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不管怎樣想都超可疑,太棒了,朝燈。 純白四壁光滑無暇,養(yǎng)在玻璃臺里的金盞花徐徐盛開,坐在辦公桌后的女醫(yī)師叼著一只桃色香煙,見樣貌清秀的青年從門邊進來,奧里奧拉姿態(tài)慵懶地吐出一口煙氣。 “他問過了,”青年在沙發(fā)坐下,視線轉(zhuǎn)向自己對面的男人:“就像你猜測的一樣,他試探你的名字,我照你說的承認了?!?/br> “噢。” “……” 灰藍眼眸瞥過青年無語的神色,凱撒疑惑地挑了挑眉:“……謝謝?麻煩你了?” “小凱撒,”奧里奧拉紅唇輕揚:“你又在打什么壞主意?” “老大喜歡人家又不敢明說,只能把人吊著,通過各種渠道暗示自己就是那誰誰,非要讓小孩倒追,”青年言簡意賅地總結(jié):“悶sao?!?/br> “我靠,”奧里奧拉面露嫌棄:“太sao了?!?/br> “沒有,”被他們議論的男人面無表情:“機器人在監(jiān)控我,不能讓它們發(fā)現(xiàn)朝燈,會有危險的。” “借口?!?/br> “借口?!?/br> “……” 奧里奧拉將煙按滅在辦公桌上:“機器人當然會監(jiān)控,最危險的就是你了,但別騙我說你沒有躲避監(jiān)控的能力?!?/br> “我的情緒碎片還沒回收完,它們見到他會很瘋狂,”凱撒嘖了聲:“我怕我控制不住。這個答案怎么樣?” “感動,原來你是這種默默付出默默忍耐的悶sao,”金發(fā)女人重新拿了一支煙,她動作優(yōu)雅地翹起長腿:“如果情緒碎片見到他會怎么樣?” “很黃很刺激,”凱撒頓了頓:“再叫悶sao我要揍你了,小姑娘?!?/br> 奧里奧拉干笑兩聲,意識到自己對面是個說打就打沒什么風度的人渣,立即識相地轉(zhuǎn)移話題:“你的意識獸……” “在恢復(fù),”他嗓音淡淡的:“我想起了很多事?!?/br> 與大多數(shù)異能者不同,凱撒的意識獸沒有攻擊性的能力,那日朝燈問及他的意識獸時,凱撒雖未說謊,卻鉆了前者的語言漏洞,言靈不屬于意識獸,而是他生來擁有的異能,他的意識獸沒有形體、僅僅能在識海中存在,當凱撒深度昏迷,按照計劃,他的意識獸變成了朝燈腦海里的系統(tǒng),并一步步引導(dǎo)后者喚醒被封死的情感。 最開始見到朝燈時,比起情愛,他對對方更傾向于單純的占有欲,這類莫名其妙的感情來自于那些逐漸回到他腦子里的情緒碎片,機器人取走了凱撒識海中最為偏激的部分,在它們的數(shù)據(jù)表上,這部分情感特意用危險警告標示了出來,因而每一個情緒碎片都或多或少存在殘缺,最令凱撒感到麻煩的是,一些情感的回收并不順利,有些碎片對朝燈太過執(zhí)著,他的意識獸在連續(xù)帶領(lǐng)朝燈跳躍時空后未能完全恢復(fù)能力,它不能控制所有的碎片,那些強大的碎片僅憑微渺記憶便能輕而易舉入侵到朝燈的識海,毫無疑問,這會給朝燈帶來極大的危險。 躁動人聲從耳邊掠過,不遠處面色頹然的中年人在險些被琳瑯貫穿右胸膛后迫不得已選擇了認輸,這是他今天打敗的第三個對手,和自己一樣,這些人的積分不高,估計也剛上五十層,自三日前他能將意識獸收回識海后,朝燈對琳瑯的控制力便較以前提高了許多,他從比賽臺上跳下來,光腦已經(jīng)替他重新計算了現(xiàn)有分數(shù),朝燈用剛賺到的積分解決了晚餐,在他回到房間關(guān)上門的一霎那,空氣忽然變得沉重。 鉛白巨蛇盤踞在他的床頭,暗紅蛇信伴隨它的活動若隱若現(xiàn),那條蛇似乎格外喜歡他的氣息,原本在床上蜿蜒的巨蛇意識到有人進了屋內(nèi),立即敏銳地抬起了頭顱,朝燈臉色發(fā)白地同它四目相對,鉛色的豎瞳冰冷得像是爬蟲,卻又無端端令朝燈覺得滿含欲望。 這蛇……略眼熟。 這他媽,長得好像,大美人,啊。 他立即想去拉門,卻發(fā)現(xiàn)原本正常的門鎖怎么都弄不開,琳瑯也不知何時消失在了房間里,有什么冰冷滑膩的東西纏上了他的腳踝,朝燈只好一動不動任由那條蛇貼在自己的身上。 【小燈?!?/br> “……” 哇塞!你燈有軟體動物恐懼癥! 見鬼,越長歌怎么會在這里……還是被他甩了的越長歌!這幾個詞加在一起簡!直!嚇!人! 【這么多日子不見,】冰涼的蛇頭向他靠近:【小燈似乎過得很好?!?/br> “不不不不好不好,”朝燈生怕被對方直接拖到床上,他勉強勾出個笑容,胡亂找話題道:“你怎么樣?” 剛出口他就恨不得把這句話吞下去,在被他甩了大美人面前問對方過得好不好,實在是太慘烈了。 腦海里溫吞若泉般的嗓音發(fā)出短促輕笑,銀色長發(fā)映入眼簾,修長的小臂自后攬住他的脖頸,對方的下半部分依然是蛇,上身卻變成了人類的形態(tài),那張多年不見的面容仍出塵得仿若謫仙,他能感覺蛇在他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隨即朝燈便被對方含住了唇瓣。 “小燈離開以后,為夫過得甚是不好……” 對方懲罰般咬過他的舌尖,蛇尾順著他的小腿一路向上蜿蜒,堅固鱗片磨蹭皮膚引得朝燈異常不適,越長歌溫溫柔柔的語氣在此刻顯得格外滲人:“你可知道在天釋那日,剛拋完云妝便看你消失不見,我是何種感受?” “……” 太慘了。 “真不乖。” 隨著那聲嘆息般的話語落下,他被猛地扯到了床上,琳瑯不在,蛇的力量強大得令他無法反抗,他的雙手不知被什么東西束了起來,與過去不同,這回是他第一次在現(xiàn)實里遭到這種對待,意識到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朝燈有些驚慌地叫了越長歌的名字。 “大美人,別這樣,我給你解——” “不想聽?!?/br> 那人鉛灰睫羽半闔,于白月般清雅的面容落下重重陰影,他被抱了起來騎在蛇尾上,雙腿莫名沒了分毫力氣,越長歌湊過來與他接吻,蛇尾顛動,若不是有對方的手扣緊了自己的腰,這般一陣一陣的上下定會令朝燈掉下去。 好、好難受。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 “小燈,”似是看出了他的難耐,對方離開他的嘴唇,轉(zhuǎn)而一口裹住朝燈的耳垂:“你看,你明明很喜歡這樣。” “你停下,”朝燈的呼吸已有些絮亂:“我…嗚——”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看見你消失,我?guī)缀跻詾樽约菏窃谧鰤?,”他的聲音還是柔柔的,卻能從中聽出埋藏極深的痛苦和恨意:“你我相識十年有余,你對我說過的話哪怕有十句是真也好……罷了?!?/br> 他的手指穿過朝燈的短發(fā),原本只到脖頸處的烏發(fā)瞬間長至腰側(cè),隨后蜿蜒到朝燈腳邊,兩種極端顏色在朝燈身上交織,越長歌勾了他一縷發(fā)絲,隨意地收進手心把玩。 “你這發(fā)色和膚色倒是真的漂亮,真想把你的皮剝下來,看看里邊有沒有心,”他稍微用力扯了扯發(fā)絲,印象中朝燈對疼痛和碰觸都十分敏感,果不其然,懷中膚白發(fā)黑的美人眉目間流露出些微痛苦,越長歌勾了勾唇:“我都不記得自己做了多少個夢,里邊永遠都是你,不管我怎么懇求,哪怕我跪下來、我肯為你死,你最終都會毫不留戀離開。” “……” 太、太慘了。 “對你當真不能寵著,”他像是在說給朝燈,又若自言自語,鉛灰的眸里醞著一片溫柔,卻令人不由毛骨悚然:“你怕疼又沒心沒肺,我便將你的手腳都砍掉,你離開我一天,我就砍你一肢,四肢砍光了再給你接起來,如此往復(fù),讓你稍微嘗嘗我體會過的痛苦……可好?” “……” 凱撒,哥哥,在哪,里。 再晚一步,分尸案,要發(fā)生了。 第99章 桃色裂痕 2 越長歌的手靠近他的肩膀,五指松松在肩頭環(huán)了一圈,對方看上去沒用任何力道,卻令朝燈難以掙脫,他努力壓下嗓音里的顫抖,視線對上那人鉛色的、通透若湖泊的眸子。 “大美人,你若是真這么做,我們之間就徹底完了,”朝燈小心翼翼觀察對方的神色,盡可能放軟了嗓子:“你先聽我解釋,要是說得不合你心意,你再——啊啊啊啊啊啊??!” 咔吱一聲,他肩膀處的骨頭疼得像是硬生生裂開,對面人卻眼色平瀾無波,越長歌湊過來親了親他,舔掉朝燈流到唇邊的淚水:“我說過罷,我不想聽?!?/br> 那只手下滑握住秀美的長腿,一路滑至朝燈白嫩的腿根。 “這里,”銀色長發(fā)垂落在朝燈身上,他能感覺對方柔軟的唇親吻自己的皮膚,耳邊掠過越長歌嘆息似的聲音:“真漂亮?!?/br> 又是一陣過電般自腳底升騰至腦海的劇痛,他整個人都疼得縮了起來,慘叫硬生生被一個占有欲十足的吻湮滅在口里,蛇纏繞著他的身體,鉛色鱗片肆意摩擦朝燈的肌膚。 “漂亮就讓它留著啊,”驟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室內(nèi)旖旎畸形的場景,男人維持著一腳踹開房門的動作,手長腿長、身姿挺拔的樣子格外出挑,凱撒有些痞氣地挑了挑眉:“長腿美人不好嗎?” “你是……” 越長歌抬眸,瞳孔有一瞬間豎立。 “你好啊,該叫你什么?”凱撒自顧自地笑了笑:“虛偽?碎片?……干脆叫兒子?你也算是我生的吧?!?/br> “真難想象,”溫潤如玉的眉目劃過絲絲戾氣:“若不是你身上的氣息,我從未考慮過自己是這種東西。” 這種東西…? 等,凱撒不是系統(tǒng)嗎?生孩子幾個意思?? “……總統(tǒng)?” “嗯啊,”見朝燈眼神閃爍,凱撒補充道:“我不是?!?/br> “……” 滾。 麻煩凱撒先生體驗一下朝燈以為終于找到組織又慘遭拋棄的心情,實在是太他媽憂郁了。 “你腦海里的系統(tǒng)是我的意識獸,其實說它是我也沒差,我的意識獸是精神類的,沒有實體……以后跟你解釋。” 朝燈勉強于疼痛中維持著理智,迷迷糊糊中他聽見越長歌xiele一絲輕笑。 “說了這么多,小燈知道你是誰嗎?大概不知罷?!?/br> “……” 男人微微蹙眉,見他不語,蛇唇邊的笑容越來越深:“告訴他啊,你靠他得到了什么,”他的手指撫摸過朝燈眼皮上淡色的淚痣,越長歌見朝燈條件反射般閉上眼,意有所指地呢喃道:“被蒙在鼓很難受罷,你若是肯留在這兒陪我,我就將所有事都告訴你,你遇見我們的原因、你不得不離開的原因……只要你現(xiàn)在點頭,我便對所有事既往不咎,跟我回夜懸,我養(yǎng)你一輩子,好不好?” “朝燈,不要聽他說話,”凱撒的聲音聽起來難得有些焦急:“這里只是幻境,所有東西都是假的,他入侵了你的識海,他在撒謊?!?/br> “你愿意相信他還是相信我?”銀發(fā)與烏發(fā)交纏,蛇溫柔地替他理開擋在額前的發(fā)絲:“先前是我不對,我太過著急了,你走了那么多年,忽然看見你,我不免激動得有些過分,”他邊說,手里邊掐出的靈訣治愈了朝燈碎裂的肩骨:“你知道的,不論如何,我是真心心悅你,你和他不過認識這些時日,他從頭到尾都只在利用你,乖乖的,留下來陪著我……” “媽的?!?/br> 凱撒低聲咒罵。 當他趕到房間時,情緒碎片已完全入侵了朝燈的識海,如果朝燈在無意中答應(yīng)了碎片的要求,待在朝燈識海里的碎片即能徹底同他的意識融為一體,不用想都知道那些被前者迷得神魂顛倒的碎片會做出什么瘋狂舉動,它們會在朝燈的識海里構(gòu)建出一個全新的世界,將識海原本的主人完完全全鎖死在虛構(gòu)的幻境中,永遠無法逃脫。 他沒辦法在這時強制回收虛偽,連說話都要慎重考慮,他害怕自己刺激朝燈,那樣或許反而會令對方的識海受損,凱撒雖同樣將自己放入朝燈的識海中,卻因先來后到,只能眼睜睜看著虛偽一步步侵占朝燈的精神世界。 “唔…” 視野里只余下那雙鉛色的眸眼,耳邊不時傳來蛇柔情蜜意的呢喃,朝燈的神色不由開始變化,鉛色眼眸逐步流露出愉悅,蛇看著不遠處無法作為的凱撒,不由得微微笑起來。 “這種感覺很好,你離不開的,”他的手指細膩揉捏朝燈的耳垂,感受著那一小塊白皙軟rou由原本的冰冷逐漸變得溫熱:“和我留在這兒,你會輕松很多,沒有痛苦和煩惱,身體和精神都會快樂……” 眼前的場景變成了夜懸奢靡的暗色寢宮,鉛銀巨蛇盤踞在朝燈身側(cè),蛇頭湊在他的肩窩處,朝燈想要抬動手臂,卻感覺身體似有千斤重,有什么東西在他的腳心磨蹭,冰冷的、滑膩的,他勉強放低視線,終于看清了那截柔軟的蛇尾。 再這樣下去真的要毀。 但是……莫名覺得大美人說得好有道理啊!一句話都找不到理由反駁!……必須做點什么來搶救一下! “萬萬,”朝燈忽然叫了在狩獵戰(zhàn)時替對方取過的昵稱,他的聲音有些干澀,他知道凱撒能看見自己:“為什么要找上我?” 【為什么是我?】 【因為你是最適合的人?!?/br> 曾經(jīng)他這樣詢問系統(tǒng)時,對方給出的答案模凌兩可,正是這個看似毫無說服力的原因促使了一系列漫長的時空穿越,在他以為自己快要接近真相時,事實卻與想法大相徑庭,他不僅未能知道自己穿越的目的,也險些被這個不可思議的世界晃花眼睛。 果不其然,他聽見了對方低沉清澈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