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王爺愛妾總找死、撲倒那個禁欲系、[戩心]春風(fēng)吹又生、首席老公好心急、末世農(nóng)家樂[重生]、胃不可擋、侯門繼室養(yǎng)兒經(jīng)、金牌庶女,皇后貴不可言、時光簡譜、平生好
“阿女……” “我知阿母有意讓我再嫁,可世上事哪有這么簡單?凡門當(dāng)戶對之家絕不會輕易點頭。假使肯結(jié)親,怕也是另有所圖?!?/br> “與其憋屈后半生,讓阿母擔(dān)憂,女兒寧愿任性這一回?!?/br> “世人會指女兒無德,自不會多言女兒曾入晉室。司馬曜顧及自身,更不愿同我再有牽扯。今后大君和兄長在朝,固然會有些艱難,卻比‘晉室姻親’好上許多?!?/br> “只要阿兄和阿弟愿意,盡早出仕邊州,日后總能有一番作為?!?/br> 劉氏被說服了,抱著女兒哭過一場。見到王蘊(yùn),一字不漏的復(fù)述女兒之言。 王蘊(yùn)嘆息良久,當(dāng)日便召兩子詳談。 未過半月,王氏兄弟經(jīng)大中正品評,獲天子親問,先后出仕邊州。一人往漢中為官,一人奔赴西域。 臨行之前,兄弟倆拜別父母,分別同王法慧敘話。 王爽性情直率,擔(dān)憂阿姊被人欺負(fù),直接找上族中譏笑王法慧之人,以比武為名,狠狠將對方收拾一頓。 族人找上王蘊(yùn),非但沒尋回公道,反而被明嘲暗諷,直接轟出府門。 經(jīng)過此事,王蘊(yùn)徹底和族中兩家撕破臉。偏偏族老沒有指責(zé),而是態(tài)度轉(zhuǎn)變,反將告狀之人押入祠堂,以祖訓(xùn)狠狠訓(xùn)斥一番。 得知事情始末,王法慧沒忍住笑出聲音,笑過之后,淚水滑落臉頰,最終撲在榻上,狠狠的哭過一回。 太元五年,三月 王氏兄弟出仕邊州,王蘊(yùn)升任尚書仆射。 四月,進(jìn)貢使臣陸續(xù)離京,走的時候,各個不空手,拉車的馬和駱駝都顯得吃力。 送走最后一批使臣,桓容以為能暫時松口氣。哪里想到,沒松快兩日,又有一支隊伍進(jìn)京。來者打的是烏孫旗號,半數(shù)卻是雜胡和漢人。 知曉隊伍中有誰,桓容更是吃了一驚。 雖然只有幾面,他也不會認(rèn)錯。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秦璟的六弟,本該駐守彭城的秦玦! 第二百七十八章 來意 烏孫人首次抵達(dá)建康,見識到高墻深池, 建筑物鱗次櫛比, 街道上人流穿梭, 一派熱鬧景象,無不感嘆建康繁華。 左顧右盼之下, 眼睛幾乎不夠用。走出一段距離,因為沒看路,差點被腳下的青石絆倒, 踉蹌幾下方才站穩(wěn)。 這樣的情形, 建康百姓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 幾名身著短袍的少年結(jié)伴而行, 人人都背著一只竹箱,從后看去, 幾乎遮住半個身體。 少年們很是興奮, 一邊走一邊談笑, 隱約能聽到“公輸”“農(nóng)具”“作業(yè)”“成具”之類的言辭。 另有稍小些的孩童跟在兄長身后, 一樣的制式短袍,腰間纏著布帶。沒有背著木箱, 僅手中抓住兩枚竹簡。 看到這些少年和孩童, 路旁行人皆面露微笑。 無論漢人胡人, 凡是認(rèn)識的, 都開口打著招呼。 “三郎君, 今日背著竹箱,可是農(nóng)具已經(jīng)制成?”一名面色黝黑、壯實猶如小山的男子問道。 “還要先生看過?!鄙倌瓯粏咀。⒉粣? 轉(zhuǎn)身向男子行禮,笑道,“日前先生布置課業(yè),做農(nóng)具的木料多虧叔父,小子謝叔父?!?/br> “這話見外?!蹦凶舆B忙擺手,臉膛有些泛紅,“學(xué)院中做出的農(nóng)具,哪個不是好的?這次三郎君做出來的,我可是先定下,莫要給了旁人?!?/br> “叔父盡管放心?!鄙倌挈c頭。 又說了幾句話,少年同男子告辭,轉(zhuǎn)身追上同伴。臨走被男子拉住塞了兩個饅頭,推辭不過,只能開口道謝。 追上隊伍后,少年將饅頭掰開,分給幾個年幼的孩童。 “方叔父給的,吃吧?;仡^要記得謝叔父?!?/br> “諾?!?/br> 孩童們接過饅頭,沒有在路上吃,而是用布帕仔細(xì)包好,先放在懷里,等到學(xué)院之后,趁著課間休息時再用。 少年和孩童們走遠(yuǎn),秦玦喚來一名部曲,道:“且去打聽一番?!?/br> 部曲領(lǐng)命,刻意慢下腳步,落在隊伍之后。等到隊伍過去,眨眼間混入人群,開始尋人打聽,這些少年孩童究竟是怎么回事。 “郎君是外地來的?”一名扛著新農(nóng)具的老翁道。 “確是。”部曲祖籍西河,卻能說一口地道的吳地官話,三言兩語就打消老翁的懷疑,開始為他解惑。 “這是學(xué)院里的規(guī)矩?!崩衔陶戎胸浀募胰?,閑在路邊無聊,遇部曲詢問,就此打開了話匣子。 “學(xué)院規(guī)矩?”部曲詫異。 “正是?!崩衔厅c點頭,道,“官家英明,著范公和桓公在各地開辦書院,不只招收高門豪強(qiáng)子弟,庶人亦可入學(xué)。” “學(xué)中分為兩院,東院多為士族郎君,教授經(jīng)義典章,學(xué)習(xí)兵法韜略;西院都是庶人子弟,念書識字之外,可學(xué)得各種手藝,木工就是其一。” “凡入學(xué)兩年,天分不差的,都能做出幾樣簡單的農(nóng)具。經(jīng)書院許可,皆可在坊市中市賣。價格比工坊所制略低,總能填補(bǔ)家用?!?/br> “等到出師之后,可是各家工坊和商鋪都搶著雇工?!?/br> 老翁越說越起勁。 “不瞞郎君,我有兩個孫子,明年都到年齡,可參加入學(xué)考評。方才過去的孩童中,凡是手中拿著竹簡的,都是不久前才通過考試,今日正式入書院學(xué)習(xí)?!?/br> “我觀其中似有胡人?”部曲問道。 “郎君是說那兩個羌人?”老翁笑了笑,道,“自前歲起,書院許胡族子弟參加考試。但有限制,白籍不成,需得入黃籍,并在城中有產(chǎn)業(yè)。要么就是父兄投身軍中,曾立下過戰(zhàn)功?!?/br> 部曲暗暗記下,又問了幾句。 老翁知無不言,雙方相談甚歡。 不久,老翁家人從坊市歸來,或挑或背,竹筐裝滿,各個都沒有空手。見到老翁同人在路邊說話,不免有些詫異。 “是外地來的郎君,見著書院的學(xué)童,好奇問了我?guī)拙洹!崩衔绦χ忉尅?/br> 見到來人,部曲心知無法繼續(xù)問下去,當(dāng)下抱拳告辭,很快混入人群不見蹤影。 待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一名漢子放下扁擔(dān),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對老翁道:“阿父,這人膀大腰圓,個頭又高,明顯是個北地人。說一口吳地官話,又不像是商人,很是不對勁?!?/br> “我曉得。”老翁彎腰翻開竹筐,看到里面的谷麥熏rou,問過價錢,滿意的點點頭,“我瞧見這人進(jìn)城?!?/br> “阿父瞧見了?”漢子詫異。 “對,跟著方才過去的胡人。我知道他是在打聽消息,不過不要緊,之前里長說過,遇人打聽書院,這些盡可以說。等到回去之后,往里長處告訴一聲即可?!?/br> 漢子打消疑慮,不再多問。 老翁又打開另一只竹筐,看到海鹽和菜種鋪在上層,正想放下蓋子,忽然覺得有異,向下翻,看到里面藏著的粗布,不免對長子皺眉,道,“不是讓你買鹽,買這些布作甚?” 漢子臉紅了,搓搓大手,低聲解釋道:“阿父,那個……杏兒……” “沒出息的樣!” 老翁瞪著兒子,氣不打一處來。一把合上竹筐,終歸是不解氣,狠狠踹了兒子一腳。 “下回莫要如此!想給你媳婦買東西,正經(jīng)該說出來。我和你母又非不明事理,豈會苛刻到這般地步。” 漢子羞愧低頭。 “家里的日子比往年好,今年再開幾畝荒田,等到秋收之后,能再起一個牛欄,養(yǎng)上一頭牛犢?!?/br> 老翁讓漢子挑起竹筐,語重心長道:“阿山和阿川明年就要參加學(xué)院考試,如果能考中,學(xué)得一門手藝,將來的日子必能過得紅火?!?/br> “書院考的不只是靈性,還有品行?!?/br> “同鄉(xiāng)里的兩個孩子為何被攆出來?全是心沒用到正地方,人長歪了,犯了書院的里的規(guī)矩!” “那兩個孩子為何會成今天的樣子?那一家老人就是源頭!” “阿子,三十而立。”老翁走了幾步,停下看著兒子,“這么大的年紀(jì),總該給孩子做個樣子。做不到富貴顯達(dá),但求為人光明磊落,無愧于心?!?/br> 漢子愈發(fā)羞愧,低頭道:“阿父,我錯了。” “知錯就好。”老翁點點頭,道,“知錯就要改。先別忙著回家,再去坊市一趟?!?/br> “阿父?”兄弟幾個都是不解。 老翁沒多說,從懷中取出錢袋,直接遞給寄給兒子,道:“再去市些布,咱們都做一身新衣?!?/br> “阿父,家中不寬裕……”一個漢子皺眉。 “既如此,就給你母和你們的媳婦做?!崩衔痰?,“去吧,盡早市來,也好早些出城。” “諾!” 老翁特地留下長子,沉聲道:“阿子,你是長兄,今后行事要有章程,更要有規(guī)矩?!?/br> 知曉父親為何讓幾個弟弟去市布,漢子更覺羞愧,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給妻子買布,用自己的錢自然無妨,但其中有市鹽省下的,已是欺瞞父親兄弟,實在是不該。如果不是虧心,又何須藏著掖著。 路旁一輛馬車中,桓容合上車窗,靠向車壁,命典魁驅(qū)車前行,盡速趕往青溪里。 想起方才一幕,桓容不免感慨,合上雙眼,捏了捏眉心,想著自己該做些什么,才能讓百姓的日子過得更好。 “陛下,前方就是青溪里,可是直接去丞相府?” “對?!被溉萁袢粘鰧m,輕車簡從,為的就是拜訪郗愔。只是沒想到,會在途中遇到烏孫的隊伍,又在隊伍中認(rèn)出秦玦。 日前北地傳回消息,秦璟領(lǐng)朔方,彭城改由秦玦鎮(zhèn)守。 秦玦這個時候南下建康,還是假托烏孫的名義,來意頗有些不明。 馬車一路前行,做健仆打扮的護(hù)衛(wèi)跟在車后。 士族出行多是如此,故而,桓容一行并沒引起多少注意。僅有幾人認(rèn)出典魁,詫異一名將軍充當(dāng)役夫。以為自己看錯,仔細(xì)揉揉眼睛,定睛再看,馬車早已走遠(yuǎn)。 逢春光正好,秦淮河緩緩流淌,岸邊柳枝浮動,幾只黃鸝落在枝頭,清脆的鳴叫聲十分悅耳。 馬車駛?cè)肭嘞?,穿過架在水上的拱橋,四下里人聲漸少,越近丞相府宅越是顯得寂靜。 “陛下,到了?!?/br> 馬車停住,車外傳來典魁的聲音。 彼時,郗愔已得健仆稟報,立即往前院迎接。