氣,一句話說上四五遍才能聽清大概意思,斷斷續(xù)續(xù)說了半天,還是圍著幾句客套話打轉(zhuǎn)。 田裹兒干脆直接點明來意:“表姐,我和官人都很喜歡天嬌那丫頭,大郎和她正是一對金童玉女,以后天嬌進了金家門,我們會把她當成自己的閨女一樣疼愛,連晚香丫頭都得靠邊站。“ 金氏微微一笑,態(tài)度有些矜持,岔開話道:“說起來,今天怎么不見晚香?“ 金家大郎金雪松是金家的原配夫人所生,而田裹兒只是個填房罷了。金氏從小和田裹兒一道兒長大,表妹的性子到底如何,她比外人看得更清楚。雖然不知道田裹兒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但金氏可以確定,田裹兒絕對沒安好心。天嬌是她的心肝rou,她才舍不得讓女兒嫁去金家受苦。 田裹兒沒有因為金氏的冷臉而退卻,挽起金氏的胳膊,笑道:“天嬌去了一趟武昌府,好幾天沒見著她,我和晚香都怪想她的。晚香成日提不起勁兒,總念叨著她的天嬌meimei呢!今天沒等我出門,就自己來了,這會子估計正和天嬌那幫手帕交在一塊兒聯(lián)詩作對?!?/br> 丫頭在一旁道:“大小姐嫌外邊鬧得慌,和金小姐她們在院子里擺了一桌茶果,在玩擊鼓傳花?!?/br> 金氏笑道:“今天大侄女出閣,我忙得腳不沾地,她們小娘子倒是清閑,知道躲在后院里逍遙,咱們看看去?!?/br> 田裹兒未出嫁前也是個喜歡風雅的人物,聞言立刻附和:“我也跟著表姐偷偷懶,看看天嬌和晚香做的詩如何?!?/br> 丫頭簇擁著二人一路穿花拂柳,過了穿廊,忽然走來一個藍衣婆子,在金氏耳邊說了幾句話。 金氏眼角眉梢的笑意頓時褪得一干二凈,臉色鐵青,聲音陡然拔高,從齒縫里冷冷吐出幾個字眼:“他也配!“ 下人們噤若寒蟬,不敢說話。 田裹兒看金氏隱隱像是要發(fā)怒,生怕殃及魚池,搭訕著道:“今早多喝了兩碗梅粥,有些不消化,表姐先去和天嬌她們一塊玩聯(lián)句,我去解個手。“ 轉(zhuǎn)身就溜了。 金氏哪里還顧得上田裹兒,裹挾著一腔怒火,找到內(nèi)院書房,一把推開門:“官人竟然讓那個賤種去盛家送親?“ 哐當一聲巨響,書房里的人都嚇了一跳。 金氏冷笑一聲,大踏步走到桌案前,指尖差點戳到楊縣令的眼睛里去:“你竟然敢讓楊天佑那個賤種以楊家子弟的身份去盛家送親?“ 楊縣令面皮紫漲,強撐著道:“侄女兒和天佑從小玩得好,她提出要天佑去送親,新嫁娘的要求,我不好回絕嘛!“ 金氏隨手抄起桌案上的一把戒尺,劈頭蓋臉往楊縣令身上砸去:“一個青樓女子生的野種,也好意思到處招搖?還不都是你慣的,你還想瞞我,沒有你替他撐腰,誰敢讓他上馬?“ 楊縣令連連求饒:“夫人息怒,此事真的和我沒有關系啊!“ 一旁的婆子丫頭們也一疊聲勸阻:“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夫人莫要動怒,有什么話慢慢問就是,今天家里人多眼雜的,老爺好歹也是個縣令,夫人怎么也得給他留幾分臉面。“ 幾個門客看到堂堂縣令竟然被老妻指著鼻子臭罵,然后又一頓暴打,個個都是一臉不可置信,接著是窘迫難堪,再就是恐懼害怕。想悄悄退出房門吧,金氏帶來的奴仆把門口堵得嚴嚴實實的,繼續(xù)站著吧,旁觀縣令老爺被內(nèi)人教訓,他們以后還能在瑤江縣找著好差事嗎? 好不容易等金氏打累了,正大口喘氣的工夫,楊縣令端起一盞茶,躡手躡腳走到金氏身邊:“夫人先喝杯茶緩緩?!?/br> 他臉上已經(jīng)印了好幾條血痕,說話時有些齜牙咧嘴——扯動傷口時疼的。 金氏一把將茶杯揮落在地,上好的官窯瓷器,頓時摔得粉碎,茶水濺得到處都是。 門客們終于反應過來,紛紛擋到楊縣令身前,家務事他們不敢多嘴,只能替楊縣令挨打了,只希望楊縣令看在他們的忠心上,不要因為惱羞成怒而把他們趕出縣衙啊! 金氏掃了眾人一眼,哼了一聲,“楊天佑那個賤種呢?是不是已經(jīng)去盛家了?“ 下人在一旁回道:“盛家人還沒來迎親呢,九少爺在東邊跨院里招待賓客?!?/br> 楊縣令顫顫巍巍道:“夫人,今天是侄女兒出閣的喜宴,別把事情鬧大了,免得外人笑話?!?/br> “你把賤種接回府里的時候,怎么不怕別人笑話?“金氏面容扭曲,一字一句道,“有我在一天,賤種休想好過!這是你楊書堂欠我的!“ 楊縣令看著金氏血紅的雙眼,心里泛起一絲揮之不去的蒼涼之意,神色從討好轉(zhuǎn)向頹然,半天說不出話來。曾幾何時,那個溫柔賢惠、說不了幾句話就臉紅的靦腆發(fā)妻,竟然變得如此兇惡猙獰,比無理取鬧的市井潑婦還面目可憎,讓他覺得無比陌生,然而說到底,這一切的源頭確實是他這個丈夫造成的,他怎么忍心去責怪金氏? 金氏丟下無言以對的楊縣令:“去東跨院,攔下那個賤種!把他的一雙腿打斷了,看他怎么去盛家送親!“ 奴仆們不敢攔著,跟著金氏直沖向東跨院。 也是湊巧,楊天佑帶著阿滿把一個醉酒的族叔帶到廂房里休息,順道去房里換下被酒水臟污的衣裳,正好從穿堂經(jīng)過。 兩廂迎面撞上,就如狹路相逢,彼此都是殺氣騰騰。 金氏見楊天佑頭梳正髻,穿著一身鴨蛋青錦襖棉袍,愈發(fā)顯得相貌堂堂,猶如一竿翠竹,不僅氣勢凜然,還氣象瀟灑,心頭火氣燒得愈旺,口中爆出一聲怒喝:“還站著做什么,給我打斷他的腿!“ 下人們一擁而上,把楊天佑和阿滿圍在中間。 阿滿急得團團轉(zhuǎn):“夫人,今天可是咱們楊家舉辦喜宴的正日子,金長史家的大少爺還等著少爺去敬酒呢!“ 金氏冷笑連連:“金雪止得管我叫聲表姨,他要為你家那個賤種少爺出頭,只管來找我好了?!?/br> 阿滿冷汗直冒,悄悄后退兩步,對楊天佑道:“少爺,你先跑,我拖住他們。跑到前堂就沒事了?!?/br> 楊天佑挑起嘴角,淡笑一聲,輕輕揮動著一把灑金折扇,環(huán)顧一圈,眼神里像帶了寒光利刃,生生能剜下別人臉上的血rou:“想打斷我的腿?先想想你們的身家性命都在誰手里?!?/br> 眾人不敢和他對視,猶豫片刻,紛紛低下頭,退開了兩步。 金氏暴怒道:“你們竟然怕一個賤種?楊家以后就算分給堂支的子弟繼承,也不會給賤種一分一毫,你們怕他做什么?打斷他得腿,我重重有賞!“ 楊天佑張開雙臂,滿不在乎道:“誰敢上前一步,就去和老袁作伴吧?!?/br> 眾人嚇得一顫,老袁從前是柴房里的仆役,楊天佑直到七八歲前,一直在他跟前當差。老袁按著金氏的吩咐,對楊天佑非打即罵,還總克扣他的伙食,不讓他吃飽飯。楊天佑每次反抗,都會被打得頭破血流。眾人冷眼旁觀了好幾年,早就見怪不怪。 等楊天佑一天天長大,老袁再不能對他頤指氣使,甚至還常常會被楊天佑反過來欺辱。 一年前,楊天佑不知怎么拿到了老袁一家的賣身契,把他們?nèi)疑仙舷孪率畮卓?,全都賣到北邊的苦窯里去挖煤,才不過半個月,老冤家就死了八口人,據(jù)說現(xiàn)在可能一個都不剩下了。 奴仆們過慣了苦日子,但日子再苦,總能穿飽吃暖,而且還有個以后說不定能發(fā)達的盼頭。和被賣到苦窯比起來,給人當奴才簡直是享福了。老人們都說,沒人曉得地獄是什么模樣的,但他們寧愿下地獄,也不想去苦窯受罪。 九少爺不像文弱心軟的五少爺,他說得出,就做得到。 眾人想明白這一點,再不敢繼續(xù)圍著楊天佑,而是漸漸退到金氏身后:“夫人,還是等官人來拿個主意吧?!?/br> “混賬!“金氏一巴掌把勸自己的婆子打倒在地,“沒用的東西!“ 楊天佑微微一笑,頰邊隱隱一個甜甜的笑渦:“太太仔細手疼。“ 金氏怒視著楊天佑:“你以為翅膀硬了,以后就真能和我對著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