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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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時珍擦了擦臉上的汗,“殿下福澤深厚,自然會好的。”他方才在殿內給朱常溆診治時,見他神智尚且清醒,甚至還有非一般的忍耐力,求生意志非常強。李時珍篤定了朱常溆一定會好起來的。 接下來的時間過得很是漫長,又似乎眨眼就過去了。 李時珍當時所提出的水苗法非常管用,朱常溆順利地發(fā)出了痘,幾天后退了膿就結痂了。 這意味著朱常溆挺過去了。 而在這些天里,鄭夢境沒有絲毫染上天花的痕跡。經李時珍和太醫(yī)們輪番交叉診斷,確定并未感染,且腹中胎兒也很健康。 朱翊鈞長出一口氣。他掃了眼血跡斑斑的院中,讓人打掃干凈,別留下痕跡。 景陽宮的一個小太監(jiān)在宮門口張望了許久,最后還是躊躇著進來。他看也不敢看面沉如水的朱翊鈞,“陛,陛下,四皇女……病歿?!?/br> 朱翊鈞垂目俯視這個一直發(fā)抖的小太監(jiān),半晌才冷然道:“走吧。” 張宏緊隨身后,寸步不離。 王淑蓉派去宮門口守著的人遠遠看到朱翊鈞的鑾駕過來,提著裙子就往里跑,“娘娘,娘娘,陛下來了。” 王淑蓉趕忙拿辣椒粉在眼角擦了擦,眼淚刷地一下就下來,整個眼眶都是紅通通的,好似哭了一夜。 朱翊鈞面無表情地走進殿中,看著在哭倒在地上的王淑蓉,二話不說,把人拎起來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王淑蓉被打懵了,頭上的分心被打飛到,在撞到桌腳后摔到了地上,上頭嵌著的寶石被摔了出來,跌了個粉碎。她感覺到嘴里有一股咸腥的味道,嘴唇鈍鈍開始后知后覺地疼痛起來,用手去擦,竟是出了血。 朱翊鈞冷眼看著這個上一刻還在裝哭的女人,在此刻旋即成了市井中的邋遢瘋婆子。 “你居然打我?”醒過神來的王淑蓉癲狂起來,甚至忘了對朱翊鈞的尊稱,“我是諭旨冊封的恭妃,冊封大典受百官朝拜。陛下竟然半分面子都不給我?!”她指著榻上已經沒了聲息的皇四女,“嫄兒前腳才剛沒了,陛下這樣當著她的面辱沒于我!” “嫄兒沒了,是你的報應。”朱翊鈞掐住王淑蓉的脖子,聽著她不斷地咳嗽聲,手上的勁道越來越大,“你以為沒有證據(jù),朕就想不到是你動的手腳嗎?王淑蓉,你好天真啊?!彼读肆Φ?,冷冷地看王淑蓉跌坐在地上。 王淑蓉不斷地咳嗽,臉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嘶啞的聲音難聽極了,“陛下,沒有證據(jù),僅靠猜測又能奈我何?”她狂笑了起來,“難不成二殿下死了?陛下是上我這兒來泄怒的?” 朱翊鈞笑了,“恰恰相反,是嫄兒,給溆兒抵了一命?!?/br> 王淑蓉愣住了。 “把整個景陽宮都給朕封起來,恭妃王氏忤逆圣意,降為嬪?!敝祚粹x看了看蜷縮在門邊不敢進來的朱常洛,又把目光放在呆愣的王淑蓉身上,輕輕吐出對她最為殘忍的話,“皇長子洛,送往坤寧宮,即日起就由中宮撫育?!?/br> “不,不不不,陛下你萬萬不能把洛兒從奴家身邊帶走?!蓖跏缛嘏郎锨埃o緊抓住朱翊鈞的衣擺,被他一下甩開,“陛下!你怎能將洛兒帶走,交給皇后!” 朱常洛被內監(jiān)強拉著離開,他邊回頭望著王淑蓉,邊喊著“母妃?!?/br> 朱翊鈞坐上鑾駕,斜睨了哭泣不止的朱常洛一眼,“以后,你就沒有母妃了。該叫的,是母后?!彼愿缽埡?,“走,回翊坤宮去?!?/br> 王淑蓉愣愣地看著宮門漸漸閉上,直至再也見不到朱常洛的身影。 洛兒,她的洛兒。 滴漏還在不停地響著,景陽宮的宮人們早就不知去處。王淑蓉枯坐在地上,一直沒有起來。她看上去蓬頭散發(fā)地,在黑夜之中好似一個游魂,衣襟上沾了一點血,嬌貴的織金馬面裙已經在地上磨破了好幾處。 好似突然意識到什么,王淑蓉掙扎著已經發(fā)木的腿,沖到宮門邊,大力地拍打著宮門?!奥鍍?,洛兒你回來!洛兒!陛下,奴家知錯了,奴家不該頂撞,求求你,把洛兒還給我好不好?!彼碾p手拍打出了鮮血,失力地漸漸從門邊滑落,“奴家錯了,奴家什么都做錯了。求求你,求求你?!?/br> 王淑蓉跌坐在門邊,掩面而泣,口中一直叫著朱常洛的名字。 朱常溆病愈之后,就親自前往銀作局,從繁多的木料之中選了一小塊邊角料。剩下的日子,除了上課外,多出來的空余時間,他都泡在了銀作局,借用木匠的工具,一點點地在那塊自己選好的木料上刻著。 鄭夢境每每晚上見了他手上的劃痕,總是心疼不已,小心翼翼地給上了藥。但第二天總會有新的傷痕出現(xiàn)。朱常溆不說自己在干什么,鄭夢境也不問,她想著,也許是朱常溆在等著要送一個大大的驚喜給自己呢。 鄭夢境倒是猜著了,驚喜是驚喜。只是這個驚喜不是給她的。 朱常溆這日放課后,并沒有再去銀作局。他抱著一個木質雕花的盒子,一路走回翊坤宮。朱常洵早就在宮門口翹首企盼,看到朱常洵的身影出現(xiàn),嘴巴咧得老大,甩著兩條小短腿就沖過去。 “哥哥,哥哥?!?/br> 朱常溆一把將人拎住,防止他跑得太急把自己也給撞倒了?!敖袢沼袥]有乖乖的?” 朱常洵幸福地抱著皇兄的大腿,揚起小臉,奶聲奶氣地說道:“有,洵兒今天乖乖的。” “洵兒今日很聽話,所以皇兄要送你個小玩意兒。”朱常溆的耳尖微微發(fā)紅,有些不好意思地將那個盒子塞進朱常洵的懷里,“喏。” 朱常洵抱著盒子,抬頭看了看皇兄,再低頭看看盒子,有些受寵若驚,“給洵兒的?” “嗯?!敝斐d拥哪樤絹碓郊t,聲音也越來越低,“皇兄……只會做這個,你別嫌棄。” 朱常洵“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嫌棄還是不嫌棄。他拉著朱常溆的手往回走,一直低頭看著懷里的盒子。朱常溆不免提醒道:“等會兒回了屋子再看也來得及。” “哦?!敝斐dc點頭,把拿著盒子的手藏到背后,示意自己保證不看。身邊的小太監(jiān)立即道,“奴才給主子拿著?!敝斐d瓭饷家回Q,把盒子緊緊抱在懷里,“走開!”小太監(jiān)趕忙低頭認錯,“是奴才不是。” 回了翊坤宮,朱常洵破天荒地沒去sao擾他皇兄寫功課,而是先沖回自己的屋子,鼓搗起那個盒子來。 盒子并不難打開,朱常洵稍微擺弄了一會兒,就打開了。里頭擺著一個用絨布包著的花梨木雕的小兔子,稱不上唯妙唯俏,卻別有意趣。朱常洵如獲至寶,抱著木兔子就去找鄭夢境顯擺,“母妃,看,哥哥給的?!彼ζ鹦馗c點自己,“我的,洵兒的。兔兔,洵兒?!?/br> 朱常洵的生肖就是屬兔的。 鄭夢境這才知道,原來這幾日朱常溆這幾日去銀作局是為了做這個。雖然心里有一點小小的遺憾,但看到他們手足相親,還是很高興?!凹热皇悄慊市炙徒o你的,你就要好好保管,知道嗎?這還是你皇兄親手做的?!?/br> 朱常洵大力地點點頭,抱著兔子“噔噔噔”地回去自己屋子。他倒是挺想把兔子隨身帶著,但怕自己粗心不小心給碰壞了,還是找個地方放起來比較好。 多寶格?不好不好,東西太多了,萬一碰到了。抽屜了?也不好,萬一不小心抽屜壞了打不開。 朱常洵抱著小兔子在屋子里轉了一圈,最后小心翼翼地把兔子放在自己的枕邊。他滿意地撫摸著那個兔子,這樣自己每天醒過來就都能看到啦。 乳母走過來,拿起那個兔子道:“奴婢給殿下收進盒子里去?!?/br> 朱常洵趕忙上前去搶,急道:“我的,我的!兔兔我的!”還沒說兩句,就哭開了,一下一下打在乳母身上,“不許動,洵兒的!” 他人小,力氣卻大,打在乳母身上生疼。乳母忙將兔子放回枕邊,跪下請罪,“是奴婢不是,請殿下責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