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據(jù)表上說我們的契合率是99.99%，你最有可能幫我完成目標?！?/br>
    “除了這個以外？”

    “……還有一個，”凱撒停頓片刻：“你說你jiejie的故事時，眼睛看起來很悲傷，在那個瞬間我突然覺得契合率挺對的。”

    “大美人，”半晌沉默后，朝燈任由蛇頭貼上他的側臉，小聲道：“你放了我罷。”

    “……”

    “放我走?！?/br>
    周圍場景無聲倒塌，摟著朝燈的巨蛇漸漸支離破碎，且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緩慢化為一個個小小光點，感覺到附加在自己身上的壓力逐漸消失，朝燈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床邊，琳瑯與他維持著幾步之遙，一切和他剛進房間時毫無區(qū)別。

    “……？”

    他試著動了動手臂，和剛才的記憶不同，他的手和腿并沒有被硬生生捏碎，先前發(fā)生的一切全然沒有跡象可尋。

    “說過了，那是幻境，”灰藍眼眸的男人靠在門邊，長長的腿懶洋洋地踩在門欄上：“蛇入侵了你的識海，替你制造了一個虛構的假象，你之前遇見的情緒碎片最近很可能會接二連三出現(xiàn)在你面前，無論它們替你制造出什么樣的幻境，就像剛才那條蛇，都不是真的，不要害怕。”

    “……”

    是、是嗎。

    “如果真的怕，”凱撒輕聲道：“就努力堅持一小會兒，我會來找你的，找到你就安全了，我保證時間不會太久?！?/br>
    “這個聽起來有點像告白?！?/br>
    朝燈開玩笑般隨口道。

    “沒有這種把性命賭上的告白，”凱撒搖搖頭：“保護不了你，抱歉。”

    “所以……是這個原因嗎？”

    “……？”

    “不是因為利用我，而是想保護我，”烏墨般的眸子似蒙了薄薄水霧，他像是在滿含期待的詢問，卻又因唇邊若有若無的笑意出奇得仿若鬼魅般蠱惑人心：“所以才什么都不告訴我？”

    凱撒動了動唇，眉宇微微隆起，他像是想說些什么，在聽到他的回答之前，朝燈眼前的畫面驟然移轉。

    燦爛櫻花灼灼盛開，課堂鈴聲在朝燈眨眼時恰好停止，女孩們的校服裙擺映襯著白皙的腿部肌膚，他坐在課桌上，手邊凌亂的復習題冊寫滿了潦草字跡，高三倒計時的日期板高高貼在教室墻壁，穿堂而過的深春熏風于窗口游弋。

    “燈燈燈！”同桌用胳膊拐了他一下：“發(fā)什么呆呢，物理作業(yè)借我抄抄？下節(jié)課年級主任——”

    “啊？”朝燈愣了愣：“我也沒寫？”

    印象里同桌不做作業(yè)的時候他幾乎也不寫作業(yè)，在搭上楚馳譽前，他和同桌是一對滿教室借作業(yè)的難兄難弟。

    一聲門板移動的聲響過去，從推開的教室門那兒走進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年，對方似乎剛打完球，修長結實的小臂還帶著薄汗，和一般男孩運動完的常有的汗味不同，楚馳譽身上總帶有干凈清爽的氣息。

    同桌激動地一踢朝燈：“快快快！救星來了，去找大少爺借！”

    “呃……啊？”

    等等，現(xiàn)在他和楚馳譽是什么關系？

    在追他？還是追到手了？哇擦，這個很重要，萬一表錯情怎么辦。

    “啊什么啊，賣萌也別對著我，”同桌嘖了聲：“班花快上，班草可寵你了，你們每天都甜甜的?！?/br>
    哦，寵我嘛，那就是……

    媽的，追沒追到手，譽譽貌似都挺寵的？

    第100章 桃色裂痕 3

    不管怎么樣還是先借吧,如果沒記錯,物理不做作業(yè)會被年級主任扔到教室外俯臥撐……太慘烈了。

    “譽譽譽——”朝燈隔著走廊叫了喝水的少年：“物理借我抄抄？”

    幽黑的眸子微微抬起，水珠順著楚馳譽線條優(yōu)美的側臉從下巴滑下，少年伸出手在桌上翻了翻，翻到正確頁數(shù)的練習冊準確無誤扔在了朝燈桌上。

    “謝啦?！?/br>
    朝燈低下頭拿筆，楚馳譽的字和他不同，一筆一劃都優(yōu)雅漂亮得讓人自卑，同桌見他找大少爺要到了答案，嘿嘿一笑后不斷催促朝燈趕快寫，在他抄到最后一個大題時，答案下一排奇怪的字符引起了朝燈的注意。

    【........../......../......./......../......../......./....../........../....../....../.........../....../........./......../......./....../........../........../......./......../........

    】

    ……這是什么？

    楚馳譽做題的時候睡著了？

    他看了半天不明白，同桌又在催促他，朝燈便把練習冊給了對方。高三的課堂除了講題就是考試，黑板上電荷的運動軌跡對于現(xiàn)在的朝燈而言宛如天書，聽了沒一會兒，他便如過去般坐著打瞌睡，隔著一條走廊，眸如點漆的少年安靜地書寫筆記，許久以后，他的目光從黑板移至偷偷睡覺的朝燈，復又沉默地收回視線。

    “燈啊，”下課時扶月從前排跑了過來：“今晚楚少生日，你去嗎？”

    他愣了愣，和記憶中一樣的場景令朝燈唇角微翹：“去啊。”

    見楚馳譽不在，扶月湊近朝燈道：“你送他什么？”

    “還沒想，感覺他什么都不缺。”

    “太好了，”扶月對他展顏一笑：“既然你沒想到送自己，我把你送給他?！?/br>
    “好好，依你依你。”

    他注意到扶月的臉微微有些泛紅，她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嘻嘻哈哈鬧了一會兒便回到座位。放學后他們?nèi)チ顺莾?nèi)最大的ktv酒吧，和記憶里一樣，楚馳譽在京城的朋友來這邊替他慶生，因為隔的時間久，很多細節(jié)他都快記不清了，差不多到了下半場，朝燈去了趟衛(wèi)生間，從里邊出來時，他和迎面而來的少年撞上了目光。

    “譽譽，”朝燈率先出聲，他笑著向前走了幾步：“生日快樂啊，好像還沒單獨跟你說?！?/br>
    如果他沒理解錯，這里是楚馳譽構建的精神世界，他面前的俊美少年并非過去那個輕而易舉便能被他猜透心思的大少爺，和越長歌一樣，現(xiàn)在的楚馳譽應該已經(jīng)看著他離開了自己的世界，對方卻并未選擇開門見山地上來問罪。

    水龍頭里嘩嘩的流水在室內(nèi)發(fā)出響動，少年沒有回應朝燈的話語，楚馳譽不說破，他自然不會自討苦吃，朝燈摸了摸鼻子：“那我先走了?！?/br>
    他剛邁出一步，后方便猛地傳來拉力，他被人抵在衛(wèi)生間的門板上，ktv特有的暗昧光線從他們頭頂紛紛揚揚墮落而下，近在眼前的少年黑眸深幽如子夜，楚馳譽靠近了朝燈，單手固住他的下顎，不容置疑地與后者唇齒交纏。

    那是個纏綿至極又極具侵略性的吻，對方的舌掃過他的口腔上壁，一點點汲取其中甘液，楚馳譽的另一只手停在了他的脖頸處，在朝燈毫無防備之際，少年眸色一暗，原本自然停放的五指用力掐住了朝燈脖頸。

    “嗯…！”

    跳動血管被阻力堵塞，偏偏楚馳譽沒有停止與他接吻的意思，舌尖依舊在他口內(nèi)肆意搜刮，對方的手越收越緊，呼吸對于朝燈來說越來越困難，那真像是吸血鬼才能給予的親吻，旖旎至極又貼近死亡的黑色魅影，就在他幾乎以為楚馳譽會真正殺死自己時，少年忽然卸去了手上的力道。

    他們分開時的唇舌帶出縷縷水絲，脖頸處白皙的肌膚上一片緋紅掐痕，眼見朝燈雙頰泛起不正常的潮色，大口大口的喘氣聲落在寂靜的衛(wèi)生間，少年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零星情緒。

    “朝燈?！?/br>
    楚馳譽叫了他的名字。

    “……咳咳、咳?！彼蝗毖鹾蛦軞獗瞥隽松硇缘臏I水，狼狽的模樣一一落進少年黑色的瞳孔深處，朝燈小聲叫他：“譽譽……”

    “你好像并不驚訝，再見到我?！?/br>
    “我……”

    “我真想殺了你。”

    他聽見對方低聲呢喃，黑色發(fā)絲掩映了少年的表情，見朝燈咬住唇、目光忐忑地望著自己，楚馳譽忽然輕輕笑了笑。

    “你還真是沒變……”少年的手指撫摸過他脖頸上的掐痕，小心翼翼得放若在碰觸獨一無二的珍寶，全然不見先前狠厲模樣：“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跟小孩似的，做錯了事只會撒嬌？”

    “什么？”

    我他媽怎么不知道我撒嬌了。

    “你走過以后，我試了很多人，”少年淡淡道：“有男孩也有女孩。”

    無論是夜店里的mb、美若天仙的超級名模、漂亮狡黠如少婦的男孩、明星、學生、別人介紹給他認識的大家小姐……僅僅是第一步，他都沒辦法嘗試下去，過往種種畫面在他腦海重疊涌現(xiàn)，關于那個人的記憶經(jīng)歷時間卻未曾風干，反而愈發(fā)清晰可信。

    朝燈丟下的一切依舊頑強活在他的身上，簡直就像種深入骨髓的詛咒。

    “沒有人能像你當初那樣吸引我……你嘗試過那種感覺嗎？”楚馳譽同他四目相對：“你有了財富、名聲、權勢，你什么都不缺，你卻怎樣都不會滿足?！?/br>
    “……”

    “你說我們會再見面，我想過很多次，如果再見面，我一定會殺了你，我寧愿守著一具尸體都不想再回到那種處境，”少年面色復雜地凝望他的面容：“可我他媽真沒想到再見時你還是這個樣子，看見我還是那副表情、態(tài)度也不變……你都沒長大嗎？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

    我靠，這是在拐著彎罵幼稚？

    朝燈張了張口，他想要說話，衛(wèi)生間的門卻被突然撞開，白金發(fā)的男人出現(xiàn)在視野內(nèi)，凱撒向他招了招手，比了個手勢示意朝燈安心，周圍的景象開始迅速崩塌，站在朝燈身邊的楚馳譽深深望了他一眼，修長的身形逐漸模糊。

    他又一次睜開眼睛。

    “還好嗎？”

    醒來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淺色天花板落入眼簾，凱撒似乎才點過煙，空氣里流淌著淡淡的煙草味。

    “嗯?！?/br>
    “沒想到一天內(nèi)來了兩個，”同發(fā)色一致的眉宇略略皺起，房間內(nèi)只開了一盞小燈，可能是為了清除煙味，原本半開的玻璃窗被凱撒完全敞開，夜風從外界灌入室內(nèi)，男人小聲嘀咕：“強度有點大啊，都瘋了嗎?！?/br>
    “你還有煙不？”

    對方應了聲，修長的手指變魔術般勾出了兩支煙，凱撒見朝燈接過去，自然而然地替后者在指尖燃起火苗，對他近乎神通廣大的能力見怪不怪，朝燈叼著煙身，湊過去借火點燃煙頭。

    “壞小孩，”凱撒跟著他點著了火：“抽得這么熟練?！?/br>
    “……你不也一樣嗎。”

    有誰的手指懲罰般彈了彈他的腦門，用的力氣卻很輕，凱撒的聲音里總帶著股懶洋洋的意味，聽起來就像只正在休憩的獅子。

    “是一樣，我不喜歡好孩子，”他正在琢磨對方話里的言下之意，凱撒卻岔開了話題：“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誰？”

    朝燈非常誠懇：“好奇?！?/br>
    “想保護你，”凱撒回答了他被楚馳譽拉入識海前問的問題，態(tài)度卻非常吊兒郎當：“所以暫時不說?！?/br>
    “……他們好像都認識你，”揉了揉眉心后，朝燈抬頭看向對方：“大美人消失前說自己是‘那種東西’，他性格我算比較了解，如果不是確鑿事實擺在他面前，他不會低頭的，譽譽也是，他看見你后抓緊了我的手，”朝燈頓了頓：“不過估計他挺恨我吧，你——”

    “他沒有，”凱撒忽然道：“他不會恨你的，沒有誰會恨你?！?/br>
    “……？”

    “他給你寫的東西，你沒注意到，”灰藍的眼眸流光溢彩，后者淡淡地望向朝燈，點燃的白煙在他指尖繚繞，莫名的，他忽然覺得那個瞬間，凱撒身上仿佛有著那個黑發(fā)黑眼少年的影子：“那個……呃，那張紙上面，是摩斯密碼。”

    “你說練習冊？”想起物理最后一題下面排列整齊的陌生字符，朝燈重復道：“摩斯密碼？”

    “摩斯密碼是一種信息代碼，通過不同排列來表達不同含義，你們的……嗯，練習冊上那句話，翻譯過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