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出口的話甜得能牽出絲,剛成年的魔修柔軟的音色落于錦賬重疊的大床,黑發(fā)與銀發(fā)親密交纏,夜懸的宮主不吭聲,良久,借著月光,朝燈見那人薄薄的唇動了動。 “睡吧。” [愛意值四顆星。] 他將他攬入懷中,朝燈不適地挪動,越長歌輕聲道:“若不想睡,我便在這兒要了你?!?/br> “……睡睡睡!” 朝燈立即閉上眼,雙頰尚未褪去的暈紅在窗外明月照映下似若桃花,越長歌看他明明睡不著又不敢動的樣子,好笑地吻了吻他的發(fā)頂。 迷迷糊糊睡了大半夜,天明時外邊似有吵鬧動靜,他睜開眸,銀發(fā)的修士見他醒來,手一揮撤了結(jié)界,朝燈這才發(fā)現(xiàn)除了他們所處的這間房,整個寐京都近乎被轟為碎渣。 啥情況哦。 朝燈剛想出去,就被越長歌攔下,他獨自一人步至外面,從樓上往下看,隱隱能看出曾經(jīng)方方正正的中廳里站的全是八大派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些修士見越長歌現(xiàn)身,都抬頭看他,先倒不論心里如何,個個都維持著一腔正氣。 許是察覺到這一高一低的站地平白無故使自己氣勢矮了半分,領(lǐng)頭的七寶樓長老緩慢浮空,直到能夠微微低頭俯視夜懸的宮主才停罷,看他這般,其他人也有樣學樣,有的干脆就腳踩圍欄,毫不掩飾強烈的惡意。 “越宮主,老朽問你,你可認自己有罪?” 領(lǐng)頭人講話時注入了靈力,傳音術(shù)使長老威嚴的聲音馳得更遠,這好似上仙降下的審判之勢令一些人心里微微發(fā)怵,經(jīng)驗不夠的家伙甚至暗自警惕起這其貌不揚的老頭來。 深色衣衫的銀發(fā)修士同平常那般與他問候,神色也一如既往地云淡風輕:“我何罪之有?” “身為修真界第一大派的領(lǐng)袖,你與那禍害暗中勾結(jié),僅此一點,便夠毀掉你在正道的名聲,”領(lǐng)頭人頓了頓,看越長歌還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續(xù)道:“按照規(guī)矩,應當將你廢去靈根,但念你是為jian人所惑,且尚未做出無法挽回之事,只要交出那魔修,我等便赦你無罪?!?/br> “赦我無罪?” 越長歌輕笑。 他還是那副待誰都神姿疏朗的模樣,鉛灰的睫羽掩住眸中情緒,看他這般,本就忌憚他的實力、直覺有戲的眾人乘勝追擊,你一言我一語好言誘勸。 “萬靈宗蕭翎,宿雪閣璇璣仙子,華鳶峰少峰主宋笛墨……我等本為你是瞻,越宮主可睜開眼看看這些前車之鑒,難不成非要等眾叛親離之時才知悔改?” “若我說是,”他的銀發(fā)拖在深色外衫上,五官好看得就似畫中仙人,清淺的眸色顯得溫情又無情:“爾等又能如何?” 眾人一愣,萬靈滿頭白發(fā)的老門主痛呼:“越兒,聽我一句罷,你快快醒悟,那魔修留不得?。 ?/br> 氣急敗壞的華鳶峰小門主跳出來:“宮主若愿自毀前程誰也管不了你,我等好言相勸,你就當真愿意看著縱橫千年的夜懸走上華鳶峰滅門的慘路?” 越長歌索性抬了抬手,浩瀚的靈氣似能凝固風流,心中本就存了顧慮的萬靈大能壯膽般一掌拍碎了身側(cè)的梁柱:“執(zhí)迷不悟!無可救藥!交出那魔修為蕭兒和大長老償命,還可饒你不死!” 空氣一滯,先前尚精神振奮的萬靈大能被從頭到腳分為整整齊齊的兩半,鮮血與臟器滾落在地,那人死前甚至來不及發(fā)出半點哀嚎,領(lǐng)頭人見狀怒極反笑:“好,好,好!你竟被那魔頭影響至廝,再不悔改就休怪我們無情!” “我倒想看看……”夜懸的宮主眉宇微揚,沉聲道:“你們能怎么無情。” “屠魔令——?。 ?/br> 領(lǐng)頭人單臂高舉,一時之間金光大盛。 屠魔律令,古書記載自上古流傳而下的秘法,以八大門派各自所持玉牌為介,共同協(xié)作排列而成特殊陣法后,再向其輸送靈力、念誦秘訣召喚出擁有毀天滅地之能的神兵萬獸,傳聞是當時一位擅掐算未來的大能飛升前所留,在那位前輩的預言里,屠魔令將于天地大劫時拯救整個界面。 [好怕怕。] [上吧。] [……] 媽的,完全不能交流。 衣衫略微凌亂的魔修拉了拉越長歌的袖口,一張凝聚了鬼魅艷華的臉上埋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大美人,我……” 不等朝燈把話說完,越長歌動作溫柔地敲敲他的頭,見他現(xiàn)身,一些心性不堅定的修士當即將目光死死黏在朝燈身上,夜懸的宮主抬袖擋去大半充滿欲望與惡意的視線,空中懸浮的八門領(lǐng)導心照不宣交換眼神,旋即拿出玉玦做法,其他人擋在他們身前呈保護之勢,接二連三投放攻擊。 攻來的修士面上帶著不自然的狂熱,眸子也癡迷注視著黑發(fā)垂散的美人,即使很容易便能殺死,這些飛蛾撲火般前仆后繼消亡在自己手下的螻蟻也著實令人不快,越長歌毫不掩飾周身的靈壓與殺意,撼天屠地的恐怖氣勢令人望而怯步。 八門派領(lǐng)袖將靈力注入玉玦后即發(fā)現(xiàn)那神物不受控制,它似不知饜足般吸收著他們的靈力,近乎能將血rou榨干,最先頂不住的是修為最低的兩位門宗首領(lǐng),覺察到不對前,已然連自己的身軀都賠了進去,見此情狀,修為中等的道者心生退意,卻無論如何也沒法阻止自己的靈能被其吸走,那灼灼的金色越來越明晰,越長歌對上殘活修士看來的目光,彎出一個滿懷惡意的微笑,無邊無際的晦暗在他瞳眸深處蔓延,周身閃起絲絲紫色電?。骸暗拇_……不算廢物。” 雙系!他竟然是雙靈根! 朝燈忍不住瞥了面色淡然的越長歌一眼,如果隱藏了實力還能有天下第一的修為…這個人…… 在場的修士無不絕望地看著那抹月明風清的身影,最后余念在巨大的實力落差前灰飛煙滅,道道落雷之音猶如神怒,紫白交織的電弧似能撕天裂地,死者生前的哀嚎與求饒全然被那人視若無物,地面不斷涌現(xiàn)的深坑使得原本花枝招展的寐京成了無數(shù)修士最后的埋骨深淵。 “被它擊中的人……”越長歌指尖跳躍著一道細細的電絲,他猶若撫慰情人般溫柔注視著奪去數(shù)人生命的紫電:“不僅修為散盡、尸骨無存,魂魄也將不復存在,永生永世不得超生?!?/br> 他將面色蒼白的朝燈輕輕摟進懷里,脈脈含情的聲音聽得人心尖一顫。 “你怕雷聲,可需我封了你的五感?” 朝燈搖搖頭,感到越長歌的手攬在自己腰上,他沒有說話,那屠了成百上千人的修士見他這般乖巧的模樣,忍不住俯身含住朝燈嬌嫩的雙唇,越長歌的舌頭并沒有伸進來,明明經(jīng)歷過更深入的吻,卻沒有哪次如這般纏綿,唇齒相依,耳鬢廝磨,仿佛靈魂都要被祭獻給這個人。 一吻畢,越長歌停了落雷,柔聲道。 “諸位道友今日為惡人所惑,不小心被欺瞞來行這等禍事,八大門派損傷慘重,數(shù)名長老也因那玉玦命喪黃泉。” 意識到他在說什么,先前囂張至極的領(lǐng)頭人神色猛變,怒吼道:“好一個血口噴人!越長歌!你眼中還有沒有天理道——” “而今我將這惡徒斬首,為逝去的亡者撫慰怨情?!?/br> 他甩了甩蒼色劍鋒上的血,霸道又強橫的劍氣鋪天蓋地,那修士頭顱落至人群中,脖頸上的切口竟因過于整齊,凝了數(shù)秒才開始流血。 “朝燈是我心悅之人,若諸位還想對他行不軌之事,休怪越某劍下無情,”他說著,輕柔牽起懷里烏發(fā)烏眸美人的五指,十指相扣時,那一舉一動都若天上仙人的修士語調(diào)輕緩:“諸位道友若能洗心革面,夜懸將對此事既往不咎?!?/br> 他話語落下片刻,一身萬靈制服的女修最先俯身下跪,旁人見那領(lǐng)頭修士不斷涌出鮮血的人頭,猶疑過后也俯下來沉默不語,看有人這般,剩余修士紛紛效仿,待全場除他們二人外無一者站立后,越長歌微微側(cè)頭,對朝燈溫溫柔柔地笑了笑。 “你為天道所厭棄,我便生生世世將這天道扭轉(zhuǎn)給你看?!?/br> 朝燈眼神閃爍,像是不習慣那般躲開他的注目。 鬼使神差的,這樣深情的告白,他竟想起這人廢他靈根時滿含惡意的聲調(diào)。 【你逃不掉的?!?/br> 第28章 國色天香 7 七寶樓長老妖言惑眾、誘騙八大門致使其為邪惡玉玦所損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修真界,眾修痛斥其無恥險惡之際對夜懸的宮主于關(guān)鍵時刻犯險除jian大加贊賞,離開天肆前,望著上前道謝或遠遠以崇敬目光追隨越長歌的修士們,朝燈深切感覺自己最開始的判斷準得不能再準。 在這魚龍混雜的修真界,表面上越是干凈的人,實際就越深不可測。 最后一晚,他和越長歌又去了桃花洲,同半月前如出一轍,天肆的桃花依舊如月上云朵般蔓延無止,他才發(fā)現(xiàn)來這兒的大多是成雙成對的男男女女,想起桃枝上密密壓著的云妝,朝燈拿胳膊拐了拐旁邊神姿疏朗的修士。 “喂,你一開始就知道一般只有道侶才共同來這兒?” 見他不答,就是輕輕淺淺對自己勾了勾唇,朝燈收回視線往前走,聽著自己身后略略加快的腳步,烏發(fā)烏眸的魔修懶洋洋地挑了挑眉。 還差一顆星。 入夜后人便漸漸增多,繞水飄零的河燈映出五顏六色,見游過自己身畔的河燈都夾著花箋,他實在忍不住好奇,順手攔下一只河燈,一旁越長歌任由他手癢,待朝燈拆開花箋,快速讀完上面的字后,他才有些驚訝道:“這個……好像是誰的表白?” 那是張淡色的紙箋,上邊的字跡蒼勁有力,字里行間透出隱隱的鋒利和大氣。 【最早聽及你時,心下覺得好笑,那么小一個孩子,做事竟這般不留情面,靈根屬性也霸道得很,仿若天生就該走歪門邪道?!?/br> 他一連拆了好幾個河燈,看見的都是這段話,正當朝燈以為是誰無聊寫了大片一模一樣的花箋,他拆到了不同的內(nèi)容。 【我沒在意太多,直到八大門聯(lián)動請我捕人,我才從一些修士的神識里見了你的樣子。 比起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樣貌,我更在意你的神態(tài),你好似分毫不替自己做過的壞事愧疚,被圍攻也從容不迫,你那樣子,就像沒什么可牽掛,也沒有什么可留戀,看誰都像在看死物,我當時便覺得奇怪。】 朝燈動作微滯,隔會兒后,他背對著越長歌將撈起的花箋放在地上,一言不發(fā)地繼續(xù)撈河燈。 原來老子表現(xiàn)得那么像個混蛋啊……不過誰讓大美人你就喜歡混蛋呢。 伴隨朦朧的昏黃火光,新一輪河燈從上游浮浮沉沉而下,他順了盞圓形的藍燈,拆開看,嵌著不知名白花的紙箋傳來淡淡木香。 【我不后悔廢了你的靈根,于公于私皆是,審判臺那日見你服軟,我心里竟鬼使神差松了口氣,伏仙大會開始前準備各項事宜耗去數(shù)月,回夜懸就聽了云夕他們的玩笑,也怪我一廂情愿,后來知道你對我并沒存那般心思,我竟不自覺埋怨?!?/br> 冰涼月色落至燈檐,披散在背后的漆黑長發(fā)蜿蜒如流水,自前些日子去了繡行起,朝燈的衣服便全換成了鮮艷的顏色,那人一身紅衣,露出的一小截脖頸柔柔弱弱,見他拿紙箋的手指微微發(fā)抖,越長歌揉了揉他的頭。 【你讓我去寐京,明知在云妝木上留句為何等意思還寫了似是而非的詩,你確實是個小孩子,可我想要的只有你能予,就像某種報應,我拿走了你的東西,得用我的心來償還,那算命的說你為天道厭棄,見你當日神情,我似乎明白你為何會有那般嘻嘻笑笑又厭世無比的模樣了?!?/br> 【我活了很久,遇過各種各樣的人,獨獨記得你說的每一句話,也只在乎了你的一舉一動,自是傾心于你罷?!?/br> 最后一輪河燈流完,上游再無花花綠綠的燈盞飄下,朝燈將放在清涼流水中的手指抽回,抬眼看越長歌時,銀發(fā)灰瞳的修士也正靜靜凝望著他,紅衣的美人輕柔一笑,一肌一容在滿河花燈映襯下盡態(tài)極妍。 “若我不答應,你會如何?” 那人垂眸頷首:“自然隨你。” “騙我,”朝燈維持著盈盈笑意:“如果我不答應,你會像囚罪人一樣囚著我,讓我什么人都見不到,連哭笑都要聽從于你……我說得對不對,越宮主?” 皎皎似明月的修士沉默不語,朝燈忽然大笑起來,同時上前一步勾了他的肩膀:“大美人兒,你可真夠虛偽啊?!?/br> 他被猛地按在桃樹上,紅衣與烏發(fā)略微散亂,細細的掙扎由那人一一輕松化解,雙唇讓人含住,伸進來的舌頭一點一點吮吸他的口涎,半星恨意值逼得他手腳無力,直到雙腮酸麻,越長歌也沒有放開他的意思。 修道之人的氣息本就更為長悠,被他這般煽情又霸道地對待,朝燈慢慢開始喘不過氣,他嗚嗚地想要推開越長歌,不想那人一手在他身子的其余地方又揉又捏,朝燈這下真的沒了力,萬萬沒料到眼前謫仙似的宮主調(diào)起情來這般情色,他被弄得泄在越長歌懷里,雙目盡是還未來得及流下的淚水。 “你可認為我不會碰你?”越長歌拿手撫了他的眼淚,伸出舌舔了舔自己濕漉漉的指尖:“一邊對你笑,一邊想把你干得哭聲都不敢發(fā)出來,為你買衣時永遠意yin著一件一件替你脫干凈的畫面,每次看你吃東西,都想把我的東西喂給你,直到你里里外外都填著我的氣息……這才叫虛偽?!?/br> 我………我靠………………。 “嚇到了?”越長歌輕笑:“還有更下流的,你要聽嗎?” 見朝燈不言,他用小小的力氣咬了咬他的耳朵,正打算說什么,就看那面色潮紅的美人將頭垂在自己的脖窩上,貓兒似的蹭了蹭。 “別弄我了……” 朝燈啟唇,系統(tǒng)的提示音卻突然響于耳畔。 [檢測到存在分化碎片,生命值過低。] [……麗麗?]朝燈改口:[我的意思是,麗麗那種碎片?] 絲絨般動人的嗓音掠過耳膜,聽系統(tǒng)答應,朝燈皺了皺眉。 “我、我考慮一下,”他瞥了眼越長歌平淡若水的臉色,漆黑睫羽如蝴蝶振翅般輕顫:“……三天,三天后,我來這給你答復?!?/br> 那艷色衣衫的美人忐忑不安望著他,烏黑瞳眸中若有清水流過,見他這般,夜懸的宮主彎出極淺的笑容,清雋出塵的面容因這一笑溫潤至極。 “好?!?/br> [愛意值五顆星。] “回來時,我便為你重塑靈根?!?/br> 哦哦哦哦!爽爽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